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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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相邦要亲自到前面去!”
“相邦三思啊!”
……
赵胜突兀的命令立刻引来了一片哗然,众将内心一派复杂,也有震惊的,也有下意识相劝的,顿时乱成了一片。
牛翦看着这场面差点懵了,但转念想到气可鼓不可泄,又瞬间明白了赵胜的意思,连忙说道,
“相邦不可,士气当鼓,但相邦安危更为重要,就是要去也当由末将前往,相邦坐镇高阙。”
赵胜大声笑道:“安危有什么重要?如果此战失败,我赵胜还有什么颜面回邯郸?大将军只管放心,将士们已经憋屈了半年有余,这一仗如何会干不过匈奴人?如若雷泽当真挡不住匈奴骑阵,这高阙关同样是你我死地,在前在后又有何区别?”
“可……”
牛翦这大将军当得并不容易,面前这位小爷安危至少要牵扯他一半的精力,虽然听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谁知刚说了一个字,赵胜依然靠近过来与他抵着头小声说道:
“大将军,前头我必须去,也只能由我去,你难道忘了这几个月来高阙关上下流传的那些话?一低一高何止百倍士气。”
“这……”
牛翦哪能不知道赵胜在说什么,这几个月来在赵胜和牛翦的压制之下,高阙赵军始终防守不出,将士们憋屈之下虽然不敢明说,但暗底下的矛头却全指向了赵胜和牛翦两人,特别是赵胜更是众矢之的,什么“软弱无能”、“胆小怕事”、“不会打仗”,“只求无过”之类的流言蜚语几乎快将他们淹没,赵胜能沉住气撑到现在实属不易。然而赵胜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很容易影响士气,但如果赵胜亲赴沙场,将士们绝不可能让他亲险死阵,却能瞬间鼓舞士气,这作用绝非他牛翦能够代替。
牛翦权衡了良久,终于一咬牙,重重的点下了头去,高声应道,
“末将遵令。”
“好,我和大将军就这样安排。朱晋,即刻率你标下人马与本将共同前抵车军阵备兵迎敌!其余人等依前计行事。”
“诺!”
众将精神大振,轰然应命之下,左军将军朱晋啪的一声抱住了拳头,除向赵胜和牛翦一拱外,又匆忙向准备撤下去率军出发的将领们做了个团揖,高声笑道:
“各位且看我和雷将军的,此一战相邦若少了一根头发,我朱晋自戮全家谢罪!”…;
“好,相邦保重,朱将军保重!”
众将迅速停下身还了一礼,轰然应答声传遍高阙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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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胜突然的心血来潮不可能让所有的赵国将士都知道,特别是此前已经在阳山一带埋伏下来的那六七万军队,但只要正面迎敌的那些军队听说了赵胜的“壮举”,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这次赵胜和牛翦已然是孤注一掷,在通过情报得知匈奴可调用兵力多达十万之众以后,只在高阙关留下了三万余人马和七八万抽调来的民夫,剩下的十三四万军队一律备兵野战,并将其中绝大多数的主力军队提前安顿到位。
此时赵胜修建的那些或东西相望,或南北相望,让胡人甚至赵国将士们怎么看都感觉不伦不类,在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连成长城的孤堡终于发挥了它当初设计时就暗中定下的作用。匈奴军队向前一突,除了高阙关的赵胜他们即刻知道了军情,埋伏在阴山两翼的那些军队同样通过不远处的烽火台得到了调兵的命令,于是在匈奴人自以为得计的勇猛冲锋的同时,一个巨大的口袋已经渐渐地成型了。
虎狼山口最近处距离高阙也足有五十多里,赵**队以逸待劳,又及时得到烽火传信,完全有布阵迎敌的充分时间,在高阙关北十余里外依山阻关处居高临下地布下车阵步阵,当赵胜亲抵前线的消息在军阵中快速传播开来,引起诸将士轰动之时,匈奴铁骑前锋部队的身影才刚刚能从极远处隐隐约约的看见。
……
