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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悍赵-第176部分

小说: 悍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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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瑶那天专门去找范雎的事邹同知道,只是不清楚季瑶跟范雎说了什么,此时听他说是关于贺仪的事,突然有些憋屈,心里暗自想道:夫人也太看重张禄了些,不就是桑梓之谊么,也不能将该我管的事交给别人去做吧,这不是越权么而且还到了东武当着底下人的面再说,这不是打我的脸还是什么?不过腹诽归腹诽,邹同还真不敢明着得罪面前这位即将入仕做官的公子心腹,只得客客气气地点头相询。…;

    邹同只是恼恨季瑶不看重他,哪能想到范雎的苦衷,范雎需要为赵胜找退路又不能明说出来,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呵呵笑道:

    “是这样,夫人那天交代大管事不再征收贺仪,本来是想减轻些佃农的负担,不过后来仔细想了想又觉着不妥,毕竟贺仪是古例,要是不收难免让别的君府看了笑话,而且今后其他君府再有喜事也不好办,所以这贺仪该收的还是要收的。这事按说应当直接交代大管事,不过那天夫人看着大管事实在是忙,又不好再去打搅大管事,便将此事交代给了在下,说是不要再征什么人头,按户每家收上三五枚钱,有那么个意思也就是了。”

    “哦,是这样……”

    范雎特别提到邹同繁忙什么的,给人的感觉就是邹同事务太多忙不过来,当管家的人需要操心的事儿越多越说明他受主家重视,权力越大,邹同也清楚范雎这是往他脸上贴金,不过只要能捡回面子他还能再说什么,于是又一副威严的向庾贺吩咐道,

    “那也好,庾管事便按夫人和张先生的吩咐去安排吧。千万不要多收,啊,呵呵,夫人的心意你我这些当下人的万万不可违拂呀,庾管事。”

    “呃……诺,小人明白,大管事和张先生尽管放心。”

    庾贺被邹同说的多少有些发愣,但转念间却接着明白了邹同的意思,夫人虽说刚刚进府,但怎么说也是一家主母,你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老老实实按她的吩咐去做还行?更何况原先收租的事一向是邹同一个人主管,今年突然增加了一个“张禄”张先生,这不明显是夫人对下头人不放心,专门派人前来监督么?这样的话就更得规规矩矩的才行,万万不能给新夫人留下什么坏印象,要不然的话这辈子就别再指望出头了。

    …………………………………………………………………………………………

    自古的规矩都是上边动动嘴,下边跑断腿。范雎一句话就说清楚了如何收贺仪的事,但庾贺却有得忙了,当晚便带着人打起了通宵,将各处田庄民户情况重新整理了一遍。

    东武地处黄河边上的中原腹地,水量充沛,土地肥沃,经过多年的开垦早已是人烟稠密的膏腴重镇,单单属于赵胜名下的封邑民众便在八千户,四万人以上。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这点人口当然不算什么,但放在战国时代这样一个大国也不过五六百万人口的时代,这八千多户已经是一等一的大封邑了,几乎占了赵国百分之一的人口,甚至比当年被宋国灭亡的滕国以及此时还存在的邹国全国的人口还多,如果不是有赵武灵王的“采食其半”在那里压着,完全可以算是一个已成规模的小诸侯国。

    先秦时还没有发明纸,各项文献载体是竹简和丝帛,丝帛属于高档的材料,平常的各项记录自然不会去用,只能用穿成串的竹简来书写,这样一来大量的“看书”便成了力气活,等庾贺他们在天将亮时分好容易整理完了民户资料,基本上也快累趴下了。

    此次来东武最重要的自然是征缴,租子是大头,贺仪只能算添头,接下来的几天里邹同和范雎在各处田庄穿梭不停,好容易各方面的事都已经无恙无灾地忙活完,庾贺这才放下心来去向同样忙了个四脚朝天的邹同和范雎汇总汇报。

    汇报来汇报去也不过是那些枯燥的数字,邹同发现范雎的心根本不在这上头,等庾贺话已落下便谨慎的向范雎问道:

    “张先生,庾管事说的这些应当没什么岔子了吧?”

