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裹娇 作者:尤阡爱(晋江vip2014-05-23正文完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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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一步,却有千钧沉重,好比压在心脏上的巨石快要无法喘息,让他只能呆在原地,攥紧手,攥到恨不得出血,强行抑制着想要把她死死抱入怀中的冲动,正如她所说,已经来不及了。
今夜,他是别人的新郎。
而她,是与他拥有相同血缘的妹妹。
他们的身份,隔着万丈深壑。
一句话,令他们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那时慕勉含泪微笑,自是一番梨花慑雨般的清丽脱俗,那种清绝的笑,仿佛是鼓起一辈子所有的勇气,其中所蕴的决绝之意,竟让慕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说:“哥哥,我要忘了你。”
一霎间,五内俱裂。
慕沚惨白着脸,几近崩溃。
慕勉想到以前的他,白衣胜雪,清雅绝尘,而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礼服,那红,如同致命的毒,深深刺伤她的眼睛。
原来,她学会独立,学会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却唯独没能学会,如何将他割离开自己的心。
如今,她只想忘记,只想忘记这刻骨铭心的痛,她在他面前强撑坚强,或许下一刻,下一刻,她就再也笑不出来,就真的受不了了……
门被推开,得着消息的慕夫人笑逐颜开地进来,打破二人之间近乎绝望的沉默。
“娘……”慕勉目光终于从慕沚身上移开,一张娇颜泪痕犹湿。
“勉儿……”慕夫人忙上前牵起她小手,只觉喜上加喜,“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了,原本我还听谢谷主说你生病无法来了。”
慕勉哭得梨花带雨,慕夫人见此情景,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自小感情要好,时隔两年相见,自然难分难舍,一边用帕子替她擦着泪,一边柔声哄劝:“好了不哭了,今天是你哥哥的大喜之日,可不许再跟小时候似的,耍小孩子脾气了。”
说罢,抬头朝慕沚半责半怪道:“你也是,大婚的日子不分轻重,仪式还未结束,怎能一个人丢下新娘跑出来?幸好你爹爹这会儿正忙着应客,否则知道了定要动怒。”
慕沚低下头,无人看到那掩于袖中的双手,正仿佛坏掉似的,抖得不成样子。
慕夫人吩咐临安:“快些陪公子爷回去。”
慕沚用力闭下眼睛,当那些强烈激越的情绪终于被遏制住,他的表情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好似从高空坠落被摔得粉身碎骨,当痛到淋漓尽致,当痛到再无感觉,心中便泛起难以言喻恍若扭曲一般的快意。
无人可知,那表情越是平静,心底就越是发疯欲死。
他转过身,自始始终,没再看她一眼,同样,她也没有看他。
两年后的相见,带给彼此的却是玉石俱焚的痛,纠缠一生,折磨一生,若死后成灰,方能歇止。
慕夫人虽舍不得慕勉,但因忙着招呼宾客,寥寥数语后便先行离开。慕勉一个人在屋里呆呆坐着,也不知过去多久,她起身走到门前,不遑抬手,门已被人推开。
纪展岩一路赶至这里,气喘吁吁,神情间明显透着焦急,当看到她,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纪师兄……”慕勉讶异,继而轻莞,“对不起,我瞒着你跟师父,一个人跑来了。”
纪展岩摇头,明亮如黑宝石的瞳眸映着她,似有无限担忧。
慕勉垂下眼帘,睫毛软软宛然燕儿的柔羽,在白皙肌底间划过一痕淡色青影,寂寞如落雪:“我想先回去了……纪师兄,麻烦你跟我娘亲、还有师父……说一声……”
纪展岩闻言,赶紧比划:“一起回去。”
慕勉摇摇头,走动两步,却被纪展岩拦住,他重复一遍动作:“我陪你一起回去。”
慕勉怔仲:“纪师兄……”
纪展岩目光深静,好比一片广袤无垠的天际,天地之间,只在守护着她一人。
做出手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脸上流露着深深的疼惜神色,慕勉迷茫了一阵儿,忽然低下头,略带自嘲地勾起唇角:“你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她的伤痛,知道她的脆弱,知道这个不可告人的禁忌。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只有他,知她、懂她。
“可是……我做不到……”慕勉慢慢抬起脸,两行清泪,将粉腮洗刷得晶莹剔透,她笑容浅淡如烟,偏又带着绝艳的伤,“纪师兄,我心里难受……是真的难受……所以,就当我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那时,她说的每一个字音都在颤抖,喉头酸楚难当,哽咽到几乎要讲不出话来。
纪展岩闻言,像受到一剑穿心的震动,身体僵着无法动弹,直至许久,终于侧过身,让她与自己错身而过。
这一夜,苍穹有雨,点点缠绵,好似离人泪。
燕丰璃手执琉璃盏,浅酌了一口那上等芬芳的女儿红,润得唇色殷红,夜深了,目中醉意更浓。
他扭过头,又一次离家出走的小灰,正与“美人”并卧在一旁的雪绒锦榻上,看起来好似两团软软的绒球。
本已醺醉的眸底,不知不觉染上几分失落。
今日他喝得有些多了,姜翯出言提醒:“公子,时辰已经不早。”
燕丰璃何尝不知,目光落向帘子外的那扇门,心里想着,明天,或许她就该来了吧?
