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千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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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的梦没做完,小马被震天响的急促敲门声吵醒。窝着一肚皮火,小马披上衣服骂骂咧咧来到大门前。
“谁啊,深更半夜的。”
“麻烦你开开门,有急症病人。”有人在门外喊。
“什么急症慢症,没见打烊了吗?明天再来。”
“麻烦你,开开门,我找大夫。”
“大夫歇了,看病明天再说,别忘了贴子啊,没钱没身分的,去前街保和堂。”
“真的急症,麻烦你找找大夫。”
“大夫歇了,任天大的事也不能麻烦他老人家。”
“性命攸关的事,小哥,请你开开门,我一定重谢。”
刘掌柜从垂花壁后出来,恼怒的问:“什么事情?”
小马换了一副脸,陪着小心道:“有人来求医。”
“大夫,我有病人,求你救救我兄弟。”那人又在门外喊。
刘掌柜冲小马发作:“你第一天在回春堂干吗?差使越当越回去了,还不赶这疯子走?如果吵醒姨娘,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小马躬腰连声说“是”。
返身走到门前叉了腰刚要骂,却被迎面的一阵大力撞倒,皮球般咕噜噜滚至墙边,将桌椅撞翻了一地。捂着腰哼哼,冷风从外面直灌进来。小马这才发现原来是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三寸厚的杉木门扇彻底变成粉末碎屑,被风卷着在厅中四处飘散。
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黑色长衫,左肩处披一条毛皮,束到腰间,长发拢在脑后。蜡烛被风吹熄,借着月光看到年轻人有张很英俊的脸,但脸上全是怒容,怀中抱了一个昏迷不醒的青衫书生,大概就是他口中的病人。
“你……你……强……”刘掌柜抖得象筛糠,鼓起胆子正想喊“强盗”。小马连影子也没看到幌动,就见那个青年已站在掌柜跟前,手中举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顶着掌柜脖子,恶狠狠道:“快,带我去你的卧室。”
“英,英雄,英雄大王,小的家道贫寒,没那么多钱。噢噢,如果您要路费,我有,我马上给你拿,求您,求您别杀我。”腿一软,痛哭着跪了下下去。
来的人正是戚少商,见掌柜前恭后倨欺善怕恶,心中虽恨却也好笑。抬脚踢一起一块木片,撞中小马腰间|穴道,小马立时倒在地下无法动弹。
“快说,你卧室在哪?”
“大王,您要钱,好说……我给,我给。”戚少商见他眼珠不住乱转,瞟向后院。长剑轻动,将刘掌柜脖子划破一道皮,鲜血沿剑锋流下来。
刘掌柜立刻杀猪般嚷叫,戚少商低声喝道:“闭嘴。”刘掌柜改为哼哼。
“带我去你卧室。”押着刘掌柜一步步向后院走去,感觉手中顾惜朝身体越来越冷,焦急万状,手上微一用力,剑锋在刘掌柜脖子上划出更深的伤痕,喝道:“快走。”
刘掌柜怕死,老老实实带他到自己卧房中。床上躺着一个妖娆的妇人,见他进来娇滴滴抱怨道:“老爷,您去哪……”忽见后面跟着一个拿刀的强盗,高声尖叫。戚少商哪容她开口,身形微晃已抢到床前,伸指如风点了她三处大|穴,顺手连人带被子裹着抓起来扔到刘掌柜怀里,刘掌柜伸手去接,胸前一痛,搂着小妾坐在地上也动不了了。眼睁睁看着戚少商小心的把顾惜朝放在床上,走出屋去,没半刻功夫回来,将五个人扔进房里。刘掌柜一见,脸色立即白了。
除了前面柜上值夜的伙计小马,还有他原配老婆,和一双爱逾珍宝的儿女。全给点了|穴,躺在地下人事不知。
戚少商用剑指住刘掌柜道:“赶快替他诊治,稍有差池,我先杀你儿子绝你的后,然后杀你女儿,爱妾,和你老婆,最后将你一块块碎割掉。”
刘掌柜想发抖,动弹不得,想求饶,说不出话,鱼肚般的眼睛看着戚少商。戚少商仍是恶狠狠的脸色,拍开他|穴道。
刘掌柜放下姨娘,哆索着爬起身,走到床边拉凳子坐下,闭着眼睛强抑恐惧,调息了半日方缓缓伸出手去。知道今日不将床上这人医好,全家必不能幸免。他到底见过些世面,稍时已稳住心神,仔细替顾惜朝看过脉。收了手,沉吟半晌,将手笼在袖中问道:“不知大王要我治他什么病?”
戚少商诧异道:“此话怎讲?”
