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狐狸 by 秋水尹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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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用舌头顶去咬得死白的齿与唇,跟着疼惜般地吸去滚滚落下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他是多么地、多么地爱着眼前的人啊!
早在当年,如墨依旧还是他的时候就只专注地看着他了。
情难自已地梅霖再度俯下身攫住那仍懵懂未知的小巧红唇,辗转缠绵似地吸取属于如墨的一切,直想将他吞入腹中溶为自己的血肉,这样是否就不会有人要夺去他呢?
许久,梅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溢出的口沫勾划出丝丝水痕横亘在两人身上,从未接受过如此强烈情感的如墨则是趴靠在梅霖身上,胀得通红的脸庞大口喘气。
这……就是爱吗?浑沌的脑袋这么地想着。
只是这样看着,梅霖就觉得自己又更爱身上的如墨几分,强压下自身的欲望,他爬起身坐着,也让如墨拣个舒服地姿势靠在怀里;深情的眼眸对上朴真无邪的黑色狐眼,梅霖犹如是要透过此看着什么般地专注。
噗通──噗通──
倚着的心跳声强劲而稳健地跳动着。
久到如墨忘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忘了他与梅霖之间的争执。
梅霖幽幽开口。
“如墨,你真的忘了……忘了我们的约定?”
眨着狐眼,不懂。
这是梅霖第一次如此唤着如墨,亦是……最后一次。
*****
无月无星的夜晚,幽暗的林子里两道黑影快速飞梭其间,忽高忽低,连沙沙作响的树叶还来不及沾身……黑影又飞纵而过;倘若宁神细瞧必会呀然惊觉,这、这竟是两名身着黑衣男子运起轻功,以足不点地之姿行进着。
仓促之际,竟也有说不出的冷冽迸射而出,为首的男子冷目轻轻扫过四周。
一群鼠辈也敢来拈老虎的胡须,看来他们真是活腻了。
“老大,──别跑那么快嘛,你没瞧小十三我都快跟不上了。”调笑的话语并不因为急走而显得断断续续,中气十足且脚下功夫也没慢着半分,分明就是闲聊无事嘛。“就算不管十三我,四周那伙儿也快被老大你给甩得不见踪影,真不理他们好吗?”萧十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笑得可开心了,只见狐王更是加快脚步,本来就跟得难受的老鼠们更是喘息声大得连还有数十箭步之远的自个儿都听得见,他们真是来暗杀老大的吗?
颇令人怀疑啊!他都刻意加大音量让他们知晓老大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好让他们有逃生的路,却没想到又是一群没脑袋的人,看来又得要见血了。
“哼!”不屑地哼了声,狐王继续赶路。
宵小之辈,无须理会。
当年也不过误打误撞成立了人人闻之而色变的‘影寨’,如今他想要离开……难不成还要他们的同意不成。除却那些数着春秋渡过的日子,‘影寨’的生活着实无趣得可以,他只想飞奔回那个人的身边,狐王唯一的归属之地。
反倒是──狐王瞥了眼身后一步之遥的萧十三,聒噪的声音打从离开‘影寨’后几乎没一刻停歇;但就算如此,狐王为了测其功力而忽快忽慢的脚步也没碍着他半点儿,脸不红气不喘地紧紧跟着狐王。
脚下使出迷踪步,世间一绝;可狐王怎么也瞧不出十三所用的功夫是出自何家步数,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乎?从前都是萧十三鬼祟地尾随他前去执行任务,今次一瞧他不由得眼底浮现一抹赞赏,轻功都这般了得,其它的拳脚功夫不晓得如何,改天找他比划比划。
在狐王的注视下,萧十三蓦然地打了个寒颤,咋舌无语。
“话说回来,老大,还有多少的路程要赶啊?”离开‘影寨’也有三天的光景,其间除了偶尔停下歇息、饮溪水与吃那些硬得跟石头有得拼的干粮外,他们几乎马不停蹄地赶路,当然,还要扣除一点点的打打杀杀时间啦。
萧十三睨了眼完全不理自己的狐王。
狐狸就是这点儿死心眼,就算慢个二三日到也无妨,何必要让自己累得跟什么似的,拖得自己也得可怜地餐风宿露,他敢说,若有条溪让他下去洗洗身子必然洗一层黄土色的皮下来。
啧、啧──!
