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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初刻拍案惊奇-第40部分

小说: 初刻拍案惊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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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狠的。况吃得多了,岂有不醉之理?
  申兰醉极苦热,又走不动了,就在庭中袒了衣服眠倒了。申春也要睡,还走得动,小娥就扶他到一个房里,床上眠好了。走到里面看时,元来蔺氏在厨下整酒时,闻得酒香扑鼻,因吃夜饭,也自吃了碗把。两个丫头递酒出来,各各偷些尝尝。女人家经得多少浓昧?一个个伸腰打盹,却象着了孙行者磕睡虫的。小娥见如此光景,想道:〃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又想道:〃女人不打紧,只怕申春这厮未睡得稳,却是利害。〃就拿把锁,把申春睡的房门锁好了。走到庭中,衣襟内拔出佩刀,把申兰一刀断了他头。欲待再杀申春,终究是女人家,见申春起初走得动,只怕还未甚醉,不敢轻惹他。忙走出来邻里间,叫道:〃有烦诸位与我出力,拿贼则个!〃邻人多是平日与他相好的,听得他的声音,多走将拢来,问道:〃贼在那里?我们帮你拿去。〃小娥道:〃非是小可的贼,乃是江洋杀人的大强盗,赃物都在。今被我灌醉,锁住在房中,须赖人力擒他。〃小娥平日结识的好些好事的人在内,见说是强盗,都摩拳擦拿道:〃是甚么人?〃小娥道:〃就是小人的主人与他兄弟,惯做强盗。家中货财千万,都是赃物。〃内中也有的道:〃你在他家中,自然知他备细不差;只是没有被害失主,不好卤莽得。〃小娥道:〃小人就是被害失主。小人父亲与一个亲眷,两家数十口,都被这伙人杀了。而今家中金银器皿上还有我家名字记号,须认得出。〃一个老成的道:〃此话是真。那申家踪迹可疑,身子常不在家,又不做生理,却如此暴富。我们只是不查得他的实迹,又怕他凶暴,所以不敢发觉。今既有谢小哥做证,我们助他一臂,擒他兄弟两个送官,等他当官追究为是。〃小娥道:〃我已手杀一人,只须列位助擒得一个。〃
  众人见说已杀了一人,晓得事体必要经官,又且与小娥相好的多,恨申兰的也不少,一齐点了火把,望申家门里进来,只见申兰已挺尸在血泊里。开了房门,申春鼾声如雷,还在睡梦。众人把索子捆住,申春还挣紥道:〃大哥不要取笑。〃众人骂他:〃强盗!〃他兀自未醒。众人捆好了,一齐闻进内房来。那蔺氏饮酒不多,醒得快。惊起身来,见了众人火把,只道是强盗来了,口里道:〃终日去打动人,今日却有人来打劫了。〃众人听得,一发道是谢保之言为实。喝道:〃胡说!谁来打劫你家?你家强盗事发了。〃也把蔺氏与两个丫鬟拴将起来。商氏道:〃多是丈夫与叔叔做的事,须与奴家无干。〃众人道:〃说不得,自到当官去对。〃此时小娥恐人多抢散了赃物,先已把平日收贮之处安顿好了,锁闭着。明请地方加封,告官起发。
  闹了一夜,明日押进浔阳郡来。浔阳太守张公开堂,地方人等解到一千人犯:小娥手执首词,首告人命强盗重情。此时申春宿酒已醒,明知事发,见对理的却是谢保,晓得哥哥平日有海底眼在他手里,却不知其中就里,乱喊道:〃此是雇工人背主,假捏出来的事。〃小娥对张太守指着申春道:〃他兄弟两个为首,十年前杀了豫章客谢、段二家数十人,如何还要抵赖?〃太守道:〃你敢在他家佣工,同做此事,而今待你有些不是处,你先出首了么?〃小娥道:〃小人在他家佣工,止得二年。此是他十年前事。〃太守道:〃这等,你如何晓得?有甚凭据?〃小娥道:〃他家中所有物件,还有好些是谢、段二家之物,即此便是凭据。〃太守道:〃你是谢家何人?却认得是?〃小娥道:〃谢是小人父家,段是小人夫家。〃太守道:〃你是男子,如何说是夫家?〃小娥道:〃爷爷听禀:小妇人实是女人,不是男子。只因两家都被二盗所杀,小妇人撺入水中,遇救得活。