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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钳扬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人含其德,则下不辟矣。”其意相通。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非正常的技巧,有害于民;非分之利,有害于国,故应绝弃之。燕衔泥垒窝以栖身,蜘蛛吐丝布网以求食,老鼠掘洞藏身以得安。万物皆然,各因自性,各因所需,各施技能,自然而然,虽有巧利,未尝有巧利。如朝廷专尚巧利,玩弄技巧,必被强盗、贼匪窃而用之。故《庄子?胠箧篇》中说: “毁绝钩绳,而弃规矩,俪工捶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三者”是讲的”圣智”、“仁义”、“巧利”。这三者均属文表和虚华。没有实用,不足以治国修身。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令”是教诫。“属”是嘱托。所以治国、修身的教诫和嘱托是心地纯洁,行事真诚朴实,少存私心和分外的欲念。
第二十章
“绝学无忧。”
人在天地之间,如不知物性,不通人情,则难以生息。欲通物性,必以进学。既知如此,本经此章要讲绝学者何谓?如单学一科,独造一门,虽自感有进有益,实是以管窥天,似锥指地,不能复得天地之大全,事物之总体,悟性命精微之奥理,观造化至极之妙用,通阴阳消长之情理。只有绝弃虚妄荒诞之学,持守大道的清静之体,才能明晓万物之理。 《老子》第一章中说:“常无欲,以观其妙。”十六章说:“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三十八章说:“前识者之华,而愚之始也。”四十八章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六十四章说:“学不学,复众人之所遇。”均与此条命旨相通。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唯”是谦逊柔和的应声。“阿”是怠慢忿怒的问答。出口以谦让柔和而应于人,人皆得好感而结善缘;以怠慢忿怒而回答人,人皆因反感而种恶恨。“唯”与“阿”同出于口, 相去不远。然而,因“唯”而得结善缘,因“阿”而会种恶感,其结果,相距天壤。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性体一动一静的微妙之机,确为善恶的因由,动之于“唯” 结善缘,而得吉庆;动之于“阿”结恶果,而遭祸殃。真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故天地间的事物无不以此而畏惧,人亦不能脱离这种运化之道,故亦应畏之。
“荒兮,其未央哉!”
“荒”是杂草丛生。“央”是中心。常人失了性体的根本,流荡身心,迷于世情,好象杂草丛生,荒芜了灵根一样,不知万物的中心准则。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
“熙熙”是嬉戏和悦之意。“乘乘”是似同驾车快然自如之意。众人沉溺于妄见之中,还自感嬉戏和悦,迷惑于世情之内,似春登高台,极目四望,自觉得意。唯独我恬淡无为,心地未有一点贪念,犹如初生的婴儿和混纯的孩子一样,无识无知,无忧无虑,无有归往。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纯纯兮。”
众人皆以为得意有余,而我呢?却感到空虚而有失遗,象愚人的心地一样,笃厚真诚,纯粹素朴。
“俗人昭昭,我独若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俗人各炫聪明,各逞机智,而我却好象昏昧不明。常人对大小事物能明察窥探,而我认为事物与我同体,闷闷然如无贵贱上下之分。
“忽若晦,寂兮,若无所止。”
常人因脱离了本,贪享世味,追求功名货利,无涯无际,不能济岸,不能自止。
“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似鄙。”
常人舍真逐伪,愈逐愈迷,愈逐愈深,认世情有味有为,而我相似愚顽者,没有作为,并认为功名利禄皆为幻罔。
“我独异于人,而贵求食于母。”
“母”指万物的本根,即“道”。我和常人不同:常人忘本逐末,贪享世味,失去了本来性体,只顾枝梢。我只遵循和抱持大道。我贵养的是本根,本来的心渊性海。
《道 德 经 释 义》(2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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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众。”
“孔德”是指空虚无为的“上德”,非有为的“下德”。 “容”是对上德的形容。物之得于道者便是“德”。由德的功用中,又能体现出道的体性,从事物的运化中更能显现出德的功能。
所以,天地万物无不是在上德的功能中不断变化和生长。万汇品类的体性完备,神全气足,皆是“上德”的功能。因大道无形而无名,只有从德中才能体现道的体性。
“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杳兮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混然一气的真常之道,它恍惚似有,有而非有,无而非无。在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之中,有不可视听的微妙运化之功。不但有微妙运化之功,而且确为真实。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阅”是观看。“甫”是起始。这个混成一物的无名之朴,从古至今不变不易,以至于到无限的将来,仍不会离去。正因为大道能永恒不变,长久存在。所以,能尽阅大千宇内无限事物的起始。
“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欲观众类之始,首先必体于道。因道的体性圆明,德的功能周遍,就本章大意可分三节:第一节是说道和德的关系是分不开的。道本无形,可由德的功用之中体验。第二节是说道虽无形、无名,却在恍惚杳冥之中,通过事物可以显现,其妙用可证可信。第三节是说大道运化不息。正因为此,它才能尽阅万物的起始。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曲”、“枉”,是寃屈之意。弱己饶人,潜忍忿怒,忍柔委曲,自然周全己身。此是“曲则全”。“直而不肆”,“受辱不怨”,含寃受屈,自有伸展之日。如文王枉囚于羑里七载,终于成就周之大业。“恭敬一切”,虚心谦逊,不论远近,贵贱之人,自然归服于己。是谓“洼则盈”。守敝自修,方能日新而有上进。“道”为万化之根本。只有一点,至简至易,如求得者,可知万物之性,晓万殊之理。如妄追万汇之繁,必然迷于歧途,如坠烟海。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万物虽殊,皆秉道之一气而生。故《周易?系辞》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古人曰:“得其一,万事毕。”是混元无极大道。在人身即谓一点
