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歌 作者:凯隆琳·库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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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而他的脸看起来严厉而可怕。哦,不,不!她惊慌地想着。不要是这个男人!
“爵爷,”盖伊大声地说。“容我介绍你的妻子莫凯茜夫人,给你的宾客。”
坐在格瑞旁边的年轻女人尖叫,跳起来。格瑞伯爵只是注视着她,他的脸没有透露任何情绪。
震惊愤怒的声音骤然此起波落地响起。凯茜模糊地察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盖伊的话让格瑞愣了一下。他看着从脖子到脚包在风衣里的瘦弱女孩。他不理会四周惊愕愤怒的声音,不理会琼安的哭叫和雅琳夫人的哀嚎。他慢慢地站起来,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是这头栗色短卷发让他相信她是雷凯茜,因为他无法将这个女孩和他在布列登堡看见了形容枯槁的病人联想在一起。
他突然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笑自己、笑这个女孩引起的骚动,笑他的生命突然而来的转变。
凯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笑得全身抖动的巨人。她感觉到周围的人的敌意和怀疑。
“我戴着你的戒指,大人。”她用清晰的声音说。
她取下戒指拿给他看。
格瑞停止大笑,他看着自己的戒指。他的戒指被缠了一圈马毛,以便能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他听见提兹伯爵像个愚蠢的女人般尖叫,要求解释。他听见琼安或者也许是兰琪,大声羞辱这个女孩。另一个女人,可能是琼安的母亲,则用尖锐的声音哀嚎。
“格瑞,”康瓦耳公爵说,声音平静得吓人,迈步向前。“也许你会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是谁?”
格瑞没有理会他。他走近凯茜,轻轻地扶起她的下巴。
凯茜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搜索她的脸。她无法强迫自己看看着他。他为什么不说点什么?
“爵爷,”琼安大叫。“我不允许你把娼妇带到这里来!你竟敢这么做!”
兰琪大笑,愉快地看着琼安扭曲的脸。“小姐,”她轻声对琼安说。“看来你的婚礼得取消了。”
“贱人,”琼安愤怒地说。“她只是个婊子!她很快就会消失,永远消失!我的父亲不会允许她留在这里!”
凯茜不是聋子。婊子!她愤怒地看向辱骂她的女人。可是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丈夫仍然一句话也没说。她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她的命运将会如何?四周似乎变得昏暗。可怕的女人们似乎在她的眼前旋转。
“我……我很抱歉。”她喘着气说,惊谎地看着她丈夫的脸。她生平第一次感激吞噬她的黑暗,让她逃脱这场噩梦。凯茜再也支撑不住,在所有的人面前昏倒。
凯茜感到全身无力,但是吞噬她的黑暗渐渐消退,强迫她清醒。她恐惧地张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她看见一个男人——她的丈夫——站在床边,他的眼睛没有表情地看着她。她为自己在众人面前昏倒感到丢脸,试着坐起来。
“不,”格瑞说。“躺着不要动。”
她服从他的意思。他的声音很温和,不像他的狂笑。
“我在哪里?”她问,痛恨自己听起来非常微弱的声音。
“在我的房间,或者应该说,我们的房间。你的病尚未痊愈?”
他的声音很轻柔,她鼓起勇气注视他的眼睛。她没有办法从他的眼睛看出任何情绪。
“我很抱歉,我并不常昏倒,这趟旅行非常漫长。”
他的手指轻轻地碰触她的手臂,她紧张得全身紧绷。他放开她,微微地皱眉。“我们有很多事要谈,夫人。你的出现……令人意外。不过,我会先让你好好地休息以恢复体力。”
“我很抱歉,”凯茜又说。“没有时间通知你。请不要责怪我的父亲。他只是为了保护我。”
“他一定是的,”格瑞冷淡地说。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将他的戒指戴回她的中指。“你的保母,爱达,叫着要见她的孩子。要我带她来见你吗?”