於拓此次志在必得,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此前各族胡人在楼烦王怂恿之下对高阙接连不断的骚扰,再加上自己按耐许久才发动的第一次千人进袭,很容易使赵国人判断失误,从而能够掩护他突然地大举起兵。
於拓当然知道虎狼口以南那些烽火孤堡的作用,但只要赵国人此前判断失误,就算能通过烽火得知这次将是决定性的大决战,却也没时间制定周密的计划迎敌,所以当他远远看见前方两边看不见头的赵**队严阵以待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面前的赵**队以战车为主,其间则是弓弩齐备的步卒,在东西数里的地方一字排开,后边人影晃动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
看到这样严阵以待的防御部队,於拓陡然一惊,心念电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但不管实际情况是什么,这一阵却必须要闯,不然的话毫无功绩便撤兵,士气大损之下必然会变成溃逃。
此时对於拓来说已经接近于赌博,他迅速分析了赵国的兵力,再联系到赵军刚出兵时气势如虹,但叫了两次手便认怂守城,已然,同时也是不得不将面前那些阻拦的赵**队看成是匆忙应命布阵,色厉内荏之下奢望依靠虚假的情形骗退自己的大军。
“赵国人竟敢将人马调出来与我十万勇士对攻野战,兄弟们传下令去,打破这一阵,杀散他们,后边便是没有人防守的高阙关!冲——”
都到这地方了不冲还能干什么,难不成不打就退?别说不打就退根本不是匈奴人的习惯,就算当真要退,只要一不小心变成无序溃退,不需赵国人来追也得自己造成极大伤亡。
匈奴人向来不怕死,只怕被人当成懦夫,同时更对赵国人鄙视有加,於拓命令一下,冲锋的牛角号立刻由近及远的呜呜咽咽了起来,一时间数不清的战马万蹄齐腾,伴着无边的喊杀声搅起漫天飞尘向着赵军阵地冲杀了过去。…;
“放!”“放!”“放!”
匈奴人狼一样的双眼中充满了对中原财富的渴望,赵国将士同样在半年多的憋屈之后充满了杀敌的渴望,当冲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进入弩箭射杀范围时,蝗灾一样密集的箭阵立刻向他们扑了过去。
血肉与箭雨的碰撞在两军之间爆发,惨绝的喊声和倒地战马的悲鸣声振寰宇,当数千勇敢的匈奴骑兵用血肉之躯做盾牌为大军向前推进百十步做出最后的贡献以后,上万的弩兵立刻下马突前,箭阵齐发的与赵军打起了对攻。
与此同时,赵军阵中上千辆战车忽然竖起了高盾,在防护严密的战马拉拽之下迅速向匈奴战阵冲杀了过去,而在他们身后,成万的步卒和上千乘战车立刻填补了缺口。
这车阵冲锋的实在突兀了些,其上又有护盾保护,不到千步的距离令匈奴军阵根本没办法做出反应,前突的那些弩兵没用赵国将士砍杀,便在车轮马蹄之下惨叫着中俯倒了一地。其后布阵的匈奴骑兵顿时有些慌乱,仓促之间迎敌接战,虽然与赵国车军互有伤亡,但赵军稳立车内,远非马背上连落脚处都没有的匈奴骑兵能比,伤亡情况高下立判,匈奴人更无法阻拦人数占劣的赵军调转车头,在车尾之上竖起护盾迅速撤退。
正当匈奴阵前一片混乱,箭阵陡然一弱的当口,候在山口的赵军防御军阵立刻向前推进了百十步远,待冲锋的车阵退回来后,弩弓箭阵再次如雨般扑向了匈奴阵中。
“他娘的,这哪是仓促布阵,摆明了早就做好了准备。中计了!这中原人果然不要脸。”
几番接阵之下。於拓心头登时后悔。但此处虽然是最窄处宽达数里、南窄北宽的喇叭形山口,但十数万骑兵拥入,依然显得拥挤不堪,前前后后拉起了数里的队伍,要想退兵极难迅速将命令传达到后头依然不知所以的那些军队之中。
於拓如今已经对迅速突破赵国防线杀到高阙关下不抱什么希望了,但他绝不肯就此慌乱退兵,邹着眉观察了半晌战场态势,一边连忙向手下传出徐徐退兵,在宽阔的草原上与赵军对战的命令,一边催促前方近万骑骑兵以速度换时间,不顾伤亡将前突的赵**队逼退到山口里,以便给己方有序后撤腾出充足时间。
这上万不要命的骑兵发疯似地冲击果然起了作用,赵国阵中除了车兵具有高度优势,其余步卒一律处于略势,在匈奴人的猛烈攻击中,只能车步配合,连战连退,不多久工夫,刚刚前进的上百步距离再次化为乌有,重又回到了最初布阵的地方。
於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短短的一刻多钟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当其身后的骑兵开始出现后退的迹象时,他终于暗暗地长出了口气。马缰一提,立刻调转马头向北奔去。
