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anks-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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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太一个人住著一栋老式三层的小洋房,虽然每一层都不宽敞,但对於一个孤独的老人来说,太过空旷了。颜烈住在了三楼,楼梯很窄,两个人走就会挤住,上楼时颜烈温柔地从后面扶著她,老太太就变得特别高兴,对他说再过半年自己的外孙女就要过来陪她了。颜烈算了算,那时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於是只是沈默地笑了笑。
没有工作设备的颜烈几乎失业,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什麽要选择陶艺,如果他只是单纯地学习美术了,那麽他需要的只是纸、笔和自己。
走下楼倒了一杯热水,天气又凉了一层。贺老太每天搬一只小板凳笑眯眯地坐在门口晒太阳,像是在等待什麽人来跟她说说话,周围搬的搬,死的死,已经没有什麽相熟的邻居了。
〃早。〃颜烈握著水杯走到她面前向她问好。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两秒仿佛才想起他是谁,突然咧开笑容问他:〃吃早饭了没有?〃
颜烈摇摇头,说自己不饿。老人有点不高兴,说不吃早点对身体不好,硬要他吃了一碗粥。
颜烈还有些草图的工作,吃完粥就上楼去了,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又下楼来。老人还是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正望著远处橙红的夕阳,暖暖的余晖打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双手颤抖著攥紧胸前十字,颜烈在她灰蒙干涩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种纯粹的虔诚。他小声地跑回房里拿了一张白纸,把此刻的老人画了下来。
拿到画的贺老太非常兴奋,虽然前一刻她还因为退化的视力认不出画中的自己:〃放在哪里好呢?〃老太太歪著脖子自言自语,样子像个天真的孩子,比划了好久,最后决定贴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旧冰箱上,像许多家长喜欢把自家孩子的大作贴在显眼的地方一样,〃这里好不好?〃老人扭过头来问道。
颜烈微笑著点点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他觉得,这才像个家。
老人说要给他做好吃的,结果只不过是一盘炒青菜和一小碟煮得非常软烂的酱牛肉,如果是裴殊彧一定会食难下咽,但是颜烈从来不挑剔这些。
〃哦!〃吃到一半,贺老太突然叫了一声,然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将其中的一把解了下来,推到颜烈面前,笑道,〃看我老糊涂了,你都来了一个礼拜了我钥匙还没给你呢,呵呵。〃
〃没关系,我也不经常出门的。〃颜烈接过钥匙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塞进口袋里。
〃砰〃
走到垃圾桶旁边的时候,裴殊彧顺手仍了个东西进去,发出一声沈闷的声音。〃你丢的什麽?这麽响。〃身边的郑众有点不满地问道。
〃没什麽,一把钥匙。〃裴殊彧下午回宿舍时收到了颜烈寄还的东西,干瘪的信封里,除了一把银灰色的钥匙,颜烈居然连一个字也没有写,裴殊彧在几乎落下泪来的那一刻狠狠地攥著手里的硬物,咒骂自己是个十足的蠢货,颜烈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却还对他念念不忘,余情未了。
〃什麽钥匙?钥匙也能随便扔吗?〃郑众看得出多年的朋友非常怨愤。
〃哼!〃裴殊彧极力掩饰著自己的酸楚,甩了下头发,显得分外洒脱地说,〃本少爷送出去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收回来,他以为我会伤心吗?少来这套。那钥匙已经没用了,本少爷家的钥匙早就换了。他有钥匙也进不来!!〃
郑众静静地看著裴殊彧的独角戏,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悲又有些可恨,那样的话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他却能够肆无忌惮地说出口:〃殊彧,你多久没见过颜烈了?〃
