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 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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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水落石出。”
“如果我想继续调查戴维斯在布里克斯顿干了些什么要花多少钱?”
“我现在在林肯市,这意味着我得回布里克斯顿。你知道我的报价。费用差不多,和我之前告诉你的一样。”杰姬觉得电话里自己乐意付钱的语气太明显了。“也许价钱会高点,这取决于得到信息的难易度。”
仅这一次,杰姬感谢戴维斯把家庭存款——以及共同的活期账户都交给了她。她可以从活期账户中取出五千,一万,甚至一万五千美元而不让他知道。
“干吧,”她说,“去干吧。”
当天晚上,戴维斯回到家里,简要讲述了一番在波士顿的会议情况。杰姬躺在另一半床上,尽量压住心中的耻辱。戴维斯已经好几个月——老实说是好几年——没有真心实意地碰过她了。他们有时做爱,但都是为了自己的需要。当开始做爱时,两人都变得很饥渴,性交变得像同步发生的化学反应,是一种例行公事,生理需要,虽然有时愉悦,但从不是爱的表达。自从他们结婚以来,杰姬从没想过有一天做爱会变成一种生理需要。但安娜死后,她不这么认为了。他们偶尔的夫妻生活成了婚姻继续存在下去的一张执照。
如果戴维斯和琼上了床,连两人间那仅存的一点理解都将不复存在。
杰姬已经下定决心决不以离婚的方式结束两人的关系。
— 32 —
菲利·卡内拉知道大多数人不怎么听也不怎么看,当他们看和听时也不怎么注意,即便他们真的注意到、看到或听到不该看到听到的,他们也不会多想。巷子里的男人、酒吧里的女人,耳窝处隆起的对讲装置,拨打电话的嗒嗒声,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拍窗户的声音,街上的汽车,苏格兰威士忌的酸味,这一切都不曾引起谁的注意。
只要别人不多疑,卡内拉的工作就不复杂。他可以只隔一辆汽车的距离进行跟踪,没有远焦镜头照样可以拍照,用明显的麦克风记录对话,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能立马得到回答。大多数时候卡内拉能探得实情,如同他儿时的英雄哈罗德·贝恩斯那样。
在布里克斯顿餐馆,菲利面前的女招待仍保持着一丝美丽的微笑,但从她的头发和臀部可以看出,高中后的岁月让当年那个漂亮小妞儿不复存在了。“里克·韦斯?”女招待轻蔑地说:“你想知道他的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
这个名叫黛比的女招待笑了:“什么事都知道。”
“这么说你认识他?”
“认识,”她说,“这是个小镇,我希望那个蠢货去个大点的地方。”
“他不是个好东西,对吗?”
女招待耸耸肩:“他还行。”菲利知道她将会怎么做——先提供一个可靠的线索,然后回避,再提供一个,又回避。但是菲利有的是钱和时间等待一个好的线索,而且餐厅里几乎没人。
“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住在一辆拖车活动房里,”她轻蔑地说,“你干吗问这个?”
“他也许中奖了。”
“现金吗?”女招待张大了眼睛,睫毛膏刮到了眼镜的一个镜片。
“有可能。”
“多少?”
菲利表示无可奉告,女招待告诉他里克家的方向。
午餐上了几分钟之后,菲利开始了又一次交战。“前几天里克是不是和一对陌生夫妇来过这里?”
“是的,他确实来过。”女招待没问这和里克得奖有什么关系。“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是个法官。”
“法官?”
“对,里克一直管他叫法官什么的。”
“你知道他们都谈些什么吗?”
“不知道,但他们三杯咖啡给了十五美元。”
“哦。”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里克真的被气疯了。他大吼大叫说他们该给他钱却没给,还说诈骗什么的。”女招待看着菲利,仿佛看着他就能再想出些什么。
“噢,就这么多。”她笑了起来。
菲利笑着点头,不知道女招待心里对整件事有何看法。他低声问:“这是镇里最好的咖啡吗?”