凯茜感到晕眩,快速地眨眼睛好看清楚他的脸。“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只希望你不会变成寡妇,夫人。”
他说完转身走出房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凯茜知道爱达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擦试她的额头。“休息,我的孩子。”她听见爱达轻声说,欣然听从。
格瑞沉思地离开他的房间。老天,一片混乱!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看见凯茜的第一眼:她抬头挺胸地站在盖伊旁边,眼睛充满恐惧。可是她来了,勇敢地来到这里。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她瘦弱的身体在他怀里的感觉。一个黄毛丫头,现在她是他的责任。他忍不住大笑。他被摩斯说服,娶了一个小女孩为妻,这下可好了!他想生气、对她发火,但是当她终于醒来,他看见她眼里深切的不安,竟然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他是个傻瓜,现在该怎么办?他丢下所有的人,抱凯茜离开大厅。这会儿他宁可面对敌军,也不要面对这群人。
第六章
房里只有一根蜡烛微弱的火光。凯茜眨眨眼睛注视火光片刻,清楚地想起到达渥佛顿之后发生的一切。
“你觉得如何,孩子?”
凯茜虚弱地微笑。“我还活着,爱达,”她说。“很晚了吗?”
“将近十点了,你睡了六个小时。我为你准备了食物和酒。”
凯茜慢慢地坐起来,爱达很快地把枕头立起来让她靠着,“我最想做的是,”她说,看着自己肮脏的指甲。“洗澡。”
“你先吃点东西,”爱达坚持地说。“然后我会叫那些懒惰的女仆为你提热水来。”
“格瑞伯爵,”凯茜说,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微的紧张。“他在哪里?”
令她惊讶的,爱达大笑起来。“啊,你的伯爵大人!他可真不愧是个男人!”
“什么意思?”
“你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我把食物放在小火盆上保温。这座城堡有你这个女主人将得到很大的改善,孩子。这里的食物几乎难以下咽,而仆人们一个比一个懒散。”
“你太严厉了,爱达。”凯茜说,不过盘子里的食物的确是不好吃。
爱达忧虑地看着她的女主人。凯茜是被呵护长大的,全布列登堡的人都爱她,所以都服从她。但是渥佛顿完全不同。“告诉我,爱达,”她听见凯茜说。“在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爱达坐下来。“在确定你没事之后,孩子,我就溜进楼下大厅。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多人同时争论!还有格瑞伯爵的未婚妻的尖叫声!”
凯茜感到一阵愧疚,但是那个女人辱骂过她,她们之间就算扯平了。她喝口温暖的酒。“我希望她不会太伤心。”
“哈,那个女人!格瑞伯爵应该亲吻你的脚,因为你救他脱离悲惨的生活。至于另一个女人,我们等着瞧吧。”
“另外哪一个?”
“兰琪夫人,格瑞伯爵的大姨子。”
凯茜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昏了。
“我从一个仆人口中得知,伯爵很久以前结过婚。他的妻子同父异母的姐姐三、四个月前到渥佛顿来住。为什么,我不知道。”爱达耸耸肩。“在那片混乱中,她似乎相当安静。吃马铃薯,小姐。”爱达说。
马铃薯煮得半生不熟,可是凯茜不愿承认让爱达太得意。
“我说到哪里?哎,你的丈夫非常有气概。他只大吼一声安静,全部的人都闭嘴,甚至包括康瓦耳公爵。哎,你很惊讶吧,孩子。国王的亲叔父呢!据我所知,这桩婚姻就是他安排的。他的脸,我告诉我,红得像太阳!至于提兹伯爵,琼安小姐的父亲,他看起来就像煮沸的芜菁。可是格瑞伯爵很快地就打败他们。他告诉他们在布列登堡发生的一切,他甚至拿出婚姻契约,让所有的人信服。琼安小姐不得不闭嘴了,可是她的母亲继续用可笑的声音哭闹。提兹伯爵最后给了她一巴掌,才让那个老女人闭嘴,他向康瓦耳公爵宣布,他不愿意在渥佛顿多待一天,然后一手抓住他的妻子一手抓住他的女儿,迈步走出大厅。我知道格瑞伯爵在微笑,虽然他试着隐藏笑容。赞美上帝,你不用再见到他们。”
凯茜没有承认自己的确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狼狈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仍然不由得颤抖。看来,她的丈夫保护了她!
