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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戏梦(鲜网np版)-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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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还只是蓄势盈盈,飞天却已经倾泄而出。 

飞天又是喘,又是抖,行云暧昧地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液体,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你也……尝尝……” 

唾腻交缠,微苦与腥味,在舌尖上流转,热血都朝上涌,头脸颈项都滚烫灼热,象是要烧起来一般。 

“痛吧……”手指向下探索那因他的颠狂而受伤的的所在:“是不是很痛?” 

飞天搂住他的头颈,两人的额角抵在一处:“不痛。” 



大雨打在屋瓦屋檐上,哗哗作响。 

行云没有再说话,飞天也沈默著。 

两个人在大雨倾盆的黑暗中紧紧相拥。可是除了刚才那两名短短的话,又没有别的言语。 





大风吹得窗扇格格作响。 

过了良久,行云轻轻吁气:“爲何不说?” 

飞天怔忡著,没有回答。 

行云的下颔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哑:“我若是想不起,你就打算著让过去只是过去?” 

仍然是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沈默。 

行云恨恨不已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有多少机会可以告诉我,竟然一个字都不提!” 

飞天痛得一颤,仍然没有出声。 

行云掬起他一缕头发,半湿的头发上竟然闻到海水的气息。 

唇细细的,轻吻那银白的发。 



想到听说过的,隐晦不全的传说。 

飞天就是那一夜白发,跳了堕天湖的人…… 

心慌而锐痛,紧紧抱著怀中人。 

来不及看清,来不及握紧。 



在此时,明了他早生华发的爱情,灰飞烟灭的思念。 



雨声依旧。 

行云有些乏力的靠著他,无声的,把那此纷乱的回忆,一一梳理。 

很久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爲什麽他没有幼年童年或是少年记忆,似乎一生下来就是这样子,没有家世,没有过往。 

但是身边的人总有合理的说辞,而且,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尊贵的地位,亲切热情的友人,亦父亦兄亦师的辉月……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 

有的时候也会有疑问,午夜梦回时的空茫,也不止一次的让他惆怅。 

但那些总是极短暂的。 

光彩四射的生活,没空留给那丝丝的淡愁。 

但是现在那个空洞突然的被填满了。 

说不上来,是要哭,还是要狂叫。 

只是觉得如果不做些什麽,自己一定会炸裂得破碎不堪,连一点灰渣都剩不下。 

想要抓住他,又想要发泄出心中满满的痛。 

从来没有如此激狂过。 

两百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控。好象周围淡漠如水,自己也在这样的水中浸泡,没有什麽不妥。 

只是有时会觉得闷。 

闷的时候会找些娱乐打发。 

还有,跟著星华去巡边。 

总可以找到架打,多余的精力总在溅血的时刻得到渲泄。 

一切正常无比。 

一切完美无比。 

只要不去放任那一丝惆怅,一切真的无可挑剔。 

行云可以对任何人,包括自己,都说,我真的很快乐。 



但是一切在遇到这个人之後都变了样。 

不知道有人会有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身姿。 

目光很安静温和,却让人觉得那平静的水面下有著汹涌的暗流。 

身姿不是那种孤傲张扬的,可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仰头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孤寂,垂首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他孤寂。 



和飞天从小至大的一切,慢慢的在脑海里重映,越来越鲜明,越来越连贯。 

两个人沿著空旷的神殿的长廊奔跑,脚步声轻快,笑声张扬。 

行云不知道爲什麽,後来的那些事虽然更加的让人心惊目眩,可是他还是反反复复回想一切发生之前的事。 

没有爱断情伤,没有生死离乱。 

那时候的他和他。 



行云的手在那个被自己咬了一口的位置上摩挲。慢慢的,一下,一下。 



飞天的身子僵了一下,突然手扣在行云那只手上。 

胸口那种因爲烙印而有些淡淡的刺膜的感觉,现在没有了。 

屋子里微微的夜的冷光,飞天拉开行云的手,低头看著自己的胸口。 

那个跟了自己两百年的烙印的位置,那个在梦中被刺了一剑的位置。 

现在是一片平滑。 

那里什麽都没有。 

没有烙痕,没有剑伤。 



行云坐在床角静静的看著他,清亮无尘的眼睛象是天真的幼兽。 

飞天觉得脑子有些乱。 

烙痕呢? 