“从脉相看,这位公子新近受了些内伤,加之肝火瘀结气血逆行,中焦不畅,所以才昏迷不醒。以药服之,可以痊愈。但他脉象跳动奇特,肺脉亢而心脉缓,肝脉虚而脾脉涩,病象极其怪异。另外,他全身奇经八脉皆受损伤,本元不固气血两亏,他的病,早已病入肺腑,为何今日才来医治?”
戚少商急道:“怎么?能治不能?”
刘掌柜摇摇头道:“新伤好治,旧疾难愈,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不过大王放心,至少性命是不相干的。”
戚少商听他说性命无碍,方稍松口气。心知他说的不假,并非有意推托。顾惜朝经脉受损,皆是他当时以高深内力逼他经脉逆行,散尽一身功力所致。那之后顾惜朝便即失踪,未能及时医治,落下这病根,如今虽痛悔却也无可奈何。
“总之,你尽力医治。这几日,我兄弟二人要打搅掌柜的了,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我们在此的消息。否则,我一样杀了你全家。”
刘掌柜重新白了脸,道:“不敢不敢。我一定守口如瓶。只求大王放过我的妻小。”
戚少商笑一下,将刘掌柜妻女扔进侧室,关了门,道:“这些天,只能委屈夫人和少爷小姐们了。”用剑指指桌子道,“快开药方。”
刘掌柜战战兢兢开好药方,戚少商拿来看过,点了刘掌柜|穴道,也扔进侧室。解开小马的|穴道,押着他去柜台上配了药,重新找几扇门板把门合上,挂了“暂不营业”的牌子方回来。立等着小马将药煎好,才重新点了他|穴道,同样扔进侧室。
自己把药端进卧室,待凉得差不多了,一口口给顾惜朝喂下去。伸手一摸,顾惜朝身上火烫,冷得不住颤抖。于是去衣橱里拉了两条崭新的锦被,给他盖上。想一下,脱了鞋,也钻进被窝,紧紧拥住顾惜朝颤抖的身子。
看他缩在自己怀中,双眉紧蹙,下唇被咬出了一排齿印。口中低声梦呓,侧耳细听,方辨出他呢喃的是:“晚晴……”
戚少商心下恻然,将他拥得更紧。
曾几何时,也曾这样将他拥在怀中,看他微郁薄愁却孩子般无辜单纯的睡脸,只盼望他一辈子不要醒来,就这样睡将下去。那样方不会有背叛,不会有绝望悲伤,也不会有刻骨仇恨。自己只需这样静静拥着他,便可以一直到薄而脆的天涯尽头。
是什么?记忆里曾有过这样的温暖。
什么时候的事?出生之前么?母亲的腹中是一片静而广的海,黑暗却温暖。
模糊的声音远远传来,谁在呼唤?
混沌中什么也抓不住想不起,只有那温暖,挽住即将堕于无边冰冷的绝望。
是谁?
顾惜朝睁开眼,阳光晃着眼,光的背后他模糊看到戚少商含了笑意的脸,胡子拉茬。
他怔了。
“觉得如何?胸口还痛么?”
是戚少商在问。
他撑起身,深深吸口气,问:“这是哪里?”
“回春堂。”
“你带我来的?”
戚少商微笑:“你自己能走么?”
顾惜朝看着他,也笑了,那笑容让戚少商霎时失了神。
他还能记起这样单纯的笑容,这样天真的神情。那是在顾惜朝背叛连云寨以前,一切都在快乐的信任中进行。
他曾无数次想起,只要可以,他愿意倾尽所有甚至包括生命去换回那时他的笑颜。
但是,愿望始终是愿望,不可能实现那就只是做梦。他看向窗外,神色变得忧闷。叹口气,他走至床边,伸手探顾惜朝额头。
“怎么还在发烧?我让刘大夫再来看看。”
顾惜朝拉住他衣袖,脑袋转向床里。
“不用多事,自从被你废了武功,就经常发烧,看也没用。”
他说话时的神气虽认真却仍象极了赌气的孩子,还有不明显的撒娇。
那样的神气,只在连云寨拜香时见过,伪装也好真实也罢,他想要的,只是他这一时的单纯和依恋。
他坐下靠着床头,再次将他拥进怀中。
“恨我吗?”
“嗯。”
他乖乖偎在他怀中。从来象个刺猬的人,这时却温顺乖巧得忘了自己的爪和牙的小猫般。
这样的顾惜朝,仍只活在拜香时的那个梦境里。
现实与记忆错位的重叠,戚少商自欺的闭起眼,更用力的把他收在臂弯中。
那人却不肯安分,在他怀中乱拱。
“别动。”他握住他手臂。
那个仍不听。戚少商终于忍无可忍,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警告的盯住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无辜的眼神挑衅的迎上来:“干什么?”
