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容圣手 作者:草草~(晋江vip2013-10-25完结)-第1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德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今他忧虑过重,一点胃口都没有;故而晚膳的时间也是一拖再拖。
“富锦;你倒是说说,若皇弟真的是被人栽赃嫁祸,那陷害皇弟之人究竟有何居心?”
那被点了名的大太监惶恐道:“奴才不敢妄议朝政……”
德宗道:“在朕面前,你且直言便是。”
那大太监想了想,这才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回道:“若谋害太子一事当真非翼王所为的话,那便极有可能是从翼王被囚一事里受益之人所为……”
德宗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一下桌案上的一封奏折。
这封奏折是诸卫大将军聂定远以及诸卫将军项望山联名递进来的奏章,所议的正是东鲁封地之事。
若放在平时,还远远轮不到项望山这种从四品官职的官员对皇家内事指手画脚,故而项望山怕自己人微言轻,这才托了兄弟聂定远一道联名,试图借聂家在朝中的地位来引起德宗的注意。
可就算有了聂定远加码,但这封奏折依旧是兵行险招。
且不说聂定远现下在兵部挂职,而项望山主要负责皇城防卫,这东鲁之地离他们又岂止有千里之远?若要提起论议,那也应该是职责与此相关的官员上奏才对,哪轮得到聂定远和项望山越俎代庖?
况且,在这满朝文武都因太子一死事有蹊跷的缘故纷纷一改之前的态度,就连叫嚣着要撤藩的官员此时也已经偃旗息鼓静观其变,在三法司给出个确切论断之前,多数官员都不再为此事上奏。
如此这般,这两个看似与翼王毫无交情,且与东鲁番地从来没有瓜葛的武官,却冒着极有可能会被归入翼王一党里的风险在这种敏感时刻上书谏言,看着不像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封奏折即刻引起了德宗的注意,故而他也细细地看了。
虽说奏折通篇未给翼王做任何开脱,但字里行间还是多少站在了翼王一边。聂项二人认为翼王如今被囚,最大的危险就是东鲁的官心民心涣散,若是让域外势力趁虚而入的话,大齐难免会处于被动之地。
德宗自然想起了东鲁边境,居于物资贫瘠的海岛之上的羌族。这个民族在艰苦之地成长起来,向来骁勇。特别是羌族人擅长海战,一旦攻入沿海,必定会对大齐的远洋贸易造成极大的威胁。
德宗也不是没有想过暂时先派官员临时镇守东鲁,可东鲁封地已由翼王管辖多年,就算派人去了,能不能领得了翼王一手带起来的兵都另说。且若将官员派去,东鲁封地的官民定会以为翼王被拘咸安永无翻身之日。若翼王真乃谋臣逆子倒也好说,但现下案情扑朔迷离,这样作为反而容易引起反弹,到时便不好收拾了。
如今聂定远和项望山在联名上奏的奏折中一再强调在此种非常时刻必须要加强东鲁的军事防务,这也暗示了他们认为东鲁边境的势力会趁翼王落难而发力,搞不好会触发新的战争。
于是,到底要不要暂时先把翼王从天牢里弄出来也就成了一个让皇帝老儿左右为难的大难题——不放,则东鲁不安;放了,若是翼王对他这个皇兄心有怨恨,怕也是起不到想要的效果。这寝食难安的根源也就莫过于此了。
德宗经历了丧子之痛,之后又错综复杂地冒出来这么多是是非非,多少有些怀疑自己对事情的判断力,而平日里向来能给他提参考意见的高太后此时是万万靠不住的,毕竟这事涉及到她最心*的小儿子的利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会支持哪方。
德宗原想对这封奏折视而不见,若这封奏折的提报者是别人倒也罢了,但那项望山偏偏又是徐曼青的夫婿。
不得不说,徐曼青在内宫里展露的那一手,若她有意装神弄鬼,搞不好还真能欺瞒世人,自诩是仙人再世也不为过了。
能将这样的女子娶进家门的男人,应该也不会是池中之物才对……
德宗皱着眉头思来想去,一时半会地还得不出个定论,可恰好在此时,宫外又有通传,说是那负责敛葬的大太监过来回话了。
