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春系列之二 草莓观察日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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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瞪大双眼,手指紧紧地揪住自己的T恤下摆,将衣服拉得变形。我被吻了,我居然被佐弥带回来的小男生吻了。
无力地关上门回到房里,墙上的咕咕钟不停叫着。时间已经一点,也来不及在晚餐前到家。难过地打了通电话到工作的日本料理店交代了一些事情,一点半的时候我拖着行李箱慢慢走下楼。接着将行李箱稳固地绑在重型机车后座,跨上车,缓缓地把摩托车滑出车库,南下骑去。
我的嘴里,都是自制豆腐|乳的味道。
☆☆☆
晚上七点多,我到了家门前。摩托车才停好,大哥就走出来替我解下行李。
「你怎么这么慢?」大哥抱怨着,拿着我的行李往屋里拖。
「塞车、塞车。」我笑着说。
乡下的老房子,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我看着大哥跨进家门的背影,有一时半刻脚动不了。
这是我的家。
这不是我的家。
我的思绪摆荡着,意识有些模糊。草莓在我身后就定位,因为一个下午的劳累加上上午的饱受惊吓,她猜想我可能要回心里的房间睡觉了。
「阿满,快一点。」大哥回头叫了我一声。
突然间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跟着他走进家门,草莓于是哀怨地退了回去。她很期待出来的,因为她很喜欢大哥。
屋里头气氛热络着,大家围在圆桌子前正准备吃饭。这是一个家的景象。我父母健在,有四个兄弟,最小的弟弟阿贵十五岁的时候就娶了个老婆,老婆还大他很多岁。而我,则是一个小时候送人养,现在跟大家不同姓了的兄弟。
阿贵三岁的儿子走到我面前高高地抬起下巴,好让自己能看见我。
他妈走了过来,说:「小洛,叫二伯父!」
小洛眼睛瞪得好大,尖叫一声,接着就跑得不见踪影。
屋里的人笑得好厉害,我也笑了。上回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他才被抱在他XX的怀里而已,没想到一下子就会跑了。
大哥把我拉了过去,要我坐下来一起吃饭。
我觉得意识有些恍惚,像喝醉了酒那样,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不太清楚。大哥一股脑地把菜往我碗里夹,我觉得有些开心。
最小的弟弟阿贵开口说话:「二哥,我和小菊要去二度蜜月,你回来的这段时间能不能到我们爱的小屋去住,顺边帮我们看家和看小孩?」
「没问题!」我点头答应。
「嘿嘿,太好了。我就知道拜托二哥绝对没问题。」
阿贵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总是张得很大,很开心的模样。和大家在一起,我也能够感染到他们的喜悦,而后变得愉快一些。
「对了,阿翔不是说今天回来,怎么还没看到人?」阿贵问着。
「刚刚他有打电话来,就快到了。」阿贵的老婆跟着说。
「自己一个人到北部去看秀,他住饭店吗?」
「对啊!」
「真是浪费钱。」大哥说。
嘈杂持续不停,很多人夹杂着讲话,我的脑子里轰隆隆地好象夏天庙口在燃放的烟火,到最后我只看得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讲些什么。
忽然间,大家的动作都停住,声音也停了。
「阿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四弟的老婆将门口一个少年拉了进来。
「车子在高速公路被塞住了。」
熟悉的音调,我记得我之前有听过。转过头去,我看见了他,那个今天早晨睡在我床上,一个叫魏翔的少年。
我吓了很大一跳,非常大一跳,捧不稳的碗差点跌落地,我连忙将它放到桌上。我的手揪着过大的T恤下摆,握得死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草莓见况赶紧冲出来,我则慌乱地退回自己的房间里。但我的房门半开着并没有完全关上,只要没关上,我就能听到一点东西、看到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模糊。
