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细节-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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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领养了两个孤儿,以此唤起人们对穷国孤儿的关注。作为联合国难民委员会的亲善大使,
她已经出访过15个不同战地的难民营,并且有时在难民营一住就是数月。她已经捐了数百
万美元给各种慈善事业,并且宣布要捐出自己全部收入的三分之一。
作为一个公共领域的活动家,安吉里娜-朱莉在演艺界并不另类。
近年来,好莱坞的“政治活动家”可以说是“长势喜人”。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好莱坞就像大
学一样,政治活动家以偏左为主流。如果让我列好莱坞民主党倾向的演员名单,我可以列得
象长安街那么长(蒂姆-罗宾斯;乔治-克鲁尼;巴巴拉-史翠姗;朱莉亚-罗伯茨;达斯
丁-霍夫曼;肖恩-潘;理查德-基尔;凯文-史贝西;约翰-库赛克;爱德-哈里斯;罗
伯特-莱德福德;伍迪-哈里尔森……)。而如果让我列好莱坞的共和党倾向的名单,我只
能列得象长安街那么宽(梅尔-吉布森;施瓦辛格,还有谁?)。
最引人注目的的左派好莱坞政治活动家,非蒂姆-罗宾斯及苏姗-萨兰登这两口子莫属了。
基本上,近年来几乎所有大型反战示威的地方,都有他们婆婆妈妈的身影。最近,著名帅哥
乔治-克鲁尼,在政治积极性方面,很有点后来居上的意思,他去年参演了两部政治意味极
强的电影:“辛瑞那”和“晚安好运”。前一部是批判美国对中东石油的依赖,后一部反映麦卡
锡时代对马克思主义者的迫害。
伊战开始以后,好莱坞成了反战、反布什的大本营之一。众明星们对他们的总统,很有点当
年中国群众斗“走资派”的架势:彻底打倒,无情纠斗,再踏上一万只脚。这一点,可以从明
星们“反布什言论”节选中看出:
杰西卡-兰格: 我鄙视他。
苏姗-萨兰登: 布什的政策杀人无数。
罗伯特-阿尔曼: 美国的现任政府让我恶心。
伍迪-阿里而森::这是一场种族主义的、帝国主义的战争。
凯文-史贝西: 如果我们按照布什的道路走下去,我们的国家将一去不返。
朱莉亚-罗伯茨:布什实在叫人难堪。他不是我的总统,永远都不是。
理查德-基尔: 布什的计划是一场恶梦。
强尼-戴普:美国现在象个傻冒。
…… ……
当然,也有很多明星,回避最敏感的政治话题,选择在更温和的环保、慈善等公共领域行动。
慈善领域舵手级别的明星,是 U2 的主唱 Bono。他积极参与了“让贫困成为历史”的运动,
旨在促进发达国家政府援助发展中国家摆脱贫困。2005年,他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提名。
欧普拉,美国著名的女主持人,去年给慈善事业捐助了5000多万美元。
汤姆-汉克斯和迪卡普里奥,在环保方面大量捐款。
斯佳丽-约翰逊,为美国国内的贫困问题呼吁。
罗宾-威廉姆斯加入了“医生无国界”行动。
伊丽莎白-泰勒,第一批站出来为爱滋病问题发出呼吁的明星之一。
“披头士”主唱保尔-麦卡特尼,著名的动物权利的捍卫者。
…… ……
当一个人做出善行的时候,我们管她叫“好人”。而当一大群人做出善行的时候,我们管它叫
“文化”。
无论是政治还是慈善,一个公民关心公共事务,用我们中国的老话说,无非就是“天下兴亡,
匹夫有责”。可惜,这么好的传统,竟然被美国鬼子给偷了去。这个传统在我们国家,反倒
成了异类。假如范冰冰宣布,如果中国不取消户口,她就不结婚,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拍手叫
好,又有很多人会跳出来说:有毛病吧?多管闲事吧?爱出风头吧? 我们已经习惯于沉溺
于私人生活,遗忘公共领域。
我们习惯于说:我不关心政治。
但是政治哲学家柏克当年说,邪恶盛行的唯一条件,是善良者的沉默。
据说,安吉里娜-朱莉从埃塞俄比亚领养了女儿扎哈拉之后,埃塞俄比亚儿童被领养的数量,
是去年同期的两倍。两倍是什么概念,不太清楚。几百人?几千人?但是可以肯定,成百上
千的人,本来上不了学的,现在可以受到教育。本来也许要夭折的,现在可以长大成人。本
来只能趴在孤儿院的角落里寂寞地眺望窗外的,现在有爸爸、妈妈可以等。这一切,都是因
为那些“有毛病的”、“多管闲事的”、“爱出风头”的人。
民主与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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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权制度的拥护者比较常见的一个论点是:权力集中可以提高效率,“集中力量办大事”,没
有那么多叽叽喳喳的辩论和不同团体之间的牵制。这个观点不无道理,最直观的例子莫过于
中国大跃进期间的“大炼钢铁”,短短几个月,上亿人给动员起来轰轰烈烈地炼钢。那个“效
率”,令人瞠目结舌。
然而,长远来看,集权制度真的促进效率吗?“高效”的炼钢运动生产出无数废铜烂铁导致资
源的低效利用。“高效”的人民公社化运动带来的是20年低效的农业生产。如果我们把非理
性决策所带来的人力财力和资源浪费、机会成本、民众和政府之间的信任损失计算进来,集
权制度还真的是最有效率的制度吗?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当权者都是非理性的,也并不是所有
的民众都是理性的,但是,民主的意义恰恰在于:通过不同团体间的观念碰撞,使理性有更
多的机会发出声音。
最近厦门 PX化工项目引发抗议、神华集团煤变油项目将要停工这两个新闻,都再次说明了
决策的“高效”未必是社会的福祉。不民主、不理性的“高效”决策,不过是通过把问题置后或
者外部化来掩盖其社会成本而已,而社会成本在那里,“迟早都是要还的”。厦门政府未经与
民众充分讨论就引进了环境风险较高的PX项目,导致厦门人风起云涌的抗议,致使厦门政
府不得不同意缓建该项目;而神华集团的煤变油项目,在投了100多亿之后,政府突然“顿
悟”该项目耗水量太大,使许多人不禁感到奇怪,鄂尔多斯地区又不是今年才开始缺水,为
什么在100多亿砸进去之后才想到这个问题?