德宗正好思及与徐曼青有关的事,又见有通传,便将那大太监给传了进来。
谁知那大太监进了来,直勾勾地就扑在地上,颇有失仪地朝德宗颤巍巍地汇报道:“皇上,此乃神迹,神迹现世哪……”
德宗一听,立刻让那太监细细道来。
只听得那大太监说,死去多时的太子就跟又重新活过来了似的,那被马蹄踏碎的脸面如今已经恢复了原样,再加上他眼看着徐曼青用各种离奇的方法将水银灌入尸体之中,不仅尸臭味消失了,就连尸身上原有的瘀斑都淡了去。
“项夫人给太子上好脸部的妆容之后,又将颈部、手部等衣物并未遮掩的地方上了妆。这一修整过来,若是跟老奴说太子殿下只是睡着了,老奴也是信的。”
德宗贵为九五之尊,可以说是这大齐见得世面最多的人了,但这般离奇之事,确实是闻所未闻,心下直觉那大太监之言有所夸大,非要眼见为实才算完。
也顾不上诸多忌讳,德宗当下决定移驾至殓房,亲眼见证一下这个所谓的奇迹。
可刚下了口谕,那近身大太监便劝道:“皇上三思,如今这天色已晚,天地之间阳衰阴盛,皇上此时再到那阴气极重的殓房去,怕是对皇上的龙气有损。不如先传钦天监的人过来询问过此事再做打算……”
“混账!”
原本德宗就已经为如何处理翼王一事情绪变得十分焦躁,如今再听得那太监在一旁阻三阻四唧唧歪歪,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下就给了那太监一个窝心脚,直把他踹翻在地。
“朕身为天子,原本就有上天眷顾,如今不过是去看自己死去的儿子一眼,又哪来这么多门门道道!”
众太监见领头的大太监被罚,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于是德宗便更想眼不见心不烦,一甩袖子就让殓房的大太监带路,直往西边去了。
进得那殓房前设的佛堂,身后的太监给德宗披上了一件披风,以阻挡殓房里的寒气。
德宗进了那殓房去,徐曼青已经行了跪礼。
德宗抬眼望去,只见躺在寒冰玉床上的太子,身边被一圈鲜花簇拥着,果然没有了之前那灰败的颜色。
在烛火发出的暖光之下,早已被修复好的面部泛出珠白的圆润之色,双目与嘴唇也十分自然地闭合着,双颊透露出淡淡的红润。
此时的太子,身着精致华美的葬服,头上戴着金玉琉冠,长长的明黄丝带整齐地拜在两侧。
太子的双手轻轻搭在腹部上,手中握着龙形玉璧,端庄而恬静。
没有了死于非命的狰狞,在德宗面前的太子,依稀就跟睡着了一样,似乎轻轻一唤,那孩子就会睁开双眼,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袖子,带着撒娇的语气甜甜地唤上一声父皇。
德宗顿时觉得眼眶极酸,等他终于回过神来之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众人又跪了一地,抬手一摸脸颊,却发现早已被泪水湿透。
如今天子落泪,可谓是天地同悲,包括徐曼青在内的人都不敢抬头,只得跪在地上以表感同身受。
德宗只怕再多看太子一眼会更控制不住情绪,只得略显狼狈地回过身来出了殓房去。
待回到内殿,德宗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这才对着徐曼青下了口谕:“太后思念太子甚久,可惜自出事之后便一直未得见上一面。”
“如今朕见太子甚好,你便择日陪太后去看太子最后一眼便是。”
德宗此话一出,相当于是解了高太后的软禁,让高太后终于能踏出安华宫了。
事关重大,徐曼青赶紧点头应下了。
德宗饶有深意地看了眼这个非同寻常的奇女子,少有地夸赞道:“为太子修容一事,你做得好,很好。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便是。”
徐曼青虽被一国之君如此夸赞,但又哪敢居功,只得谦卑道:“臣妇不过是尽力而为,只念着太子能得还原貌,早登极乐。这便是臣妇最大的夙愿,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德宗点了点头,便也不勉强,毕竟为死去之人修容一事在常人眼里乃是受忌讳的白事,本就不宜与赏赐一类的喜事相冲。
德宗将周围多余之人屏退,继而问道:“你可知,你夫君项望山给朕上了一个折子,言下之意是要让朕将翼王放出来?”
