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竹马-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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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清楚。”
笔直地走向大门,不曾犹豫,也没有回头。
定定地站在楼梯口,看著那毅然离去的背影,低喃。
“……也许你是对的。以宁,我们或许真的不是彼此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否则,为什么只是小小的挫折就可以让我们放开彼此原本握得那么紧的手……”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是那扇紧紧关上的大门。
***
剑桥大学
整个下午,所有的步调都被打乱了。
原本该完成的地质分析,却做成了下周才要进行的实验;该记录的资料,结果却茫然不知所云;而在最终洗刷实验器材时,又不慎打碎了数个玻璃器皿——
“小心,启炫!”
尽管早在看见启炫赤手地想要去捡起一地的玻璃碎片的第一时间就大声地发出警告,然仍是晚了一步。
鲜红的液体,已一滴紧接著一滴地自那温热的掌心滑落在一地璀璨的晶莹上,犹如在冰雪里盛开的火鹤。
“你到底在干什么!?”
史密斯既恼怒又心疼,迅速自橱里拿出消毒液,一把拉过仍征性地凝视著眼前那开始弥漫的大片火鹤之舞的启炫,开始为那道长长的伤口消毒。
“George,把玻璃清理掉。”
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忱目惊心的满地鲜血中清醒过来的另一名研究生George被史密斯沉声一唤,蓦地回神,连忙拿过扫帚进行清理工作。
“对不起。”
沙哑的嗓音清晰地透露出彻夜未眠的疲倦。
“George,麻烦你做一下善后工作,我送Vic去医院。”发现刚包上的绷带很快又被大量的鲜血染红,史密斯果断地做了决定。
“好。”几乎是颤著手去清理一地鲜红的George下意识地回应道。
一路,是苍白的沉默。
路边的树与景飞驰著后退,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无法看清其真面目。
淡淡地一笑,“教授,会被罚超速的。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闻言,本来就蹙起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说得对。对于不珍惜生命的人来说,似乎是没什么必要。”口吻虽然温和,但言辞之间的犀利谴责却已表露无疑。
“虽然我并没有那个念头,但如果不幸成真……倒也是一种幸福。”
尖锐的刹车声在空旷的马路上显得格外刺耳,而自车里传出的一记耳光声惊吓了树枝上正在休憩的鸟儿。
车子继续向前驶去,车厢里弥漫著沉重的气氛。
“对不起,我不该向您宣泄情绪。”转过头,继续看著窗外那一闪而过的景物。
“既然爱到失去他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为什么还要起争执!”
无言。
很久——
“也许……只有我……”
***
“Loyal,我要出去了。”
随著门被拉开的声响,Jimmy刻意放大的嗓音自门外传了进来。
“门没有锁,你要是出门的话记得把它锁上哦。”
话虽这么说,可Jimmy脸上的神色却是忧心忡忡的。
因为自从五天前Loyal黑著俊脸,背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李来他这里要求借住开始,就再也不曾出过自己房间的门。若不是顾人怨的莱娅弥大小姐会不定时地带著食物来骚扰Loyal,他还真担心Loyal会饿死自己……
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该间的时候。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Loyal现在的颓废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一个“情”字伤人啊……
算得上是过来人的Jimmy摇摇头,叹息著离开了。
像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般地躺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一双眼正没有任何情绪地盯著结有微小?蛛网的天花板。
墙角,凌乱地堆放著无心去收拾的寥寥数件行李;身边,四处飘落著只画了一半,甚至是只有几笔的草稿。
透骨的寒意自背脊下缓缓地攀至全身,然而却根本不想动弹。只是犹如僵尸般直挺挺地躺著。
门被打开了,门外再次传来莱娅弥惊讶又心疼的声音——
“Loyal,你怎么又躺在地上?今天比起前两日来可是冷了许多啊!”
听觉裨经下意识地拒绝深恶痛绝的聒噪——
“滚——!”