    范雎点点头笑道:“没什么岔子了。呵呵,庾管事,你去准备准备,让各田庄三老代公子和夫人宴请各庄民户,一定要将每户的家主都请到,另外各庄宴客的日子一定要岔开,到时候在下和邹大管事每处都要前往相谢。至于宴席么也不用太过奢侈,只要杀些豕羊,备些酒,足够款待大家一顿也就是了。”

    “啊!张先生,您可要想清楚,这一顿弄下来怎么也得十数万钱,就算把所有贺仪都折腾进去也不够一半啊!这,这难道也是夫人的吩咐?”

    邹同终于彻底坐不住阵了,再看见范雎沉着的点下了头去,已然闹不清楚邯郸平原君府里的那位新夫人到底要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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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高调,阳谋

    第一百三十五章高调,阳谋

    去了东武的范雎怎么想,要怎么做,别说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赵胜不知道,就连季瑶也无从知晓,一切都在临机变动之中,即便范雎也未必能完全预料到自己这样做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在做这一切时需要利用平原君府和东武县衙的威名,却又要时时处处的防备着他们窥破自己的想法从而掣肘。他有许多帮手在替他忙碌,但说回来这一次却又是他一个人在奋战,情形比在义渠时还要凶险万分,至少……如履薄冰。

    表面上来看,范雎是在慷赵胜之慨,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为主君买好,但至少买好本身并没有错,这本来就是赵胜交给他的任务,而且也没说让他具体怎么办,那么邹同他们就不会有什么话说,即便有意见也只能回邯郸之后再向赵胜打小报告,此时只能完全按范雎的安排去办。

    减一成租子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佃农们自然欢欣,那么本来就该上缴的贺仪也就不再显得那么让人肉疼了。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好处之后还有好处,贺仪被收上去以后居然还有谢宴,这可就把众佃农高兴坏了。

    他们这些人固然大字不识一个的居多,但小账还是会算的,破天荒的当了一次封君家主的“座上宾”,虽然仅仅是在大树底下露天席地聚宴,但嘴角流着涎水,眼巴巴的望着面前一坛坛尚未开封的酒水以及鼎釜沸汤中上下翻滚的整猪整羊,在心算一下自己将要分到的酒食,任谁都已经发现自己交上去的贺仪不但全部返了回来,而且平原君府为了这顿谢宴至少又给每个人补偿了七八枚钱,这哪是要贺仪,分明就是找个由头请大家吃顿饭呀。

    在数百人的期盼之中,范雎和无比肉疼的邹同姗姗而来。邹同是年年往东武跑的人,在佃农们眼里又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自然没有人不认识他,而范雎虽然只是头一次来东武,但在场的这些佃农交租之时大多都见过他,自然也是认识的。不过今天终究是平原君府宴请佃农的第一场宴席,三老们为显庄重,还是再次对这两位贵人作了介绍,一番“公子倚重”、“操持内外”、“一心为民”的奉承话过后,底下早已经爆发出了一片震天的欢呼声——用宋丹丹的话说,那可真是发自肺腑的。

    在无限的热烈之中,酒水开封、大肉出锅,一缕缕飘渺的热气掩映之中,人人脸上都洋溢起了欢快明朗的笑容。

    负责这田庄的三老看到眼前难得的和乐融融的景象,心中也是倍感欣慰。他们作为朝廷明令设置的乡间管理人员,虽然负责乡里征税治安事宜的义务,却又不算朝廷任命的官员,身份其实多少有些不尴不尬,特别是到了征税的时候,彼此都是熟头熟脸的乡里乡亲,农户们不敢当着官差发牢骚,当着他们的面却没有顾忌,谁都不想将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无偿交给别人,自然少不了日天入地的乱骂,三老们面对此般情形也只能或威严或苦口婆心的进行弹压解释,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今天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少见,三老们身上担的担子陡然间被主家“抢”了过去,还能有不舒心的道理?

    得了好处自然要卖乖,主持这一乡全权事务的乡老庞春白胡子唰唰的抖,爬到个石墩子上将宽袖子往上一绺,重重的清了清嗓子才瘪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道:“我说诸位乡邻老少,大家别光顾着吃喝啊。咱们家主婚仪大喜还想着让咱们跟着沾光,咱们怎么也得有句话才是呀。”…;

    “对对,多谢公子!”

