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我是我的神 >

第75部分

我是我的神-第75部分

小说: 我是我的神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20伏的电把他从轮椅上打到地下。
  部队接到命令,要离开广西,返回原来的驻防地。游戏结束了,如果参加游戏的人不准备接着玩下去,就得打扫场地,退场,去琢磨新的游戏。战争当然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就跟生命会世世代代繁衍下去一样,战争也有生命,也会繁衍下去,战争的参与者也应该繁衍下去,比如轮战,比如在战争中学会打仗,比如在战争结束后学会如何把自己往墙上糊。乌力天扬没有更多的时间和鲁红军耗下去,他必须结束掉鲁红军的怯弱。
  “你他妈真有本事!摸电门?那样死起来很难看你知不知道?龇牙咧嘴的。舌头吊出来,屎糊一裤子,比骟猪难看多了!你有这个本事。干嘛不撞墙?红血白脑浆,样子更好看,你撞墙去呀!”
  “你当我不敢?要能站起来,我就撞!”
  “要什么站起来?就你这个样子,你能站起来吗?有资格站起来吗?站不起来没关系,你往地上撞,你拿地当墙,撞吧,撞呀?怎么不撞?懦夫!你他妈懦夫!”
  “随你怎么说。说完没?说完滚蛋!”
  “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说的?你那都是假的!你的勇敢都是假的!鸡巴整天往基地跑,也就是混件军装穿穿,讨把弹壳玩玩儿,玩儿什么玩儿?你就不是当兵的种,你就不是当兵的命!你从小就这样,汪百团开一枪你都往长江里跳,你玩儿不起!我说你怎么不把裤口往后开?加块屁帘儿,那样就不用换开裆裤了,要不你把裤口往边上开,蹲着撒尿!”
  “我怎么撒尿和你没关系。我说了,我没腿,我用小便壶。小便壶你没用过吧?哈哈!”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去你妈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有吗?”鲁红军哆嗦着,灰着脸看气势汹汹的乌力天扬,怪声怪气,“‘这回亲不成了’,哈!‘秋后一块儿算账’,哈!你妈的像头发情的骡子,你们全都是发情的骡子,让我寡蛋似的挂着,你他妈是人不是人!”
  “不就是这点儿破事儿吗?不就是想操操不成吗?”乌力天扬被逼进绝境,没有了退路,浑身颤抖,“好吧,鲁红军,我他妈陪你,我奉陪到底!我也不操,也做寡蛋。也挂着,行了吧!”
  “吹吧,尽管吹吧,不愧是演讲团的人,吹牛不脸红!”鲁红军往被单里缩,不再理会乌力天扬。
  “鲁红军,鲁红军你听好了,我要再碰简雨蝉一手指头,我他妈不是人!”乌力天扬一字一句地说。
  乌力天扬气喘吁吁,仇恨地盯着缩进被单下的鲁红军。被单下,鲁红军突然笑了,嘿嘿的,像只被人踩了一脚的蛤蟆。
  简雨蝉被垂头丧气的乌力天扬讲述的那个荒唐故事弄得目瞪口呆,然后她哈哈大笑,人像抽了筋脉的树叶,软软地往桌上趴,哎哟哎哟地揉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别笑好不好,我说的是真的。”乌力天扬脸色如土,不断地伸长脖子往下咽唾沫,紧张得要命。也晦气得要命。
  简雨蝉还笑,为了要报复乌力天扬,一撑桌角站起来,人像往树上挂的小豹子,挂在乌力天扬肩膀上,要咬乌力天扬的耳朵。乌力天扬血誓都发过了,不能让简雨蝉碰,把脑袋偏向一旁,躲开简雨蝉。简雨蝉还笑,笑了一阵,不笑了,有些吃惊地看着乌力天扬,看一会儿,一只手指头横出去,抹掉挂在长睫毛上笑出来的泪花。
  “喂,你来……真的呀?”简雨蝉眉毛往上一挑。
  “这种事儿,能开玩笑吗?”乌力天扬咳嗽一声。
  “乌力天扬,你他妈算什么破男人!”简雨蝉端起水杯往桌上一礅。
  “嘴啊,嘴又臭了。”乌力天扬想让事情轻松起来。
  “你让我怎么香?我一个大兵,操他妈我怎么温柔娴静?我凭什么让人说香?”简雨蝉怒气冲冲,脸都白了。
  然后他们都不说话,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桌角。
  “你妈生你的时候吞了一粒钢珠半卷钢带。”简雨蝉平静下来,习惯地捋了捋额前的短发,转身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在那上面画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乌力天扬困惑地看着简雨蝉。
  “猜呗,猜你铁石心肠是怎么来的。”简雨蝉冷笑了一下,噘了嘴,往桌子上轻轻吹气。
  乌力天扬不知道该怎么接简雨蝉的话。他接不上。事先做了准备,想了那么多的话,关于鲁红军。关于他和他、他和她,现在一句也用不上,连抽自己耳光也不起作用。他心事重重地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见简雨蝉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津津有味地看桌子,他起来,走过去,看简雨蝉在桌上画什么。
  简雨蝉不是画。桌子上,有一对小小的硬甲芫菁,其中稍小一点儿的那只让稍大一点儿的那只背着。乌力天扬先没看明白,看了一阵儿看明白了,两个小家伙,是在旁若无人地做爱。乌力天扬心里一阵发紧,痛苦地想,他对不起她,他他妈的对不起她!