呆了数秒——
前几天的Loyal对她的到来总是不理不睬,只当没有看见,今天为何……
“Loyal,我……”
“叫你滚——!”近乎咬牙切齿的怒吼。
放下手里的晚餐,莱娅弥的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水气,“那我把晚餐放在这里,你记得要吃……”
失去耐心的威胁口吻——
“我、再、说、一、次——滚!永远不许再来!”
咬紧下唇,莱娅弥拉上房门,消失在门的那一边。
桌上,已堆积了数日份的食物。最早的那一份,即使是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都已开始变质、腐烂……
是真的很奇怪,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快要羽化成仙的征兆?
翻了个身,继续凝视著那忙忙碌碌编织著破烂网子的小蜘蛛。
究竟……他们是为什么而争吵?
直到今天,他都不曾想通,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那不仅仅是一个、或者是两个简单而独立的理由……
也许,是许许多多,慢慢堆积起来的不满和一直没有真正消失,而是隐藏在心底的,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妒忌情绪,就像火山底的熔岩那样,虽然长久以来都没有爆发,但并不意味著它是座死火山。而在某一天,一旦条件成熟了,机会来临了,它就会彻彻底底地带来一场灾难。
熔岩,已经铺开了……将彼此的热情都覆盖在滚滚的炽流之下,然后,慢慢地冷却,成灰……
——还有机会脱出熔岩灰的困境吗?……还是就这样,永远地被覆灭在那厚厚的、冰冷的岩石之下,成为化石……
这漫长的二十六以来,他们从不曾分离——无论是对启炫,还是对自己而言,在彼此的眼中从来就只能看见对方的存在,在彼此的世界里一切都只为了对方而转动。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忽视了真实的大千世界里存在著的种种危险;也许……也正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是如此习惯地倚赖著对方,才会任由因短暂的独立修业而产生的孤独和寂寞感驱使著长久以来堆积起来的矛盾迅速找到了爆发的裂缝……
启炫,真的不会是他生命里最终的那一束阳光吗……
那一晚离开前,虽然已重重地合上了大门,但启炫那低低的叹息仍是印入了他的心底。
会吗?……
真的会是这样吗?……
闭上眼睛,拒绝再去思考答案。
也许,根本……就不会有答案……
***
宁谧的夜,月色如纱,笼罩一室的落寞。
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只是征庇地看著壁炉里燃烧著的跳跃火光。看得久了,视线已被那袅袅上升的热模糊,可是不起波澜的心……却怎样也暖不起来。
掌心被层层的纱布包裹著,隐隐渗著半干的殷红;唇上的润泽却已褪色,徒留两抹凋零的残韵。黑色大理石的光亮里,透出一张无心睡眠的苍白倦容。
这“情”字,怎一个“伤人”了得……
高山泉水的流动声忽地划破了死寂般的平静,冰冷的指尖按下红色的水晶键,槽杂而热闹的声音便自电话的那一端温暖了整个房间。
“喂喂,在那边的是哪一个哥?”介于儿童和少女之间的嗓音活泼而清亮,等了一秒钟,没听见回应,于是很准确地下了结论,“是启炫哥对不对?”
“对。”彷若没有的弧度静静地在唇边绽开。
“我是绯绯,不是澄筱姐喔。”
“我知道。”弧度慢慢扩大。
电话那头亦传来了家人们的哄笑声,那声音悄悄地补平了心里残缺的某一个角落。
“启炫,你还好吗?”
