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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悍赵-第90部分

小说: 悍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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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赵国人这次是真急了,蔺相如连点面子也不肯给我留……芒卯牙疼似地轻轻吸了口气,又向前倾了倾身试探的问道:“蔺先生在临淄时可曾听闻孟尝君的消息?”

    “孟尝君……唉。”

    蔺相如也是满心的无奈,随着芒卯的话音重复了一遍,虽然未置可否,意思却已经明白无误。

    芒卯盯着他的表情脸上不免一灰,右手五指下意识的抓握了几下方才黯然的说道:“这事儿怕是有些麻烦了。下官听闻了异样消息便命人向孟尝君传去了书信,可是到现在也未见回书,只怕……”说到这里,芒卯的目光猛地一跳,连忙敞开了问道:“齐国那里只怕必然摇摆,不知蔺先生可曾得到赵王和平原君的定意?”

    要是赵王他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来见你的便不会是我蔺相如了……蔺相如微微的摇了摇头,干脆连回答也不回答了。

    芒卯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还能不清楚蔺相如摇头的缘由,不过陡一见到蔺相如这副表现,芒卯心里却猛然一松,抬头看了看像只老虎似地站在蔺相如身后的叔段,嘴角已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此事……下官自然清楚蔺先生为何来找下官。只是蔺先生有所不知,齐国密遣的使臣前脚已经到了大梁。大王虽然焦头烂额,不过蔺先生放心,大王已晓谕了下官等人,绝不遣使赴齐,让他们齐国自己去掂量。不过,不过大王也说了此事要静观其变,臣下诸人谁若是敢进言便……”

    “芒上卿。”蔺相如没等芒卯说完变打断了他的话,微微颌首肃然说道,“兹事体大,不只赵国一家之事,乃是关乎三晋安危。芒上卿身为魏国柱臣,即便魏王有什么旨意,芒上卿便当真坐视不管么?”

    “我……唉。”

    芒卯被蔺相如顶的一愣一愣的,叹口气才道,

    “芒卯在魏为官多年,哪能不知道这点轻重?只是蔺先生有所不知,如今的魏国已经不是当日的魏国。自从孟尝君回齐国重任相邦,魏王便让范上卿代魏相邦为相,可是范相邦终究是外人,就算是魏王心腹,却也不像魏相邦那样贴心,如今这朝堂上,魏王更是事事过问,哪里还像先前那样好说话。唉,自家自有自家的烦心事。下官说句不该说的话,魏王虽是人人都提防,却并不糊涂,如今赵国势大,即便秦齐两面夹攻也绝不是旦夕可下的事,只要赵国能多顶些时候拖住秦齐两国,魏王岂会坐视不管?虽说如此赵国难免苦了些,却是不得已而为之,魏国这里总得为自己多考虑些才是,就算,就算下官难不成便不能替自己想些退路?”…;

    蔺相如被芒卯的话说的连连摇头叹气,耐住性子等他说完才道:“芒上卿此言差矣,要是秦齐来攻,赵国能否顶住根本就是无源妄论,就算能顶住,魏国何时才会插手?错失了战机后事何人可以预料?赵国若亡,韩魏周旋秦齐楚之间虽不至于一定要亡,但被三大国包夹,又与宋卫何异?即便赵国不亡,丢城割地从此势弱,三晋同样是无路途可寻,以后不过是听人摆布苟延残喘罢了,实为不智。”

    说到这里,蔺相如也不想跟芒卯兜圈子了,直盯着他的双目道:“如今魏国是左右为难不假,但合纵虽有引兵自祸之危,但终究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苟且便只有渐弱一条路,魏王和芒上卿并非不清楚,只是只求偷安,不愿如此想而已……相如说的可对?”

    “蔺先生慎言!”

    芒卯见蔺相如直接打上了脸,心头顿时火起,啪的一拍几案,顿时也杠上了,

    “魏国偷安又如何?以魏国四境无险之势,引兵自祸难免亡国之危,难道为了你赵国,魏国便连基业也不要了?我只问蔺先生,若是赵国是魏国,面对如此窘境又该如何抉择!”

    “亡国之危?”

    蔺相如冷哼一声,长跪而起怒道,

    “芒上卿此言莫非自以为不是危言耸听?蔺某此来并非奉平原君之命,只以几句私人之言相劝。芒上卿如何当上的相邦佐贰,芒上卿自己清楚,平原君清楚,蔺某心中也清楚。如今孟尝君生死未明,若是秦齐连横得势,魏国没有些‘表示’必然难过这个坎儿,以芒上卿与孟尝君、平原君昔日密室之谋,魏王若是知道了,会如何做还需蔺某明言么!”

