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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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室之中哪有什么正经话。乔蘅先是一阵耳热,但当听清了赵胜的话以后,潸然之间却忽然落下了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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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有如急马,齐国的狂妄之举是任何诸侯都不能容忍的,月余之后赵胜一行车马踏着雪花紧赶慢赶来到魏国内黄的时候,早已在那里等待各国执政的魏相范痤连忙带着大队随从出城五里相迎。
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而下,野径之旁停满了马车,马车边上到处都是披氅顶笠、来往穿梭的人群,尚未迎接到赵胜,却已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过午时分,赵胜一行终于到达,前头一骑传播消息的哨探迅速传回了信儿来,范痤连忙招呼手下人前往迎接。相邦的话谁敢不听,范痤这里一声令下,随从人员早已秩序井然。然而范痤却依然不放心,趁着还有些嘈杂的当口凑近身边那名高个子的年轻人低声说道:
“公子跟着下官来时可是向大王求了多次的,下官知道公子跟平原君有些过节,可那都是些私人恩怨。公子要想当真做些事,万万不可将气带进公事里来啊。”
“嗨呀,知道了,知道了。拿我魏齐当七八岁的孩子么?真是……”
宽宽的斗笠抬了起来,斗笠之下是魏齐邹着眉颇有些烦躁的白皙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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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兄弟俩,并肩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兄弟俩,并肩上!
虽然下着大雪,但该摆的仪仗却丝毫不能缺,范痤这里话音落下,一顶顶斗笠瞬间被掀飞扔到了实际乘用的马车上,武者顶盔披甲、旗帜礼兵如林,文官高冠博带、叉手肃立,虽然一个个被寒风吹得眯眼偏头,脸现将要出现冻疮的颜色,但礼制所束,成排成列的文武官员、武士仪仗却一丝不苟。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百;度;搜;索;:;小;说;网;
两国交往出自君王,这次虽然是范痤迎接赵胜,随后的会晤魏王和赵王也都不可能参加,但为名正言顺,两国执政是代行君王会面,所以需要排设国君仪仗,虚君位以表敬意,所以在左右八十一面红色“魏”字大旗以及姬姓麒麟图腾大旗拱卫之下,仪仗队列最前面的是华盖之下空着主位的魏王御用辂车,以此代表魏王亲自参加会见,在络车侧后方才是范痤所乘的马车。
在这两辆马车之后一溜排开九辆华车,其上站立正式参加会面的魏国卿士大夫,络车及各礼用马车之前皆有武士挽辔,其后依乘者地位为标准安排有执戟武士拱卫,再其后以及道路两侧则是参礼众大夫以及各执旗、节、锽、钺、瓜诸般仪仗的武士,呼啦啦的疾风声中,上绘四灵五行百兽诸星宿图样的如林旗帜飘飞展动,一派肃穆威严的景象。
魏国这边如此,渐渐行来的赵国使团也是同样的礼仪编制,待行到近处停下队列,范痤与赵胜各自率己方卿士大夫下马车前驱拜见对方君王络车,肃然礼毕之后方才相互快步迎了上去,虽然一个个都被疾风噎得张不开嘴,但还是免不了喝着风畅声大笑以显热情。
“赵相邦一路辛苦呀——”
“有劳范相邦久候——”
“下官等拜见赵(范)相邦!”
……
“呃……怎么城阳君公子也……”
大作的风声中,离得远的时候免不了要扯着嗓子喊才能相互听见,等离得近了谁都想省省力气,免得喝风太多拉肚子。一番礼见之后赵胜陡然看见挨着范痤站在侧后方的居然是魏齐时,不由得一愕,刚刚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范痤忙打着哈哈圆场道:
“呵呵呵呵,赵相邦,今次合纵攻齐,我家大王极是重视,城阳君公子深知家国之事儿郎辈绝不可后于人,当逞豪志方可无愧公子之名,毅然请命与下官共襄大举。”
范痤往魏齐脸上贴金,魏齐固然平常顽劣了些,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讪然的向前走了一步,微低头向赵胜拱了拱手道:
“得罪,魏齐奉君命随范相邦与赵相邦共襄大事,还请赵相邦多予指教。”
难得魏齐嘴上站了把门儿的,赵胜会心一笑,还礼道:
“城阳君公子魏国辅鼎之臣,与范相邦同行攻齐之事,势必大成。”
范痤还能不知道这哥俩心口不一,等他们意思到了,忙笑呵呵的插嘴道:“赵相邦一路辛苦,这里风雪又大,咱们还是回了城再慢慢叙谈不迟,请请。”
说着话范痤侧转身高高举起手向魏国方面的仪仗队列一招,在众多车马人员纷纷退向路两边的同时客客气气的当先引路,领着赵胜等人向赵国使团的车队走去,在他身后两国的大夫鱼贯而行,赵胜和魏齐几乎并着肩向前走去,沉默了也就一两步远,赵胜忽然低声笑了出来。…;
“难得城阳君心念国事,求了魏王几次?”