依旧是无人响应他的问话,萧十三也乐得继续自言自语。
“老大,说来咱们也认识一年有余……”拉长语调,萧十三难得地发现狐王竟偏过头瞧他一眼等他接下来的话。
十三做作地假咳两声,“至今仍不晓得你姓啥,名啥的?难不成──”暧昧地瞧得狐王颇感不自在,“难不成老大你的名字难登大雅之堂,说不定叫阿猫、阿狗……或是……”
萧十三胡言乱语地笑着说,只见狐王脸色变了又变,冷冷地吐出:“司马如墨。”摘下狐狸面具下的俊逸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回头看着前方,只脚前踏速度又加快许多,害得十三努力跟上去。
眨眨眼,他刚才是不是有听到什么?
“真是不老实,名字又不是难听到哪儿,做什么害羞嘛。”说是这么说,十三也只敢含在嘴里,没那胆子在狐王──如墨面前说嘴。
饭要吃,话要说……性命也要顾啊。
再向前奔行约末一刻钟的路程,如墨翻飞过高耸的城墙,急驰跳跃过屋宅、瓦墙,直到一面雪白浮雕着牡丹与蔷薇的蓝琉璃瓦墙后方才停了下来。常言道,近乡情怯,如墨仍是不相信。但又为何只要翻过这面墙,只要轻轻一跃便可进入那个人的庭院,自己却踌躇地不敢前去。
四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却也足以在彼此的心上刻下无以磨灭的痕迹啊!司马如墨盯着熟悉的琉璃墙迟疑着。
“老大,就是这里吗?”十三小声、小心地问着。
恍若打破晨曦静寂般的空气,司马如墨深吸了口气,点足翻身便越过高墙,一袭黑衣立在许久未见的庭院之内。夜风轻轻吹过数株梅树发出的沙沙声响仿佛是跟他打招呼,欢迎归来似的──他终于回来了。
环视几乎没什么改变的庭园,梅林依旧,小桥流水依旧,就连屋宇内属于他的空气与氛围都如同当年般没什么改变;唯一变的可能只有自己吧?沾染血腥的双手、与师父磨出一颗冷酷无情的心,如墨有些害怕自己真能拥有无瑕的那个人吗?
甩甩头,他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如何这次都要若霖同自己离去,他不想要再过只要自己孤独渡过的日子了。
再说,一抹苦笑逸上唇畔,司马如墨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
萧十三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墨,他没有说一句安慰或是鼓舞的话语。当年梅霖与狐狸间纠缠难理的情愫,他不能、也没有立场干涉,身为一个旁观者能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看着。
“老大,你看!”
就在司马如墨仍沉浸在难解的思绪当口,正对面的门‘咿呀’一声打了开来。
愕然的四目毫无阻隔地盯视彼此,如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与梅若霖见面,激动、熟悉,却有更多的委屈与心酸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几乎要红了眼眶。
呆住的他说不出半点话来,仅仅注视眼前的人。若霖又瘦了,这些年他是如何渡过的?司马如墨没有忘了梅若霖在梅家庄的地位。
无语的他,反而是眼前之人率先打破沉静。
“墨儿……!”