其实,公民参与决策过程并不见得会降低“效率”。它可能会降低“政策制定”的效率,但是它
往往会因为切合民意而提高“政策执行”的效率,而且它可以通过提高决策的合理性来提高资
源利用的效率。一个聪明的政府,应当欢迎民意。
欢迎民意的方法之一,就是就公共事务举行公众听证会。不是花瓶式的听证会,而是要通过
辩论去粗取精地提炼民意。在这一点上,美国的经验可以作为一个参考。我们不妨以一个名
不见经传的美国小县城――马里兰州的蒙特哥莫利县――的县议会为例子,从一个小县城的
听证会程序来看美国地方政府如何“吸收”民意。
根据该县法律,县议会所有的重大决策都必须有公众听证。这个程序是这样展开的:首先,
县议会要通过地方报纸以及网络提前将听证会的广告发布出去,任何想在听证会上发言的公
民都可以打电话去预约发言。由于一次听证会能容纳的发言人有限,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获
得发言时间,但是在具有重大争议性的问题上,必须保留所有发言申请人的名单。
听证会上,工作人员为了保证不同意见都能得到发表,事先会询问发言者的“立场”。然后根
据其立场,把他们分成五到六人的小组,依次到前台发言。无论普通公民,还是政府或非政
府组织的代表,每人讲话 3 分钟。发言者可以带自己的支持者来做听众,还可以要求他们
在自己发言结束时站起来以显示他们的“声势”。当然,人数不应该是立法委员决策的唯一依
据。
众人发言完毕,立法委员开始提问,确保他们理解了民意。会后,所有听证会资料要备案保
留,并允许公众查询。
这些听证会都是什么议题呢?我随手查询了一下该县本周的听证会记录,一共六项:两项关
于土地规划,两项关于拨款,一项关于租房的规范,一项关于供水和排水系统。下周一共五
项:两项关于拨款,一项关于经济增长的政策,一项关于交通安全,一项关于某项政府收费
条款。
除了听证会,不愿口头发言的人也可以提交书面声明,立法委员对这些书面材料需要一视同
仁地重视。为了检验议会是否“听进去了”民意,议会的决策会议、专门委员会会议也必须公
开。每一天的工作日程都需提前公示;电视转播会议现场;公民可以电话收听会议;如果错
过现场,可以去网上查询录像资料。此外,政府有每周的工作报告供公众免费电邮订阅。总
而言之,力图确保公民对决策全过程的知情权。
如果去查询美国大大小小各级议会的工作程序,会发现它们大同小异,大多遵循这种信息公
开化、程序透明化、参与开放化的原则。我不知道这些保证公民知情权和参与权的程序在多
大程度上降低了决策效率,但是我相信这些程序会使“人群密集区附近建化工厂”、“先砸100
亿再考虑项目划不划算”之类现象出现的概率大大降低。“叽叽喳喳的辩论和团体之间的牵制”
或许不是一幅优美的画面,但它也许是在用“短痛”去避免“长痛”。如果当初厦门人可以拿起
电话说:“喂,我想参加下周二的PX项目听证会――”,也许后来就不会出现市民与市政府
之间的对立僵持。
中国由于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并非常设机构,主要政府决策落在行政部门,所以听证会主要也
应由行政部门召开。目前政府的决策越来越重视公众参与,许多政府部门开始在公共决策中
加入听证程序。但是它还不够普及,而且许多听证会形式重于实质。某些地方听证会拒绝记
者采访、发言代表的产生方式不透明、其联系方式也不能公开等等,甚至有些地方听证还要
“彩排”。显然,这种神秘主义和形式主义的作风与听证会的基本精神背道而驰。据说民主的
实施需要民众具有“民主素质”,我不知道有什么比公开透明理性的参与本身更能训练民众的
“民主素质”,就象我不能想象除了跳到水里学习游泳,还有什么别的学会游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