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辽东-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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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完备,只欠东风,楚凡当然心情大好,所以今天一早就答应了颜如雪出来散心。
一行人逛着逛着,不知怎么就到了栖凤阁的门口。
看着那富丽堂皇的三层门楼里陆陆续续走出的倭国人,几乎人人怀里都是鼓鼓囊囊的,楚凡便知道村上老板的生意好极了。
门楼里早有去过肥风馆的伙计看到了楚凡,飞也似地跑去禀告村上,很快村上便急匆匆迎了出来,点头哈腰态度恭谨的像招呼自家老爹似得把楚凡让了进去。
栖凤阁一看就是暴发户的格调,无论建筑还是装饰,乃至各色器具用品,无一不是镶金嵌玉,表面看着富贵,实则远比不了花间馆那份雅致。
“咦!”一路东张西望的颜如雪突然失声叫道,“那不是那西洋醉汉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便是那位胡子拉渣、身形高大的西洋人,斜披着羊皮上衣,睡眼惺忪地刚从房间里出来。
“哈!”刘仲文失声笑得,“这夯货骗得俺好惨,没想到今天在这遇上了。”
说完他大踏步上前,堵在那西洋人身前。那西洋人一见是他,脸色顿时变了,叽里咕噜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楚凡注意到,这次他说的语言与在花间馆时明显不同,到和自己熟知的英文有些相近。
楚凡身边的范正龙刚来得及翻译了一句“我是荷兰人阿方索……”,就见那阿方索猛地缩回屋里插好了门,等到楚凡他们绕到屋后,这家伙已经跳窗而逃,朝大门狂奔而去。
守在门口的村上的手下想要阻拦,可仓促间被人高马大的阿方索略一推搡便人仰马翻,眼看着阿方索闪身出了栖凤阁,刘仲文可不干了——哪有涮了人就这么扬长而去的道理?他二话不说顺势追了下去。
楚凡担心刘仲文落单吃亏,赶紧让柱子带着护卫队员们跟上去,自己则和颜如雪还有范正龙留在栖凤阁。
“这位阿方索是个荷兰商人,”看着众人跑远的身影,村上主动介绍起了阿方索的来历,“据说来长崎都快一年了……听说是做武器生意的。”
“武器?”楚凡好奇了,“什么武器?”
“就是青铜火炮,呃,还有什么来自土耳其的铁炮。”村上也不是太清楚,回答时脸色便有些尴尬。
土耳其的铁炮?
楚凡一下来了精神,他知道日本人管火绳枪叫铁炮,那么来自土耳其的火绳枪——那不就是鲁密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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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奸商()
阿方索觉得自己霉透了。
他的霉运是从三年前里斯本那间幽暗的小酒吧开始的。
那天不知怎么了,当那个瞎了一只眼的摩尔人对阿方索信誓旦旦的说远东能发大财时,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话、自以为已经百毒不侵的阿方索这次却莫名其妙的动了心。
那家伙吹嘘道,他在十多年前在远东的日本遭了风暴,压舱的货全扔了才避免了翻船的悲剧。可光溜溜地进了长崎后,他发现自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只得把船上所有的武器搜罗起来卖掉,谁都没想到竟卖出了个天价——一支普普通通的鲁密铳卖出了伊斯坦布尔价格的二十倍!
摩尔人的故事打动了阿方索,第二天他就鬼使神差地向伊斯坦布尔出发了。
一千支精工打造的鲁密铳、二十门欧洲最新的六磅野战炮、十二磅和十八磅船用重炮各十门就几乎花光了阿方索航海多年的全部积蓄,那时的他犹如赌徒般把所有身家都押在了这次远航上——据摩尔人说,日本战乱频仍,武器是最受欢迎的商品。
哦,无所不能的上帝,请狠狠惩罚这些该死的异教徒吧!