    “只谢公子就完了?还有夫人。”

    “最好家主年年秋里都迎娶位夫人,那咱们可就跟着沾大光了。”

    “你这不胡扯么……”

    庞春话音一落,底下立刻乱哄哄地响起了一片附和哄笑,范雎正坐在一旁特别备下的草席上斯斯文文的端着陶碗慢慢喝酒,听见有人说什么“一年娶一次夫人”,一时间没憋住,扑的一声便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弄得衣襟上到处都是,在身旁邹同等人七手八脚的瞎帮之下随意擦拭了擦拭,随即笑呵呵的端着碗站起了身,高声说道:

    “诸位肃静,还请听我一言。”

    乡民们其实并不知道范雎是什么身份,不过以讹传讹之下,听说赵胜都要跟范雎执平礼相拜,便想当然的认为范雎也必然和公子封君们是平齐的身份,这么高的地位在乡民们的眼里那可就是天了,所以范雎一开口,满场之中陡然静了下来,众乡民虽然没忘了忙着啃肉,两只眼却极力的向上翻起来想看看范雎要干什么。

    范雎向众人撒望了一眼,这才笑道:“今年家主行婚仪之礼恰逢秋收,家主和夫人都想着诸位难免会有番表示,如此盛意实在难却,所以让在下前来相谢,些许酒肉不成敬意,诸位能欢宴一场就算满了家主和夫人的心愿了。余下的话在下一会儿再说,诸位还请共进此碗,同祝家主和夫人寿!”

    “喝!”

    “祝家主和夫人永寿无疆。”

    底下又是一片欢腾,众人纷纷举碗一饮而尽,欢声笑语间场面更是火热。感情大家如此高兴,他们虽说穷了些,但谁家没有个婚丧嫁娶的事?有这些事就少不了随礼,平常亲戚邻居的相互来往,遇上个喜事随份子的时候,四五枚、五六枚钱也不算什么大数目,如今家主结婚,在减租一成的基础上让大家凑份子居然也是这个数,大家早已是一喜,接下来这些钱家主没要不说,反而又贴补了许多来款待大家,这就让众人更是高兴了。仔细想想原先家主只是个闲公子,什么都不管,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但现如今他当上了相邦,第一年便像模像样的给了大家实惠,这样的主家上哪里找去?众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真心实意的盼着赵胜别想先王似的说倒就倒,最好永远占着这片封地才趁大家的心意,毕竟要是换个家主,谁知道又是什么规矩。

    乱纷纷之中,范雎一直仔细的观察着众乡民的神情,由着他们热闹了一会儿才提高声音笑道:

    “诸位,诸位。今日在下和邹大管事将大家召集在一起,除了代家主和夫人相谢以外,另外还有些别的话要说,那天离开邯郸时,公子和夫人特别嘱咐在下和邹大管事,说是此次前来东武,让我二人晓谕各位……”

    还有别的话说?坐在一旁的邹同这顿酒喝的并不是很酣畅,正想着赶紧收场省的再跟这帮腌臜人共坐呢,却没想范雎居然还有话说,一听他说什么临行前赵胜和季瑶专门向他俩做了交代,顿时有些懵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赵胜他们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嘱咐值得今天专门大书特书一番。

    邹同自在那里琢磨,范雎的话却没停,只听他笑呵呵的说道:

    “朝廷对封君的规矩是采食其半,公子虽是相邦,但朝廷收的那一半赋税却也不能随意做主,所以该如何收还得如何收。不过公子已经说了,家国以民为本,无民便无家,无家便无国,所以这民是万万伤不起的,今后只要公子在相邦位置上一天,不到万不得已时,朝廷绝不会多收大家的余赋。”…;

    “好!”

    范雎话音还没落下,人群之中早已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叫好声,赋税必交这一点谁都没话可说,可一直以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摊派下来的余赋却是让穷苦人最为头疼,甚至会家破人亡的负担,范雎把“赵胜的吩咐”当众这么一说,那就相当于朝廷当场承诺,农民们哪能不支持。

    在这欢腾之中,略有些不自在的恐怕只剩下邹同了,不过仔细一想范雎说的这些话确实也是赵胜平常提到过的,倒也不能说他这是“假传圣旨”,他这个平原君府的大管事当然也没理由在范雎为家主买好的时候跳出来说什么“他都是胡扯”之类的话了,虽说怎么听都有些别扭,但也只能闭着嘴不吭声,任由范雎“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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