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若影·前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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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滴落在脚边的草尖,似能听到声音,清澈的,沉重的,回声阵阵。
没有,什么也没有。
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而这个世界,我并不熟识,一切只是空白。
走来走去,看来看去,忍来忍去,到了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心很平静,静得几乎已经不带着生气,可是自眼中淌出的泪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无论如何紧闭着双眼,无论如何紧咬着牙关,却始终止不住。
所有的决定,的确都是我一人自愿,可是这自由的代价,莫非只能是孤独?
如今只有我一人,在晚春的暖阳中,独自……
########【关于若影的离去•;呈对若影的选择有疑问的大大们】#######
第一卷青阳宫篇到此结束。很抱歉,我无法让若影尽情地去让刘辰赓痛苦。因为对若影来说,爱就是爱,不应当成为复仇的工具。
若影不应该是没了爱情就无法生存的“爱情至上论”者。他的生活中不应该除了情情爱爱就别无它物。他所寻求的其实是心灵的平静安宁,如青竹茶水般徐徐缓缓的温情。
虽然爱情十分宝贵,但并不是生命的唯一,比如自尊、善良、坚忍、智慧,这些是更应看重的品质。至少,我希望笔下的若影是具备这些品质的人。
被人伤害虽然痛苦,但这就是迁怒他人的借口吗?如果是,那带来的就是一环扣一环的痛苦和绝望,永远没有尽头,永远没人能够得到解脱和自由。至少就我的切身体会来说,被伤害固然痛苦,而伤害别人会让我更为痛苦。被伤害是别人对不起自己,而伤害别人是自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与原则。
刘辰赓幼年受过伤害,造成了个性的多疑。虽然他对若影有情,但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生长的人,怎么知道如何正常沟通?怎么知道如何爱人?可偏偏因他不知道这些普通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造成了若影与他的离别。
若影其实也是个十分别扭的人,看起来他十分洒脱,但实际上也是十分不洒脱。他的戒心深深埋藏在洒脱待事的面目之下。面对陌生的人,他会将真实的自己掩饰得一丝不漏,像面对周妍,他一直都是尽量避免冲突。而面对最亲近的人,也会拉不下面子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情,所以即使被刘辰赓伤得厉害,也不可能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指责怒骂。只有在极度鄙视对方的所作所为时,才会使用出狠厉的手段,所以面对真正设下一切,陷司徒若影父子于水火的司徒家的人,他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若影该不该原谅刘辰赓,是一个争论焦点。他是有理由不原谅的,也有理由可以报复刘辰赓,但是他独独不能接受自己利用刘辰赓的懊悔与情意而去伤害对方。如果利用别人对自己的爱来施加报复,无疑是伤害力最大的杀手锏。可是如果若影允许自己这么做了,他就不是那个一直孜孜寻求理想中的心灵安宁的若影了。
再往后还会出现新人物,他们都来自不同的社会背景、生长环境。有各自的性格,所以对待爱情也会有不同的答案。
是否有了爱就不会有怀疑?看言情时我常常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无疑,爱上了就会全心全意地信任对方,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但是世间会这样的人又有几多?随随便便就能碰得上吗?人是多种多样的,爱情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对于一些人来说,爱是蜜;对于一些人来说,爱是毒;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爱什么也不是。