“爱达,”凯茜突然说。“格瑞伯爵呢?这不是他的卧房吗?”
“他在大厅和康瓦耳公爵说话。其他的人都休息了,感谢上帝!”
凯茜推开餐盘。“我要洗澡,爱达。我不要再像个脏兮兮的小鬼出现在他的面前。不,不要和我争论!我没有生病!”
格瑞端着酒杯,面对康瓦耳公爵。大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
“老天,格瑞,今天可真精彩!”公爵的浓眉紧蹙在一起。
“哎,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这个女孩,雷凯茜——”
“莫凯茜夫人。”格瑞说。
“哎,你真的只见过她一次?”
格瑞点点头。他感到筋疲力竭,仿佛刚打完一场仗。“她在死亡边缘。要不是我的戒指和她那头短发,我不会认出她。她生病的时候,头发被理掉了。”
“她非常年轻,格瑞,”公爵深思地说。“哎,相当年轻。你没有和她圆房。”
格瑞扬起眉毛。“是的,公爵大人。”
“那么你仍然有救,”公爵说。“取消婚姻。这桩婚姻有名无实。这个办法简单而有效,取消婚姻让这个女孩回布列特尼。”
格瑞深思片刻,然后慢慢地说:“布列登堡相当富裕,公爵大人。雷摩斯去世之后,这座城堡将由我继承。这个女孩和梅琼安一样是个女继承人。”
“可是她是法国人!”
格瑞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公爵。
“你不打算取消这件婚姻?”
格瑞摸摸下鄂。“今天晚上我会和凯茜夫人谈谈。明天,公爵大人,我会告诉你我的决定。”
可是康瓦耳公爵还没有结束。他的愤怒已经平息,但是他仍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大吼。“关于这个女孩和你可笑的午夜婚礼。”
“如我所说,公爵大人,”格瑞耐心地说。“我相信她已经死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无法相信你宁可选择她,”公爵继续说。“她没有琼安一半漂亮。事实上,她看起来像个小男孩,一个污秽的小男孩。”
“她病得很严重,”格瑞温和地说。“食物会使她丰腴起来,洗澡就能解决污垢的问题。”
公爵知道自己输了,这令他非常不悦。他突然说:“如果她的病使她不孕怎么办?啊,看来你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格瑞没有立刻回答。他回想琼安扭曲的脸和恶毒的言词。娶个不孕的妻子比娶个泼妇好。“是的,”他终于说。“我还没有考虑这一点。”
“你必须考虑。”公爵站起来。“仔细考虑清楚,格瑞,然后再做决定。你告诉过我,你结婚的唯一理由是生育儿子。”
“哎,”格瑞说。“我是这么说的。”
格瑞送公爵回房,然后在自己的卧房外突然停下脚步。老天,他的妻子在里面。他的妻子。他轻轻地推开门,踏进房内。凯茜在他的浴盆里。他只能看见她白皙单薄的肩膀。他慢慢地退出去,关上房门。至少这个女孩看起来没有累病了。
他在十五分钟后回来。“夫人。”他轻声说。不希望吓到她。
凯茜吓了一跳,手里的梳子掉落地板。她试着站起来,可是格瑞挥手要她坐下。他瞥向她的保母,向房门点点头。“我要和你的女主人说话。”他说。
她看起来像个顽皮的孩子,张着大眼睛相着他,又湿又短的卷发贴在头上像顶可爱的小帽。
“你今年几岁?”
凯茜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倒。“十七岁,爵爷,”她终于说出口。他继续注视她,凯茜伸手摸摸头发。“是头发的关系。”她扬起下巴。“父亲告诉我不可以虚荣。我的头发会长长,爵爷。”
他想大笑她可怜的自我防卫。但是,他只是点点头,走向大床。他看见她警觉的表情,不予理会,在床上坐下来。“我在大厅看见你的保母。她告诉你发生的事了吧?”
“嗯。”她说,点点头。
格瑞看见她抓紧睡衣领口,她的大眼睛从未离开他的脸。
“你会冷吗?”
“不会,爵爷。”可是她仍然紧抓着睡衣领口。
“我将近二十九岁,凯茜,”格瑞说。“对你来说太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