徐曼青一听德宗忽然问起自己政事,其间还直接牵扯到了项望山,原本刚松懈了一些的神经又再度紧绷起来。
这德宗到底是有意试探还是真心询问?
而项望山到底有没有真的上折子求皇帝将翼王放出?
就算真的有这个折子存在,项望山的本意难道真的就跟皇帝说的这般吗?
徐曼青隐约察觉到了,直到这一刻,她和项家的命运,才真正地走到了生死存亡的中界线上。
152
第152章
徐曼青顿了顿;继而道:“回皇上的话;臣妇自被招入宫来之时;便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夫君;又如何得知夫君有没有给皇上递上折子?”
“退一万步讲,臣妇托了皇上和太后的福,如今虽然勉强算是个官太太,但怎么说也不过是出身乡野的无知妇人。对于朝堂上的事;夫君又哪会跟我言道?”
德宗道:“你说话倒是小心谨慎,但就光凭你给太子修容露的那手;看着就不是寻常妇道人家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肉白骨的奇事,若是用在正道上倒也就罢了,但若这徐曼青是个心有不轨的;这手通天的本事既然能卖予帝王家;也自然有可能会为虎作伥。如今的德宗想不起疑心都难了。
只听皇帝又问道:“项望山难道在家中,就从来都没有跟你提起过翼王?”
徐曼青早就料到,就算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来帮了这个皇帝,最后也未必能落着什么好处。毕竟自古帝王多疑,总担心良弓利剑不能为自己所用,故而总是要千方百计地试探忠心。
这也就是为何在项望山潜入内宫来之前,徐曼青迟迟没有下好最后的决心将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的缘故。
不过,最终还是项望山给她吃下了那颗定心丸——她在出事之前,便一直想以整形医师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只不过后来造化弄人,才改行做了化妆师。她所秉持的信念,不过就是用自己的双手遮掩丑陋,还给人们自信,给予人们重新寻找幸福的勇气。
这种最原始也最纯真的信念,不应该在换了时代换了角色之后就受到动摇。
项望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哪怕极有可能会被帝王忌讳,徐曼青也决定了不再隐瞒,誓要将太子的原貌原原本本地还原出来。
不为名更不为利,为的只是那个在安华宫中,为了见自己死去的孙子而黯然神伤的老太太。
如今她的诰命,也不过是高太后高兴了封赏的,这份恩情,对高太后来说可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她徐曼青是烙在了心上的。
滴水之恩,结草衔环也应该报答,如今又有了项望山的保证,徐曼青一点都不后悔在这件事上坚持做回自己。
徐曼青缓缓跪了下来,虽然在身型上矮了半截,但眼神却倍儿明亮。
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皇帝,视线一丁点都没有回避,端得是真诚直率,让皇帝老儿在里边都找不出丝毫隐瞒来。
“皇上,臣妇是当真不知夫君跟皇上说了什么。”
“不过臣妇想,若是夫君真的说了翼王的事,也真的劝皇上将翼王放出来。那么,夫君这么说的缘由也定然不是为了翼王,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四个字罢了。”
德宗一听,倒是对徐曼青的故意吊胃口给吸引了注意力。
“你倒是说给朕听听,是哪四个字。”
“臣妇在家中时,长听夫君提起过,为人臣者,不过是文死谏,武死战。”
“这其中所为的人,不过是“忠君”二字;而所为的事,也不过是“爱国”而已,又何来其他念想?”
徐曼青苦笑道:“臣妇早知,为太子修容一事方法离奇,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怕在皇上面前说句大实话,臣妇之前也曾害怕过、担心过,甚至一再犹豫到底要不要为太子殿下做这么多……”
“大胆!”
听到徐曼青说到她之前对太子修容一事曾想有所保留,德宗也禁不住勃然大怒,怒斥一声之后把龙椅的把手拍的砰砰直响,周围的太监宫娥们,也随之被那龙威吓得跪了一地。
可徐曼青倒是不怕的,只听她又字字珠玑地道:“臣妇自知狭隘,论罪当诛,但若不对皇上坦诚心迹,又犯了欺君罔上的大忌讳。”
“臣妇的脑子没有那么好使,遂只得将事情原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