“废话!父王怎么看我你还能不知道?你这不骂人么。小;说;网;首;发;更;新;”
“……”
“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赵胜,不是我说你,你也就耍点小聪明成,论起真事儿来,谁又比谁差多少?我还就不信了,你赵胜能呼风唤雨,我魏齐就不行。你看你能的,把我父王糊弄的团团转,季瑶自以为聪明,还不是让你小子给懵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么……”
“你就要当舅舅了。”
“舅……呃,不提这个。姓范的那事儿怎么说?我可让你坑苦了,再不自己拾点面子今后还怎么混。”
“二舅兄,这事儿他真不怪我。”
“我没说怪你。今天我魏齐先把话说下,这次我就是跟你卯上劲儿了,要让天下人看看我魏齐也不是个废物。”
“成,没问题。不过兹事体大,关乎三晋安危,你必须听我的,要是错了事别怪我翻脸。”
“嗨,说你能你还真能怎么着……”
两国仪仗车驾之间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等魏齐眼看着就要急眼的当口,赵胜已经在范痤鞠请之下跳上了马车。魏齐半句话被堵在了嘴里,虽说有些难受,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在他们相送赵胜等人登车的同时,所乘的马车也已经缓缓地跟了过来,一时间众人齐登车,驭手们扬鞭催马,辚辚声两路车马人众渐渐汇合一处,迎着风雪向外黄城行去。
魏齐虽然多少有些小孩儿脾气,但不服赵胜功名的心态下拿准了要在天下人面前给自己正名的心思,该考虑的还是能考虑清楚的,此次合纵攻齐虽说是六国合盟,但各国想法却不同,三晋虽然非为一国,但夹在东西两强之间左右受困的局面却是一样的,要想保存社稷就必须抱团取暖。别管魏齐多么渴望扬名,这一条基本的原则却绝不能丢,所以不管赵胜的话多不中听,他魏齐有多大的怨气,也只能按赵胜的话做,要不然扬不扬名倒还在其次,回了大梁之后,他父王非得打死他不可。
外黄本是宋邑,三家分晋之后三国分头发展,魏国向东占据了外黄,使其成为面对齐国等东方诸侯的战略要地,经过多年经营已成大城。这次六国执政毕集外黄共商攻齐大事,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在各国朝廷看来却已经可以与当年晋楚弭兵之会相媲美了。
在赵胜进驻外黄后没几天,秦相魏冉、楚令尹子兰、燕国上卿邹衍前后到达,加上此前已经到了的魏相范痤,韩相韩珉,当今诸大国执政皆已毕集。经随行的魏国太卜署官员占卜,盟会正式于建丑月初九日(农历腊月初九)召开。
先秦时秉承原始遗风,同时也因为建筑结构所限,向有会盟于野的习俗,幕天席地一坐确实也有壮观的感觉,只是这样一来容易受天气影响,受制于占卜吉时限制不得以的时候也只能憋屈在厅室之中,不过这种情况往往被视为大不吉,会盟的时候往往要小心翼翼。
好在这一天也是天公作美,头一天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到了半夜子时雪霁,第二天天亮时分天色便已大晴。这样的吉相让与会的卿士大夫顿时群情振奋,同时也让魏国方面安排会场的人省了很大的心,在原先预定的会盟地扫除铺席置几处的满地雪水,再在外圈围上遮风的幕帐,虽然天寒地冻,终究不用再担心顶风冒雪了。…;
此次盟会虽然在魏国进行,但挑起合纵攻齐的却是燕国,列国都清楚燕国此举早已准备多年,再加上各家自有各家的打算,所以虽然燕国在诸强中实在派不上好名次,但各国还是心照不宣的公推燕国做了合纵长。