第六章
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仰躺的面容上有浅浅的憔悴与困倦,却是怎么也无法将自己丢入睡梦之中;侧翻个身,一连串流畅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有何不对劲之处。随手搭了件外褂,梅若霖信步走到窗边倚坐,半敞的窗扉,夜风夹带浅薄、而淡不可闻的梅香灌入,一下子充斥其中。
此时,不过丑时行了一半罢了。
月色迷朦,连带得也雾花梅若霖惆怅若失的心。
“墨……儿……”极轻也极淡地喃语,是梅若霖内心最深沉的感慨,时序飞快流逝,不知不觉间离司马如墨离开的日子也有四个春秋;每每思起、念起这个名字,总有无限的伤怀如浪潮般翻腾。是不该,也是情非得已啊,梅若霖无从选择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总是独自一人睡在这无人踏足的房间,回想着关于司马如墨的点点滴滴、他们之间的相处,屋里的摆设梅若霖都不经他人之手自行打理;至于他的妻--人前相敬如宾,人后虽不到行同陌路的地步,但也没好好谈上几句。一如他成亲前所言,梅若霖不会碰她的。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自私得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对他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的无辜女子;但墨儿呢!?他又何其无辜,回想起那个夜晚只会让他恨纪书颜,要是没有她,墨儿不会离去;要是没有她,他不会下手打墨儿;要是……
长叹出一口气,眨眨酸涩的双眸,梅若霖最恨的还是自己,无力阻止一切发生的自己。
原来自个儿像涓涓细流,不显于外的情感是需要时间琢磨、点滴聚积的。“为什么要让我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自语中,梅若霖竟想起当年的往事。那看起来仙风道骨,悠然自得的老道士是早算出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而这么说,是预言还是破不了的局,总之,墨儿离开了。
他俩不会再有瓜葛了。
从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直到司马如墨离开后,梅若霖才真正尝到什么叫‘相思苦’,苦涩得让人咋舌都甩不去那股子苦味,心也跟着拧起来。
不知道墨儿现在过得如何?梅若霖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当年,司马如墨不过十六,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没亲没戚的,他会上哪儿去呢?
托与纪书颜成亲之赐,梅若霖在梅家庄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不少,他也由传闻中已亡的梅二少爷身份正式重回幕前,负责海运与布庄上下大小事物,就连帐房也直属他所掌管。
在这四年的期间,梅若霖不知派出多少人手打听司马如墨的下落,只是都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梅若霖只能在心中祈求上苍,保佑司马如墨安然、顺遂;而他的心意,就这样让他永远埋藏在无人触摸的内心深处,让他永远是一个秘密。
纵使梅若霖多么希望一切能重新开始,他不曾娶纪书颜,不曾打司马如墨,不曾……狠狠地伤他的心。
*****
梅若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入目的那张脸庞不就是他在无数个梦境努力捕捉却怎么也拼凑不全的模样。剑眉星目,溶入墨色的黑发随意用一条发带固定身后,什么也没有改变;唯独那总是形于外的情感仿佛沉淀也似,一层又一层地堆在心底,纵然如此,梅若霖依旧看出眼前人内心的激动,就如同自己现下的心情。
“是……墨儿吗?”
探询的口气相当的轻,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了。梅若霖深怕任何一个过大的动作会将眼前仿佛虚假般的美梦给敲碎,墨儿哽咽的哭息声犹言在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一个美得让梅若霖不愿苏醒过来的美梦。
平推而出,微微发颤的苍白手臂也瑟缩地急于收回,没想到却落入一只温热的大掌中。
“嗯,我回来了。若霖,我回来了。”
司马如墨看出梅若霖的迟疑与惊惧,眨眼间,两人尚有七、八步之遥的距离乍然消失;长年握剑的粗糙大手将透着青白筋脉的手掌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则是不容任何退缩地环着不盈一握的腰部。
深深将头埋进梅若霖的发际之中,语带哽咽,司马如墨就好象回到当年那个在狂大的雷雨中痛哭奔离的孩子。
漾出一抹许久以来不曾如此放松过的笑容,梅若霖轻拍抚摸司马如墨的背部,“回来就好,墨儿你终于回来了。”红了的眼眶,他不允许自己掉下泪来,圆润剔透的水珠只是不断地打转、打转。
做过无数的梦,这次总算不是虚假不实的了。
许久……司马如墨才抬起撷取梅若霖气息的脸庞,盯视着。
露出熟悉的笑颜,梅若霖牵过大了自己快一倍的大掌,任由司马如墨揽着他的腰朝湖心的亭子走去。从前,他们俩也是这般依靠着彼此或说天南道地北,以茶代酒谈琴吟诗到深宵。
那是一个无人打搅,单纯的光阴岁月。
此时此刻朦胧在云后的月娘也悄悄探出头来,偏西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像是永无尽头。
来到亭子,司马如墨说什么也不肯让梅若霖坐身侧的石椅,强硬、耍赖地硬是拉过他一同坐在摇椅上头;只有在这个时候,司马如墨才显现出方弱冠年纪该有的调皮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