他亲手烙上去的,那个痛彻心肺的思念呢? 



谁把那个痕迹抹掉了? 

他看看行云,茫然而无惧的样子。 

行云也那样看著他,他们象是两个睡了太久一觉醒来的孩子,看著彼此都觉得恍如隔世,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雨声依旧。 



行云慢慢地说:“你和辉月……” 

飞天眨了一下眼。 

不是梦。 



他明白了,不是梦。 



之前那个荒谬的他认爲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是真实的。 

“爲什麽你会和辉月?” 

行云的声音不高也不算低,平静的不象质问,只象自言自语。 



行云也觉得理不清自己。 

一直一直,眼睛里只有辉月。 

辉月手把手教他写字,辉月轻易不肯放下架子,但是总是不会拒绝他。 



然而辉月心里有绝对接近不了的一块禁地。 

那是个无论是谁都无法碰触的地方。 

有时候辉月会偶尔失神。 

嘴角有些淡漠了的温柔,象是高山遗雪,明明是暖阳映在上面,却依旧寒冷。若是光再强些,雪就化消了。要是光再弱一些,又看不清了他。 

行云有些怕,又有些好奇。 

对于那样一个辉月。 

想知道,又怕知道。 

究竟辉月那样的似水眼波是爲何而露。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可是他却很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对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内,说一句,我很快乐。 





不,现在的行云,不快乐。 

无论是抱著飞天的时候,还是现在两个人静静对望的时候,他没办法对自己说,快乐。 

他只有迷惑,狂乱,心痛,茫然,不知所措。 

他一点儿都没觉得快乐。 



飞天看看行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一片平滑的胸口。 

大雨倾盆的,天亮之前。 

两个人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你爱辉月?”还是淡然的平静的声音。 

飞天觉得茫然,摇了摇头。 

一切都在回首的一瞬间发生,让人不知所措。 

“那你爱我?” 

飞天看著静静的坐在一边的行云。他们身上都没有衣物,屋里是雨水的潮气,外面的青草味,还有,没散尽的似有若无的情欲的暖昧。 

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一伸手就可碰到对方光裸的身体。 

大概皮肤上那微凉的,慢慢风干的,还是对方的汗水。 

可是这麽近的距离,飞天却觉得无力,象是跨不过去的天堑。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不知道行云是怎麽了。 

分明还是相爱的两个人,却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了。 



原来,真的已经过了两百年了。 



以爲可以永恒不变的东西,终究还是有改变。 

比如帝宫上面那四角的装饰,总会因爲风雨侵蚀,百年内也要换两次。 



行云低头看看,飞天从床头拉出一件袍子给他。 

悉悉簌簌的穿衣声,然後行云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向外走。 

他打开门的时候飞天说,几案底下有伞。 

行云没回,没说话,也没拿伞。 



飞天看著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色,大雨还是无休无止。 

行云想起来了,而且,并不快乐。 



而与辉月…… 



飞天撑著起来穿衣束发,到了门口,又回手抽了伞。 



辉月今天没有去正殿,飞天扑了个空。廊下的侍卫好心指引他,说陛下昨夜酒醉,今日是不过来的。大人若有要事,不妨去神殿那边,有说陛下去旧馆打坐休养去了。 

飞天哦了一声,撑起伞,换个方向。 

说起来撑伞,不过是个虚晃的手势。 

你叫一条鱼穿游泳衣背气罐下水吗? 

无根的雨水,他只觉得亲切。 

只是,这里是帝都。 

在这里,淋雨的疯子,招人侧目。 



慢慢从边门走出了帝宫,向东不远就是神殿。 

辉月,和他……昨天一起喝醉了,所以…… 

摇摇头,这种拙劣的借口,连别人都骗不了,更加骗不了自己。 

可是一切都模糊,飞天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喝著喝著就喝到了床上的? 

