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爱(父子,年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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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点着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转回头，却轻笑出声。
　　“这样被你照顾，恐怕还是第一次吧。”
　　李夕贵听了，瞬间像泄了气的大狗一样趴在了床边。
　　男人不是没有生过病，但是因为自己厌恶的心情，从来没有真正的关怀过。以往得知男人生病的时候，会担心，也会心疼，但是想到男人被自己加注的种种恶行，就无法从心底却真正的关怀对方。
　　会听到从男人房间传来的隐忍的咳嗽声，心会跟着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男人这样都是自找的，是上天对他抛妻弃子的惩罚。之后，脚步便无法迈出了。
　　如今想起来，李夕贵眼底满是自责。
　　他趴在男人身侧，将头抵在男人脖颈旁。
　　“对不起……”他声音颤抖的开口，忍不住的是眼里的泪意。
　　男人抿了下唇，有些出神的看向了天花板。
　　“让你一个人这么久……”手轻轻勾上男人的肩膀，将泪湿的脸庞压在了男人脖颈的肌肤上，将自己的忏意传递给男人。
　　“没关系……”男人轻轻叹息着，被子下的手揽住了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上。
　　“都已经过去了。”
　　李夕贵听了，却无法停止自责，在男人颈侧发出了闷闷的哭声。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也会这样憎恨着父亲的。”男人忽然轻轻的开口，从被子下面探出了手，轻抚着李夕贵的头。
　　“因为我的父亲也同样抛弃了母亲，那种心情，我很清楚。”
　　李夕贵停止了啜泣，对于男人的过往，自己很清楚，在之前一起和男人经历过了，那段混乱的时期。
　　正因为经历过了，才可以理解男人，进而爱上男人。
　　被母亲一个人拉扯大的男人，怎么可能背弃妻子呢？
　　男人从来不是一个会将自己受过的苦加注在别人身上的人……
　　只是，那时被愤怒蒙蔽的自己，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无法想清楚，因此，愚蠢的恨着男人。
　　现在即使说了对不起，李夕贵也仍旧觉得远远不够，不知道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而再次啜泣出声，搂着男人的手臂更加的收紧，害怕一般的不敢松手。
　　男人轻抚着李夕贵，不合时宜的轻咳出声。
　　李夕贵立刻离开了男人，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着男人。
　　男人的手臂因为抚摸他而伸出了被子，此刻胸部以上失去了温暖的庇护，就连脖颈旁边都是自己的泪水，湿濡一片。
　　李夕贵皱着眉，一把用被子将男人包住了。
　　“对不起，害你发烧，现在也是，一直如此笨手笨脚的……”忍不住的是，再一次从心底升起的无力感，混合着泪水。
　　虽然不想如此，却无法停止。
　　“不会……”
　　男人轻轻摇着头，头蹭着李夕贵的胸口，如同撒娇一样。这样的动作，奇迹般的抚平了李夕贵心底的泪意，虽然仍旧自责，仍旧无法原谅，却已经不是那样的哀伤了。
　　“Merry　X’mas！”男人轻轻开口。“其实开始就想和你说，今天这样的日子，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了，不然圣诞老人也会难过的。”
　　李夕贵揉着男人的头，低声应和。
　　“Merry　x’mas！”
　　李夕贵抬起男人的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男人身子被困住，无法躲避，只能被李夕贵捕捉了气息。
　　当唇舌连地着暧昧的银丝分开的霎那，男人露出了挫败的表情。
　　“会传染的……”
　　男人的脸不知因低烧，还是刚才过于深刻的接吻而微微发红，泄气的表情更加可爱。李夕贵因此闷笑出声。
　　“如果传染给我，你就可以好了。”
　　男人挑起了眉毛。
　　“如果我好了，你却病了，那么我还要照顾你啊……”
　　男人发出了不满的抱怨，李夕贵轻笑了出来。
　　他将男人裹在棉被里，打横抱了起来，走到客厅。
　　“看看，我为你准备的Christmas吧！”
