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测爹爹心 作者:月亮蛋挞(潇湘2012.06.06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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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和小姐父女情深,何不进屋一叙?”
——是红霓的声音。
我转过身,花幻海和东方雅不知何时已经进来,很有默契的向燕云殊施礼。
燕云殊微笑点头,“二位在府上可还住得惯?”
花幻海大大咧咧地说:“还行吧。”
东方雅答:“这几日多有叨扰,红霓紫雾姐姐对我兄妹照顾有加,多谢燕将军收留。”
说着,大家走进大厅,分宾主落座,燕云殊坐主位,我坐在他的下首,花幻海和东方雅坐在对面。红霓紫雾立在燕云殊身后。
燕云殊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小女能够平安到来,多亏了花公子和东方姑娘,燕某无以为谢,这两日公务繁忙,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二位见谅。等会燕某在前厅摆下筵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花幻海呵呵一笑:“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东方雅则落落大方的起身道谢,“阿雅多谢将军好意。”。
燕云殊微笑颌首。
大家又聊起来,说是聊,其实就是听花幻海一个人在说。
从泽国的边陲小镇,到腾云的风景名胜,从荒野乡间到都城重镇,大书特书这一路上的重重磨难、艰辛世态。只是看他眉飞色舞,意气风发的模样,哪里像是在说一桩苦事。
说得我和东方雅皆是一脸汗颜,我不时用余光瞧燕云殊,却见他自始至终都在认真倾听,俊雅出尘的脸上没有半点不耐之色。
我心中暗暗钦佩,这爹爹的修养可不是一般的好。
好一会儿,也没见花幻海说到正题,趁他喝茶水润嗓子的功夫,我好心插言道:
“爹爹,其实花幻海说得这般凄苦,无非就是想请您帮他去个地方。”
立在一边的红霓闻言‘扑哧’笑出声,紫雾抿唇忍笑。
花幻海一口茶水还未及咽下,听我一说,呛得直咳。
燕云殊摇摇头,半是宠溺半是怪责地瞥我一眼,唇角隐笑。
花幻海咳得满脸通红,抬手指着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你……我……我这是在代普天下的贫苦百姓诉说他们所遭受的疾苦。”
东方雅心疼的秀眉蹙起,忙着帮他顺气。
我横他一眼,说:“好,你有理。花公子胸怀天下,小女子自愧不如。这苦也诉得差不多了,你有话快说。”
燕云殊向我轻轻摆手,看着花幻海温和一笑,道:“花公子说的燕某已记下,花公子深陷世事泥沼,身世堪怜,尚能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燕某甚是钦佩。”语气里竟带几分敬意。
我与东方雅相视一眼,都读懂对方眼底的话,话说这厮蒙人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花幻海一笑,笑得极是真诚:“燕将军富贵荣华,身在高位,却能心系百姓疾苦,腾云有将军这样的中流砥柱,称霸瀚洲定然指日可待。”
我和东方雅又是相视一眼,这厮此话恐怕连一分诚意都找不到,最多就是礼尚往来。
燕云殊眼锋扫过花幻海,含笑不语。
花幻海这才说起打算去星空岛的正题,燕云殊疏眉微皱,凝神静听。
待花幻海讲完,燕云殊沉吟道:“去星空岛不难,只是拜师学艺绝非易事。星空岛收徒不论出身贵贱,智愚贤痴,向来只收有缘之人。”
花幻海眼露精光,嘿嘿一笑,道:“只要燕将军肯出面,其余的我自会处理。”
燕云殊眸底漆黑,深看一眼花幻海,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能暂时远离尘嚣也是幸事,此事容燕某再考虑一二。”
然后目光转向我,融融一笑道:“霄儿可有何打算?”
