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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部分

雪中悍刀行-第328部分

小说: 雪中悍刀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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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剑棠斜眼了一下袁庭山,后者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反正当官的就没一个不心狠手辣,我才杀了多少人,跟你们比起来,算个卵!”

    顾剑棠语气不见起伏,“到了蓟州,杀人不用跟我禀告。到了朝廷这边的弹劾我会帮你截下。”

    袁庭山惊喜道:“当真?”

    顾剑棠闭上眼睛。

    袁庭山嘿嘿笑道:“哪天有了大仗可以打,可千万别让老子升了大官,否则到时候就让北凉吃不了兜着走!老子跟那姓徐的世子殿下可是结了死仇的。”

    顾剑棠闭眼讥笑道:“就凭你?”

    袁庭山双手抱着后脑勺往车壁上一靠,眼神yin沉道:“总有那么一天的。看看到底是谁的刀更能要人命!”

    顾剑棠缓缓说道:“不一定有机会了。”

    袁庭山震惊道:“大将军,你这话是啥子意思?”

    顾剑棠皮笑肉不笑,笑得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袁疯狗都一阵头皮发凉。

    “坐山观虎斗,不过这次坐山的都要下山了。”

    ――――剑阁作为王朝控扼西方的咽喉之要,驻扎了数目可观的百战jing兵,步骑兼备,八千步卒多是秋大战中一脉相承下来的山头势力,以大将军顾剑棠旧部居多,燕敕王偏少。

    而八千骑卒中又大致是三方逐鹿的复杂形势,其中三千骑属于没爹没娘养的孤苦伶仃,领头羊汪植是一名秋以后靠军功实打实走上来的将军,经常没事就带两三百jing锐骑兵深入西域腹地展开游猎,双手血腥浓郁得发黑,在同僚中很不得人缘,此时正带着三千骑绞杀一股高原游匪。另外统领三千骑的将军虽非明确属于兵部尚书一系的顾党,但一直算是较为正统的兵部京官外派,靠着京城人脉往上爬升,属于来历鲜明的剑阁外来派系,剩余两千骑则是土生土长的剑门关势力,骑将何晏一直做墙头草,一直混得相对憋屈,麾下人马少,加上摊上这么个没骨气的主事人,两千骑兵虽然战力不俗,却一直捞不到什么油水,奇怪的是剑阁各方势力盘根交错,互挖墙角,这两千人倒是摇摇晃晃,骑墙偏偏不跨墙。

    剑阁以掌控八千步卒的顾党嫡系将军阮大城作为名义上的统帅,今天他眼睁睁看着两千骑擅自拔营出关西去,他在军营里已经把何晏那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正准备让幕僚心腹文士提笔去写一篇弹劾奏章,向兵部状告何晏无故出关。但是阮大城一边口述一边让幕僚润sè写到几乎结尾时,就停了下来,何晏这家伙最是jiān诈油滑,怎的就突然吃错了药?刚才他亲自去拦截时,那两千骑甚至根本就是直冲出城,都有了拦路就开杀的蛮横架势,让阮大城差点以为是闹兵变了,只得避其锋芒,当时只是庆幸抓住了把柄,这会儿想起来,阮大城静下心来,算盘就打得更沉一些,从书案上拿起奏章,拿火折子慢慢烧掉,对那名错愕的文士说道:“换一封密信,你找信得过的驿卒,五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亲手交给尚书。”

    这时候一名风尘仆仆的白净无须男子闯入大帐,阮大城先是恼怒亲卫的无能,看清了容貌后,迅速变作惊讶和忐忑,正要讨好几句,那分明是一位宦官的宫中大太监狠狠跺脚,指着阮大城的鼻子就是一顿痛骂:“没用的东西,为何不拦下何晏的两千骑?!”

    阮大城呆若木鸡,正想着补救补救。

    在宫中殷勤服侍皇后多年的大太监便狠狠挥袖离去,留下一句让阮大城双腿发软的言语,“阮大城,你就等着从剑阁滚蛋吧!废物!”

    莫名其妙的阮大城呆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大帐内并无第三人,这位实权将军仍是只敢在肚子里腹诽:“狗i的,你这阉人有蛋吗?!”

    剑门关外,两千骑奔如洪流。

    在遥遥前方,有一位外罩披风因为策马狂奔才被劲风吹拂出鲜红蟒衣的男子,满头银丝。

    气态凌人至极。

    他曾三次在离阳皇宫拦下曹长卿。

    有一次大官子离皇帝陛下只差百步。

    仍是都被这位天下宦官之首给硬生生阻截。

    ――――之前,北凉王府白狐儿脸下楼出阁,甚至惊动了北凉王。

    徐骁笑问道:“这就出阁了?”