后来父、夫托梦,说杀人姓名乃是十二个字谜,解说不出。遍问识者,无人参破。幸有洪州李判官,解得是申兰、申春。小妇人就改壮作男子,遍历江湖,寻访此二人。到得此郡,有出榜雇工者,问是申兰,小妇人有心,就投了他家。看见他出没踪迹,又认识旧物,明知他是大盗,杀父的仇人。未见申春,不敢动手。昨日方才同来饮酒,故此小妇人手刃了申兰,叫破地方同擒了申春。只此是实。〃太守见说得希奇,就问道:〃那十二字谜语如何的?〃小娥把十二字念了一遍。太守道:〃如何就是申兰、申春?〃小娥又把李公佐所解之言,照前述了一遍。太守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快哉李君,明悟若此!他也与我有交,这事是真无疑。但你既是女人扮作男子,非止一日,如何得不被人看破?〃小娥道:〃小妇人冤仇在身,日夜提心吊胆,岂有破绽露出在人眼里?若稍有泄漏,冤仇怎报得成?〃太守心中叹道:〃有志哉,此妇人也!〃
  又唤地方人等起来,问着事由。地方把申家向来踪迹可疑,及谢保两年前雇工,昨夜杀了申兰,协同擒了申春并他家属,今日解府的话,备细述了一遍。太守道:〃赃物何在?〃小娥道:〃赃物向托小妇人掌管,昨夜跟同地方,封好在那里。〃太守即命公人押了小娥,与同地方到申兰家起赃。金银财货,何止千万!小娥俱一一登有簿藉,分毫不爽,即时送到府堂。太守见金帛满庭,知盗情是实,把申春严刑拷打,蔺氏亦加拶指,都抵赖不得,一一招了。太守又究余党,申春还不肯说,只见小娥袖中取出所抄的名姓,呈上太守道:〃这便是群盗的名了。〃太守道:〃你如何知得恁细?〃小娥道:〃是昨日叫小妇人写了连名赛神的。小妇人暗自抄记,一人也不差。〃太守一发叹赏他能事。便唤申春研问着这些人住址,逐名注明了。先把申春下在牢里,蔺氏、丫鬟讨保官卖。然后点起兵快,登时往各处擒拿。正似瓮中捉查,没有一个走得脱。的。齐齐擒到,俱各无词。太守尽问成重罪,同申春下在死牢里。乃对小娥道
  〃盗情已真,不必说了。只是你不待报官,擅行杀戮,也该一死。〃小娥道:〃大仇已报,立死无恨。〃太守道:〃法上虽是如此,但你孝行可靠,志节堪敬,不可以常律相拘。待我申请朝廷,讨个明降,免你死罪。小娥叩首称谢。太守叫押出讨保。小娥禀道:〃小妇人而今事迹已明,不可复与男子混处,只求发在尼庵,听侯发落为便。〃太守道:〃一发说得是。〃就叫押在附近尼庵,讨个收管,一面听侯圣旨发落。
  太守就将备细情节奏上。内云:
  谢小娥立志报仇,梦寐感通,历年乃得。明系父仇,又属真盗。不惟擅杀之条,原情可免;又且矢志之事,核行可旌!云云。元和十二年四月。
  明旨批下:〃谢小娥节行异人,准奏免死,有司旌表其庐。申春即行处斩。〃不一日,到浔阳郡府堂开读了毕。太守命牢中取出申春等死囚来,读了犯由牌,押付市曹处斩。小娥此时已复了女装,穿了一身素服,法场上看斩了申春,再到府中拜谢张公。张公命花红鼓乐,送他归本里。小娥道:〃父死夫亡,虽蒙相公奏请朝廷恩典,花红鼓乐之类,决非孀妇敢领。〃太守越敬他知礼,点一官媪,伴送他到家,另自差人旌表。
  此时哄动了豫章一郡,小娥父夫之族,还有亲属在家的,多来与小娥相见问讯。说起事由,无不悲叹惊异。里中豪族慕小娥之名,央媒求聘的殆无虚日。小娥誓心不嫁,道:〃我混迹多年,已非得已;若今日嫁人,女贞何在?宁死不可!〃争奈来缠的人越多了,小娥不耐烦分诉,心里想道:〃昔年妙果寺中,已愿为尼,只因冤仇未报,不敢落发。今吾事已毕,少不得皈依三宝,以了终身。不如趁此落发,绝了众人之愿。〃小娥遂将剪子先将髻子剪下,然后用剃刀剃净了,穿了褐衣,做个行脚僧打扮,辞了亲属出家访道,竟自飘然离了本里。里中人越加叹诵。不题。