  简雨蝉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两只幸福甜蜜的小家伙。两只小家伙动弹了一下,不动了,根本不管不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聚精会神地施承甘霖。简雨蝉又拨动了一下,这回动作大了点儿,男芫菁身子一歪,从女芫菁的背上滑下来,显出不耐烦的样子,伸了伸触须,好像在说,谁他妈惹我我砍谁。它很快爬回到女芫菁的背上去。简雨蝉伸手去一边,从杯子里挑了一指头水,小心地滴在男芫菁背上。男芫菁慌里慌张从女芫菁背上跌下来,丢下伴侣,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去,在一本书的后面躲起来,探头探脑朝这边看。
  “瞧,溜得最快的总是你们男的。”简雨蝉开心地说出了她的发现。
  乌力天扬知道那个开心是假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抉择是假的。他还知道他真的喜欢她的那句话,别走远啊!只有一点是对的,他们还是冤家,过去是,现在依然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部队忙着打扫驻地,移交营房营具,准备离开广西。
  连里新来的文书交给乌力天扬两封信。一封是乌力天赫来的,告诉乌力天扬,他已经出院了,回到所在部门。还说能在战后看到乌力天扬,他很高兴,他看出乌力天扬成熟了不少,有股子硬朗劲儿了,“好好干弟弟,有空儿多读书,别只收拾肌肉,得收拾脑子。还有,别抽烟,我知道你还在抽。”乌力天赫在信中说。
  另一封信是葛军机写来的。葛军机告诉乌力天扬,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可为乌力天扬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的事心里十分骄傲,这两天话多,说的都是和战争有关系的事儿,还说身子乏,想喝点儿酒,当然不是真乏,是心里高兴,想喝,“你参战的事没有告诉妈妈,怕妈妈受刺激,又犯病。你什么时候回家探亲?妈妈老念叨你,雨槐和稚非也老提你,她们都很想念你,你当兵那么些年,也该探一次亲了。”葛军机在信中说。
  乌力天扬给简雨蝉打了三个电话,头两个简雨蝉没接,说是正忙,要给伤员洗屁股,第三个别人接了告诉他说简雨蝉已经走了,前天走的。乌力天扬一脸茫然,问去哪儿了。说回北京呀,伤员出院的出院,转走的转走,大家都要回原单位。
  乌力天扬说了声谢谢,把电话放下,呆呆坐着。左公宝进来。乌力天扬从发呆里醒过来,向左公宝建议,连里能不能在离开的时候给驻地的老乡留点儿粮食和菜金。有一次,部队在外面集训,吃饭的时候,附近村里的老乡都来了。孩子在里面,大人在外面,默默地围着饭锅,站在那里看士兵们吃饭,弄得士兵们都吃不下去。乌力天扬说给老乡留点儿粮食,指的就是这件事儿。左公宝认为乌力天扬考虑得很周到,同意召开支委会研究一下,菜金不能留,粮食不用带走,能留下的都留下。
  还有一件事。那个关于从地球上坠入太空的梦。乌力天扬真觉得它不是梦。而且,它不是她的,是他的,是所有人的。
  第三十一章 数到二百零三停下
  雨槐:
  我已经回到基地,在基地疗养院疗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整天晒太阳。像一只可悲的寄生虫,过着资产阶级好逸恶劳的日子。医生说我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他们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有多么残酷。他们说我太苍白。这怎么可能呢?我会苍白吗?他们为什么不说鸟儿苍白,或者鸟儿厌倦飞翔?鸟儿会厌倦飞翔吗?
