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系列之雪魅芳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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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抬头想看看皇帝到底怎么了,我却见到他悲伤的面容,充满着懊悔与无奈,无力与伤感并存的表情……他看到了我忍着疼痛的样子,松开了手,突然笑道。
“朕想到了一件事,失态了,不要介意。”
他虽然在笑着,可那样的悲伤的神态却还是没有褪尽,在他看着叔父的时候,眼里有着空芒的迷惘……还有无尽的心疼。
而此刻的叔父,已经穿好了鞋子,拢紧了披风,提起我进来时放在地上的灯笼往另一侧走去。
“叔父他要去哪里?”那个方向不是回听雨水榭的路,我转头问皇帝。
“朕也不知道。那个方向出去就是荒废的后园了,路不好,都是荒草和石块。再过去些就是谢府的后门,君阳晚上不喜欢出门的。”皇帝剑眉紧蹙,想了想不确定的问我。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清楚叔父在想什么,看他那副好象非常了解我家的地形,更了解叔父的样子我就一肚子的气,于是想也没想的我说道。
“也许叔父是去见聆音婶婶去了!”
“见聆音?”皇帝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他冲我笑了笑。“不可能,这么晚君阳不会去找聆音的,他没那个习惯……不对,也许他是去幽会去了!”
皇帝突然大惊失色的抓住我的衣领,大叫。
什么叫幽会?这个词对于只有十二岁的我实在太高深了些,我听不懂,楞楞得看着一脸慌张的皇帝,我很小声的很小声的问。
“什么是幽会?”
“君阳说不定是去会情人去了!”停顿了半晌,没理会我的问题,皇帝懊恼的在走道上来回转悠。
“刚到云阳地界尚未入城的那一夜,君阳就突然失踪。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他说是自己赏梅去了,朕就觉得有点奇怪。现在他又跑了出去,难道真的是和哪个人幽会去了?”
原来那夜的人真的是他,我低喃,突然又想到,那天晚上和叔父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崇华的男子,他呢?他在哪里?
“你也提盏灯笼,和朕一起去找君阳……已经发生多少次这样的事了,他就不能让朕少操点心吗?还一个一个给朕制造情敌,真是个让人生气又没有节操的家伙。你说是不是!”
狠狠地踩着地上的草出气,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着,皇帝突然回头瞪着我。
“恩恩。”
看到他那张气得铁青的脸,谁敢说不,又不是不要命。我连声点头以示附和,又找了盏灯笼。但这时候,我想到叔父已经走了好一会了,现在才去追,能追得上吗?我怀疑的看着皇帝。
“叔父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后园上街了吧!还能找得到他?”
皇帝微微一笑。
“他走路的速度和乌龟爬没什么两样,现在绝对还没有走出后园!”
咦?这么肯定的语气。
我吃惊的看着已经向前走了几步的皇帝的背影,想到那夜我所见到的叔父,又想到回家那时所见的叔父,才想起——
叔父走路的速度,真的慢得和乌龟爬没什么两样,慢得离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般人怎么走也不可能慢到那种地步啊!
一路想着,我还是没有答案,可穿过通往后园的月洞门。我真的见到了步履阑珊的叔父,他果真走的极慢极慢,还不时停下休息。
皇帝冲我眨眨眼,像是非常的得意。但叔父却突然叫出了声。
“崇华,你在哪里?”
四周没有人,只有叔父清脆的声音和着呼啸的风声响起一阵阵的回音微澜。
“崇华,我知道你在,不要当缩头乌龟啊!这次叔父保证绝对不陷害你。”
叔父,难道那夜那个黑衣人是我的什么人?
谢家上一辈只有二男一女,但谢家独女我的姑姑谢韵早夭,所以只有父亲和叔父在世。家中能叫叔父的人,除了父亲的子嗣再无别人,难道那个叫崇华的黑衣人,竟会是我的兄长吗?