女招待摇头,“梅瑟欧的浓咖啡最棒。”她大声说。
一小时后,卡内拉坐在了用页岩砌成的矮墙上。矮墙将小树和其他一些开花的植物隔在小学外面。学校接待员爱丽丝·潘蒂妮坐在他的左边,明智地穿着及膝红色短裙。两人中间放着两杯梅瑟欧浓咖啡。
“对,夫妇俩姓西弗或是迪弗,或者是差不多的一个姓,都是医生。他们说要搬到这个镇上来。”爱丽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太烫,她眉头一皱,把杯子放了下去。“我不知道梅瑟欧的咖啡杯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但这会让你的咖啡一直很烫。”
“他们说自己是医生,是吗?”
“是的,但他们不是,对吗?他们当时看起来很不错,但我知道有些可疑之处。”
“是吗?什么地方?”
“只有在这个地方长大的医生才愿意在这儿行医。人们都努力着想搬出布里克斯顿而不是搬来这里。”
“哦。”
“如果他们不是医生,他们是谁?”
“事实上,他们真的是医生。”
“哦。”爱丽丝看上去有点失望。
“你觉得他们和一个名叫里克·韦斯的男人间有什么瓜葛?”
“里克·韦斯?”爱丽丝咬着下嘴唇,身子往后倾。“任何事都有可能,那个人总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没开玩笑?”
“但他从没弄到过什么钱,因为一旦他有了钱,不是花在一些荒唐的事情上就是花在其他事情上。”
“你知道他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爱丽丝杯中的咖啡终于降到她喜欢的温度。“我听说是护根用覆盖物,如稻草、腐叶或塑料膜来保持水分,消除杂草等。。”
“护根?”
“对,他认识一个木场的男人和另一个有大剪刀的男人,他自己有辆旧卡车。我猜他将成为布里克斯顿的护根巨头。”她笑着说。
“但他还在高尔夫球场工作不是吗?”
“噢,是的,他周末做护根的工作。这个消息对你有帮助吗?”
“也许,”菲利说,“你真好。谢谢你陪我一起喝咖啡。”
“噢,非常乐意。”爱丽丝说。她举起杯子,舔舔嘴唇。“梅瑟欧浓咖啡。”
卡内拉看了看手表。他赶不上去芝加哥的最后一班飞机了。“这附近有什么名胜吗?”
“我们这儿没什么名气。”爱丽丝说,“除了吉米·斯皮尔斯在这儿出生。”
“他是谁?”
“吉米·斯皮尔斯?那个橄榄球运动员?你没注意到进镇的路上那个大标语吗?”
“没有看见那个标语。我记得他,在西北大学队打球对吧。”卡内拉记得在一次比赛中斯皮尔斯扔了一个糟糕的球,导致他在和朋友赌球时输了五美元。“他还在NFL全美橄榄球联合会。吗?”
爱丽丝点点头。“在迈阿密海豚队。我们都希望他能多打点,这使得电视上的比赛更有意思。有些人用卫星接收器只是为了每周看他站在边线上。”
“他在这所学校上学时你也在这儿工作吗?”
“我在。”爱丽丝又往前靠了点。她笑起来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齿缝间是棕黑色。
“是个乖孩子?”