    白狐儿脸平静道:“透透气。去去就回。”

    徐骁双手自然而然插袖,问道:“不算在内吧?”

    白狐儿脸点点头:“自然。”

    这一天,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南宫仆shè离开凉州,不知所踪。

    ――――几乎同时,茫茫西域,一骑悠悠缓行。

    白衣男子手提一杆深紫长枪。

    枪头暂时并未镶嵌而入,使得这杆枪更像一根棍子。

    枪名梅子酒。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截杀截杀截杀() 
一骑当先,荒漠滚烫大风扑面,披风绳结渐松,然后飘落黄沙中。

    露出了那一袭触目惊心的鲜艳蟒衣。

    这名阉人身后两千剑阁jing骑以及被他拉开足足一里路程。离阳王朝有一条明文铁律,清晰无比地刻在那块龙碑上:任何宦官不得出宫!离阳王朝平定秋后,这十多年的例外,屈指可数,一次是隋珠公主潜入北莽,那名御马监掌印大宦官回宫后,没多久便死在他的红丝缠绕下。再上一次,是他去接回了皇帝陛下的私生子赵楷,哪怕是天子授意,仍是用去了一半情分。调动身后那支只效忠于皇室的隐蔽两千骑军,依然是天子在天下这张大棋盘上一角的悄然落子,则仍是用去了仅剩的一半主仆情谊,但他这个真实名字在朝野上下都极为生疏的第一权宦韩生宣,并不后悔,更不去思量什么君王薄情。人猫韩貂寺贪权,否则也不会独掌权柄这么多年,但却知道为谁而贪,当年天子还只是实力最弱的皇子之时,为那位皇子而效死,当皇子坐上了龙椅,开枝散叶,韩生宣一开始就选择了喊自己大师父的赵楷,那名温婉女子的儿子,韩生宣吃过她亲自下厨的几顿饭菜,没有半点被她看g én人唾弃的阉人,世人欺我韩生宣一时,我欺你一世。但听她敬我韩生宣一尺,我便敬她百丈,她死得早,韩生宣就还恩于赵楷。韩生宣没读过书,不识得几个字。人猫也从来不讲什么国法人情,皇帝陛下和皇子赵楷就是仅有的规矩,韩貂寺这辈子也只讲究这两份家规。

    策马狂奔,当韩貂寺看到前方那一片黑压压的骑军阵型,没有携带任何兵器的老宦官抬起双手,捻住两缕从鬓角垂下的白发银丝。

    双手被密密麻麻的三千红丝裹住。

    等他杀透这支北凉培植出来的乱臣贼子阵型之后,就可以交给后边的何晏了。

    韩貂寺原本可以轻松杀掉那名去剑阁阻拦自己调兵的直殿监大太监,只是人猫对皇后娘娘并无恶感,也不想让小主子以后难堪,过早与她彻底撕破脸皮。就任由他后到剑阁,去寻找那个不成材的阮大城。

    他这一骑毫不减速地冲向那三千雄壮骑兵,仍有心情笑眯眯道:“黑和尚,可别让咱俩的徒弟死在这儿。否则老奴这个当大师父的,就算拼去xing命也要生撕了你这个二师父。”

    对面那一方的骑将汪植,即便是对着韩貂寺这寥寥一骑,也没有任何轻松惬意,不仅仅是猜到了老宦官的身份,也因为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谋逆!

    汪植低头摸了摸珍藏多年终于可以拿出的一柄刀。

    身后三千亲骑,都不认什么剑阁统领阮大城,甚至多年厮杀打磨,在敌我尸体里打滚,连赵家天子都给忘了。他的爹当年被徐大将军安插在剑阁担任一员守将,死的时候拉拢起来一千心腹,到了他手中,用了十年时间添加了两千骑,其中有三百人是从北凉以很缓慢的进度陆续渗入剑阁,大多是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去年一口气来了八十人,在远离剑门关八百里的西域流沙,汪植第一次见到那名功高震主太多年了的人屠,汪植知道兴许没多久便用得上父亲珍藏的那柄刀,北凉刀。

    汪植歪头狠狠吐了口唾沫,默默抽出北凉刀。

    一千骑反常地后撤,两千骑开始冲锋。

    这是一场拿无数条xing命去堵截一位指玄境顶尖高手的截杀。

    汪植还想着成为名垂青史的封疆大吏,成为威慑大漠的大将军。真死在这里肯定他妈的后悔,但既然投了胎跟那曾是北凉老卒的老爹一起姓汪,就没的后悔!