小灰突然竖起耳朵,动了动,接着喵呜一声,迅速跳下锦榻,消失在窗外不见。
姜翯警觉,透过窗扇一瞧,不禁面露惊愕:“那个人……是慕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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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谢谢大家给我的支持与鼓励,某爱定会多努力,深深鞠躬。
☆、34。迷夜
冥黑的幕色中,雨丝成帘,朦胧浮动,万物皆如润在一幅水墨丹青中。慕勉低头行走,雨水嘀嗒嘀嗒打在额发上,沿着发丝坠落半空,怅然若失,不知归途,恍凝游荡在烟雨红尘中的一缕孤魄。
“小勉!”燕丰璃撑着十四骨染墨绘伞,任一地凉雨溅湿华贵衣履,疾步上前,为她遮住风雨,“小勉,你怎么了?”
慕勉慢慢抬起头,双目呆滞,失魂落魄。
燕丰璃深色的瞳孔因惊震而剧烈一缩:“你……哭了……”伸手,轻轻触碰上她红肿的眼角,那泪与雨水一样冰凉,与雨水一样晶透,即使混合在雨水中,但他也知道,那就是泪,是她的泪。
“这几日你一直没有出现,害我好生担心……”像怕惊吓到她,燕丰璃声音放得极轻,蒸发在雨雾之中,透出一种朦胧的心疼,“小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勉表情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又为何会遇见他,浑身衣衫已被雨水淋得湿透,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这副神魂皆失的样子,简直叫燕丰璃抓狂,无法承受地将她拥入怀里,打横抱起,直奔寝居传唤侍婢。
换上干净的衣物,慕勉缩在床头,裹着毡毯一动不动。
侍婢端来姜汤,燕丰璃亲自端在手里,语气轻柔得如在哄小孩子:“小勉,听话,喝一点暖暖身子。”说着,举起银匙试探着往她口中喂入。
姜翯见状问:“公子,用不用请大夫?”
慕勉眉心尖尖地颦动下,燕丰璃不由得挥手:“你们退下吧。”
三重帷幔垂落,被洗了个热水澡的小灰趴在脚踏下,懒懒地打着哈欠。慕勉不说话,燕丰璃也不惊扰她,目光就一直静静凝在她脸上,似乎这样子,看到天荒地老也可以。
何尝不清楚,眼前人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脆弱,极需怜惜。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当终于挣脱出可怕的梦魇,慕勉眼底渐渐泛起光,本是放空的瞳孔也一点一点有了焦距,眼前所有虚空成实。
她终于恢复清醒,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垂落眼帘,淡淡落下句:“我该走了……”
刚一动,手腕就被对方抓住,燕丰璃盯着她,表情认真:“出什么事了?”
慕勉摇头。
燕丰璃看得一阵难受:“小勉,你别这样。”脑中一念闪过,倏然醒觉,握着她的手轻微颤了下,“你遇见他了,是不是?”