话筒换了人手,澄筱柔和中带了些许忧虑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双生子之间邦不可思议的直觉力让她在第一时间就感知了兄长的异常。
“至少……还活著。”
“但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分别对不对?”一种莫名的心痛忽然袭上澄筱的胸口,她知道,这是此时此刻启炫心里的感觉,“你和以宁哥……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的两端忽然都沉默了下来,许久
“喂。”话筒再度移人,这一次,传来的是低沉而稳重的嗓音。
“爸。”低低地唤了一声,犹豫了数秒,再度缓缓地开口,“……其实没有什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是我儿子。”
一怔,但随即便明了了父亲的言下之意。
“启炫,我想你很清楚,我和你妈分开了整整十二年,即使算上有你们之前的那间,我们也不过才相守了十五年,但我们之间仍然时常会因为不同的意见而争执。”
“可……我和以宁,这一次不仅仅是争执……”
“是长时间以来所有不满的爆发吧。”殷烧对于两个儿子之间的情形了如指掌,“所以,你们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分手。”
“……对。”心底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也许,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尽头……”
“……启炫,如果你打从心底这么认为的话,我和你妈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用眼神阻止似乎想要说什么的妻子,殷烧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所有所思的微笑。
“毕竟,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们、还有你樱子妈和罗宁爸都帮不了你们。”
“……我明白。”
“启炫,”顷刻之间又换了手的话筒里传来了樱子的声音,“如果真的倦了,我和你罗宁爸也会尊重你们的决定。毕竟我们希望看到的是快乐的你和以宁,而不是两颗强扭的苦瓜。”
“没错。”被爱妻眨眼暗示的罗宁也以深沉的口吻道,“如果真的觉得不幸福,就不用太在意你们之间二十六年的感情是否会有结果,毕竟真正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嗯……”
“启炫哥,要加油哦!甩掉我老哥吧。下一个男人,更好!”绯绯居然连贝利的至理名言都给它狠狠地蹂躏了一番,由此可以预见未来同人女的队伍里将会有一颗璀璨的新星升起。
下意识地舒展开眉头,半开玩笑的口吻——
“……我会考虑的……”
“嘿,当然楼,如果启炫哥能用魅力加暴力绑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帅哥回来那就更好了!”
忍不住失笑——
这小丫头,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啊!
“先声明,这不是我的错。”澄筱在旁边笑著为自己的清白辩护。
“也不是我的。”祈辰加了一句。
“更不是我的。”樱子也惟恐天下不乱地掺一脚。
“总之,是你们三个合力的结果。”启炫忍不住好笑地亏了同人女三人组一句。
唔,三个女人,果然是精彩一台戏。
“好啦,国际电话很贵的。”樱子适时地发挥其持家本能,“那,儿子啊,我们下次再聊。”
“……好。”
“别忘了英国帅哥!”
在电话被切断之前,启炫还听到家里最小的同人女在那一端兴高采烈地嚷嚷。
按下电话键,屋内又恢复了寂静与清冷的落寞;然而心里的冰,却已开始慢慢地融化……
无论他和以宁的恋情会走到什么样的结局,以宁始终会是他无可取代的家人的事实永远也无法改变……
也许,这就是最终的答案吧……
第七章
二十六岁 冬。瑞士
如其名,被皑皑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白朗峰俊朗而威严,其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阿尔卑斯山脉的其他峰峦一样,为世界上所有的滑雪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再理想不过的运动场所。
考察完莱茵河的地理成因和水质情况后,史密斯带著六名研究生来到白朗峰,以兑现自己当初半开玩笑的承诺。当晚,一行七人便入住了位于白朗峰半山腰处的瓦格纳滑雪别墅区。
与室外厚厚的积雪和刺骨的寒冷正相反,室内熊熊燃烧的壁炉以及日夜启动著的中央空调让每个人都热到就算只穿一件长袖衬衫都嫌太多,有人甚至还很夸张地只穿著短袖T恤就到处去游荡。
靠在窗边,似在欣赏黑暗中的雪景,启炫的眉宇间在不知不觉中又泛起了浅浅的落寞。
“后悔吗?”
不知何时,史密斯已从下西洋棋的那一桌移动到了他身边的座位上。
淡淡的笑,是茫然的无奈——
“说不后悔……是骗人的……”
“即使如此,也下定决心要抛弃过去,寻找新恋情?”
沉默,就是回答。
“算起来,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史密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决定换一种方式旁敲侧击。
“这期间,你们没有任何联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