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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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亲自去见窦平,季瑶才能替公子全了君臣之礼。而且他们也绝不会想到季瑶敢过去,这便是我们有备他们无防。季瑶不管怎么说也是魏国公主,他们必然有顾忌,这么一打岔自会乱了阵不得不放弃原先的计划重新布局。只有他们乱了阵,我们才能引着他们作乱,才能将罪名还到他们身上。
乔公,您要好好想想,范先生还有大司马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寂夜之中,那么多人难道不会有一丝动静被那些歹人发觉?你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浪费了。君府不论闭门不纳还是仅仅开门将那几个人放进来,都会拖延时间使他们有机会偃旗息鼓的。他们想诈门进来图的不就是想趁季瑶不备将季瑶挟持么,可那样做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抓不住季瑶,他们岂不是同样要偃旗息鼓。我们等得起吗?”
“夫人!”
乔端依然想劝,然而季瑶说的这些何尝不是事实。他们千算万算却没将眼下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故算进去,算丢了赵造不动手这一茬,那就是最大的失算,一切似乎都将变成另一番局面,他乔端跳进河里又能洗的清吗……
除了乔端这声“夫人”,厅里已然没有了别的声音,没有人支持季瑶,同时也没有人有办法反对她。季瑶知道他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其实她自己又何尝没有一丝的害怕,可……季瑶笑盈盈的向冯夷看了过去。
“冯下卿,季瑶原先便听说你们墨家最擅护持,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今天冯下卿能让季瑶见识见识吗?”
冯夷的嗓子完全被痰堵住了,紧紧地咬着嘴唇,喉结不住的上下急速蠕动,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啪的一抱拳深深地鞠下了身去:
“冯夷……万死而不辞!”
季瑶笑微微的打量了冯夷许久,这才转头对众人笑道:“那就好。其他人都留在这里不要动,冯下卿带些墨家之人跟我去府门。”
说着话季瑶转身便要走,谁曾想一旁的乔蘅忽然快步跟了上来急忙挽住了她的胳膊,不但没有拦阻的意思,反而大有一副准备跟她一起去的架势。季瑶微微一诧,下意识的说道:
“蘅儿,你……”
“夫人……”
乔蘅没有再说话,咬了咬嘴唇便低下了头去。季瑶会心一笑,也不再搭话,轻轻拍了拍乔蘅的手便又转回头义无反顾的向厅门外走去。在她们身后,冯夷还没来得及动身,冯蓉却已经快步走到了季瑶她们前头。
“今天看样子谁也不会听谁的了。我一个黄土埋了脖子的老头子难不成还不如几个女娃娃么……”…;
乔端长长叹了口气,虽然全身上下都是疲惫,但还是跟在冯夷身后一同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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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瑶亲自出面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大门口,戚均急匆匆的跑上门楼,一把逮住趴在墙边上往下看动静的刘元的胳膊将他拽到一边,急切地说道:
“夫人过来了,冯下卿说等夫人到了门口再告诉窦平。”
“什么!”
刘元差点没喊出来,连忙抬手捂了捂嘴,这才极力的压住嗓子问道,
“夫人过来做什么?”
“嗨呀……”
戚均脸上露出了急色,急忙低声对几个围上来的墨者和护从这般那般的小声说了起来。刘元越听两只眼睁得越大,到最后一甩戚均的胳膊低声说道:
“他娘的!戚校尉,传话的活儿交给你了,老子下去搭把手。老六,咱们这边的兄弟就交给你带了!”
“大师兄放心,射不死他个小舅子!”
那个“老六”也是满脸的峥嵘,大有一副生吞活剥的架势,不过刘元已经没工夫夸奖他了,说着话便蹬蹬蹬蹬跑下了门楼,而在他身后的戚均满脸却是阴晴不定,片刻之后爆发似地从身边胡乱拽过一个人,低声喝道:
“夫人到了以后你跟窦平传句话,老子也下去搭把手!”
那人紧接着回了一句道:“你的兵我带不了。搭把手的事我郑安平去做,你还是好好带你的兵。”
“郑,郑先生……诺!”