〃见他,我干嘛要见他,更何况,现在是人家不愿意见我,明明就在一个学校里,直接给我不就好了,还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我好过。。。。。。〃
〃行了!〃草草地打断了他的话语,郑众冷著脸看著自觅痛苦的旧友,〃你醒醒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段时间,你就真的没去找过他吗?殊彧,颜烈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走了。。。。。。你,不知道吗?。。。。。。〃
裴殊彧被一棒沈沈地击醒,不在了?走了?难怪每晚经过颜烈的工作室都黑著灯?难怪他要寄钥匙给自己?难怪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心悸?他曾经这样猜想过的不是吗?可是。。。。。。居然真的走了?真的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想出去看看。。。。。。'对的,颜烈是这麽说过的,难道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吗?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吗?他怎麽可以。。。。。。这样。。。。。。
〃。。。。。。〃裴殊彧喃喃自语了一句,转头向颜烈的工作室冲去。
〃烈!〃
Chapter 15
〃烈〃
狠狠地推开门,迎接他的却是自己恸呼的回音。房间里空空荡荡,所有的东西都用白色的塑料纸覆盖起来。明明才离开了一个星期,却连一丝颜烈的气息也没有留下,就好像那个人从来不曾住过这里,他们也不曾在这里相识,不曾在这里热吻,不曾在这里相拥而眠。。。。。。
夜风轻轻吹拂过来,掀起塑料纸的一角,裴殊彧慢慢走过去,工作台上还清晰地残留著那人熟悉的笔迹:晚上八点,香榭丽舍。
手指用力地扣紧那几个字,裴殊彧紧紧盯著指间的缝隙,他还没有忘掉当时的情景,颜烈惨白的面孔,失焦的眼神,因为恐惧真相而不停颤抖的嘴唇和双肩,几乎无法站立起来的脆弱。。。。。。只因为颜烈从不向自己抱怨什麽,他几乎就已经忘记了,他的烈在哪里遇到了什麽?他的过往究竟是怎样的?他还没来得及试著去了解他。。。。。。
'别问我为什麽好不好?如果被你知道。。。。。。我宁愿离开你。。。。。。'
那人曾经这样提醒过自己的,曾经无限温柔地乞求过自己,不要那麽残忍地触碰他的伤疤,当时他的眼底氤氲著那麽明显的忧伤,为什麽自己却没有在意,然后,在他伤痛不已的时候,用坚硬冰冷的口吻逼问他是否真的爱过自己。
颜烈停留在半空的手。。。。。。默认时黯然的表情。。。。。。还有那个,虚弱得几乎要破碎的微笑。。。。。。
'我想睡了。。。。。。真的想睡了'裴殊彧的身体沿著桌脚滑落在沈寂的夜色里,他开始疯狂地拨打著爱人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高大的身影失魂地走出那栋楼房,秋风萧瑟,远处的文科楼透著静谧的白光,裴殊彧不由自主地挪动著身体,静候著他的女孩站在灯火前面,像尊白玉的雕像。
〃殊彧,你来了。。。。。。〃女孩的身体瞬间被紧紧地抱进怀里,〃殊彧。。。。。。〃
〃不要离开我!!〃裴殊彧沙哑著嗓子哭喊出声。
甘恬微怔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抚上他的背脊。宽阔的怀抱替她挡住了秋末微凉的夜风,但是,好冷。。。。。。。。。。。。
铜黄|色的钥匙安静地躺在柜子的最里面,旁边是颜烈曾经最喜爱的东西。那一季有些闷热的七月里,他仔细地磨制了整整一夜,直到粗糙破裂的碎片变成圆润光滑的水滴,他将其中的一个刻上自己的名字,送给了那个阳光般绚烂的男人。那夜他们比以往更加热烈地拥吻在了一起。
裴殊彧将那一片戴著了脖颈上四处炫耀,颜烈却把另一片用熔化的硬树脂包裹起来,小心地收藏著。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美好的东西是多麽的脆弱,他担心它会被碰碎,连同自己的梦一起。。。。。。
这样就好了,当时的自己望著手中被封闭起的爱痴痴地自语。多少年之后,当他们的尸骨已经化成灰末,这小小的水滴依旧如化石一般坚强,它会告诉后人,他多麽热烈地爱著这个人。
但是,最终还是碎了。。。。。。裴殊彧的胸前空空的,轻薄的陶片摔在地上,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碎了。。。。。。连同他的梦一起。。。。。。
颜烈打开窗,秋风阵阵袭来,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冬天了。空气冻结在一起让人压抑。
〃殊彧。。。。。。〃喃喃地念了一声,然后隐忍地咬住了自己冰凉的嘴唇,最后还是无法忘记,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喊出这个名字。