与於拓远远相对的地方,严阵以待的赵国步卒阵中,挺身立在战车之上的赵胜同样沉肃着脸注视着面前的战场。两军之间的空地之上此时已经铺满了各种凄惨模样的尸体,有匈奴人的,也有赵国人的。在赵军阵前,匈奴人虽然依然攻势如虹,但却不难发现后边的匈奴军队正在后撤。
赵胜紧紧地抓着战车的前栏杆,双眉越蹙越近,良久以后下意识的问道:“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绝对一个多时辰了。”一旁战车上的朱晋连忙高声应道,紧接着抬手向前一指,立刻扬声提醒道,“相邦快看,匈奴人退了!”…;
赵胜沉住气点了点头道:“退了,嗯,下边就要看赵俊他们的了。赵奢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尽快赶过来。”
……
骑军左将军赵俊那里远比赵胜想的心急,他和骑军右将军许裕分兵在正面主力军阵两侧,等的就是一个匈奴人阵型混乱的机会。然而匈奴人一直以来都在迅猛的进攻,这机会仿佛根本不存在,当看见匈奴主力脱离前冲部队开始后撤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紧紧勒住马缰挺身抬矛高呼一声杀,立刻身先士卒率领骑兵部队冲出了阵去。与此同时,军阵另一面的许裕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猛地高喝一声,接着便紧紧贴在马背上率众冲了出去。
这一场仗赵国将士们已经等了整整半年,虽然明知伤亡必巨,但即便有再大的畏惧心理,当置身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时,一切顾虑也都烟消云散,当一万一千余骑兵将士大无畏的从两侧冲向人数远在自己十倍以上的匈奴阵中时,他们已经忘记了生死,唯有搅乱匈奴军阵,给随后将至的赵国援军拖出合围的时间。
在这同时,除了三万准备切断匈奴退路的赵国步卒从北边向南压上,另外五万步卒和少量车兵已然从东西两侧迅速向惨烈激战的战场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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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功成一役
第一百一十二章功成一役
赵匈接战之地是高阙关前阴山北缘,说是山口,其实是一片宽约数里、略显起伏的草原,如若是千人甚至万人级别的混战,此处与广阔的平原并无区别,最适于铁骑冲锋,就算步阵、车阵再紧密也无法完全阻住骑兵的攻势,如果赵国一方人数上只是与匈奴一方相当或者略多,无法完全扼守通道,那么在匈奴人的速度优势之下,很快就会被从两侧插到后方骑兵围在中间,演变成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然而此次并非千人万人级别的战争,堵在山口内的赵国车骑步联军虽比匈奴军力略少,但亦达六万以上,集中起来的近两千辆战车车阵横铺,其间以弩兵、弓兵、戟兵顺序填充,做好了远中近战各种准备,其后又有大量后备兵力随时准备填补,像一道铁墙一样堵在了山口之中。匈奴人以骑兵冲锋,相互间隙极大,接战面极难形成优势兵力,要想有效撕破防线根本就是上天之难。
於拓已经意识到赵胜这半年来一直在忍辱负重,恍然明悟自己上了当,深知身后必有伏兵,如果被伏兵围在山谷里,骑兵军阵根本没办法施展开拳脚,最终只有被屠杀。所以他必须尽快将自己的军队退出山谷,只要退到阴山阳山之间南北宽达几十里的广阔草原上,在匈奴人机动性的打击之下,赵军唯有扔下上万人马加以阻拦,大部则溃退高阙关严防死守一条路可走。
现在胜负的天平依然不知将倒向谁的一边,所以於拓丝毫没有慌乱,一边命令行在最后的部队调转马头变为前锋迅速突出谷口保障大军后撤,一边沉着的指挥着主力大军有序退后。殿后转为前锋的那些骑兵行动极其顺利,根本连一个赵国兵卒都没有见到。
一切似乎都在於拓掌握之中,所以当他回头望向赵军阵前血流成河的厮杀时,丝毫没有为那几千十有**要死在赵国刀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