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算情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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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挺直了腰杆惊呼:“你妹妹,沈丹蓝?”
小女生又探出了身子,“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我了!”
沈宁南挥了挥手说:“没人喊你,吃你的去。”
小女生扒在门框上看了半天,突然蹬蹬地跑了过来,搂着沈宁南的脖子,下巴支在他的头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这个姐姐我没见过,但看起来很眼熟,让我想想……”她突然身子一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裤袋里一摸,掏出一个皮夹来,但还没得意完,就被沈宁南飞快地夺了回去,厉声道:“沈丹蓝,你给我回去!”
看到他们兄妹俩要爆发战争,晨曦急忙打圆场,“她要皮夹就给她嘛,生什么气。”
“就是,生什么气嘛。”沈丹蓝抓起一缕头发绕在指间,眼勾勾地看着她,“姐姐,你头发剪短了。”
“嗯。唉?你怎么知道?”晨曦和她大眼瞪着小眼。
沈宁南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对她下了最后通牒,沈丹蓝扁扁嘴假意要走,只是没走两步还是不甘心,扭头快速说道:“你照片上是长头发,不信问我哥要他的皮夹看看。原来你就是我那未过门的嫂子!”话的尾音落在了被迅速掩上的包厢门内。
沈宁南挫败地支着额头叹气,“你别理会那小疯子,我跟你说过她,打小就疯,我们家谁也没这么个血统,这次来打算让她去做个DNA鉴定,看看是不是我们沈家的人。”
晨曦低头笑,突然抬起头朝他伸出了手,“皮夹我看看。”
“你还真信?她对我身边每个女性都用过这招。”
“我看看。”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僵持了一阵,看着她迟迟不肯落下的手,沈宁南心底一声轻叹,缓缓将皮夹放在了她手心。历史上从没有他执拗过她的记录,至少他找不出一次来。
皮夹是Prada的栗色小鹿皮,翻开便看见满满当当的几排金色、黑色的卡,每个小袋子她都拉开看看,里面塞满了名片、发票。看着她伸出粉红指头抠得艰难,倒是沈宁南看不下去,拿回钱包驾轻就熟地从侧袋里抽出一张照片,夹在指间。
她很快地夺了过去,仔细地打量,不过巴掌大的照片,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画面看起来水气氤氲,青色的雾气中一个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正在操场上跑步,那再熟悉不过的脸竟让她看得陌生,青涩的眼眉,短短的刘海,长长的马尾,一瞬间她有些不知道那是谁了。记忆中这张照片从不曾出现过,她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宁南正要说什么,林杨回来了,负手看着沈宁南笑着问:“晨曦,遇见朋友了?”
贺晨曦忙不迭地将照片扣在了掌心底下,做了贼般。
沈宁南不动声色地看着,很快地站了起来说:“不打扰你们了。”他只像是拿回理所应当属于他的东西,抬起了她手腕,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照片迅速抽走,干净利落。
其后,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荡然无存,林杨看着晨曦呆呆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那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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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摇头,想着他怎么会欺负她,事实上除了父母,再没有像他那样对她挖心挖肺的人。
沈宁南一直对她的瘦耿耿于怀,虽然她坚持说自己虽瘦,但健康,还豪迈地撩起袖子攥拳让他看她的肱二头肌,可是他捏着她的小细手腕还是叹息,“肱几头肌都不顶事,真怕哪天一不小心,咔嚓一声就把它弄折了。”
所以帮她增肥是他的头号任务,一日三餐,她逃不开沈宁南的“监视”,他一看到她的饭盒就说:“你把自己当鸟喂呢?”然后就把她的饭盒和饭卡抢去,挨个窗口挨个窗口地打菜,打得满满的一盆,心疼得晨曦心都在滴血,这一餐足足吃掉她一个星期的口粮。后来她总想办法躲着他,可是他总有办法找到她,最后她饭卡都赤字了。一个月还剩下半个月,她愁得想哭,只能早上买六个馒头,三餐全解决。
某天她还在埋头啃馒头的时候,忽然听见头顶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抬头一看,差点没吓得她魂飞魄散,女生宿舍守卫森严,连公苍蝇都飞不上来,怎么上来这么大个雄性物体?