戚均登时被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被自己揪过来的人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跑过来的君府门客郑安平。别看人家郑安平平常不哼不哈,关键时候还真不含糊,更何况他又是当年公子的心腹之人,如今的司寇佐贰范雎的死党好友,戚均一个“小小”的护从校尉哪敢不买他的面子?连忙应诺一声,眼巴巴的望着郑安平跟在刘元身后跑下了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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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楼之下的赵昱早已经等的有些焦心了,开始琢磨起了强攻,但他终究有些不死心,半天之后正想撺掇窦平再问一句,就听见门楼上忽然有人高声喊道:
“窦都监稍等,我家夫人这就出来了。”
“夫夫夫夫,夫人……她怎么出来了?”
窦平登时懵了,两条胳膊刚开始发抖,旁边的赵昱便急忙按住他急切地低声说道:
“窦都监莫慌,咱么沉住气,小心有诈。等一会她若是当真出来,咱们……”
赵昱反应算是快的了,可平原君府的府门儿反应比他还快,没等他将如何做说出来,就听“吱哽哽”一阵响,大门居然接着开了。门里头人影憧憧,站在中间那个腹部膨大、笑靥如花的小女子赵昱虽然不认识,但窦平哪能不知道她就是平原君夫人季瑶。
不是等会儿才出来么,怎么说开门就开门了?窦平连一丁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一时间嘴眼鼻子乱动,满脸都是痴呆似地古怪笑容。
君府门楼足有数丈厚,窦平、赵昱他们没有准备之下依然站在门楼外边,而季瑶等人也没有出来,隔着门楼季瑶便费力的敛起了衽,笑盈盈的拜道:
“季瑶拜见窦都监,深谢王后之意。”
“夫,夫,夫人,呵呵呵呵……”…;
这是玩儿的哪一出?窦平这次过来本来就有些被迫,如今又出了意料之外的情形,哪里还管得了自己的嘴?而赵昱打量了打量彼此的距离,已然发现这个距离要是贸然冲过去必然难以成功,正想着怎么才能不引起怀疑的靠近些时,那边季瑶却已经接上了话:
“季瑶深谢王后之意,只是天如此晚了还要窦都监亲自跑一趟,季瑶实在有愧。不知……”
窦平的舌头早已经不听使唤了,打着结笑道:“呃,呃,呃……呵呵呵,那个……夫人这不是,这不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要生了么。王后让小人……小人过来,过来看,看看。”
“原来是这样……季瑶深谢了。窦都监请府里高坐。”
季瑶笑盈盈的说着话便在乔蘅的搀扶之下缓步向前走去,她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呼呼啦啦的全拥了上去。
平原君夫人居然这么好骗,说让进门便让进门,这样的机会哪能放过?虽然窦平已经傻在了地上,赵昱却急忙推了一把,连忙裹挟着窦平迎了上去。
眼看着还有十多步远就能一把薅住季瑶将她拽过来,赵昱心里一阵紧张,紧紧地盯着季瑶的笑脸不敢有半分闪失,谁想季瑶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住了步,仿佛诧异似地问道;
“窦都监身边这位将军不是赵……”
“将军!”
季瑶这声问别说紧张之中的赵昱立时惊呼了出来,就连他身后头那几个人也跟着一片大惊失色。他们不“失色”才奇了怪了,为了顺利挟持季瑶,跟在窦平身边的这几个人全部都是身经百战,身手极好的宗室将领,一声“将军姓赵”便一个没拉的全包括进去了。
“有刺客——”
就在赵昱他们这一诧的工夫,季瑶身边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高声叫了起来,紧接着就见她两旁那些人全数拥到了前头,不由分说便去拉拽窦平他们,而在这当口,季瑶和搀扶着她的乔蘅已经在冯蓉一众人的护持之下急忙向后退去。
抓人未成反被抓,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对面涌过来的何止三四十人,几倍于赵昱他们,就算他们身手再好,没有防备之下一时半会儿哪能抵抗的了?没过片刻的功夫便和早已经傻了的窦平一起被拽进了府去。紧接着府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再次关上了,混乱之中就听门楼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鼓声,不知多少人纷乱的高叫道:
“有人行刺!”
“兄弟们拼了呀!”
“夫人快跑!”