　　男人从他怀里转过了头，看着客厅的布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客厅的中间，一人高的圣诞树取代了原有的餐桌，挂满了如同星星般的灯，一闪一闪的。李夕贵关掉了大灯，银色的光辉从圣诞树上洒下了，铺满了地板。不知道李夕贵触动了什么，圣诞树开始缓缓的转动，银色的光线跟着旋转，铺满了整个房间。圣诞树上挂着的铃铛，也跟着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男人看着，感动的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被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着，眼里的泪水也跟着聚集到了边缘，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他隐忍着不肯出声，听到了来自恋人的发问。
　　“喜欢么？”
　　“唔……喜欢……”开口的同时，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恋人轻轻的吻掉了泪水。
　　“我布置这些，可不是想让你哭的啊……”
　　刚刚安慰对方还是自己，现在却被对方安慰了。
　　男人想着，又笑了出来。
　　恋人看着男人又哭又笑的脸庞，因为明白对方，而满心喜悦，不善隐藏的他，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于是再次被男人笑了。他有些懊恼，却也满心欢喜的发出了“啧”的一声。
　　将男人放在了餐桌的一旁，看到男人身上还裹着棉被，于是又将男人抱在了怀里。男人的脸红了。
　　“我可不是残疾人啊！”男人如此抱怨的。
　　“但是如果放你出来，发烧会严重的。”
　　“怎么可能？总不能连吃饭都这样吧。”男人发出了不满的抱怨。
　　“难道这样不好么？”看到被裹得如同蚕蛹的那人，他不可抑制的发出了闷笑，“我可以喂你的。”
　　男人斜眼看着他，打量了很久之后，才妥协了一般的叹了口气，放松了表情。
　　李夕贵知道这是男人妥协的表示，如果今天不是圣诞节，男人一定会坚持的。现在男人的放弃表示了对自己的包容和爱护，他轻笑着，吻了男人。
　　吃过饭之后，他将男人放回了床上，然后开始收拾客厅的残局。
　　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男人靠坐在床上，棉被好好的盖在下巴之下，男人发着呆，看着窗外。
　　他疑惑着走了过来，坐到了男人身旁。
　　“再看什么？”
　　“雪……”男人发出喃喃的声音。
　　“什么？！”
　　（这里是李夕贵因为听错了，而发出的疑问，在日语中，夕贵的发音是Yuuki，雪是Yuki，此处他听错了，以为是叫着自己，其实父亲是说雪。因为日系风，开始选择名字的时候也用了日本发音，但是最后考虑到中文小说，就把所有的名字都汉化了，包括丁雪莹的名字，在最开始决定是叫雪，即Yuki。）
　　“下雪了……”男人露出了哀伤的表情，不知想起了什么，李夕贵也跟着心情沉重。
　　他看着男人的侧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这个时候，他恨极了自己平日犀利的口舌变得毫无用处。
　　“去年的X’mas　eve也下雪了……我记得，那天外面也是如此白茫茫的一片……”男人想起了什么，神情哀泣。
　　李夕贵完全不知如何接口。
　　去年的圣诞节，自己拒绝了男人的好意，在林冉家度过了寂寞的圣诞节。
　　看着林冉一家气氛融洽，自己虽然也笑着，却完全无法融入，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不是不想和父亲一起，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从心底无法接受父亲。
　　直到过了午夜，和林冉一起倒计时之后，才缓慢的走回家。
　　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感到的是无法言语的寂寞，有一种想要依偎在父亲身旁的冲动。
　　在家门口的长椅上，看到了包装精美的礼物。
　　他不知道那是谁留下的，也不知道是等着谁，怀有怎样的心情放在那里的礼物，却有种冲动，想要收起那份礼物……
　　此刻，他看着男人，想起了去年的这一天，强忍着心底的痛楚，他搂住了男人。
　　“对不起。”
　　男人转回了头。
　　“你今天说了太多的对不起。”
　　男人一边开口，一边露出了宽容的笑容。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今年没有准备礼物。”男人说着，低下了头。
　　李夕贵摇着头。
　　“往年都有准备礼物的，只是……”男人有些艰难的住口，想到了过往，他无法开口。
　　李夕贵也陷入了沉默……
　　每一年，不管自己如何的厌恶，男人都一如既往的在圣诞节的夜里，在自己房内留下礼物。
　　他知道那些礼物，每一件都是男人精心挑选的，每一件都是自己渴求已久的，但是想到是男人送的，就无法真心的接纳。说到底，也许自己坚持的，只不过是男人出于真心还是责任的爱，现在明白男人所做的一起，无论是身为恋人还是父亲的出发点，都是源于爱，就对过去践踏男人心意的自己无法原谅。
　　但是，如果一直这样裹足不前，连带着会让男人也一起难过的。
　　李夕贵看着男人，轻吻了他的额角。