听到“他”,慕勉神经猛地绷紧,一痕细碎晶莹,像是月下浅浅的流沙,从乌黑的睫毛下滑腻而出。
燕丰璃情…难自制地将她揽入怀里,不住吻着她的发丝,哄小孩子似的,嗓音温柔无比:“小勉,你不要哭……你还有我呢。”
他的怀抱太暖,暖意烘托下,衬得内心的悲绝空虚更甚,慕勉被他搂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劝着,被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着,那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伤怨,终于像滚滚江涛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头一回,她在他面前卸掉坚强的外表,好似襁褓中小小的婴儿,骤然失声痛哭,哭得那样伤心,那样绝望,那样无助,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连喘带咳,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那么多的泪,汇成潺潺溪流,濡湿彼此的衣襟。
睫尖上的一滴泪珠子溅入嘴里,苦涩得快要张不开口,她眼底充满了迷失的茫然,喃喃着:“我、我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了……”
她害怕再回那个家,因为那里有他,有他的妻,他的身边,再无一丝可以容纳她的空隙,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就像个最可笑的胆小鬼,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跑了回来。
所以今后,她究竟该怎么办?该去哪里?
今夜她心神大乱,在怀中尽是胡言碎语,燕丰璃脸上心痛难当,一对狭长的眸却沉寂若水。
是那个人,刺她骨,伤她心,害她难过落泪,害她神魂丢失,是那个人,把她伤得犹如遍体鳞伤的小兽,无家可归。然,也唯有那个人,令她一辈子刻骨铭心,明明痛到体无完肤,却又绝望而强烈的爱着。
他是这样嫉妒,嫉妒着对方,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痛她的泪,她的忘不掉,完完全全属于着那个人。
因此,当听到她问:“你告诉我,怎样才可以忘记一个人。”
点点泪水扑簌,宛然窗外的蝶影闪逝,美得惊心动魄。
燕丰璃凝睇她,回答:“爱上我。”
慕勉倏然一震,仰起头,那刻连泪也凝固在瞳仁中,显得不可思议。
燕丰璃捧起她美如宝珠般的小脸,轻轻吻掉她的泪:“小勉,爱上我,然后把他彻彻底底的忘掉,好不好?”
只要忘记了,就不会痛苦,就不会留恋,就不会日日夜夜,被折磨欲死。
她傻了一样,活似一具不会动的精美娃娃,只是呆呆望着他。
燕丰璃俯下首,薄色的唇慢慢靠近,试探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触碰上她的唇,而她,并没有抗拒,那一刹,燕丰璃只觉自己的心强烈地痉挛了下,她唇瓣的芳香,那种滋味,梦寐以求了太久,让人一失足就深深陷了下去,他扳住她的肩膀,将她桎梏在自己怀中,不再顾忌地去吻,沉醉渐变贪婪,像怕她跑了一样,舌尖死死缠住她的,从缱绻渐渐急遽索取,直至翻江倒海。
慕勉阖紧双眸,当最后一串晶泪碎落,眼角从此干涸,便也是绝了那份念,绝了自己的心。
她的气息太软,仿佛乳莺哝哝的呼吸,呵口气就能化掉,在怀里,只觉好像拥有着,又好像随时会失去,让人矛盾得恨不得把她撕成零碎,再揉入身体才能满足。
原来,她的唇舌,她的呼吸,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能促使他发狂,燕丰璃把她逼至床角,吻过她的唇,又去细细舔吻她的耳垂,然后蜿蜒缠绵至脖颈、肩膀……明明知道该适可为止,不能继续,但怎么也停不下来,总是贪心地想要着更多更多……而她双目紧闭,昏暗间展着一对细细黑蝶羽睫,就像华贵致命的毒品,故意等待他的沾染,让他这一生都难戒掉。
燕丰璃搂紧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他说过,如果再看到她流泪……他绝不会放手,因为看着她难过,他会心痛不已。
抬起头,却见她傻傻地笑着,一张美丽的小脸红艳艳的,像发了烧一样,启唇吐字,幽幽宛如花的叹息:“你,帮我……”
帮她,帮她忘掉那个人。
付出一切也好,只要能忘掉。
她眼波盈笑,似撒娇又似哀求,眉间更带着一种酒后不愿复醒的绝痛,偏是惊艳。
燕丰璃眸光一震……如被诱惑了……手指发颤地抚上她的脸,那肌肤幽凉若碧,却又像火,连指灼心,烧坏了仅存的理智,他覆唇压倒她,终于不管不顾地亲近。
衣衫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