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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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远山猛的转过头,阴狠狠的盯着李宗梁。
魏水生伸手拉过李宗梁,再上前一步挡在李宗梁面前,再推着李宗梁往后退了两三步,迎着黄远山的目光,抬了抬下颌示意着他:“快扶你家娘子起来,成什么样子?”
黄远山压着怒气,铁青着脸站起来,上前拎着柳娘子的胳膊,拖着她往屋里扔:“滚进去!别给老子丢脸!”
魏水生转头看了眼李宗梁,两人一起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陪着笑道:“柳二叔想开些,还是人要紧,明天还有活,我和大哥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要帮忙的,您只管叫一声就行。”
交待完几句,两人忙不迭的赶紧退回屋里。
第九章 风起苹末
李小幺看的一边笑一边摇头,这个柳娘子,也真是蠢的可以,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就被黄远山吃到肚子里去了,连丝声响也没有,现在既然被人吃了,就该好好打算打算后面的事,对大哥那点子小心思,至少这会儿,得好好收拾干净。
这一院子的人,就这么扑到大哥面前,单单跟大哥解释,这不是找死么!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早晚得笨死!
第二天一早,沈婆子收了黄远山一斤肉,一条两三斤重的青鱼,出面当了这媒人,晚上,黄远山又找了家分茶铺子,请大杂院里的四户人家吃饭,这就算是娶了柳娘子了。
李宗梁可不敢去,可李家又不好不去,就由魏水生带着李小幺,过去吃这顿’喜宴’。
柳二垂着头,只顾不停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间或打着嗝哀叹一声,再接着吃喝。
柳婆子哭丧着脸,吃几口就放下筷子,看着柳娘子狠狠点几下,骂几句,悲伤的叹几口气,拿起筷子再吃。
柳娘子缩着肩膀,眼睛通红,时不时抽泣几下,见黄远山靠近,就忙不迭的往旁边躲。
黄远山脸色越来越青,吃了两口,突然扔了筷子,跳起来扬手甩了柳娘子一巴掌:“贱货!你还敢嫌弃爷了?”
沈婆子忙上前拉过柳娘子,低声的劝她:“你这孩子,都成亲了,还害什么臊?那是你丈夫,你的爷,从昨晚上起,那就是你头上的天,你得敬重他,可不能这样了,你这傻孩子!”
魏水生也赶紧站起来,陪着一脸笑,上前拉着黄远山坐下:“新娘子害羞些也是常理,黄大哥别生气,往后慢慢管教就是了。”
黄远山横了眼只顾埋头吃吃喝喝的柳二,和呆怔怔看着他的柳婆子,抬脚又往柳娘子腿上猛踹了一记,啐了一口骂道:“贱货,看晚上回去老子不收拾死你!”
李小幺缩着肩膀,老老实实坐着,看着柳娘子,心里盘算不停。
看样子得重新找个住处才行了,这个柳娘子,实在是太四六不分了,要是哪天又搭错了筋,跑过来找大哥,大哥可就要被她害死了,这个黄远山,从头到脚阴森森的,可不是个好人。
这顿饭吃的无滋无味,除了饱得打嗝的柳二,大家都没吃几口就散了。
柳二醉的站不起来,黄远山仿佛没看到,拖着柳娘子,头也不回的出分茶铺子走了。
魏水生只好将柳二扛回去,扔到了柳家屋里床上。
柳婆子哭丧着脸,跟在后面进了屋,连个谢字也没心思说,一进屋就瘫坐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的号哭起来。
沈婆子皱着眉头,也懒得再多说,和魏水生一起出来,随手替她关上了门。招手叫李小幺:“幺妹子,过来,到阿婆屋里,阿婆烧鱼尾给你吃。”
李小幺忙上前拉住沈婆子的手,跟着她进了屋。
魏水生笑着摇了摇头,回去找吃的去了,这顿饭,他一口东西也没吃上,还饿着呢。
沈婆子鱼做得极好,特别是烧鱼头、鱼尾,更是美味无比。
李小幺怀疑她从前也富贵过,沈婆子和她一样,吃鱼最爱吃鱼头鱼尾,为了这个,沈婆子可没少感慨,感慨里透着无数伤感,不提自己,只说李小幺是富贵脾气。
李小幺窝在沈婆子屋里慢条斯理的吃着鱼尾,听着沈婆子的唠叨:“这姑娘家,可是要把持住,看看这柳娘子,这算啥?人不人鬼不鬼的。”
“黄大哥这不是娶了柳娘子了么。”李小幺吃着鱼,口齿含糊,沈婆子白了她一眼:
“这哪能叫娶!这一娶一嫁,礼数多着呢。三媒六聘,从送草帖子算起,到满月礼成,这中间要过的礼数多得很呢。这礼数越周全,聘礼越贵重越齐全,这姑娘家就越尊贵,嫁过去说话就越响亮,姑娘家嫁人,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
你看看,这柳娘子,连个花轿也没坐上!就这么窝囊到一个床上去了,这叫什么事儿?那黄大对她,你看看,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这才刚成亲,你说,还不是她自找的?唉,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这柳娘子,严了说,说妻是妻,说妾也是妾!”