  我觉得我完全健康了。我又可以过丛林生活了。
  雨槐,我已经知道了你结婚的消息。从天扬那里。我是不是一个太迟钝的人?我是不是最晚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我是说,我并不是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我被这个世界隔绝了,或者说,我把这个世界隔绝了。我时这个世界知道得太少,这个世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而我却不知道。
  但我还是要祝贺你。军机是一个值得你去爱并且托付一切的人。他是我印象里最懂得珍惜的男人。还记得小时候,因为体弱多病,我不能和别的孩子一起玩,我很孤独,他和你总是陪着我。你们和我一起坐在院子前面的台阶上,玩着一些什么,或者什么也不玩,就那么坐着。为了我,你们失去了多少正常孩子应该拥有的快乐,而这不是你们该承担的。军机,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看,我在祝贺你。我祝贺了。
  还有一种可能——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错过了。一切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我们并没有活过我们以为的那么长的时间。我们没有收获过什么,我们还处在幼儿期,还没有学会思考,还没有来得及长大。还不会对这个世界说,我们是谁、我们需要什么。我们应该活到足够长的时间,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需要什么,才应该做出我们的选择,不会错过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忘掉你?为什么我在已经知道你结婚了,嫁给了我的二哥以后,还会那么深深地想念你?这是一个让我说不清的问题,一个令我困惑的问题。
  我每天都会到山上来。山上没有别的人。动物当然不算,植物也不算,还有阳光。这让我容易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这个问题我后来想明白了。
  太初时刻,运动伊始,漫天铺延的宇宙粒子相互间激烈地撞击,在这一刻。宇宙中所有的物质都被创造出来,所有可能创造出生命的元素全都被创造出来。我也一样。“我”在大爆炸最初的那一秒钟就形成了,所有构成“我”的重要细节在最初时刻已经诞生;创世纪的痕迹顺着时间之流而下,“我”的宇宙里,每一粒微尘都带着开天辟地那一刻创造出来的遗传基因。
  那一秒钟,无异于永恒。
  是的,我错过了。我错过的是你。我把你弄丢了。我一直活着,一直处在幼儿期,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没有收获你,所以我还没有长大。可是雨槐,我必须在阳光下告诉你,你是我的第一间鸽舍,第一条从高空俯瞰到的河流,第一道托着我向上飞去的气流。即使我失去了你——因为我的迷失、风雨太大、困惑无数、天黑了——我失去了你,我仍然会去寻找你。
  我是说,在我的想象中继续寻找你。
  (乌力天赫写给简雨槐的第六封信。在此之前,因为无人领取,又无发信地址,他写给简雨槐的第三封到第五封信,均被胜利文工团传达室以“查无此人”为由卖给了废品站。在此之后,乌力天赫仍然坚持给简雨槐写信。只是从这封信开始,他不再把它们寄出去,它们一直安静地躺在他的一只属于私人的皮箱里。)
  葛军机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7点20分,广播里正在播送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葛军机在机关宿舍的存车棚里把自行车存好,取了放在车篓里的书包和短波收音机,上了楼,在门外把收音机的声音扭小,扭到自己能听清的音量,然后掏出钥匙,开了门。
  葛军机一路上都在收听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他非常注意掌握时政新闻。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功课很紧张,尤其像他这种年近三十的大龄学生,和比他小得多的孩子一起坐在课堂里拼记忆力,显得很吃亏。葛军机是班长和学生党支部书记,平时有不少活动,但他再忙再紧张,也没有放松对时政的关心;等回到省委办公厅,给省委书记当上秘书,工作更忙,他却越发加强了对时政的了解和掌握。
  “你这点和你爸爸一样,”乌力图古拉夸奖葛军机,“你爸爸有个小本本,一有空就掏出来记,仨瓜俩枣的,再后来就拿那仨瓜俩枣哄战士,哄得那些兵拿你爸爸当八磅的暖水瓶。所以说,你爸爸他能当政委。”
  葛军机从学校回机关办事,正好省委书记在,秘书长把葛军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