在爱情之前,大家都会有各自的过往、责任、性格,不可能人人都会说“爱情是我的唯一,除此不必有它物,不必理会他事”。
对于若影来说,爱情应该是一种让心灵宁静安详的情感,而不是陷他于嫉妒、报复、憎恨的源泉。如果有一天,爱情给若影带来的只是这些负面的情绪,那他就会远远地离开。
直到找到真正的心灵的柔和安宁。
以上是我对心目中的“爱情”与“若影”的阐述,如果雷到众家,深感抱歉。但是每个写者都会有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以上就是我的观点了,不会再改变。
(对于一些大大反映的“邹敬阳前世回忆太多”的问题,我想在此声明,不会再作删节,因为本书《斜阳若影》,写的是梅若影,但也有邹敬阳。这些回忆其实也是她对内心世界平和稳定的追求。之所以把大量回忆放在第一卷,是因为第二卷出场人物增加并将改以第三人称叙述,没有空间再来追叙。如被这些回忆雷到,只需跳过不看即可。)
此致
敬礼
狂言千笑
2006年11月30日星期四
【第二卷南楚军篇将跨越三年时间继续讲述,因出场人物增多,改以第三人称叙述。】
林海如
'注:27~30章是前传,关于司徒若影来历和林海如少年时的事情。故事正文部分的第二部从第31章开始。'
1 悬赏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年,正是正月初一,南楚地处南方,却仍是十分寒冷。清早,街上又恢复得清清冷冷,偶有几个过客,都是缩了脖子匆匆地行路。
十几个老丐躲在两家大户外墙间的夹角处,围着一个头面污浊的小乞丐。之所以说那群人老,也不是由于他们真的有多老,而是与中间那小乞丐相对而言的。
那小乞丐身上的衣服已经磨得破破烂烂,沾满油污泥浆,破烂褴褛的毛毡里隐然可以看出尚有一套算是合身的女娃装束。
只见那柔软而断裂污糟的指甲捻着一本崭新的历书,低垂的眼扫了一下过去,那少年独有的软润的嗓音于是从人间低低地读了出来:“丁亥年,正月初一,宜祭祀、开市,……忌会友、嫁娶。”
虽然声音软润,明眼人却能听得出是个男童,并不是因音色,而是那淡淡然的态度和平稳的吐息。这年代的女孩,养不出如此平淡的气质。
“哈,宜开市啊宜开市,”一个老丐听得立刻乐了,说道,“今日路人这么少,还宜开市呢,还没等摸到哪人身上去,就要被人给逮着了,还怎么营生?宜开市个头啊!”
“人家过年,我们睡觉!大家还是散了吧,今天的副业恐怕糟糕。”
“也是也是!”又一人附和着,一兜手抽走了小丐手中的历书。
“老牛你也真是,偷什么不好,竟偷了本历书回来,那些识字的根本不愿与我们打交道,又怎么卖出去。”
“要你管,卖给镇北秃头李,让他转卖不就成了。”先前那人狠狠锤了旁边一下,把书本塞进怀里护着,转手就走。
算是热闹凑完,于是一群乞丐一哄而散,四处归了自己的窝。
有的三五个一顺道地离去,边走还边留下了些微的对话:“那娃儿倒怪,识字好像很多,却偏偏是个流浪儿;是个男孩,却要做女孩打扮……”
那声音本小,可是剩下的小丐缩在墙角落里,肩膀轻轻抖了抖,又缩得更深了。这镇子不大,地上的石板铺得十分疏落,正月的风吹过一阵,卷起了许多泥土。饶是小丐藏身的墙角狭小,也是阻不住寒气,他只能紧紧抱了膝盖,缩着发抖。
又是一阵脚步传来,两个南楚兵丁打扮的人从街道那头走来,一路打着呵欠,一路唠唠叨叨地抱怨。
“哎,我就说嘛,当兵虽能拿粮饷,可是天天这么早起,还要当差,上头什么时候叫,你就要什么时候到。哪里有在家务农时的清闲,农忙时虽然忙了些,可是闲起来至少能睡顿好觉。”
“……大哥,你认得字不?这画上的女娃儿谁啊?这么可爱,怎么上头查得这么紧?”
先头那声音顿了顿,才压低了道:“你脑袋坏了怎的?一月前国都衡阳那场屠戮没听说?”
缩在墙角的小丐把自己缩得更紧小了些,几乎把全身都缩进了破毡里,那两人已经走得近了。
“你是说……衡阳林大将军府?”另一个声音疑惑了片刻又续道,“你说……林大将军真的叛国了?”
“你问我干吗,国君同国师不是都这么说了吗,那自然是真的,杀千刀的衡阳林家,不帮着我们的九阳圣教,竟然去信北燕的白衣教……活该他家被剐。”
两个兵丁已经到了街对面的公文榜前,一个取出怀中捂着的尚温热的浆糊,另一个拿手抹了些涂在一张麻黄的纸上,高高地举上墙去贴。
抱着浆糊的人突然又问道:“……你怎么跑话题了,我刚才还问你这女娃儿犯了什么王法了,你怎么扯到那家逆贼去?”