“这事是怪不得别人。”李小幺嘀咕了句。
“就是这话。哪能怪得上别人?要怪也只能怪她爹娘。唉,她那爹娘,一对混帐糊涂东西!
你看看,那柳二,就知道死吃死喝,那柳婆子……唉哟,姑娘随娘,这话可不假。
这黄大,倒是个心思深沉的。这柳娘子但凡明白些,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黄大过日子,那黄大也亏待不了她,你看看,糊涂吧?你都跟人家上了床了,心里还掂记着旁人,这要是在重规矩的大户人家,是要沉塘的!也难怪黄大打她!说起来,这事还真不能全怪黄大。我跟你说,昨天晚上,黄大就拎了瓶酒,连菜都是柳娘子备下的呢!”
“你怎么知道?”李小幺急忙咽了嘴里的鱼肉,睁大眼睛问道。
沈婆子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
“幺妹子,阿婆说给你听,你以后可别象柳娘子那样,傻的不通气。
那天你和你哥哥去看灯没回来,我上了年纪,这灯也见的多了,可没那精气神看什么灯,就关了门做针线。
掌上灯没多大会儿,那柳二就回来了,黄大拿了个对牌迎过去,说是胡记分茶铺子的牌子,别人送给他的,他和人约了别处吃酒,去不了,就给了柳二,那柳二贪着这口吃的,接了牌子就走了,唉!”
沈婆子叹了口气:“这天下哪有能白占的便宜。黄大看着柳二出了门,从屋里提了只气死风灯挂到了院门口,拎了瓶酒就进了柳家的门。
中间柳娘子出来过一回,脸儿通红,刚出门就被黄大从后面拦腰抱了回去。再往后,就是柳婆子回来了,那屋里的灯,一直可没熄过,你看看,这黄大有心眼吧。”
李小幺慢慢吃着鱼,一边听一边思量,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婆子。
沈婆子伸手点了点李小幺的额头,笑起来:“你这幺妹子,聪明得很呢。阿婆就喜欢你这样聪明的。
这黄大是早有算计,也不知道拿什么话骗了柳娘子和他一处吃酒,那柳娘子傻成那样,也好骗。先花了几个大钱,打发柳二去胡记吃酒。这还不算,你看看他,先在院门口挂了灯笼,屋里的灯也不熄,他就是要人看着,他睡到了柳娘子屋里,那柳娘子也只好嫁给他!”
李小幺吐出嘴里的鱼骨头:“这黄大肯这么费心思算计,也该是对柳娘子有心有情,既然娶到了,怎么也不对柳娘子好些?”
“有心有情?”沈婆子一边笑一边摇头,笑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点着李小幺,郑重交待:“幺妹子,你可听好了,这男人要是真心对你好,那就是处处敬重你,凡事依着规矩来。那费尽心思、只想着你的身子,坏了你名节的,都不是真心待你的人!往后,可别被那些个花言巧语给骗了!”
“阿婆你放心!往后哪个男人敢象黄大这样算计我,我就让他当太监!”
沈婆子’噗’的一声笑喷了,上前敲着李小幺的头:“你个死丫头,知道什么是太监!那太监可是大官!阿婆知道你的意思,这可不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可不能瞎说,姑娘家,名声最要紧!”