我不假思索地道:“霄儿想学医术。”
燕云殊挑眉道:“悬壶济世,妙手回春。霄儿的想法很好。”
这时,青衣侍婢进来回话:“将军,筵席已经摆好。”
燕云殊颌首,然后起身弹了弹锦袍,笑着说:“时辰正好。”挽起我的小手,招呼花幻海和东方雅,连同红霓紫雾,大家同往前厅。
一行人很快来到前厅。
前厅很大,四四方方,每个角落都摆放着高大茂盛的盆栽。厅中间支起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菜品,一时间香味四溢。
靠墙摆放的一排太师椅上坐了四个人,和光、青尘、程副将和一个我没见过的玉面少年。
四人见燕云殊到来,早已起身,纷纷施礼。
程副将看见我时,大着嗓门道:“要不是无回认了个闺女,俺们也没福气吃他一顿饭。”
大家闻言都是一笑。
“程叔叔,那天多亏您仗义相助,阿霄还没谢谢您呢。”如果没有程副将我的认亲之路肯定会艰辛许多。
“都是一家人谢啥呀,那天俺一看见小侄女就觉着顺眼。”程副将挠着脑袋憨厚的笑着说。
燕云殊为我们一一引见,程副将名叫程远,是燕云殊的莫逆之交。那个少年名叫白虹,今年十五岁。是燕云殊亲自授艺的十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燕云殊春风一笑,对和光等人说:“今日不分彼此,共同进食。你们就座吧,不必拘礼。”
和光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道:“这恐怕于礼法不合,我等对将军有不敬之罪”
燕云殊一笑,“和光何时也变迂腐了?诸位和燕某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今日别管什么将军元帅这些虚名,大家如同在军营里一样,都不必拘束,各位入座吧。”
也许是我的错觉,和光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第九章 且共开怀
程远大着嗓门道:“无回老弟欠俺这顿饭不是一日两日了。”说着,他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
“想当年,无回刚来军营那会儿,不是嫌碗不干净,就是嫌菜汤里有泥,这也不吃那也不要,瘦得皮包骨头。俺实在看不过眼,把他拎来和俺同吃,他不吃,俺就硬往他嘴里塞,一个月下来,你们猜怎么这儿,无回足足胖了二十斤。”
一席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红霓将眼一横,道:“你这粗人怎能和我家主子相提并论。”
程远并不生气,挥手招呼道:“红霓妹子过来坐,就坐俺旁边。”
红霓不语,并没过去。
燕云殊毫不在意,牵起我的手,选个正对着门的座位坐下,我坐在他右手边。东方雅挨着我,她下面是花幻海。
和光坐在燕云殊左侧,依次是青尘,红霓,紫雾,白虹。
燕云殊见众人都已落座,微笑着端起白玉酒杯,朗声道:“今日的筵席,一是为花公子和东方姑娘接风洗尘;二是庆祝我与霄儿父女团圆;三是大家长年在外,难得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顿饭,大家万不可拘礼,且共饮了这杯。”
说完,提袖掩唇,一饮而尽,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洒脱。
众人举杯齐声说道:“属下庆祝将军父女团圆。”
我啜了一口,咦?这‘酒’没有一点酒味,唇齿间有淡淡茶香萦绕,明明是沏得极淡的茶水。
“这摆明了是水,好容易请俺吃顿饭,怎连口酒都不舍得给。”程远大声嚷嚷道。
燕云殊恍然道:“侍儿没给程兄斟酒?是小弟疏忽,”又笑着说:“在座的只有你一个是能饮酒的,其余的人不是不惯酒味,就是沾酒即醉。来人,快给程兄上酒来。”
很快有青衣侍女捧来一壶酒,正要给程远满上,程远一把夺过酒壶,仰起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燕云殊无奈,又命人一并端上来五壶。程远搂着酒壶,也不吃饭菜了,只顾着喝起酒来。
众人推让一番,也都提箸吃了起来,大厅里只听得碗碟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那边白虹从程远手中顺来两壶酒,偷偷转给红霓。
燕云殊眼光如电,问:“红霓何时学会饮酒了?”