睡了很久的孩子被他小小的波动吵醒,不满地活动起来。颜烈被唤回了意识,温柔地抚摸了它两下,胎儿就立刻乖巧地不动了:〃好孩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未出生的孩子说话,音调很淡很轻。。。。。。
用力地甩了甩头,决定还是继续剩余的工作,不然记忆的飞絮又会搅乱他的思绪,颜烈小心地回到写字台边。老房子每一层间的夹层都很薄,隔音效果不大好。虽然老太太住在一楼而且耳背,但他还是会尽量地减轻自己的动作。现在的他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等到这一次的草稿画完,他的计划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
孕 吐的症状时好时坏,尤其是每天的早晚,对身体日渐沈重的颜烈来说无疑是种磨人的痛苦,他就站在卫生间小小的水池边上,有时只是象征性地干呕两下,有时却要吐到胃部痉挛,双腿打颤,最后虚脱地瘫倒在地板上。
一个月以后,当他在镜子中看见自己蓬勃胀大起来的肚子时,所有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颜烈对著自己的镜像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要你胖,我喜欢你腰细细的,平平的,很有韧性的那种。。。。。。'裴殊彧当时的表情已经记不清了。
他挑了一件黑色的长棉袄,希望自己五个多月的〃孕 妇〃身材,能显得不那麽突兀,而吓到别人。走到门口,拍了拍照常等候著太阳的贺老太太,笑著对她说:〃我要到市区里一趟,要给您带什麽东西吗?〃
老太太像个小孩一样把手指放在下巴上想了一会儿,笑道:〃橘子糖。〃样子很可爱。
颜烈冲她点点头,背上挎包走出门去。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终於到了相熟的那间公司。小公司不大,是个人经营的,但却是颜烈合作时间最长的一家。老板叫陈侃,过去也是学艺术的,还挺识货,只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麽多年,一点艺术家的棱角早就给磨光了。
〃啊,烈你终於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赖账呢。〃 见了颜烈,陈侃立刻合著十指招呼著跑出来。
颜烈笑笑,脱下身上的挎包,道:〃也不知道是谁要赖账,现在不来之前做的那麽多不就白送你了。〃说著,把这一个月来画的图纸一张一张摊在桌子上,有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没什麽创意。〃
陈侃拿起来其中的看了看,表情淡淡地说道:〃不会,完美。不过如果你能亲自动手做成品就更好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自负倔强的小孩子了,他是个生意人,贪恋地渴望著口碑和暴利。颜烈无疑是他最好的招牌,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锐,颜烈的名声已经盖过了许多〃老人〃。他不需要他的创意,只需要在他的商品上打上颜烈的名字。
抱歉地摇摇头:〃不好意思,现在住的地方做不了。〃
〃那也没办法。〃放下手中的稿纸,陈侃突然想到什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对了,你来的正是时候。有个好活儿找你。〃
Chapter 16
陈侃将名片递到面前。颜烈摆摆手没有接,这一个月里他已经没有什麽精力工作了,日渐频繁的胎动,无法摆脱的疲倦感,和腰椎上隐隐闷闷地酸痛,下来的几个月估计只会更加力不从心,更何况顺利拿到这次的酬劳就足够他这段时间的支出了,颜烈向来不是个贪心的人,抱歉地笑道:〃这段时间不做了,还是找别人吧。〃
〃嗯?〃陈侃惊讶地看了看面前的人,在他印象中颜烈向来都来者不拒的啊:〃怎麽?累了?我看你还好啊,还比以前还胖点。〃
颜烈微怔了一下,忙稍稍侧著身子躲过他尖锐的眼神,解释道:〃最近突然想休息一下而已。跟学校也请了假的。〃
〃诶?〃陈侃依旧有点怀疑,怎麽看养尊处优都不是颜烈的风格,於是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做吗?是个难得的好生意哦。〃
笑著摇摇头,非常时期越是这样的大手笔对自己来说越是负担:〃真的。〃
〃那太可惜了〃陈侃的表情变得比川剧还要快些,有些挫败地看著颜烈,〃人家指名要你做来著。〃对於他这样的态度,颜烈只能一笑了之。
〃烈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人家可是你的老主顾了,就是那个副省长的太太啊,记得没,她很喜欢你的作品啊。前两天特意找的我,说她女儿快订婚了,订婚宴上想用白陶的花瓶,希望你帮她设计〃陈侃明显还没有放弃,依旧喋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