……
这些鼓声和高喊声自然是传给不远处隐藏着的那些刺客的。本来诈门不成要强攻就必然会有信号,众墨者和护从们虽然不知道信号是什么,但搅乱视听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一阵乱刚刚起来,正对着府门的那片屋厦之间果然有一大群按捺不住的刺客嗷嗷大叫着冲了出来,他们这么一带,附近的刺客也跟着冲出了隐藏地,就连那些依然冒充巡卒在附近转圈的刺客们也不明就里的放弃了伪装,全数向着平原君府杀奔了过来,一时间那叫一个万马齐奔。城墙下开始有人向上甩钩索,而城墙上同样有人开始卯足了劲俯身向下射起了箭来……
“别……”
赵昱被人拽得趔趔趄趄,早已经冒出了一身的汗,连藏在腰间的短剑都没工夫拔出来。他好歹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虽然在混乱之中,但也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猛然听见城墙上下到处都是鼓噪声,心知原来的计划已经全乱了,一阵大急之下反而冷静了许多,抬眼从人缝中看见季瑶在一大群人保护之下艰难的向府内走去,连忙高喝道:…;
“兄弟们拼了!只要抓住那个女人,他们都不敢乱动!”
“拼啦!”
拼了是一死,被抓住安上罪名同样是一死,赵昱这一声喊果然激起了那几名将领的斗志,一时间他们在众多敌手中竟然隐隐占了上风,特别是赵昱,居然挣脱了许多拉拽着他的手,费力的突处重围,若不是面前依然还有人挡着,几乎快要冲到了季瑶身后。
这样的混乱谁心里不怕?季瑶听见高喝声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响起,慌乱之中连忙回头看了一看,就这么一慌神,她脚下顿时一跌,险些没拽着乔蘅她们一起摔倒在地上。
冯蓉拉了季瑶一把之后已经顾不上她了,猛然回身急越而去,一个跳飞的工夫,长剑早已在手,两步赶过去以后,直愣愣的便将剑身透窟窿刺进了赵昱的心口。只见赵昱两只成爪的手紧紧地箍住了冯蓉的双臂,但他的反抗却只能到此为止了,片刻之后便瞪着两颗大眼珠不甘地软下了身去。
赵昱是唯一一个冲出包围的人,剩下的那几个还在纠缠之中,眼看着血水在赵昱胸背间喷射而出,虽然依然在不停地挣扎,却已经无力脱开那些紧紧按拽着他们的墨者和君府护从了……
“不行了,不,不行了,哎哟……”
就在这时候,只见趔趔趄趄的季瑶满头是汗的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去,没等乔蘅她们慌乱地喊出一声“夫人”,她早已经趴下了身,极度痛苦和愤恨地尖声呼道,
“他,他还说是个懂事,懂事孩子,怎,怎么……这么会凑时候。快,快,我,我不行了……”
“快呀,快传稳婆!夫人要生啦!”
于是乎,混乱之中又多了几许异样的惊声尖叫……
第一百八十五章 涟漪渐扩(上)
邯郸怎么说也是二十余万人口的大都邑,城中一隅的混乱还不至于接着轰动全城,虽然南门那里已经派人报来了兵乱,说是某处隐隐有喊杀声,请求守城司行文司寇署稽查询问,但北门边上的守城司衙门里还听不到任何异样动静。
没有异样动静并不等于没有异样气氛,守城司衙房之中,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邯郸城守方彦霜打茄子似的跪坐在主座上,不住唉声叹气中时不时的抬起头来怨怼地望一望束手站在面前的常先,看那副表情,吃他的心都有了。常先心一直在哆嗦,被看上一次便哆嗦的厉害一次,然而嗓子眼那里却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扼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沉寂终究是用来打破的,默然相对良久,方彦再次抬起头来恼恨已极的埋怨道:“我说你……怎么也是做了十多年的老守城军将了。怎么,怎么连这点眼力也没有,就不知道通报本将一声再说?”
“小人,小人这不即刻便通报了么。可,可……”
这种责任能要人命,常先哪敢担责,两条腿打着软哆嗦了哆嗦,急忙红着脸辩解了起来。方彦早就恼透了,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怒道:
“可个屁!兵都被调走了你再通报还有个屁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