  

如果是别人…… 

飞天恶狠狠掐著自己的手心。 

这是什麽卑鄙的想法,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只是,辉月……特别,让人不知所措。 



任何情况下都举止闲雅,气度雍容的辉月。 

怎麽会…… 

酒後乱性这四个字,根本套不到他的头上。 



飞天根本不知道见了辉月要说什麽。 

但是,却好象心底有个声音,催促著他去见。 

告诉他,只是酒後乱性。 

他要打也好罚也好,都顺顺的领下来。 

这种想法很见不得人。 

可是飞天不知道该如何。 

因爲是辉月,不是别人。 

不是可以随便敷衍,或者骗自己说,什麽都没发生过。 

因爲辉月不是路人。 



昨夜在辉月那里的一切都混混沌沌,可是最後行云刺那一剑清晰无比。 

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行云拔剑刺进胸口。 

绝对精练俐落的动作。 

辉月平舟星华他们很会教养小孩,行云那种情况下出剑又稳又狠,实在是块好料子。 

再磨一磨,必定锋芒犀利,不会弱于当年的奔雷或是克伽又或是自己。 



拔去剑时,行云眼中的伤痛。 

被背叛的伤痛。 



真不知道是谁在伤害谁。 



雨势越来越大。 

滂沱倾泄的雨,让他想起白江九转处的瀑布。 

白练一样飞流直下。 

飞天发现,他开始想家。 

帝都不是家,天城也不是家。 

他是一条龙,应该住在隐龙谷。 



行云他…… 

又认定哪里是他的家乡?他希望过什麽样的生活? 

刚刚到达帝都,在宴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样飞扬不羁。 

但是适才离去的他,脚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轻快。 



爲什麽…… 

已经已经割断了索,又重新连系了起来? 



爲什麽本来不会交集的两条平行的线,却…… 

偏离了正轨。 



神殿一如既往的静。 

飞天觉得自己真的非常怪异。 

一条龙打著伞在大雨中去找人…… 

  

很久……没有来过神殿了。 

不过还记得路怎麽走。 

辉月常常打坐的地方…… 

从左边的小径一直穿过广阔的庭园,大雨里除了哗哗的雨声什麽也听不到。 

心情莫名的有些不安,又有些甯定。 

因爲不知道该对辉月说什麽而不安,但因爲龙族亲水,下雨让他觉得心中又踏实些。 



辉月的静室,在小湖之上。 

帝都这里有面湖,叫做心湖。 

神殿里这面湖与外面的心湖是相通的,湖水碧绿透澈。 



只是湖面上全是白茫茫的碎的水花,被雨滴惊破了平静。 

辉月…… 

爲什麽来打坐? 

他的心情也很乱的吧。 

飞天选了最近的路,从湖上的步桥过去,比绕过整个小湖要近多了。 

静室就在湖的那边。 

湖心有小亭。 

飞天正走到了桥头,大风卷得椒柳乱飞翻动,伞面好象都要被揭掉了一样,伞柄和伞骨发出细微的,吱,吱,那种哀鸣的声音。 



雨水并不能阻隔他的视线。 

即使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大水,他还是看到湖心有人。 



辉月衣衫单薄站在那里,他对面站著行云。 

飞天只是能看到,可是听不到。 

要是这麽远,他还可以听到湖心的人在说什麽,想必族长的位子就该让给他来坐了。 



行云在说话,脸上有迷惘和伤痛交错的神情。 

莫名的觉得心痛。 

因爲行云他变得不再快乐。 



这就是之前一直犹豫的原因,最後还是决定了不要说。 

可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能记得起。 

能够单纯的快乐,是一件好事吧。应该是的。 

但是短短的几天,行云那种飞扬的快乐一点儿也不找不到了。 

爲什麽…… 

沈重的过往,背在谁的身上,都是个重负。 

并不因爲多一个人分担,就会觉得重量少了一半。 

不是的,不是那样。 

这种哀痛与记忆,并不因爲有人分担而就会觉得减轻了痛苦。 

飞天攥紧了伞柄。 

行云说了几句,辉月不知道说了什麽。 



然後行云投身扑进辉月怀中,扳住他的脸将唇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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