小菊把魏翔拉到草莓面前,押着魏翔对草莓点头。「这是我弟弟魏翔。你们之前见过,不过你可能认不得他了。他这几年长高好多,几乎变了个样。」
柔柔软软的棉花糖,庙口的棉花糖,热闹的夜市。我的脑袋里充满了这些字句,闪过一道昏黄的光,但我不确定这些代表着什么。
魏翔看着我,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我突然觉得好可怕,浑身打起颤抖。那也许是冷笑。他会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昨天和他上过床。
草莓坚强地朝着魏翔点了点头,完全不受我的情绪所影响,她将目光转回桌上,端着碗,努力地扮演好现在的角色,把大哥夹到她碗里的菜全部吃完。
然后我关上房门。
『佐弥你要害死我们了。』我终于忍不住,在房间里大喊起来。
☆☆☆
隔天,我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天已经亮了,我看电子表上显示着十点,又看自己的行李被摆在房间的角落,回头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四弟阿贵跟他老婆那间爱的小屋。
在客房的盥洗室内冲洗干净,我换了一套新的衣服离开。下到二楼时,发觉这里是客厅,魏翔正拿着剪刀和一颗假人头面对面,端详了好一下,开始动手替假人头剪头发。
「那个……」我喊了一声,但魏翔太过专心了没听见。
「不好意思请问我弟弟在哪里?」我这回放大了音量。
「呜喔!」被惊吓到的魏翔从发根剪下了一截好长的头发。当被由根部截断的头发飘落地时,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
「剪……坏了吗?」我对魏翔感到很抱歉。
「不是,还可以理平头。」他拿出推剪,把那颗头的头发理光光,然后才说:「你弟在楼下工作,但是我劝你最好别下去。现在客人很多,他们很忙,根本不会有时间理你。」
我想起阿贵的女强人老婆开了一间沙龙,她是十分有名的发型设计师,阿贵是在这里当学徒的时候爱上她然后结婚的,而他们相差了十二岁。
「你也是设计师吗?」我看他拿剪刀的手法挺俐落的。
「我?」魏翔耸了耸肩。「我是设计师的助理,因为刚刚把饮料倒在客人裙子上,所以被老板娘赶上来不准下去。」
我笑了一声。
「对了,关于在我家发生的事。」趁现在四下无人,我想我得赶快跟魏翔说明白。「那天真的纯粹是意外……」
「我懂。」魏翔不等我讲完,就插话。「在GAY BAR钓上我是意外,跟我上床是意外,听到我才十五岁就装死晕过去也是意外。」
「蛤?」我瞪大眼睛。「你才十五岁?我以为你至少有十八了!」未成年?佐弥居然诱拐了一个小他五岁的未成年少年。虽然说魏翔站起来都要比他高,看起来又成熟,一点也不像十五岁,我想这也是佐弥看走眼的原因。
「阿满,这是犯罪喔!」他朝着我淡淡一笑。「你猜如果我说出去的话会怎样?我是不在乎自己身份曝光啦,我姊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了。但是你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们知道你爱男人吗?」
我向后退了一步。这小鬼怎么好象恶魔化身,头上还长了两只角。
魏翔把假人头上的短发撕掉,又套了一顶长发下去粘好。「对了,听说你是厨师?」他又将话题移开,好象刚刚的威胁恫吓从来不存在。
「嗯!」我很困难地点下了头。
「那你会不会做蛋包饭?」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动剪刀的手也停了。
「会、会啊,如果有材料的话。」老天爷,我又开始结巴了。
「冰箱有。」他唇角勾勒出浅浅的笑容,自然却又不显霸气地看着我。但其实他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恶劣。
他似乎希望我弄个蛋包饭给他吃,如果这样能够堵住他的嘴倒也好。
见过两次面,我始终觉得他脑袋里面装的东西是我所无法理解的。如果他想威胁我,就应该提出接下来的条件才对,而不是像个放学回家肚子饿的儿子,要老妈先煮饭喂饱他。
『好奇怪……』我在心里面喃念着。
「喂,我蕃茄酱要放多一点。」客厅里的他朝厨房这方喊了声。
我点了个头。
蛋包饭五分钟后上桌,他嘴里念着好吃好吃,不到一分钟就把那客用了两碗半白饭的超大蛋包饭吃光光。