红霓求救般的眼光递向和光,和光从容一笑,回道:“将军,红霓过了年就十七了,您还把她当小孩儿呢。”
燕云殊怔了怔,摇首道:“岁月荏苒,年华似水。既如此,也好,这是家宴,不比在军营里,侍儿把酒都拿来,各位自取。”
一时间,筵席上觥筹交错。筵席下侍女们来往穿梭,或是上酒,或是布菜,大厅里热闹极了。
燕云殊凤目转动,含笑瞥一眼红霓紫雾,道,“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十六七岁也该说婆家了。红霓紫雾可有心仪的人选?我定为你们做主。”
红霓紫雾的脸上立刻飞起红霞。
白虹一脸诚实的说:“回禀主子,红霓姐姐的心上人是是青尘。”
红霓急忙道:“没有,不是,白虹别胡说。”羞恼的直瞪白虹。
程远撇嘴道:“青尘一个黑木头桩子,有啥好的。照俺老程差远了。”
红霓羞怒道:“你这粗人连青尘哥哥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说完连脖子都烧红了。
青尘闻言黑黑的脸膛变成酱紫色。众人又是哈哈一阵大笑。
这边,燕云殊不断给我夹菜,我无可奈何的看着面前的一座小山,而且小山还有不断变大的趋势。
和光看在眼里,温雅一笑,站起身道:“将军爱女之心,令人感动。和光敬将军一杯,祝将军父女团圆,共享天伦。”
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燕云殊略一迟疑,和光慨然道:
“将军金戈铁马,日夜操劳军国大事,平日里还要指导我等武艺功课,将军大恩,和光无以为报,情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完,提袖掩面一饮而尽,然后眼波盈盈的看着燕云殊。
“和光言重了。”燕云殊状似头疼的道,见和光看着自己并不落座,无法,只得命侍女将酒满上,饮下。
程远正和花幻海划拳行酒令,抬眼见了,嚷道:“好你个无回,枉费俺和你称兄道弟十一年,也不曾喝过俺一滴酒。今天你喝他一杯,就得喝俺一壶。俺先干为敬!”
燕云殊冲白虹使一记眼色,白虹正巧转过头跟紫雾对饮。
程远已提起一壶酒,咕咚咕咚喝了个净。
燕云殊叹了一口气,只得命人又上了一壶酒,在程远的不断催促下一口气饮下。
此时他羊脂白玉般的脸上现出淡粉的晕色,眼中似有水波盈动,我不禁看痴了,心想芙蓉也没他好看。
众人见和光程远都得了手,全如走马灯般,一个个上前敬酒,燕云殊没有推拒,都一一饮下。
最后,花幻海手捧酒杯站起来,我瞪了他一眼,他冲我呲牙一笑,露出两排亮洁的牙齿,然后对燕云殊道:“将军平易近人令人佩服,幻海自饮下这杯水酒,以表敬意。”一饮而下。
“幻海见笑了。”燕云殊笑答。他的眼眸闪闪发亮,虽饮下许多酒,但依然言谈有致举止有度,不见丝毫醉态。
席上杯盘狼藉,碗筷交叠,众人醉的醉,倒的倒,就连和光也身子打晃,程远更是醉得直耍猴拳。
忽见东方雅趴在桌子上,我轻拍她的肩头,她没有反应,我急忙扶起她,只见她面色绯红,显然是喝下不少酒。
燕云殊眼波流转间,吩咐侍女扶东方雅连同红霓紫雾回荷园休息,又吩咐侍女扶程远白虹去了偏厅。
和光笑着道:“将军海量,属下钦佩。和光不劳烦将军了。”说着扶起青尘也晃晃悠悠出了厅门,燕云殊连忙命侍儿跟上去。
终于将众人料理妥当,回过头来再看,席上只剩下我和花幻海。
走出厅堂,但见秋阳高照,热情似火,檐下时有清风拂面,凉爽宜人。
燕云殊转过头对花幻海道:“请幻海移步书房稍候片刻,燕某有事相商。”
第十章 紫蝶迷影
花幻海会意点头,然后冲我狡黠一笑。这时有侍女上前,引了花幻海前去书房。
燕云殊这才瞧着我,温颜含笑道:“爹爹先送霄儿回房。”说着挽起我的手。
--他的手很热,风吹过,身上散出阵阵酒香。
我嗔怪道:“爹爹不该饮下这么多酒。霄儿知道爹爹体恤下属、不忍拂他们的面子,可那和光明明就是故意引爹爹上钩的。”燕云殊含笑听着,并不辩驳。
我又说:“只是他没想到爹爹的酒量这么好,没把您灌倒,他倒先醉了。”
走上九曲水榭,一池碧绿的荷叶,粉嫩嫩的荷花杂然其上,纷乱之中透着自然随意。花瓣上水珠点点,更显花儿晶莹剔透。
我不放心的再次叮嘱:“爹爹,以后不可再这样饮酒了。”
燕云殊微笑道:“你当爹爹经常如此?要知军中禁酒,就连程远那般嗜酒如命的,行军打仗时都不敢饮上一滴。我自十三岁从军到现在,像今日这般开怀畅饮,这是第两次。第一次是十年前,爹爹解上京之围,先帝犒赏三军。”
我惊讶的仰起头瞧他一眼,他接着说:
“和光他们随我鞍前马后、出生入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而且认下霄儿爹爹高兴,这才多饮了些。既然霄儿不喜,爹爹以后不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