  且说元和十三年六月,李公佐在家被召,将上长安,道经泗傧,有善义寺尼师大德,戒律精严,多曾会过,信步往谒。大德师接入客座,只见新来受戒的弟子数十人,俱净发鲜披,威仪雍容,列侍师之左右。内中一尼,仔细看了李公佐一回,问师道:〃此官人岂非是洪州判官李二十三郎?〃师点头道:〃正是。你如何认得?〃此尼即位下数行道:〃使我得报家仇,雪冤耻,皆此判官恩德也!〃即含泪上前,稽首拜谢。李公佐却不认得,惊起答拜,道:〃素非相识,有何恩德可谢?〃此尼道:〃某名小娥,即向年瓦官寺中乞食孀妇也。尊官其时以十二字谜语辨出申兰、申春二贼名姓,尊官岂忘之乎?〃李公佐想了一回,方才依稀记起,却记不全。又问起是何十二字,小娥再念了一遍,李公佐豁然省悟道:〃一向已不记了,今见说来,始悟前事。后来果访得有此二人否?〃小娥因把扮男子,投申兰,擒申春并余党,数年经营艰苦之事,从前至后,备细告诉了毕。又道:〃尊官恩德,无可以报,从今惟有朝夕诵经保佑而已。〃李公佐问道:〃今如何恰得在此处相会?〃小娥道:〃复仇已毕,其时即剪发披褐,访道于牛头山,师事大士庵尼将律师。苦行一年,今年四月始受其戒于泗州开元寺,所以到此。岂知得遇恩人,莫非天也!〃李公佐庄即已受戒,是何法号?小娥道:〃不敢忘本,只仍旧名。〃李公佐叹息道:〃天下有如此至心女子!我偶然辨出二盗姓名,岂知誓志不舍,毕竟访出其人,复了冤仇。又且佣保杂处,无人识得是个女人,岂非天下难事!我当作传以旌其美。〃小娥感位,别了李公佐,仍归牛头山。扁舟泛谁,云游南国,不知所终。李公佐为撰《谢小娥传》,流传后世,载入《太平广记》。
  匕首如霜铁作心,精灵万载不销沉。
  西山木石填东海,女子衔仇分外深。
  又云:
  梦寐能通造化机,天教达识剖玄微。
  姓名一解终能报,方信双魂不浪归。
  卷二十  李克让竟达空函 刘元普双生贵子
  诗曰:全婚昔日称裴相,助殡千秋慕范君。
  慷慨奇人难屡见,休将仗义望朝绅!
  这一首诗,单道世间人周急者少,继富者多。为此,达者便说:〃只有锦上添花,那得雪中送炭?〃只这两句话,道尽世人情态。比如一边有财有势,那趋财慕势的多只向一边去。这便是俗语叫做〃一帆风〃,又叫做〃鹁鸽子旺边飞〃。若是财利交关,自不必说。至于婚姻大事,儿女亲情,有贪得富的,便是王公贵戚,自甘与团头作对;有嫌着贫的,便是世家巨族,不得与甲长联亲。自道有了一分势要,两贯浮财,便不把人看在眼里。况有那身在青云之上,拔人于淤泥之中,重捐己资,曲全婚配。恁般样人,实是从前寡见,近世罕闻。冥冥之中,天公自然照察。元来那〃夫妻〃二字,极是郑重,极宜斟酌,报应极是昭彰,世人决不可戏而不戏,胡作乱为。或者因一句话上成就了一家儿夫妇,或者因一纸字中拆散了一世的姻缘。就是陷于不知,因果到底不爽。
  且说南直长洲有一村农,姓孙,年五十岁,娶下一个后生继妻。前妻留下个儿子,一房媳妇,且是孝顺。但是爹娘的说话,不论好歹真假,多应在骨里的信从。那老儿和儿子,每日只是锄田耙地,出去养家过活。婆媳两个在家绩麻拈苎,自做生理。却有一件奇怪:元来那婆子虽数上了三十多个年头,十分的不长进,又道是〃妇人家入土方休〃,见那老子是个养家经纪之人,不恁地理会这些勾当,所以闲常也与人做了些不伶俐的身分,几番几次,漏在媳妇眼里。那媳妇自是个老实勤谨的,只以孝情为上,小心奉事翁姑,那里有甚心去捉他破绽?谁知道无心人对着有心人,那婆子自做了这些话把,被媳妇每每冲着,虚心病了,自没意思却恐怕有甚风声吹在老子和儿子耳朵里,颠倒在老子面前搬斗。又道是〃枕边告状,一说便准。那老子信了婆子的言语,带水带浆的羞辱毁骂了儿子几次。那儿子是个孝心的人,听了这些话头,没个来历,直摆布得夫妻两口终日合嘴合舌,甚不相安。
  看官听说:世上只有一夫一妻,一竹竿到底的,始终有些正气,自不甘学那小家腔派。独有最狠毒、最狡猾、最短见的是那晚婆,大概不是一婚两婚人,便是那低门小户、减剩货与那不学好为夫所弃的这几项人,极是〃老卿溜〃,也会得使人喜,也会得使人怒,弄得人死心塌地,不敢不从。元来世上妇人除了那十分贞烈的,说着那话儿,无不着紧。男子汉到中年筋力渐衰,那娶晚婆的大半是中年人做的事,往往男大女小,假如一个老苍男子娶了水也似一个娇嫩妇人,纵是千箱万斛尽你受用,却是那话儿有些支吾不过,自觉得过意不去。随你有万分不是处,也只得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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