这也太快了吧……真是可怕……
☆☆☆
中午我回家一趟,陪了陪阿爸,陪了陪妈妈,还吃了大哥亲手烤的土窑蕃薯,跟大伙儿闲聊到晚上。
九点多回到阿贵那栋透天厝时,一楼玻璃店面里面仍然有好几个客人在等待,十几个店员包括阿贵跟魏翔在内,所有人忙得团团转。阿贵他老婆则不停接着电话。
「生意兴隆啊!」我说着,走过那块印有店名Orange的橘色看板,从旁边的小楼梯走上楼。
「阿满!」魏翔冲了出来,在我还没有开门进去之前朝楼梯上的我喊道:「蛋包饭!」
我有些小心地朝他点下头。他手里还拿着烫发的卷子,可见是匆匆忙忙跑来的。
上楼后,我替他们做了三客大蛋包饭一客小蛋包饭,顺道还炸了几片日式猪排,然后拿下楼给门口正送客人出门的小菊。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小菊受宠若惊地看着我。
「这么忙,你们大概也没时间叫外卖。魏翔说他想吃,我就做了。不过用的是冰箱里的材料,蛋都没了。」我笑着。
小菊把蛋包饭拿进去,魏翔伸手接走,接着小菊就狠狠地往他后脑勺K了一记,说着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诸如此类的。
我上楼时,坐在楼梯口,心飘呀飘地又游离了。
这一家人应该没有威胁性,如果有的话,和他们相处更久的大哥铁定会提醒我。说到底,我只是没办法把竖立起来的心防放下。
身体摇摇地,就在自己感觉快要跌落楼梯间的时候,草莓走了出来。
「我要去写日记啰!」她快乐地说。
☆☆☆
隔天下午我从黄昏市场回来时,刚好碰见抬行李上机场接送车的阿贵一家人。
小菊和她三岁的儿子已经坐上车,阿贵朝我挥了挥手,跑过来对我说:「楼上那个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了,我们两个礼拜后回来,到时候带土产给你!」
「不是说要带小孩?」我问。
「是啊,就楼上那只啊!」阿贵大笑了声,爬上箱型车关上门。
然后车子噗噗噗地冒着烟,渐渐地离我远去。
我没想到是我和魏翔一起看家,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冷了上来。如果佐弥突然跑出来,情况铁定会很糟糕!
上到客厅,魏翔坐在滚轮圆椅上滑来滑去,左右交换着瞧那颗被他剪得一撮长一撮短的假人头。
他见到我,喊了一声:「蛋包饭。」接着又低下头去弄他的特殊设计。
「我的名字不叫蛋包饭……」拖着缓慢的脚步走进厨房,将买来的材料放进冰箱里。在看见冰箱里面那罐我送他的豆腐|乳时,我有些泄气地起身,开始做蛋包饭。
当我装好盘端到他身旁时,他专注的眼睛里只存在那颗被他画了猫胡须和加厚眼影的恐怖人头。
「阿翔。」我叫了他一声,但他只是抓起一把头发,剪刀咻咻咻飞快地在手指间穿梭。
我深吸了一口气,加重了音量。「阿翔,你的蛋包饭好了!」
剪刀咻地声像飞镖一样飞出,尖端插进了旁边的真皮沙发椅里,他僵直着身体,脖子慢慢地转,将眼睛望向我。
「肉飞出去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蛤?」我实在不太会猜他话中的意思。每次都有听没有懂。
他的视线移回僵在假人头上方的左手手指,我的目光也随着他,将眼睛定在那上面。
滴答滴答,冒出来的血落到地面,迅速地形成一个小洼。
我终于知道「肉飞出去了」代表什么含意,太过专心的他被我一吓,剪刀不慎削掉食指上的一块肉,然后那块肉不知道飞往哪里去了。
匡啷一声蛋包饭跌到地下盘子碎了,我连忙抽掉一堆面纸,压在他的伤口上,以防止血流得更多。
接着我拿起摩托车的钥匙,拉着他就往楼下跑,飚车到医院挂急诊。
当十几分钟后他从诊疗室出来,左手食指已经被包扎好了。他拿着药走到我面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在我眼里,他是个早熟的少年,并且懂得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难以做到的自律与自理。在我们的关系没有被渲染开来这件事上,他让我看到他特别的地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魏翔问着,那年轻的脸庞有一股同年龄孩子的倨傲不逊,同时间却又拥有成熟气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