突然我想到了那夜丁伯送我回家时没说清楚的话语,我呆呆的看着那突然出现在叔父面前的黑衣人……
这世界真的很小,为什么这些人,都会与我有关。
“你有哪次舍得不陷害我,都是家常便饭了,叔父。”黑衣男子语带讽刺的说道。
我借着月光端详我素未谋面的大哥……他比叔父要高一个头,五官正经,让我想起娘,他的眼睛是浅褐色,正如我。
我们家的人瞳色都呈浅褐,那是谢家人的标志,可我发现只有叔父的眼睛和我们不同。叔父所拥有的那样一双美丽而又变幻莫测的“天苍眸”,原来我只在苍老的太祖母的脸上见过。
几年前过世的太祖母虽然没有了夕日的美丽,但那双泛着璀璨蓝光的眼,却无论什么时候看去都亮眼极了,充满着勃勃的生机。太祖母走后我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眼睛,直到我遇见了叔父那天的夜里。
正如此时叔父的眼睛一般,流转着莹蓝色璀璨的光华。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爱记仇……每次都是你心甘情愿和我为非作歹的,你可别忘了。”
叔父的笑容充满着挑衅,那黑衣男子只是淡淡叹了一口气。
“是是是,你不用和我重复了,我知道此生我已误上了贼船,和我淘气的叔父大人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再无分离的一天,行了吗?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我脚痛,还有点头晕,走不动了……”叔父耍赖的看着黑衣人,指指自己的脚,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叔父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我不由会心一笑,可无意间看到自黑衣人出现就阴沈着脸的皇帝的神色,我却发现他和那黑衣人一样突然充满着担忧。
“你的脚又开始疼了,还是又开始发烧了,严不严重?知道自己的身体差成什么样还乱跑,万一又昏过去怎么办?”
“够了够了,你别连珠炮似的问了。我没事,只是脚疼而已,头倒不怎么晕,放心。即使真的晕过去了,你也跟着我啊,有什么关系。”黑衣人一连串的问题听得我都头昏眼花,更别提直接被问的叔父,他连连讨饶。
“你还真是吃定我了,现在是不是要我带你回房。”黑衣人无奈的扶着叔父,道。
“不要,你背我去清漪园。”叔父摇摇头,抬起头,从侧面看到的眼神里满是企求的神色。
“你还是忘不了他,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呢!”黑衣人叹气。
“如果能忘记我也想,可有的记忆,却是深刻进骨子里去的,如何能忘的掉!”
叔父幽幽的望向天宇,又道。“当年还在的人,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和我分享过去了,你就当帮我个忙吧!”
“你就算去了也只是难过而已,那里早就是废园了,人都不在了。就算找,又能找到什么呢!”黑衣人不赞成。
“我想带朝颜去看看她父亲的家,即使已经荒废了,也总是她的家。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她应该和她的父母亲在一块的。如今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不能让她知道家族的历史,可总要让她看看自己的家吧!”叔父的脸色忧伤却很温柔。
“你不怕被他知道。”黑衣人踌躇了半晌,又迟疑着问道。
“他,你是指炫……”叔父微微一楞。
“对,你不怕当年的旧事重演?”
“炫和当年的他已经不一样了,而我也和当年的我不一样了。他能够理解的,即使再心不甘情不愿……”
“你确定吗?”黑衣人却是不太相信的模样,而我看看身边人那狰狞的面容,也实在不敢相信。
一阵风吹过,灯笼熄了,只有月光投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叔父的表情。他突然笑了起来,很爽朗也很开心的对黑衣人笑着。
“我相信他……”
“回去吧!”
又有人叫我走了,在我欲往下听的时候。而这次的人,不是丁伯,而是皇帝。
“为什么?”我问。
“因为没有必要了。”
皇帝的神色突然变得柔和,模糊了他深刻的五官。而我呆呆地看着他变得轻松的背影……
突然我也有种预感,似乎他与叔父间的牵扯,是永远也无法割断的了。
《雪魅芳华》第三话 追溯(全)
天刚亮,家中除了洒扫庭院仆役所发出的沙沙声,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一大早,按惯例我吃完饭就前去向父亲请安。走在寂寥的回廊上,匆匆的只见忙碌的几个仆役的身影。而风声呼啸穿梭在庭院里,让我突然觉得有点冷,本以为这几天的天气渐渐回暖,不若前几日的反常,但今天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大雾满天。
远处已是看不太清楚,而近处却能见到绽发嫩绿新芽的树影随风摇曳,点点或红或紫的小花朵在路旁的野草丛中盛放,让人想到这是三月的天气。
但这般清幽雅致的景色我却不若往日般的爱看,因为昨夜未解的满满疑惑充斥心头。
叔父还没有回来吗?