穿过了西非狂暴的海面,躲开了好望角的暗礁,避掉了马六甲海峡的海盗们,历经半年多的艰苦航行,阿方索终于抵达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长崎。
到了长崎他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眼前这个国度和平而宁静,哪里看得到半点战乱的影子。
对他那满船的武器,幕府的官吏倒是不咸不淡的给了个价,可那价格却让阿方索直想跳海——一支鲁密铳居然只出八两银子,上帝呀,当初阿方索在伊斯坦布尔买的时候,换算成日本库银的话,都得要六七两银子!难道他横穿半个地球,就为了赚取这点可怜地要命的利润?
愤怒的阿方索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幕府官吏的报价,然而他的船员们眼见所谓的横财成了水月镜花,居然趁他不备,全体跑路了——长崎有的是西洋商船,熟练的水手很受欢迎。
这下阿方索彻底陷入了绝境,即便按照幕府的价处理掉这批武器,重新招募水手返回地中海他也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就这么,倒霉的阿方索流落在了长崎,绝望中的他把杯中物当成了上帝,天天烂醉如泥。
正因为烂醉,阿方索才会在花间馆不自量力地挑战那位看起来高大威猛的明国人。
酒醒后的阿方索有点儿后悔,却根本没当回事儿——爽约又怎样?长崎这么大,明国人肯定找不到自己,大不了这段时间不去花间馆喝酒就是。
阿方索即便陷入了绝境,对自己的生命还是很在乎的——决斗?傻子才会干!
可他没想到,这还没过几天,居然真就迎头撞上那位明国人。
哦!上帝!请原谅我的胡言乱语!救救我这迷途的羔羊吧!
一边在厚厚的雪地上夺命狂奔,阿方索一边还不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心中默祷着。
然而他的祈祷上帝肯定没听见,因为那位明国人很快便追上了他,阿方索只觉颈上一阵剧痛,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栖凤阁,正躺在一张榻榻米上,满头满脸都是冰冷的井水,连厚厚的棉衬衣都浸湿了。
屋里四张东方面孔有两张很熟悉,那是栖凤阁的村上老板和那位叫范正龙的通译。
而抱着手冷冷看着自己的那位,阿方索当然不会忘记,正是自己酒醉后贸然挑战的明国人。
飞速把目光转移到最后一张东方面孔上,阿方索心中更加紧张了——这是个他不认识的明国人,清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诮笑容,一双点漆似的眼眸深不见底,让阿方索感觉自己像只被黄鼠狼盯上了的鸡。
“hetspijtme。”嘟哝了一句很抱歉,阿方索坐了起来——既然跑不掉,那只能想办法赖掉这场该死的决斗了。
听到范正龙把这句话翻译给那位清秀的明国人后,阿方索看到对方脸上讥诮之色更浓,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明国话。
“我家楚公子说,”范正龙翻译道,用的同样是荷兰语,“阿方索先生不用担心,这位刘公子已经不想再和你决斗了……因为一个连决斗的勇气都没有的人,是不配做他的对手的。”
阿方索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感谢上帝,这些野蛮的东方人终于放弃伤害一位文明人的企图了。
至于明国人脸上的讥诮表情还有话里的嘲笑,阿方索全没当一回事儿,在他看来,文明人不该和野蛮人计较。
“既然决斗取消了,”范正龙继续道,“那楚公子的意思是,我们不妨来谈谈生意。”
谈生意?
阿方索那双淡棕色的眼眸飞速掠过那位楚公子的脸庞,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他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些。
哦,感谢上帝!都快一年了,终于有人愿意购买那些武器了。
“ikdenkdat……”阿方索刚开口说出“我认为”这三个字便被那位楚公子打断了。
“excuseme;doyouspeakenglish?”
阿方索奇怪地看了楚公子一眼,英语?这位明国人怎么会说海峡对面那群乡巴佬的语言?
还好阿方索原来的水手里有英格兰人,所以他的英语水平对付日常对话没有问题。
“当然。”阿方索用英语回答道,同时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楚公子脸上笑意更浓了,“只要我们之间就可以直接对话了。”
他说的英语发音很怪,有些单词阿方索得靠猜才能想明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理解,所以他脸上堆起来笑容,手抚胸口微微欠身道,“能在远东遇到您,是我的荣幸。”发现这位年轻人是潜在客户后,荷兰商人很自然的谦卑了下来。
两人客套了一番——当然也是为了很好的适应对方的发音——那位楚公子单刀直入地问阿方索道,“我听村上先生说,你手里有很多来自土耳其的火枪?”