入午时分,置于会场之北的祭祀高台上早已摆好了牛羊猪三牲以及诸般祭品,台下不远处六座大铜鼎之下柴火熊熊燃烧,满鼎的水已经沸腾,在祭台之侧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还拴着一头健硕的黄牛,不时地哞哞几声,只怕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的悲惨命运。于此同时,各国仪仗从幕帐不同的敞口处纷纷入内排列,成正六边形围住了当中的会盟之处,一时间旗飘旌展,礼仗生辉,蔚为壮观。
午正至阳时分,大震的鼓声中,各国执政所率使团尽皆入场,陪侍人员先于会盟处立于几后席上等待,各执政则在各自两位佐贰使者的陪同之下一同登上几台拜祭乾坤,与鼓乐声中叩拜歃酒之后,秦赵韩魏楚五国使臣先行下台观礼,燕使邹衍则留在祭台上命人将黄牛牵了上去。
此时已到燕国作为合纵长以正视听的关键时候,在黄牛被牵上祭台以后,邹衍双手执漆盘立于其侧,几名随行武士即刻上前别住了那头黄牛的四蹄。他们这些人早已受过训练,手中缠着红绸的木棍在黄牛腿上关节处猛地击下,那头黄牛立时“哞“的一声长鸣,轰然跪卧在了地上。
武士们并未看到,也或许根本不去在意那头黄牛漆黑的圆眼之下的泪痕,粗暴的将其制服之后,防止它负痛暴起伤人的木栅即刻由那些武士全力压在了它的脖颈处,与此同时邹衍身旁的一名武官手执解牛小刀走了过去,左手捏住一只牛耳,右手立刻手起刀落,毫无吝惜之意的将那只牛耳割了下来。
那头黄牛如何受得了如此的剧痛,四蹄在地上无助的连连蹬蹭,然而它“哞哞”的长鸣此时却成了讯号,鼓乐声接着再起,那名武官鞠身快步走到邹衍面前将依然还在滴着血的牛耳朵放在了漆盘之中。邹衍高高擒起漆盘迈着方步走到祭台边缘向众使臣展示一番,底下立时有数名壮汉高声喝道:
“礼成!如仪——”
这一遭残害动物的行为就是所谓的执牛耳,代表着从现在开始燕国已成合纵攻齐的领头人,典礼行过鼓乐声止,各国正使纷纷归座,会盟就算正式开始了。
合纵长邹衍先行趋赴坐处,恭迎各国使臣归座后接着高声说道:
“《论语》尧曰篇有云:‘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立国者当内修国政、外和诸邦,方为万世之计。宋王杀子夺媳、暴虐无度,诚非贤明之君。然其人实为暨主之贼,当年逐宋剔成君而自立,其位不正,宋人皆恶之。有德者当劝之诫之,不听则当逐之,其一人之害为何以一国承之?
齐王狂以国势之盛兴师灭宋,绝不当绝嗣统之国,实为暴虐天道,又兼其灭宋之举实为图谋天下而行,与天下敌则天下诸侯绝难与之并立!今承诸国之盛情,敝国以卑位执牛耳,代行天道,共襄大举,还望诸君勿以前嫌为意,合同一体共此功成。在下邹衍代敝国国君姬讳职拜谢。”
“承意勿敢相违——”…;
等邹衍说完话深深鞠拜下去以后,各国执政纷纷起身还礼,至少态度上极是肃然。
其实邹衍用来收拾齐国的“绝不当绝嗣统之国”这个罪名并不是很恰当,毕竟当年宋王驱逐其兄宋剔成君篡权夺位的时候各国都是装聋作哑,并没有人当真主持公道,反倒是齐国收留了剔成君,后来多次攻打宋国也正是这个理由,现如今宋国被齐国灭了,邹衍再捡起这个名头显然有些不伦不类。
然而不伦不类也没办法,如果要找正当的理由就得提周礼三恪这一条,三恪是“兴灭国,继绝世”的原意,也就是说周朝建立以后,为了证明自己对前朝的继承性,将之前虞舜、夏、商三朝的后裔分别封为陈、杞、宋三国,并以宾客的礼节相对待,以此表示对前朝的尊敬,并有“周续不绝,三恪不灭”的承诺。
如今周朝虽然已经虚弱不堪,但至少在表面上各国并没有否认周天子天下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