“非常乖。”爱丽丝说。“所有老师都喜欢他,所有女孩都喜欢他,所有男孩都喜欢他。到他毕业时,他已经是学生会的主席,一流橄榄球冠军队的队长,还获得了一大堆奖章证书。每个人都很为他感到骄傲。当然,优秀的长大后离开小镇,去奥马哈市、林肯市,或别的任何地方;其他人,像韦斯那样的失败者,就留在这儿,这也是这个小镇永远不会变好的原因。我想吉米和里克是一个班的。”
“这些小孩呢?”卡内拉用下巴指指前面的一群小孩,他们正在草坪上课间休息,他们的周围是校车。
“这些小孩还小。”她说,“到了高中他们都会变成一群浑蛋,每个人都是这样,除了吉米。”
卡内拉开车绕着当地农场转,农场都是四四方方,以小镇为中心向外延伸,如同拼字板上的小方块。他觉得累了,熄了火给比格·罗布打了个电话。
“你在那儿忙活些什么?”比格·罗布问,听到朋友向他描述了当地的偏远。“还是老样子,婚外情,”他说,“妻子想知道更多详情,但我不知道在这儿找得到不。说实话,我讨厌这种事情。”
“婚外情?”比格·罗布说:“我们靠这个混饭吃,那可是我们的面包黄油,菲利。”
卡内拉说:“我告诉你,比格,离开市区,跟我去北岸郊区吧。你知道我的业务中增长最快的是什么吗?我称之为‘做保姆’。没开玩笑,看管八年级、九年级的孩子,有时年龄大点的孩子也看,有时甚至跟踪的是再小点的。这些小孩有四分之三在赶时髦。你在他们放学后跟踪他们去的地方是派对、篮球赛,周六晚上跟着他们逛大街。父母想知道孩子们有没有犯什么错误或是撒谎,有没有和不好的人混在一起。他们只想确定孩子去的地方是他们所说的地方。这太容易了,比格。天哪,这些小孩儿根本不知道我在跟踪他们。比起跟踪配偶,家长们会付更多的钱来跟踪他们的孩子。”
“因为他们不必向另一半隐瞒自己花了多少钱在调查上。”比格理解地说。
“是的,夫妻俩都愿意花这个钱。但我告诉你,这个离婚前的跑腿活儿让我干不成这档买卖了。”
差不多六点钟的时候,菲利开着车绕着里克·韦斯的拖车房转悠。他在车道上看见了一辆两小时前没有的红色旅行车。他把租来的超级短剑牌车停靠在街上,想都没想能在屋里找到什么便向铝门走去。他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家,以便告诉杰姬·穆尔他做了这些事,增加手头的资料。也许他能和里克聊上一会儿,找出他和戴维斯·穆尔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一个故事讲给里克·韦斯听。卡内拉的故事很短,他估计里克就像所有人说的那么笨。
菲利敲了门,一个男子出现在窗户的另一面。他又矮又瘦,背和腿七歪八扭,像个水管清洁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网眼棒球帽,上面写着一家制造公司的名字,卡内拉不认识这个牌子。他穿着一件白色V字领汗衫,上面全是污渍和手印,菲利心想他肯定从没在外面罩上过任何东西,透过廉价的人工编织衫可以看见他那缠结的胸毛像野葛一般蔓延到锁骨上方,到了应该把毛剃干净的地方。他穿着牛仔裤,腰间系着一条破烂的皮带。那个男人没有把门打开。
“什么事?”
“嗨,你是里基吗?”
“我是里克,别叫那么亲热。”他说。
“里克。是的,对不起。我是菲利·卡内拉,《迈阿密先驱报》的记者。我在做一个关于吉米·斯皮尔斯的专题故事,听说你和他一块儿长大。”
“是的,”韦斯把鼻子贴着玻璃,凝视着他。“我认识吉米。你想知道些什么?”菲利心想自己可能看起来有点可疑。
“我能进来吗?”
里克推开门,卡内拉从他身边走过,进入房间。他这个城里人以前从没在拖车房里待过,这里比他想像的要好、要大。左边的厨房只有一些小橱柜,但台面干净整洁。客厅灰扑扑的,沙发旁边的茶几上什么也没有,除了木制的杯垫上放了一罐啤酒。从门缝里他看到一张整理过的床,床头板上放着两只枕头。他想,里克有老婆,或者有女朋友。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韦斯慢慢朝他望去。
“就提一些简短的问题。”菲利说。经过韦斯的同意,他从厨房桌子那儿拿了一把椅子。
“好的。”
“他高中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菲利点点头,拿起口袋大小,黑色塑料皮的笔记本开始记录,这是刚才从肩上挎的皮公文包里取出的。他记下韦斯喝的啤酒的牌子,他家电视机的大小,画下他右边眉毛处疤痕的形状。
“他在大学运动员里面算好的。”韦斯说。他取来啤酒,从桌子相邻的一边拉出一把椅子。“他不像其他一些运动员那样在每个人面前都自命不凡。”
“你对他有多了解?”
“你想知道些什么?”
“正如我说的:吉米·斯皮尔斯的故事。”
“镇里比我了解吉米的人多的是,你怎么不问他们?”
他又一次找不到好答案。“我已经问过了。”
“如果你问过他们了,就用不着问我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