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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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机关你竟如此熟捻,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去找赫连春水?”顾惜朝举剑向他一指,叱问道。见杨瑄咬住嘴唇不答,心念一转又道:“这地道暗通辽国,卖国之罪当诛九族,你没必要替人扛下这么重的罪名。恩,想必那卢鼎盛与你是一伙的,一面发动内乱,一面勾结外患,趁我大宋式微,里应外合,图谋不轨。待我们通知了赫连将军,看你还嘴硬到何时!”
“不是他!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杨瑄有些激动,挺起身子叫了这一句,又萎顿下来。
“不是他?”顾惜朝故作沉思,又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这世上有这般魄力的,实在屈指可数。只不过现下那姓卢的嫌疑最重,你要保住真凶,便保不住你的卢大哥,可要考虑清楚。”
杨瑄咬了咬牙,垂头道,“是蔡京。”
“蔡京?”戚少商听得权相名号,顿时一惊,“莫非他也要通辽卖国?”
杨瑄摇头低声道:“不,他只要赫连家的兵权。”
“难道他要用地道引辽兵来破赫连大营,再在朝中参他一本镇守不力夺他兵符?”顾惜朝心思转的极快,而他口中推测也果然得到杨瑄点头承认,“那么,你会出现在卢鼎盛身边,自也绝非偶然了?”
杨瑄胸口起伏,像是经历着剧烈的挣扎,半晌抬起头来,恳求地望着顾惜朝:“我有一事相求,我可以将一切告诉你们,但请你们不要告诉卢大哥真相。他待我如至亲手足,我却做了这许多害他伤他的事情,他知道了,必会生不如死……”他虽被人戳穿了阴谋,可“卢大哥”一称还是改不了口,正如顾惜朝改不了那一声“大当家”。
顾惜朝心中没来由一震,叹了口气:“我答应你。”
杨瑄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徐徐道来:“蔡相夺了赫连家的兵权之后,要寻个靠得住的人领兵,而目前他在朝中的人,没有一个可以胜任。蔡相说那些将领既缺功绩,不如就给他们造一个出来,于是……”
“于是你们就推动前年起义军首领的胞弟出来再造一次反?原来那被官府识破身份追捕,以及妻子被杀和杀官复仇,都是你与人串谋做出来的好戏。”
杨瑄默然承认,头垂得更低。
“那白夫人和九巽,也是蔡相的人?”戚少商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
杨瑄就这么低垂着头点了点,声音也压得极低:“九巽本就是蔡相偷偷从刑部大牢放出去的,本来有了这条地道和他这样的高手,应该万无一失,谁知在他练功的时候出了岔子,误抓了偷溜出宫的三皇子,才闹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戚少商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若不是有三皇子,这画眉山庄有了蔡相撑腰,又有了那样天大的秘密,怎么可能叫区区一个戚少商破了。”
顾惜朝伸出手,将杨瑄的脸抬起来,不让他逃避自己的眼睛:“当初我投靠义军时怀疑了你和卢鼎盛两人,可后来查出营中有奸细给凌是谦通风报信时,见卢鼎盛的反应不像是做戏,才疑心到你一人头上。现在真相大白,原来你连怂恿他起兵都是早有预谋的。而蔡京要提拔的那个代替赫连春水的人,想必就是凌是谦了吧。”
戚少商忍不住拍案而起:“贼喊捉贼,演的真是一场好戏。牺牲了这些个人命,只为了满足他一人的争权夺利之心!”说罢想起凌是谦说过的“规则”,又是一阵怆然。
“想必是蔡京以为我们破了画眉山庄,所以要凌是谦下令缉捕。而我疑心之初便是因为我俩是从药庐被有意引到了府衙,若说这是巧合也当真勉强。”顾惜朝收回手,笼了笼袖子,走到戚少商身边回忆道,“况且,那知府和白夫人本是一家,画眉山庄一破,他就死了,岂不是有点像杀人灭口?就是这样,我才把几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而疑点,就落到了他们身上。”
突然一人冲进门来压低声音急道: “顾、顾公子,出事了!”是顾惜朝派去望风的兵士,“山下,大营那边,有,有狼烟!”
戚顾二人对视一眼,恐怕京城来增援的大军到了!
●(四十四)
营前高挂了免战牌,依然开战,一定生了什么变故。
戚顾二人互递了个眼神,当机立断:“回去!”