    这些话正正地打在了芒卯的软肋上,芒卯顿时气泄,但颜面上却又不好就这样下来,双眼一眯,瞬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蔺先生这是在威胁芒卯不成!”

    蔺相如依然是丝毫不让,铿然道:“相如不敢。如今相如孤身赴魏,生死皆在芒上卿之手,芒上卿若是想要,敬请自取!”

    随着蔺相如话音落下,身后的叔段已然圆瞪双眼“唰”的一声抽出了佩剑,剑尖虽然没有指向芒卯,但鱼死网破之意已经显明。

    你他娘的又来!还有完没完……芒卯眼巴巴的盯着剑尖上闪着的寒光,顿时哭笑不得,颓然的坐下身后连连摆着双手叹气道:“蔺先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蔺先生的意思下官何尝不清楚,只是蔺先生也得想想下官的苦衷才是啊。如今魏王猜忌,下官若是不知道点进退岂不是自寻死路?此事咱们还需细议,万万急躁不得。”

    别人下了台阶你还能不跟着下?蔺相如见芒卯服了软,抬手微微向叔段摆了一摆,接着又向芒卯拱手笑道:“相如一时失言,还请芒上卿恕罪。”

    “唉,罢了,罢了。”

    芒卯歪着头连连摆起了手,吃了苦药似地皱了半天眉,这才静下了气来,

    “蔺先生既然把话挑得这样明白,芒卯也就不掖着藏着了,以下官的身份若是去劝说,只怕魏王难以听进去,反倒适得其反。而魏王也必然不肯就这样见蔺先生。范相邦虽说已不像先前那般受魏王倚重,但终究是股肱心腹,比下官去说要好得多。不过范相邦刚刚接印,有些事终究也是为难,下官只怕没这个面子劝动他。蔺先生好歹与范相邦共过生死,而且又是替赵国、替平原君来说,说不准还能有些效用。下官只能想法子替你引荐引荐,至于其他的……呵呵。”

    “呵呵”两字已是含义万千,蔺相如清楚芒卯浮沉官场靠的就是明哲保身,要想让他去犯龙颜只怕是千难万难,能有这个表示已经很难得了。现在自己私自行动,平原君那里短期内根本不可能联系上,下一步恐怕又是个难啃的骨头,也只有靠自己了。

    蔺相如舒了口气,鞠礼道:“此事急迫,还需芒上卿加紧周全,相如先行谢过了。”…;

    …………………………………………………………………………………………………

    许行年纪大是大了点,不过酒量也不小,“利器”两个字勾起了他的酒虫,于是一番把酒言欢,细细询问后,赵胜他们也只能到下半夜再借宿白府了。

    睡得晚自然起得也不早。赵胜慌着去上朝见赵王,天大亮时起身见许行还在高卧,便不再打搅他了,只是吩咐乔端留下来代为致歉,并婉拒了陈家兄弟相送的心意,让他们好生照料许行后,干脆连白家的管事都没招呼,就带着贴身护卫的苏齐等人匆匆离开了许行的院子。

    大宅院就算再复杂,只要自己别掉了向就不愁出不了正南方向的正门。赵胜几个人一路循南而行,片刻的工夫便看到前方一片略为宽敞的空地上栽种了十数棵垂柳,其下见缝插针的挖出了一片小小的池塘,池塘边上的草丛里恰到好处地砌了几块异形多孔的湖石,花红柳绿间俨然就是一片小小的花园。此时正值春末,翠鸟鸣于枝头,空气里充满了沁人心脾的甜香。

    就在池边湖石突兀处,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窈窕少女在一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陪伴之下,斜背对着赵胜所在的方向并腿斜坐在胡石上,白皙修长的如笋芊指把玩着一支颀长的草茎。她穿着一袭淡粉色的夹衫绸裙,腰间以一条顺色的丝绦相系,衣衫服贴在娇躯上自显婀娜,一头乌亮的长发自然的披在肩上,更衬得粉面粉颈莹润如玉。这景这人浑然一体,宛然便是天成……

    “公子~~”

    就在赵胜不自觉地略略缓下脚步的时候,少女也察觉到了动静,明眸向这边一扫,立时站起了身,皓齿微启间,清脆而又柔嫩的嗓音里已然充满了惊喜。

第六十一章 隐现

    “白姑娘?”