沈宁南把一个饭盒丢她面前,菜满得都顶到了饭盒盖上了。晨曦讪讪地摸着肚子笑道:“最近吃得太丰盛,我要缓缓。”门外小脚的舍监在叫唤,她腾地站了起来,惊愕地说:“你硬闯上来的啊?”沈宁南摊了摊手说:“没办法,你下次再这样我天天往你这来。”晨曦苦着脸说:“你饶了我吧,我每天吃什么菜都是有计划的,你天天拿我的饭卡打鸡腿鸡翼,两天就给我刷爆了,我叫我怎么办?你就是天天上我这来守着我也没办法啊。”
沈宁南僵着脸说:“我就气你这个,你压根没把我当朋友。你有困难为什么不和我说,宁愿天天干啃馒头?”
晨曦不知道该怎么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他是她的谁?她不能这样理所应当,也做不到。可他不管这些,严肃地说:“反正以后只要食堂看不到你,我就多打一盒饭。我上不来,就让别人给你送来。”这时舍监也到了,揪着他的衣服往外赶。晨曦看着那一盒饭觉得进退两难,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沈宁南,她知道他喜欢她,可是她从小就被父亲教导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不想欠他太多,特别在她不打算回报的情况下。
后来这半个月间他还真是每天让不同的女生给她送饭上来,饭都打了,她也不能浪费,反正是吃得堵心堵肺的。再后来他也不再拿她的饭卡乱刷了,有时候会打在自己的饭盒里,往她的饭盒里拨,时间长了她也懒得再去和他计较。
但吃得多她增肥效果依旧是不明显,他一分析,说是马无夜草不肥,所以他无论晚上去哪里回来时都不忘要给她带宵夜,有时是一盒炒饭,有时是几块奶油蛋糕,几块巧克力,几袋饼干,发展到最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有一次晚了,他递给了她一个苹果,不好意思地说店都关门了。回到宿舍,舍友笑着说,这人极有意思,不就是想见一面嘛,非得弄点礼物才不显得唐突似的。
可是即便是这么好一个人,她都不要,只是因为她要等一个云深不知处的人。
林杨看她心事重重,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给她夹菜。晨曦回过神看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菜,哭笑不得地说:“你把我当猪了啊。”
“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点会把郁闷挤走。”
“郁闷又不是长在胃里的,怎么挤?”
林杨呵呵一笑说:“反正多吃点没坏处,这么瘦。”
打车回去的路上,晨曦有些困,吃得太饱,晚风一吹就迷糊了过去,车子一个颠簸把她震醒了,突然察觉右手被人抓着,她一惊,急忙挣脱开来,扭头看见一脸尴尬的林杨。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么快?”
晨曦也是觉得尴尬,不过牵个手,何必这么大反应。她摇了摇头,林杨笑着说:“那我可以继续?”说着他又抓起了她的手,暖暖的手有些润湿,温度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手心,竟让她觉得烫手。
只是她的心情林杨丝毫不觉,轻轻揉捻着她的手,眯着眼很惬意,“好软,像棉花,我的手老是拿刻刀玩泥巴,全是茧子,会不会磨到你?”
晨曦卷曲起手指,轻轻地用指腹抚着他手掌上硬硬的茧子。
心一动,他垂头凑近了她,炽热的气息拂在脸上,让晨曦全身鸡皮栋起,惊慌地甩开他的手,缩起了身子。
她的反应让林杨有些错愕,轻咳了一声说:“对不起,无心冒犯。”
就在贺晨曦试着和林杨继续深入发展友谊时,妈妈又整出了幺蛾子。
“你火急火燎地叫我回来就为试衣服?”晨曦满头黑线地看着眼前的衣服,厚垫肩,规矩的三片式剪裁,感觉时光瞬间倒流三十年。
“还有,接章路,这才是最重要的。”妈妈强调完,抖了抖手中一件大红套裙在她身上比划了几下,满意极了,“这是特地找冯裁缝按你的身材给做的。老早就喊你上街买身新衣裳,你是动也不动,你不上心只有我这当妈的帮你上心了。章路那孩子是多伦多大学的博士,万里挑一的人才,这么好条件的人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可得给我重视起来。”
“他肯定长得很丑,不然35了怎么还单身。”
“胡说!人家是一心扑在研究工作上,给耽误了。”
“那林杨呢?林杨怎么办?”