他们派人将杨瑄押往赫连春水大营,自己驰马狂奔回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只这一会儿,地上竟已新添不少尸首。土地被浸成暗红,遍布着马匹和人的残肢。场上一片混战,分不出你我,已到了近身肉搏的地步,人人都是拧在了一起厮打,一杆杆突刺的枪尖带了前一个人的血迹再扎进另一个人的胸膛。人们在死亡的胁迫下激发了斗志,狂了一般,变得像凶猛的野兽一般嗜血。杀,为了杀而杀。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杀。
顾惜朝连看着都觉得不寒而栗,直冲到卢鼎盛的战马旁,厉声质问:“不是说好了求和不战么?”
“增援的军队带来了蔡丞相的命令,叛乱作反者,不接受归降,一律杀无赦!”卢鼎盛双眼充血,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咬牙切齿地道。
“蔡京!”戚少商脸色涨红,声如闷雷。从听到整个阴谋的那一刻他便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善终,果然,一切来的如此之快。
战马嘶鸣,兵戈交击,杀人者的狂啸伴着被杀者的惨呼,所有的声响充斥着耳朵,反而令人瞬间失聪。顾惜朝的手心几乎攒出血来,目中迸射出精芒,愤怒而又狠厉。
他不是没有经过杀戮的人,也不是会被血腥震慑住的人。只是当他看见昨夜怯怯向他敬酒半天只叫出一句“顾公子”的人倒下了,为他割下最好的肉并双手奉上的人倒下了,取下身上唯一平安符送他的人也倒下了,他的心终于再也无法平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尊他敬他爱他,他本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到此刻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错了。他以为他在营中只是为了调查什么人陷害戚少商,他以为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可那些人对他付出的感情,他一直都感觉得到。顾惜朝伸手抚了抚腰间的平安符,紧紧地捏在手心。他一定要想出办法,他一定要救他们!
顾惜朝一夹马腹奔到阵中,飓风一样,所向披靡。可他总是救得了这个,就顾不上另一个。往往取舍之间,就是一条生命。有时因为都想救下,反而全都救不下。他挥剑的手已经麻木,眼前越来越模糊,似乎是一片茫茫血海,而他,只是不断重复着挥剑。臂上、肩上、胸前,深深浅浅。鲜血从各种兵器造成的伤口中溢出,蔓延蚕食那扎眼的青色。
顾惜朝坐在战马上,无名斜指向地下,血滴汇成线凝成珠,从剑尖一滴,又一滴,落在早已被血染红了的土地上。眼前的杀戮还在继续,他,无能为力。原来亲眼看着兄弟被杀,就是这样。他终于明白。
不远处,有辆战车驶出重重兵阵,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色身影立在战车上,负手观战。顾惜朝看清了那人,双腿一夹马腹立即扯缰冲了过去。千军万马中,还有一骑也同时朝那方向驰去。是戚少商。两人甚至不用交递眼色就有了默契,一个掩护,一个擒拿,十几个近身护卫,却怎么挡得了逆水寒与无名?几下金石交击擦得火星飞溅,更有几柄剑就生生断在了逆水寒下。终于将凌是谦擒回马上,双双回阵。
“劳动两位出马,凌某恐怕担当不起。”凌是谦虽被顾惜朝挟持着共乘一骑,却也并不畏惧。
“堂堂蔡相的爱将,怎么担当不起?”顾惜朝一手揪住他衣襟,另一手将剑向下一压,凌是谦脖子上就渗出一道血痕,“若你赢了这一仗,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将来甚至还会取赫连春水而代之,怎么妄自菲薄起来了?”
“你们都知道了。”凌是谦脸上也是一惊,但他的情绪掩藏起来却很快,一会儿就笑道:“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戚少商并不理他,双腿一夹,胯下坐骑奔出几步,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朝战场远远送了出去,“你们的主帅在我们手里,还不住手!”
众将士仰头一看,果然那顾惜朝剑下的是凌是谦,动作纷纷僵住,即便扭打在一起的也是缓了一缓,都不知如何是好。
“叫他们待在原地,不准向前一步。”顾惜朝抓住凌是谦的衣领,往前一拎,无名仍是不离开他脖颈,“快说!”
“你们都待在原地,不准向前一步!”