　　“以前每一件礼物，我都很喜欢。”
　　他看到了男人露出了惊讶夹杂喜悦的表情。
　　“都很喜欢，我说的是真的。除了去年，我没有收到……我以为你已经打算放弃我了。”
　　他说着，低下了头，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男人的表情也变得难过。
　　“我有准备礼物。”男人发出苦涩的声音。
　　“什么？”
　　“我有准备礼物，只是……”男人转开了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去年的今日，自己真的打算放弃了，期待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兑现的承诺太累了……而且和对方连基本的父子关系都无法维系，他还可以期待什么呢？
　　买来的礼物，在苦等对方数个小时之后，在圣诞钟声响起的霎那，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了。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似乎没有意义，于是不知道坚持的理由。
　　“只是，我想你并不需要……”男人自嘲的笑了。
　　“怎么会呢？”李夕贵叹息着，“即使在心底排斥着，但是却也期待着，对于这样矛盾的自己，我也不明白，也许因为我早就不能没有你了。”他蹭着男人的脸，看到了对方不信惊讶的表情。
　　“是真的，不知道你是因为责任还是出自父亲的爱，才会如此包容我，所以想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挑战你的底线，如果你放手了，我想我会痛苦到死的。”
　　李夕贵真心的诉说着心意。
　　说出来的一刻，似乎卸下了心底多年的愧疚。
　　也在这一霎，理清了埋于心底多年的怨念。
　　“如果你只是出于责任才会如此包容我，那我还不如死掉的好……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想要得到你的关怀，想到我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让你如此付出的人，就觉得幸福，越是如此，越想更加幸福，会不满足现状，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你的包容。”
　　他愧疚的看着男人，男人开始是吃惊的，在最后却露出了笑容。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从开始就喜欢我么？”
　　男人故意镇定表现出毫不在意的试探，但是闪烁的眼睛却透露了期待。
　　李夕贵难以克制的搂住了男人。
　　“喜欢，从开始就喜欢，即使没有记忆，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喜欢。”
　　他深深呼吸着，起伏的胸口将满心的情意传递给男人，过了很久，他才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再度开口。
　　“去年的礼物，你放在了哪里？”
　　男人抓住了他的衣服，发出“啧”的一声。
　　“扔掉了……”
　　“啊？”
　　“想着就算送给你，也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扔在了外面。”
　　“外面？”
　　“是啊，等了你一晚上，却错过了和你一起倒计时的机会，所以扔在了外面……”
　　男人声音苦涩，李夕贵忽然“啊”的一声，和他说了声“等等”，留下男人一人，跑出了房间。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握着一个盒子，男人看到盒子的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是……”
　　李夕贵看着男人的表情，垂下了双肩。
　　“果然……”他坐回了男人身旁，将盒子交给了对方。“去年我看到放在外面长椅上的礼物，想着，会是什么人，抱着怎样的心情，留下这个礼物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直觉的认为要留下他。”
　　男人留下了眼泪。
　　“现在我知道，这是你留下的，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的时间……”他说着，搂住了男人。
　　男人在他怀里，拼命的摇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服，将心底的爱意和激动传递过去。
　　“今年我也可以和你要礼物么？”
　　过了很久，他搂着男人躺在床上，男人以传染的名义要他离开，但是当他看到盒子中的手表时，早已决定了无论如何，今夜都不会离开对方。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