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天劫(十二生肖系列之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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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冤无仇?」初无修哼哼冷笑,「少啰嗦,立刻交出殷燮!否则,就算有皇兄赐予国师府的免死金牌在手,本王今日也要先斩后奏!」
「要是这样,更是只能对王爷说声得罪了,我等师徒三人正是奉了皇上圣旨诛杀妖孽。」红衣扬了眼睫,趁初无修一个闪神的工夫,腕上顺势一翻,拨开了架在剑上那把金刀,疾退几步,将剑还入鞘中,抱拳躬身道:「天色已晚了,王爷请回。」
「够了,蓝濯彦,本王无暇与你纠缠,叫蓝凌出来说话!本王偏就不信,他胆敢不听本王的命令!」初无修恼羞成怒,一声暴吼,便要带人冲入院后房中。
「王爷,且慢。」话音未落,红衣——蓝濯彦已一旋身,挡在初无修面前。「皇上召师父入宫去了,他此时并不在府中。」
「好,蓝濯彦,既然你非要逼得本王与你动手,休怪本王不客气!」说到此,初无修面色一沉,手中兵刃已然挟风带势朝蓝濯彦横扫而去!
这一刀可谓『千钧』!刀还未到,只是刀风,蓝濯彦颊边已多出了三条血痕!
宇文剎本以为他会适时躲闪,想不到他足下却未动半步,只听得耳畔轰然雷动,竟是他举剑硬生生接下了那刀!
「那妖怪已经死在我的剑下,王爷还是快快回府去吧!」蓝濯彦微笑,红衣似火,笑意如刀!四周火光随着夜风一晃,照在那笑容之上,竟是狠厉得令人心惊胆颤、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初无修一惊,惊得红了双眼,惊得五脏俱焚!
「原来你叫濯彦……」白天的红衣,月下的蓝濯彦,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宇文剎一怔,怔得迷惑,怔得迷惘。
「我说,那妖怪已经死在我的剑下,恭请王爷回府。」蓝濯彦答道,未见丝毫迟疑。只是,已经敛去了刚刚那一霎那不经意暴露的锋芒,恢复了清朗静谧如同月光的神情。
「你杀了殷燮?你竟然敢杀了殷燮?」初无修的面孔扭曲起来,肌肉极不自然地抽搐着,令原本端正英俊的容貌变得异样狰狞骇人!再欲开口之时,吐出的已是刺目猩红!
「王爷!」两侧属下一见立时惊呼起来。
「可恶!宇文剎,还不快快放我出去!」
一个尖锐的声音气急败坏地怒吼,宇文剎只觉臂上一麻,已被狠狠咬了一口,留下四个血洞!吃痛间本能地松懈了力道,那一直被束缚在袖中的小妖就趁机疯了般挣脱出去,扑向那胸前绽开了一株血艳红菊之人,借着一股狂猛冲劲将他按倒在地——
「你好大的胆子!敢伤我的『血魂』?」
「你?!」对上面前野兽一双赤目,蓝濯彦两道剑眉蓦然蹙起,不明白这已被自己亲手斩杀的妖怪为何又活了过来。
不过再如何愕然也只有这短短一时。下一刻,他已双手扼住了妖怪的颈项,矫健而决绝地飞起一脚,用力踢向那几乎与自己身体等长的黑色野兽!
众人只听呜咽一声哀鸣,那漆黑一团不知何物的东西早向后飞出了丈余,狠狠撞在院墙之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后就只是伏在地上喘息,再也动弹不得。
这一脚令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包括宇文剎。
狠!好狠!
每个人眼中都好像看到了这个字,心中都彷佛喊着这个字。但只是在心中,而未敢出口,甚至好一会儿才敢回头。他们很害怕。既怕蓝濯彦,也怕初无修。一方是天子御弟、当朝四王爷,一方是国师爱徒、圣上宠臣,他们哪个也得罪不起!偏偏这两人一个定要杀妖,一个硬要阻止,刀剑出鞘,怒目圆睁,相持不下!