粘画的人用力地拍了几下,把画粘平了,这才回头低声道:“你脑袋真的坏了?这女娃儿就是林家的遗孽。一月前,司徒国师围了逆贼府邸的那时,不知怎么给她跑了的。好不容易逼着伺候过那女娃的丫鬟描述了她的相貌绘了像出来。现在其他郡县里都已经张榜贴了画像,就等着捉了。”
另一人倒抽一口气叹道:“这就是那个闻其才名不见其人的衡阳第一小才女林海如?林家护她跟护什么似的,见外人都要隔着几层帘子……”
“小声点!”先头那人左右看看,见到一个披着破毡的少年小丐在对面墙角,似是睡了,松了口气,扯着另一人匆匆走了,一边走一边留下隐约的说教,“如果你还想过安生日子,就别用这么崇拜的口吻提起林家的人……”
待那两人走远。
小丐抬头,目视街对面的高墙。
墙上一画,画中女孩身着鲜艳宫装,唇如刀削般薄,眉如柳叶般淡弱,鼻子小巧,眼大如星,双颊圆鼓鼓的白嫩。旁边两行字:“白银一百两,赏获林家遗孽林海如者,生死不限。”
那小丐微微松了环抱的双手,低头从破毡中看进去,只见到一身无法辨认出原样的污糟。
“虽然只像三四分,而且还以为我是个女娃……但南楚到底还是不能呆了。”他喃喃地说道,拢了拢破毡,挨着墙角缓缓行远。
地上,遗留了数滴隐约的水渍,缓缓渗入冻硬的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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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气稍暖的一日。
南楚东北长江沿岸的一个小村。村里大多是渔民或做船运的,来来往往的乡言俚语。但也偶有地主人家,学着郡城里的世家大户,也教导子女习琴学筝。
断弦声一震,从广院高墙中传出,已经十分轻微。自幼习得武艺的林海如却仍是听得清楚。
院里一阵忙乱,有小姐不耐练琴苦闷地乱嚷,有长嫂循循地劝导。林海如低头发愣,时间似回转,回到温暖的家庭。父亲虽管教严格,练功虽苦闷,家人却亲切。有担忧自己难能平安的母亲,从了算命的话,将他当女孩养了;有牙牙学语的小弟,一懂得自己行走,便天天扯着他的裙摆四处跟着乱爬。
母亲虽将他当女娃养着,父亲却仍将他与一般男孩看待,学文习武,不曾稍落。母亲说女孩儿应习筝,父亲马上反驳——筝弦繁琐,弦虽有十三,音色变幻却少;不如琴之大气,六弦自有天地。将门无犬子,要学的自然是琴。
良久,院里已再没声音,少年茫然地抬起头,抹去眼角不知不觉间流下的水滴。父母以往老是为他的教养方式争吵,看来也不是没道理的。当做女孩养了九年,多少也染上了点软弱。只是如今,已经再没有亲人会为他争吵了。
这泪,就算流得再多,也是无用。他使劲擦干,又从地上抓了把泥灰涂满被泪冲出白皙皮肤的脸,咬咬牙,继续沿着村道走去。离了这村,再过半日就可离开南楚。
父亲教他习字读书,是以兵法、内功秘籍为课本。大概也因此,他在母亲面前虽穿着深衣环佩垂饰,也能够装得文静。可骨子里仍是不折不扣的男孩——而且是个十分顽皮的男孩。他因为好奇父亲锁在书房密室里的地形图,于是向厨房掌勺丁大哥学了开锁技艺,偷偷跑进去观看,早就记得一清二楚。也幸好如此,才能辨明方向,自那场边乱后,一路向着楚齐交界的渡口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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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
被不知是哪个士兵的大脚踢倒在地,少年手中匕首落地,再无余力挣扎反抗,只能看见那个数日前被自己自狼口救下的樵夫领了袋银钱,喜笑颜开地转身,消失在人群后。少年心中一阵绝望,天下之大,竟然无他容身之地。即使一时好心救人,也终是落得被人出卖的下场。
一名穿着南楚武官护甲的军官笑吟吟走过来,一脚踩在他胸口,笑道:“想不到林家的小姐原来竟然是个男娃,要不是你这身衣服和武艺,我们还真的不敢认哪!不过……带着活人回去总是麻烦,所以……”
说着,那军官举高了手中的军刀,周围的小兵纷纷叫好。
林海如耳中清晰地传来自己加剧的心跳,奋起余力要做最后一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