顾惜朝侧头示意戚少商靠拢过来,低声道:“你和卢鼎盛带着人马先撤,我在这里看着他。”
“惜朝……”戚少商才唤出口,见到顾惜朝眼神坚决,就不再说话,自行驰去吩咐了卢鼎盛,又单骑回到他身旁。
“你怎么不走!”顾惜朝见他将马停在自己身边,怒从心起。
“要走一起走!”戚少商理直气壮,握紧了缰绳倒像个任性的孩子。
他很少这么任性,顾惜朝看了也是心中一动,虽知道这时候不应分散心思,可还是压制不住从心底升起来的暖意,只好别过头去不看戚少商,话中却是带了宠溺:“傻子!”
天,阴沉;地,也阴沉;朔朔北风中,千军万马前,只有孤零零的两匹战马并立。喊杀声止了,连那疲惫的马蹄声,脚步声,和重伤者的阵阵哀吟,也逐渐远去。
“他们已经走远,要杀我就动手吧。”凌是谦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顾惜朝脸色阴沉,剑上加劲,便欲立刻要了他性命,却听得耳边清脆地一声响,无名去势被逆水寒架住。顾惜朝反剑一挑,隔开逆水寒又向下砍落,可戚少商的剑太快,无名还没触到凌是谦的脖子就又被架住。
“府衙那晚,是不是你手下留情?”戚少商不顾顾惜朝一脸愠色,开口问凌是谦。
凌是谦看着顾惜朝的剑锋,不紧不慢地微笑:“戚少商,你的确有让人折服的本事。人人遇上你,都不忍心杀你,而且还很想打破他自己的规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惜朝一眼,然后敛了笑容,“但你这些所谓侠义,终究只是江湖人的冲动,如不能扬名官场手握大权就是一文不值。怎比得上指点江山的壮志,胸怀天下的气魄?所以,你纵然放了我,我也还是不会手软。即使起义军已经撤走,用你的人头还是可以换到我想要的东西。”
顾惜朝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水,笑得凌是谦和戚少商不看他都不行。他颤抖的青衣慢慢静止下来,语声铿然:“糟蹋人命的人没有资格谈天下。”
凌是谦微微一怔,顾惜朝又平静地道:“你要的不过是手掌生杀的满足,你为的,不过是你自己。”
戚少商微微笑了。
顾惜朝却回手撤了剑,一脚将凌是谦从马上踢了下去:“我不杀你。因为你和以前的我,很像。”
几个卫士赶紧上前将凌是谦护卫回阵。对面是几万大军,眼看二人决计没有生还的希望。凌是谦一回阵,就恢复了凛凛官威,朗声道:“戚少商,你身为公门中人,却助纣为虐,该当何罪!”
戚少商一牵缰绳,将马头向顾惜朝那边并了并,压低声音道:“待会我挡住前后和左边的人,你从右边突围,先去找小妖。我自己会来找你会合。”顾惜朝在一旁头也不回,好似没听见一般,戚少商知道他脾气,也不再多说。
“戚少商,你放下兵器,我可以只追究你一人,放过顾惜朝。”凌是谦在阵中高声喝道,脸上已没有一丝感情,冰冷而狠厉。
“去找小妖,他会来救我。”戚少商知道顾惜朝倔强,必不肯轻易让自己出头,回头对他嘱咐了一声,翻身下马,一扬手,逆水寒落地,连着剑鞘插入土中。
几乎与此同时,顾惜朝也轻灵已极地跃下马,也是一扬手,无名落地,一双晶亮的眼睛瞪向戚少商,满脸的不领情。
戚少商声音一哑:“惜朝,你……”
“不要再把我当成以前那个顾惜朝。”顾惜朝转身背对他,声音低低传来,只有戚少商一人听到:“当心里有一个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像他。”
“来人,拿下!”几十个将士一下子冲出阵来,好像唯恐这两人反悔似的一举围了过来。
“慢着!”远处的一个人影尚不清晰,声音却已远远传了过来,转眼间这人竟已奔到近前。
●(四十五)
“住手!”此人步履如飞,众人还未及看清,便见他风一般窜到戚顾二人身前,将一方平乱珏挡在了虎扑上来的众将士面前,一时之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四大名捕平乱珏,谁敢阻拦!”
他话语方毕,身后又有一个面色冷洌的年轻人赶到,与他并肩而立。两人年纪都不很大,可风度气势却非同一般。
“崔三爷,冷四爷,二位与戚少商同为四大名捕,凌某怎知不是六扇门在护短?恕凌某无法尊平乱珏之令。”凌是谦拱了拱手,话尾一转竟是仍要一意孤行。
“那圣旨尊不尊?”一乘小轿抬来,轿上人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