当然,害怕的只有那些黑甲官兵,可宇文剎并不怕。他居于人间,也许可以勉强算作率土之宾,但绝非王臣。所以他当机立断地出手了,也到了他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因为初无修已被彻底激怒了。尽管他的功夫远远不及蓝濯彦,可蓝濯彦却比他少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东西——
情。
初无修有情,蓝濯彦无情。
因而,蓝濯彦并不懂得一个为情而痴的人会拥有怎样可怕的爆发力,更没有想到养尊处优的初无修竟在刹那间攻破他的防线,将那柄由黄金和宝石堆砌而成的『无用刀』刺入他的左肩!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王今日就要铲除你这个以下犯上的逆臣!」初无修咬牙恨恨道,手下一拧,刀锋就在蓝濯彦的血肉中旋动起来。
「属下无罪!属下铲除妖孽,乃是为了保护王爷尊驾,何罪之有?」蓝濯彦一手运力握了那金刀刀柄,便令初无修再难撼动半分。紧接着,不顾鲜血淋漓洒落,就势将刀拔出!
狠!好狠!
众人再度惊叹!不仅对他人狠,对自己也同样狠!他的狠并非残酷,而是狠绝!只要认定了,便绝得不留余地!
「那么本王问你,殷燮何罪之有?他可曾伤害过你还是你的家人?倘若没有,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初无修吼道,终是只有十八岁的年纪,即便愤怒,也只会以最天真的方式发出质问。
「家人……王爷忘了吗?风都之中人人皆知,属下兄妹二人乃是二十二年前师父斩杀妖怪后,从那妖怪腹中救出,带回领养的。既然与师父习得了一身本领,又蒙圣上恩宠,食得朝廷俸禄,理当为民除害!莫非王爷认为有何不妥?」
蓝濯彦抬眼凛凛望了初无修,寥寥数语便令对方哑口无言,连连倒吸了几口凉气,又惊又怒之下,提了金刀又要上前。只是尚未来得及挥刀砍下,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推了出去。
「初无修,若是不想殷小妖哪日被你皇兄下令捉去,烤成他饭桌上的御膳,就好好将他看紧,不要放他整天乱跑。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冒险将他从蓝老道的法器里放出。」
「宇文剎,你怎么会在这里?」初无修本就惊魂未定,再加上这突然出现之人,越发大惑不解。
「来找我的『血魂』。」宇文剎勾起唇角,将笑未笑。
因为在说话的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风声。那风声是一把剑,一把专门杀妖的利剑!
「你的血魂?总该不会就是——」初无修皱眉,看向一剑刺空,反被宇文剎擒住了手腕夹在腋下的蓝濯彦,满脸惊愕,倒似他才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蓝濯彦显然并不相信、更不甘心自己如此便败下阵来,手腕一扭,眨眼间已将宝剑交在左手,架在宇文剎颈边,便要就此割下!冷不防却觉一阵温热之气袭向颈窝,听那人在耳边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蓝濯彦反问。不知怎的,背脊毫无来由地突然一麻,手中下意识地减轻了几分力道。
「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要杀我?总该有个理由。你看来不像嗜杀成性之人。」宇文剎答道,掌中仍擒着蓝濯彦的右腕,果然不错,蓝濯彦就是他的血魂!靠近他的身体时他才发现,不仅仅是嗅觉,好像连指尖都可以自相触的肌肤中感到那股馥郁芬芳一般!流连人间千年,他要找的就是他!虽然,『他』有太多出乎他的预料之处。
「因为我辨得出你的气息,不用多问也知道你不是人类。而且,你刚刚放走了那小妖!我不嗜杀,但是必须铲除嗜杀的妖孽。」随着宇文剎的指腹在腕间脉搏跃动之处缓缓摩挲,蓝濯彦微微一颤,胸中一阵急跳——这般焦躁炽热之感,似曾相识……
「你不能杀我。」宇文剎拨开颈上长剑,「杀了我,你便等于自尽!」
「自尽?」蓝濯彦后退半步,狐疑地与面前的妖怪四目相对。
他显然与那只小妖不同,修行大概早就超过了千年,已经无法一眼看出原形为何物,身量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开外,着了一袭素白窄袖衣袍,外罩青纱,一双幽深利目略微上挑,瞳仁中隐隐泛出几点妖异红光,似要慑魂夺魄一般!薄削唇边兀自勾起一个诡谲浅笑——
「不错,自尽。要是杀了我,你也会与我一同前往阴曹地府……因为,你是我的『血魂』,与我同生同命的『血魂』。」
「『血魂』?」蓝濯彦看向手中长剑,但很清楚那妖怪说的并不是它,而是自己。「妖言惑众!」四个字冷冷吐出,却仍然难以抑制心中剧烈的起伏颤动。
「妖言惑众?我对别人没有兴趣,我想诱惑的只有你。」宇文剎仍是浅笑,对了蓝濯彦低语。他不想死,便唯有迷惑住『血魂』的一颗心,将它操控在自己手中。他第一眼见到红衣就喜欢上他,自然对他志在必得,因为他们之间的姻缘乃是上天注定!