虚灵不昧,在物则为自然之性体,即未散的一元之朴。因此,有道的圣人,常抱守自然真一的体性,而应于天下万事万物。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含其明而不自以为是者,才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不固执己见,其理必明。默默潜行,不炫耀己之有功,其功必能永存。虽有才能,但谦虚谨慎,不骄不躁,才是真正有才能的人。正因为他不与人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争过他。以上四点,是阐明“抱一”的道理。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曲则全”一语,是古圣人之所言,并非虚言妄语。只要守真理、行正道、眼下委曲,将来能普行天下,全备己身。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阴阳造化之道的妙用,不牵强,不造作。在寂静活淡之中,自然而然,因时顺理,“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 繟 然而善谍”。是谓“希言自然”。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 ”
天地的运化若正常而不失调,则阴阳平衡,睛雨适当。这是天地正常的自然之道。如阴阳失调,大旱大涝必作,定有暴风骤雨之异常。然而,大风、暴雨二者都不能长久。人若轻举妄动,私欲过甚,悖戾多端,胡作非为,亦如飘风与骤雨而不得终朝与终日。
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大千宇内的万事万物,其性虽通于一,但情状不一,趋向各异,其结果亦殊。故有从于道 的,有从于德的,更有从于失道失德者。
同于“道”者,“道”亦得之;同于“德”者,“德”亦得之;同于失者,失亦得之。信不足,有不信。
道虽虚无清静,不施言令,但人举心运念,从于道者,道仍以应之。德虽无为自然,无有赏罚施惠之动机,但人言谈行事从于德者,德亦以应之。若人失道失德轻动妄为,虽用机智,以求治理,尚言教以彰法令,明玩技巧以求索,道则以失道失德而应之。在上者,对下民不体天地的好生之德,不怀真诚之意,而下民亦以此还报于上。
第二十四章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
脚跟不着地,是谓跂踵而立。迈着大步走,是谓跨行。此两句是以人的“立”、“行”来阐明真常自然之道的要意。人站立时脚跟着地,身子不偏不倚,稳稳当当,自然平易舒服,可以久立而不疲。这是立的自然之道。如果脚根不着地而站立,自感奇特有异于人,侥幸一时,却失去了立的自然之道,必不能久立。人行走时,步子大小,随着自己的足力, 一步一步前行,自自然然,不劳不累,虽久行而不怠。这是行走的自然之道。如果不根据自己的足力,迈开很大的步子向前奔跃,自感快速,却脱离了行走的自然之道。必不能久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固执己见者,是不明大理,以己为“是”者,是偏执一方,其“是”不可彰显于众。稍微有点功劳就自居,常在人前夸耀自己,必不能成其大功。自觉比人长,总感了不起,并在人前傲慢者,其实这样的人没有什么长处。
“其于道也,曰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余食即剩饭。赘是多余。“行”,古多作形解。“跂立”、“跨行”、“自见”、“自是”、“自伐”、“自矜”皆非自然之道。而是故意造作,是有为之举。似同残羹剩饭,多生之指头。非但无用,而且有累。所以,有道德的人不去这样做。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无形无名,无上无下,无头无尾,无左无右,不变不易,不明不暗的虚无一气,是为混成之物。它先于天地而早巳存在。无始无终,无形无象,无声无臭,不增不减,若亡若存,周流变化,永不停息。
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口“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它是“生生之本,化化之根”,是生天生地的始祖,众生之父母,万物的根蒂。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勉强把它叫做“道”。它无边无际,故谓之“大”。它不断流逝,故谓之“逝”。在九霄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低,故谓之“远”,天地万物都是切身所赖,须臾不可离,故谓之“反”。“道”是天地万物的起源和始祖。但生物之后,它仍涵于万物之内。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与天地万物并主而共存。故此谓“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王”者,一国之主也。
人为万物之灵。王为万人之首。人因与物均有私情,故应取法地之至公的自然之德,地应取法天无不覆的无为之道,天应取法大道虚无清静的真一体性。道本自然,“无为而无不为”。
《道 德 经 释 义》(26—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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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行为狂妄是谓轻躁。姿情纵欲是谓飘浮。轻以重为根本,躁以静为主宰。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行军以车载战械与军饷者为“辎重”。因此,有道德的君子仁人,应事接物,一言一行,必守重静,常率其性,犹如行军运载着战械与军饷的车一样,不敢轻躁妄动。“荣观、燕处”是指声色、货利、荣贵、宴乐的胜境。此境最易使人失性动心。有道的君子遇此境,皆超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