戚少商气息变得粗重:“你是成过亲的人,别告诉我你连这也不懂。”
顾惜朝蹙起眉,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舒开眉,仍是若有若无的笑意凝在唇边:“若我告诉你我和晚晴不曾圆房,你信不信?”
轮到戚少商忡怔:“什么?”
“我曾拿了晚晴一本讲妊娠反应的书看,想知道生娃娃是怎么回事,结果里面没讲清楚,我仍是不明白。喂,戚少商,你懂么?”
戚少商觉得即使老八的怒吼也不会比此时顾惜朝的话更具冲击力。他咬牙怒视顾惜朝,喘口粗气,拽过一边的被子,将不老实的人严严实实裹住。
“喂,你干什么?”顾惜朝也向他怒目而视。“我警告你,立刻放开。”
“我也警告你,如果你继续玩下去,我不保证会在你伤没痊愈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来。”
一把将裹得象条毛毛虫的人圈在怀中,靠回床头,长长吐口气。
那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有意折腾,乖乖躺着,脑袋抵在他胸前。
他身上似乎有股香味,极淡,不仔细辨别不出。以前也曾极近距离接触过,却不曾发现。也许是这房中的香,戚少商想,不多作考虑。
顾惜朝倚在他身上,似乎睡着了。
日光从窗纸上移过去。
“顾惜朝。”戚少商低声唤他。
“嗯?”
“为什么瞒我?”
“……”
“证物并没有多出来,而是少了,是不是?”
顾惜朝不语。
“是你丢了东西吧?”
隔一会,方有回答:“嗯。”
“神哭小斧?”
“我虽然不用了,却还收着。案发前,少了一把。”
“为什么不说出来?”
“说了谁会信?”
“我信。”
怀中的身了僵了一下,旋即恢复自然,若无其事的问:
“我和霹雳堂,你帮哪个?”
“我帮公道。”
怀中人哼了一声。
他停一会,又说:“等杭州的事了结,陪我去塞外放羊。”
没有回答,隔一会才听见他问:“为什么相信我?也许有一天,你会再次看错我……”他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被捂了一半,听不出他语气是真是假。
戚少商眉间拢了半分不易觉察的阴鸷,抬起他下颔正色道:“如果真有那一日,你再次为祸武林,我已不能再次废你武功,那时,我唯有杀了你。”
他以为那人会恼怒,会反唇相讥,岂知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顾惜朝眸光变幻不定,恍惚的一点哀伤浮上来。秋风息了,落红住了,月影幽幽透出水面,洇湿了一汪轻愁。少年眼中的光与五湖烟波连成一处,叫他迷失在那不知几重深远的楚天暮蔼里,无从遁逃。
缓缓俯下头,他缠上那叫他沉迷的一抹浅红。两人的气息交缠,苦涩交换在彼此的哀伤里,了无尽头。
如果明天仍旧意味背叛,那么,至少此刻,让我看你最真心的笑。哪怕握在手中的沙终将流失,请让我放手时,可以在轮回的岁月里记起你此刻眸中的青影。
月明千里--7(是7吧?不确定中)
无聊的过场戏,缺乏动力下的产物,某人还不上传鱼池子~~~~~~~~~~~~
7
小元端了一碗茶走过长廊,眉压得很低,专注于托盘的红木纹理上。
“小哥,上哪去?”
娇媚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比春天的黄鹂还清脆,比山间的云雀更婉转,任人听了这声音都会自觉自动把这声音与美女联系在一起。而此时坐在园中假山石上的女子,的而且确是个绝世大美人。女子一袭黑裙曳地,不加修饰,却天然一段风韵,比之珠围翠绕的府尹千金当真如在云泥。
“你是什么人?”虽然这么问了,小元显得毫不关心,仿佛纯是出于习惯或常识才出此一问。
女子掩口而笑,笑得眉眼弯弯妩媚之极﹕“我叫阴尔。”
“我不认识你。”
“我却认得你。”
小元撇撇嘴,转身便走﹕“无聊﹗”
阴尔也不恼,恺恺笑着﹕“顾惜朝教出来的宝贝学生,果然和他一个德性。”
小元浑身一震,霍地回头,目光灼然逼视阴尔﹕“你说什么?”
阴尔眼中的媚意越发浓烈﹕“你这两日没了拘束,倒是消闲得紧?我家主人看了心里不忍,让我来通知你一声,你家先生身受重伤,三魂去了两魄。他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可学生却四处逍遥,全不管他先生死活,叫奴心里好生难受。”
小元眉一皱,突然飞身掠上,右手成爪,攻向阴尔面门。阴尔面含微笑,身形不动,攸的向后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