    ――――梅子酒在手。

    不喝酒的男子从腰间摘下水囊,仰头喝了一口。

    有人说是自从大规模骑战出现以后最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将军,是十万规模以上骑战便无敌的存在,连当今天子都将他誉为满朝文武不可比白衣战仙,文武双绝。

    离阳王朝军中,谁的武力排第一?原先大多数说是顾剑棠大将军更厉害一些,自从他跟北莽洪敬岩和铜人祖师连战两场后,他成为当之无愧的新枪仙,隐约超过了刀法超凡入圣的顾剑棠。

    陈芝豹停下马,转身望去。

    一小队稀稀疏疏的骑兵尾随而至,胯下战马长途追击,俱是早已疲惫不堪,见到为首的负剑女子,一身干涸血迹。陈芝豹嘴角的苦涩一笑,一闪而逝。

    他调转马头,将水囊轻巧抛掷过去,可惜她没有去接。

    两人相距五十步。

    陈芝豹笑道:“就你们这种不考虑体力的截杀,来两千骑都未必能挡下我。”

    已经两昼夜没有合眼的女子冷漠说道:“典雄畜抽调的六百铁浮屠和韦甫诚派遣的八百弩手,都死了。真是出息得很,都穿上了北莽甲胄。”

    陈芝豹云淡风轻说道:“杀他们做什么,他们可都没有反。只是不凑巧出现在西域而已。”

    徐渭熊平缓了一下呼吸。

    陈芝豹没有急于有所动静,仍是勒马而停,长枪一端指向马蹄下的黄沙,“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来,否则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徐渭熊讥讽道:“还有你陈芝豹没有预料到的战事?”

    陈芝豹淡然道:“算倒是算到了,只是不想承认。不知为何,每当我想到那些最不想出现的情景,往往都会出现,一次都没有例外。”

    徐渭熊直接问道:“你真要反出北凉?!”

    陈芝豹微微侧了侧脑袋,反问道:“谁说的?”

    徐渭熊不再准备说话,轻轻吐纳,背后古剑颤抖不止。

    陈芝豹仍是没有提起长枪哪怕一寸一尺的迹象,“我小时候,我不想我爹替义父去死,结果他二话不说带着六十二位陈家子弟去断后,他还是去了。第二次,我不想世子殿下拒绝入京做安享富贵的驸马,他没去。上一次,我不想他活着从北莽回到北凉,他活下来了。这一次,我不想看到你,你来了。”

    陈芝豹终于提起那杆梅子酒些许,“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想义父慢慢老死在北凉王的位置上。现在,我仍是不想做那不忠不义的逆臣逆子,所以先前哪怕明知道世子殿下三次出行,我仍是袖手旁观。最后一次不想做什么,好像偏偏又出现了。”

    陈芝豹弯腰从挂囊中取出一枚枪头,嵌入那一杆本就不完整的梅子酒。

    低头时,这位白衣缓缓说道:“梧桐院子那个叫青鸟的丫鬟,是枪仙王绣的女儿,我知道。那杆刹那枪留在了武库,我也知道。她被培养成死士,以后专门用作杀我,我还是一清二楚。徐渭熊,既然你是那个躲躲藏藏了二十多年的死士甲,我陈芝豹今天就让你死。毕竟,你生前最后见到的男人,还是我。”

    “我会带你着你的尸体去西蜀,做十年的蜀王妃。”

    ――――这支马队持有那枚将要颠覆西域现有势力格局的银瓶,竟然停下了西行的马蹄。

    歇脚之地,正位于剑阁和流沙之间,马队身后是秋方舆纪要记载的铁门关,大秦帝国始设关隘,崖如斧劈,石sè如铁,此地扼河上游长达二十里的陡峭峡谷,从西疆越过山脉进入东疆的重要孔道,每当中原王朝局势初定,就要经略天山南北,而中原甲士必然要经过此地。每一次马蹄声往西踏响,都象征着中原王朝的国力鼎盛,每一次朝东撤退,都意味着中原秋的割据溃散。

    皇子赵楷坐上了马车,坐在马夫的位置上,而那尊符将金甲就守在他身边。

    当他看到一身尘土的黑衣老僧从北方长掠而来,笑容灿烂。

    是他的二师父,病虎杨太岁。

    面容枯槁的老僧看到赵楷安然无恙,如释重负,也不跟这个将来有望尊佛贬道打断灭佛进程的徒弟说一个字,仅是跟那名六珠菩萨相互合十行礼,然后默然转身向东而去。

    不到半里之外。

    一刀一剑的徐凤年策马直奔铁门关。

    任何一位皇子都可以赶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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