清漪园我知道是崔家老宅的废址,可那地方和叔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叔父竟是这么的执着想到那里去,甚至不顾皇帝的感受。
经过昨夜的事,我已经感觉到叔父和皇帝间的亲密,我也隐约的明了,在他们的心中,对方都是重要的存在。叔父定是不愿意让陛下难过的,正如陛下在叔父面前完全放下他身为君王的架子。他们在彼此的眼中似乎只是一个人而已,只是单纯的单纯的人,而没有想到在他们身外所代表的一切荣华。
似乎叔父忘记了他是皇帝的臣子,而皇帝似乎也忘记了他是叔父的君上,感觉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喜欢着对方,喜欢看对方的笑,对方的恼,给对方一点点的宽容与体谅……
那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或者大人之间的感情,都是这样的纯净,让人不由自主的有种想往有种憧憬……那时我并不明白这世界不如我想象的美好,那时我不懂那样的平淡而美丽的感情,是用多少的血泪所换来的,那时我其实并不真正懂得他们的感情……
后来的成年的我在揪心的悲伤里我才懂得那样的深情其实也是一种负累……只是那种负累,是种让人伤感的甜蜜,如罂粟花的诱惑,绝艳而疯狂,让人无力自拔,如陷无底的旋涡。
可那都是心甘情愿,不管有多苦,也无悔也无怨,而那时的我不懂这些……
我并不是很懂,可是那时我疑惑着,叔父那不同寻常的举动。我不了解叔父,可敏感的我知道,昨晚的叔父有着属于虚幻般的美丽,象在悼念着已经逝去的爱情。
从那瞬间的只是模糊的出现在我面前的那抹微笑中,我发现的一缕淡淡的伤感的怀念,与淡淡的深情的忧伤……那似乎属于遥远的过去的一缕爱意,似乎皇帝也有所觉,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回去了听雨水榭。
昨晚我跟在皇帝身后回来,也就回房去睡了,不知道后来的情况如何,心里有点担心。
回想方才特意拐道经过听雨水榭时所见的情景,我想。
刚才远远的我只见一个明黄的身影临湖而立。普天之下能光明正大穿着明黄|色衣饰的只有皇帝一人,我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皇帝还在等着叔父吗?莫非叔父还没回来?
远远的看不清皇帝的表情,可今天的雾气很大,能沾湿人的衣。远远的我看见皇帝左手提着个小箱子往这里凝望,没有撑起伞,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寂寞而又温柔的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或者,他等的人,就是迟迟未归的叔父。
“旭儿……”
“旭儿!”
耳边一阵的噪杂,打乱了我迷乱的思绪。抬头,是父亲严肃的面容,原来我已经到了父亲房前。
“父亲!”
父亲对我的失神并没有说什么,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旭儿,今天你晚点去月阁!”
父亲的话把我从思绪的迷雾中扯了回来,我看着用青盐漱完口的父亲,不解。
“父亲,为什么?”
“今天你去读书的时候把庭儿也带到月阁去旁听,让他感受一下谢家诗书传家的渊源家学。”父亲的话说得很轻松,但于我而言和五雷轰顶没什么两样!
大凡以家学闻名于外的世家,家中自有规矩,而谢家小辈的规矩是过五岁的孩子每日五更天就要起床读书,刮风下雨,雷打不动。一直以来我也严格遵守这条规矩,多年来连一天的书都没落下过,先生说我在历年的学生中最为用功,而我的成绩在月阁中也年年名列第一,从未让父亲丢过脸。
聂先生于月阁教书已有三十多年,教过谢家子弟无数,能得先生这样的评价,我一向自豪。而外人不计我谢家长房子弟的身份,只听我是月阁出来的学生,也都是肃然起敬。
月阁是什么样的地方,它这么有名吗?
北方来的人大多不解月阁,而南方的人对月阁之名如雷贯耳。月阁与我家有关,因为它是谢家的家塾。
月阁在谢家宗祖跨海迁移至中略就已举办,为谢氏族中子弟与我谢家同气连枝的世家子弟读书的地方。不仅请来的先生一流,在其间读书的子弟也需经过族中大老的亲自考评,才有入学的资格。云阳谢家六百余年家史,在月阁中读书而成为朝中名臣、民间名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