阿方索心头一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很多!相当多!”
“请问阿方索先生,这些火枪你准备卖多少钱一支?”
阿方索稍稍犹豫一下后伸出了食指。
“十两银子?”
“哦不,我的朋友,是一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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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鲁密铳()
离开栖凤阁时,楚凡感觉很愤怒。
这个阿方索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一支鲁密铳硬是咬死了一百两银子不松口——看来他是把楚凡当肥羊了,不狠狠咬一口誓不罢休。
一百两银子啊,这家伙肯定疯了,还真当现在是战火纷飞的“桃山时代”?即便是丰臣秀吉争霸天下时的“桃山时代”,最好的铁炮也不过七八十两银子而已!
要不是因为鲁密铳实在是个好东西,楚凡肯定不会跟这个荷兰奸商费这么多口舌。
前世楚凡因为喜欢看穿越,其中不少都是以鲁密铳作为主要单兵武器,所以引发了他的好奇,查阅了不少资料。
鲁密铳,可谓火绳枪中的极品。明史上一句“鸟铳:唯鲁密铳最远最毒”让前世的楚凡印象非常深刻。
说它远,是因为它的射程可达一百余步,也就是150米左右,即便面对甲士,50米以内仍可一击毙命,这比起跑风漏气的神机营鸟铳强太多了,后者射程不过七八十步,面对甲士的话,估计得让对方冲到30米内才有杀伤力。
说它毒,是因为鲁密铳有简单的照门、照星等瞄准装置,这说明它有比较稳定的弹道特征,在一定距离内可以点对点射杀敌人;而最关键的一点是,鲁密铳做工精良,完全不用担心炸膛什么的。
所以当楚凡听说阿方索的货物是鲁密铳时,由不得他不动心——他早就下定决心要用这个时代最好的武器武装护卫队,眼下有现成的鲁密铳可用,他怎么会放过?
而且,在楚凡看来,鲁密铳仅仅是个基础,在这个基础上楚凡打算换装燧发装置、使用定装弹,甚至还可以试着使用加了氧化铜的**——这可是能使**威力倍增的大杀器。
如果上述这些都能实现,那楚凡可以肯定,燧发鲁密铳将是这个时代最强横的单兵火铳!
可现在,这荷兰奸商竟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一支,即便只买100支楚凡都得花掉1万两银子,银子还是小事儿,关键是这种任人要挟、任人搓圆捏扁的感觉太难受了!
“鲁密铳!”
嘎吱嘎吱走在厚厚积雪上,楚凡都没注意到沉思中的自己几乎是咬着牙迸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嘟哝被身后的范正龙听到了,后者紧走几步跟上他后低声道,“公子可是对这鲁密铳志在必得?”
楚凡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正是……只是这厮这般漫天要价,我实在心有不甘……正龙兄可有妙计?”
范正龙微微躬身道,“妙计范某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这阿方索很是蹊跷。”
楚凡站定了脚,望着范正龙疑惑地问道,“哦?有何蹊跷?”
范正龙又凑近了些,“公子可还记得花间馆初次遇到这阿方索的情形?……范某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烂醉如泥,说的可是佛郎机话,可今天他一句佛郎机话都没露出来。”
楚凡听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正如范正龙所说,今天的阿方索先是说荷兰话,继而又是用英语和自己交谈,确实一句佛郎机话都没说过,可这又能意味着什么呢?
“正龙兄的意思是……?”楚凡揉了揉鼻子问道。
“以范某之见,这阿方索绝非荷兰人!”范正龙声音压得更低了,“而是佛郎机人!”
楚凡心里一动,他像是隐约抓到点儿什么了。
“公子,范某闯荡江湖多年,所遇佛郎机人,无一不是切支丹教徒!”
听到这里,楚凡一下豁然开朗了,眼望着不远处那座基督教教堂,他心中很快形成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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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