    坐在池边的正是白萱,她转眸看到赵胜,雀跃之下扔掉手里的草茎起身敛裙快行了两步,但看到赵胜身后板着脸的苏齐等人,却又下意识的略一低头便停下了身。那边苏齐止住手下几个护卫与赵胜越拉越远,偷偷地一回头,压住嗓门的同时满脸都是一本正经。

    “遇上了还能不打个招呼。我说哥几个,咱们是不是往后稍稍?省得碍眼。”

    “诺~~”

    在苏齐的带动下,那哥几个也像做贼似的连忙缩肩退着身小声答应。

    说话的工夫,赵胜已经走到了白萱面前,此时白萱正站在一棵柳树底下,一阵微风拂过,柔顺的柳枝轻轻一摇搭在了白萱肩上,白萱斜眸一扫,抬手拨开柳条才略带些羞涩的笑道:

    “昨日里我就听闻公子过府了,只是天色已晚,多有不便,我才未敢拜见公子。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这丫头两三个月没见,怎么显得生分了。赵胜“呵呵”笑道:“昨天我来的实在唐突了些,不过实在没办法,此次回来事务太多,若是怠慢了许夫子便不好了。”

    “喔……”也不知道白萱听没听清赵胜在说什么,敷衍似的应了一声,再开口时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一茬,“三哥他……我……本来……”

    也不知道白萱想说什么,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半天,贝齿无奈的咬了咬樱唇,这才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所被柳树掩住半边院门的小小院落道:

    “三哥这里万事安排妥帖,倒也用不着我多插手,这些日子我在这里住着反倒添了他的累赘。前些日子我本想自己回临淄,可三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些谣传,说是秦国似乎要图谋赵国,他生怕我在路上有什么闪失,自己又忙不过来空不出时日,所以才……”

    谣传?赵胜听到这两个字顿时警觉,哪还有工夫去细听白萱那些“辩白”。看样子“谣言”传播的范围远比想象的要大,那么就算不想好好对待也不行了……赵胜颔首宽慰的笑了笑道:“其实也算不上谣传,秦国年年图谋山东,若是没有些行动反倒不正常了。不过你三哥这样做也是应该的,万事小心总没有错。”

    “哦。”白萱听到这些话才算彻底回了神,嘴角微微向上一扬,满是俏皮的笑道,“我想着也不会是谣传。不然公子就不会没打完仗便急着回邯郸了,而且还‘事务繁杂’。”说完这些,白萱似乎也觉着自己有些过了,连忙涩然一笑闭了嘴。

    赵胜差点没被这些话噎回去,面前这丫头倒是“恢复”正常了,可怎么还是这么不知道让人呢?说起来这倒也正常,富贵人家爹娘的掌上明珠没被宠得骄横跋扈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赵胜用手指抹了抹鼻尖才道:

    “打仗这事吧,其实打得也就是粮草。我这次回来正是为了粮草的事。当然了,你说的那些‘谣传’可大可小,朝廷还是得慎重些好。”

    “嗯。”这种话题白萱实在不敢再接下去,忽然听见赵胜提起粮草的事,顿时想起了自己本来准备说什么,连忙抬头问道,“公子,我听说这次北征所需颇费,朝堂上未雨绸缪,为防乏用除了调发资财,缩减浮支,另外已在商议准备下发文告,要向宗室富绅‘集缁缕’,公子……你们,你们当真只是要下发文告么?”

    “只是要下发文告?”

    赵胜并不奇怪白萱为何能知道这些事,但还是被她忽东忽西,飘忽不定的话题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愣了愣才道,

    “噢,行令还需人情才能稳妥,‘集缁缕’的事到时候自然是要向宗室富绅们多加解释的。”

    赵胜本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又急着要走,正准备说几句收尾话便离开,谁想白萱却微愠的摇了摇头。

    “居于一国,安危福祸与国相系,说起来这事儿也不能算赵王和公子求别人。只是公子身承先王血胤,一国之内无人敢不敬,自然只有别人捧着公子的道理。有些事公子未曾经练过,怕是……公子说‘人情’只提‘多加解释’,怕是有些淡薄了。公子要‘多加解释’怕的自然是别人心中有怨气引出变故,但即便如此,别人便不会有怨气了么?人人都惜财爱财,只要公子找他们要,他们便难免怨气,不论公子如何做,这些怨气都是消不了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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