………………
当天夜里,睡到半夜,院子门突然被人用力敲打,厉声呵叫开门。
李小幺惊醒了,三两下穿了衣服,一把抓起装着银子的荷包系在腰间,跳下床,奔到窗前往外看。
李宗梁和魏水生等人已经起来开了门,黄远山也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出了屋。
院子里涌进来七八个官兵,保长怀里抱着册子,紧跟在后面也进了院子。
保长点着各屋,一个个说着住的是谁,哪里来的,领头的官兵听着保长的话,示意几个士兵进到各屋查看了一遍。
李小幺赶紧跳上床,一幅吓坏了的胆怯模样,团着身子缩在床角。
士兵举着火把进来,看了看李小幺,咧嘴冲她笑了下,转身就出去了。
不大会儿,小小的院子里就被搜过了一遍,一群官兵如同潮水般‘呼’的涌进,又‘呼’的退了出去。
李宗梁和魏水生栓上院门,满院的人各自回屋,李小幺拖着鞋子站在里屋门口,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说是查刺客。”李二槐一脸的兴奋激动,李宗贵侧着耳朵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李二槐挤着李宗贵,李宗贵听,他说:“听听,外面动静可大,这刺客肯定厉害,说不定刺的是皇上呢,不然哪有这么大动静?”
“别乱说!这是要命的事!明天出去,谁都不许乱说乱打听!听到没有!”李宗梁冷着脸,严厉的吩咐众人,李小幺赶紧点头答应:“大哥放心,我肯定听话。”
李二槐缩了缩脖子,低低的嘟囔了句,“我就在家说说,反正我天天跟你一起,肯定不打听。”
魏水生示意李宗贵和李小幺回去睡觉,熄了灯,和李宗梁凝神听了半天动静,直到四下里安静下来,才松了口气,躺下睡了。
第十章 变生
第二天,整个太平府照常天不亮就开始热闹起来,仿佛夜间的搜查是一场梦。
李小幺刚卖了几份阿胶枣儿,郑掌柜就招手叫着她:“小幺,过来,快过来。”
李小幺急忙托着托盘过来,郑掌柜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智静大师在外头车上,叫你过去说几句话儿,快去,东西我帮你收着。”
李小幺还没回过神,就被郑掌柜一把推了出去。
长丰楼外,停着辆宽大精致的桐木大车,智静将车帘掀起条缝,招手叫她上车。
李小幺紧几步上前,跳上车。
车里一左一右坐着智静和林先生,李小幺半跪进来,直身见礼,再曲膝坐下,疑惑的看着两人。
智静脸上虽说还是笑哈哈的模样,可笑容却看的人心情沉重。林先生脸色灰暗,懒洋洋的往后靠着靠枕,看着李小幺,直截了当道:“小幺,我和智静下午就启程去川南,你跟我一起走吧,这太平府,往后太平不了了,跟我走吧。”
李小幺呆了,下意识的摇着头:“多谢先生,我要跟哥哥们一起。”
“你和你哥哥一处跟我走,我给他们安排个出身之道就是,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和你哥哥。”
李小幺看着智静,智静半闭着眼,一言不发。
林先生顿了顿,接着道:“丫头,跟我走吧,我和智静都离开这太平府了,往后还有谁能护得住你?跟着我,过几年你大了,若还愿意跟着我,我必不会亏待了你,若不愿意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我备一份嫁妆、当女儿一样送你出门,你放心。”
李小幺听的有几分恍惚,眨眼之间,时局就艰难成这样了?
“多谢先生,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先生放心,我能护得住自己。人各有志,我和哥哥都不愿意依附于别人,多谢先生厚爱。”
李小幺看着满脸失望的林先生,沉默片刻,突然看着智静问道:“昨夜里满太平府搜查刺客,有人死了么?”
智静猛的睁开眼睛,直直看着李小幺,片刻,低声答道:“驸马苏子诚遇刺,听说伤的很重。”
“公主和驸马不是启程回去北平国,已经离开太平府了么?又不是在太平府遇刺,怎么倒在太平府里搜起刺客了?先生这么急着启程,也是因为这事?”李小幺问的干脆直接。
智静直起上身,盯着李小幺看了一会儿,露出几丝赞叹,“北平国的护卫一路追杀刺客,说是看着刺客逃进了太平府。我和林先生启程,是因为这事,也不是因为这事。”
林先生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李小幺,“丫头,你很聪明,能觉出这中间大有曲折。这中间很不简单,牵连极广,这是个头,往后,只怕各家的后手都不能少了,我和智静都不想给别人做筹码。可若是人家一定要拿起来做筹码,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