“你对那小子还挺上心,”妈妈沉吟了片刻说,“先放着,如果章路这边不成,也不至于两头落空。”
晨曦鼓着腮帮子,还是为林杨感到委屈。但看着妈妈细心周到地帮她准备的接机纸牌,A4纸大小的白纸上印着醒目的四个大字:章路博士。就冲着她这费尽心思的劲儿,她也得好好地将这事办妥。
只是当她到达机场从包里扯出来那张纸时,竟一不小心哧啦一声撕成了两半。她苦恼地挠头,最后只得捏着破损处将两张纸拼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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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过程有多漫长不提,但当她看到了他,还是值得快慰的,至少他不如她所想那般不堪,事实上要好得多。衣冠楚楚,银丝边眼镜,一脸书卷气,干干净净让人讨厌不起来。但相比她的喜出望外,章路多少有些绝望。
他早该知道姑妈的老花眼不可信赖。之前也说过不少女子,他不置可否,她也极少去勉强,只是这一次她耐心格外地好,三天两头地来电,措辞每每砸中他心坎,让他几乎相信这个女孩的诞生不为别的,只为今生嫁给他做妻子。一犹豫,便答应了见面,但仅仅是见一面!而此刻他发觉连见一面都是个错误,此刻他希望有人能一棍将自己打晕,再不然,他希望看到的只是一个红色的炮仗。
但晨曦却没想那么多,她只记得妈妈千叮万嘱的话:笑,你得笑,因为你笑比不笑可爱。
只是她笑得并不娴熟,恐怕也丝毫跟可爱沾不上边。将妈妈交代的工作一一做足,后续如何她并不关心。她一边笑一边热情备至地说:“欢迎你回国,章博士。”
章路敷衍地点头,看见她手中那一分为二的接机牌,脸色又是一沉。
晨曦将其胡乱掖进了包里,一脸抱歉,“不好意思章博士,我这人就是粗心。章博士你行李多吗?我来帮你。”
听着她低眉顺眼一口一个章博士,总有些不情愿的味道,而这身过时的衣服,和那狼狈的接机牌也像是别有用意。她并不重视和他的见面,他想。这让他大为光火,相亲见着一个“炮仗”已经让人窝火,更令人气愤的是这“炮仗”居然还不以为然。原本毫无兴趣的他倒是被她激起几分好奇来,但见她晃晃悠悠拎起了自己沉重的皮箱,他顿时心惊胆战,里面可是有价值百万的精密仪器!他慌忙伸手夺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别胡闹!有事你就先走吧!我自己认路。”
晨曦愣了一愣,陆陆续续的相亲过程中,也曾遇见过各种人,如此不给面子的倒还是头一个。她有些愤慨,即便她对他也是毫无意思,好歹是女孩子,总有那么一点骄傲的自尊,一咬牙她决定为尊严而战。
“既然都来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我起码得把你送到家。你别担心,我不让你请吃饭,如果你肯赏脸,我请你!来,我帮你拖行李。”说着她就要夺下他手中的行李,但章路却一板一眼地跟她抢。结果他的箱子没得手,肢体冲突间倒把旁边立着的一个箱子拱倒了。耳畔一个尖锐的女声叫了起来,“见鬼!我里面有易碎品!”
晨曦慌忙把倒地的箱子扶起来,正要诚惶诚恐地道歉,一抬头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愣了。
空姐装束的漂亮女子伸出纤纤玉指,惊讶道:“这不是……贺晨曦吗?”
晨曦看着对方面颊轻薄粉底下的隐约可见的小雀斑,怔怔地想着谁能把雀斑长得如此俏丽,那也只能是她,曹远樱。
严格上说她们俩并不算认识,只是那时曹远樱常来院子里找郭远,进进出出时常打照面,开始晨曦会对她笑,但曹远樱总是报以漠然的表情,晨曦也就渐渐不再和她打招呼。大概是习惯了郭远,她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而追溯曹远樱第一次和她说话还是因为郭远踢球受伤了,她急冲冲地从晨曦身边走过,想想又掉头折了回来对她说:“郭远他受伤送医院了,麻烦你通知一下他妈妈。”
当晨曦一口气爬了四楼,气喘吁吁地赶到病房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缝隙中她看见坐在他床边的是曹远樱,她边削苹果边笑着说:“球门框那么粗的柱子都让你这一脚给踹弯了,你竟然只是脱臼!”郭远没好气地说:“你就咒我吧!万一我腿废了你得天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