「滚开。」蓝濯彦别开目光,不想再与这妖怪四目相对,突然发力摆脱了他的钳制,闪身就要挺剑再度刺向那已恢复人形、正被初无修拥在怀中嘘寒问暖的小妖。
「燮儿,你——你真的没事?」
初无修瞠大了双目,一把拥住那受惊不浅的少年,急急问道。不想怀中那人还未答话,含讥带讽的戏谑之声却已隔空而至:「刚刚既然可以逞凶咬人,当然没事!初无修,还不快点带殷小妖离开?若想保他性命,也得先去求你皇兄答应!」
语出,人至。蓝濯彦人在半空,双脚尚未着地,宇文剎已先一步横挡在初无修与殷燮身前。不过,深知他秉性的殷小妖却不买帐,张口讥讽道:「宇文老妖,你又在耍什么诡计?我在山中被他捉到时,你明明就在附近却袖手旁观,现在又突然出手帮忙?」
「我出手当然有我的目的,这个顺水人情要不要……你们二人随意。」宇文剎不置可否。若说要送人情,倒不如说他在挑衅。挑衅面前的红衣血魂,看他如何反应。
倒是那初无修,只要夺回了殷燮,却也不在乎其它,管宇文剎是何目的,既然眼下有他帮忙缠住了蓝濯彦,他也乐得撇了麻烦,早早走人,远离是非之地!于是忙不迭道了句「这人情本王收下了」,便一声令下,率了手下人马,一阵风般去了,只留院中缠斗的二人。
月光是冷的,倾洒而下时却总给人一种温存的错觉。
如同红衣,如同蓝濯彦,如同此刻静静合拢着眼睫的血魂。
蓝濯彦累了。不论他再如何勇悍倔强,也终是一个人类。太过执着于要打败面前妖怪,却忘记此前被初无修刺穿了左肩;所以,即便他有万般不甘,最终也不得不被迫屈服于伤痛之下,支持不住,一头栽倒,昏厥在自己一心要杀的妖怪怀中。
「你累了吗?我也累了……」
宇文剎沉沉一笑,抱着蓝濯彦飘然落在被天际银芒映得一片清湛的屋瓦之上,扯了他那绛红外袍,掀开早被鲜血染得一片斑驳的里衣,露出血肉模糊的肩头。被初无修的金刀穿身而过,伤得不轻。不过对所谓『妖怪』而言,却算不得是伤了。
掌心拂过他的肩头,再抬起时,其下的肌肤已恢复了平滑坚韧。年轻结实的肌理泛着莹润的麦色,竟比血色还要来得诱惑。
「我果然在下界待得太久了吗?还是因为,你是我的血魂,如此这般只是不由自主?」宇文剎禁不住自言自语。
诚然,蓝濯彦是个极好看的人。尤其是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眉,以及一双锐若寒星的眼……但这般赞美之词也只在人类眼中才算得上是赞美,在妖怪们看来,这样光润无毛的皮相实则如同赤身裸体,丑陋不堪!何况,他再如何好看,也仍是个男人。
他是雄兽,他的『血魂』本该是个女人。所以初无修才会惊得好似吞下了一枚生卵;所以,在山中嗅到了『血魂』特有香气时他才会心生疑惑。因为蓝濯彦是男人,伴在他身边的青衣青年却是个女子,一个如殷小妖般天生带了几分男子英气的女子。唉……如果回去对紫翊和盘托出令他心动的其实是个男人,恐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