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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著迷-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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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辙,我当然得起身,没十分钟就跟著出来。
  江日堂在阳台上和凯撒玩,我上前,半倚著栏杆,“要在家里吃或是出去?”
  “家里,外面没什么东西吃了。”
  “先喂凯撒,我去……”下段话来不及说完,楼下一抹人影叫我停住,“拿个报纸,马上就上来。”
  怎会是他?
  不敢置信。
  楼下的宾士,我很眼熟。
  倚靠在车门上的男人,我更清楚。
  我三步并两步来到他面前,方想说话,便让他吻住。
  “早安!”
  没远流那么好心情,我的怒渐渐扬起。
  “我好歹也是你员工吧!你何时连这点也公私不分了?”我以为远流至少做得到公司里外的不同。
  于私,我是他的旧情人;于公,我是他的员工,他该尊重我,但显然我高估远流的正直。
  没经过人事室的最高首长的批准,就算贵为总裁也无法调阅员工资料,但人事室最高首长是谁,大夥儿心知肚明。
  那个一局先生……我沉著睑,把对高先生的怒气转至远流身上。
  远流与平常一般,温柔地对待我,他一会儿摸摸我的头发,一会儿整理我的领子,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楚,人是会变的。若要我再冒著失去你的危险,我宁愿变成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也要把你紧紧拴住,是你把我逼上这地步,我这样子可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喔!”
  言下之意是责怪我的自私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我亦然,这间公寓里有我的秘密,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它。“你到底想怎样?”我低吼。难得,我对远流冒了火。
  相较他的成熟稳重,我的动怒就显得幼稚许多。
  远流一双眸,似怨似忧地刺穿我的心房,我才恍悟自己又在无意间伤了他。
  “很少看见你冷淡以外的情绪,我真荣幸!不过……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真的一点原则也没有。楚,你该清楚,我向来就不会以弱点威胁对方……”
  面对他的正气凛然,我顿时矮了不只半截,顿了顿,他莞尔,续道:不过倘若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倒不介意使用下流招数,况且,我爱人的方式本来就不是那样,之前是因为我遇到的人是你,你那时太冷了,现在的你却有些不一样。振羽也教了我几招,我想……”
  他眯著眼的神情,吸引了我全副的注意,至于他说了什么,我已无所觉。
  远流的眼睛真的很有魅力。
  当初,也是因为他这双眼,我才情不自禁地随他去喝咖啡,不单单神似少防,而是透著一种更为神秘的感觉,令人心神向往。
  我想,远流他应该也明白自己的魅力所在。
  过去每当我们喝著酒时,他修长的手指夹著酒杯,眼神略带迷蒙地凝视著一个人时,那神态最是性感撩人,也最叫人无法抵挡他的诱惑。
  远流他,几乎可说全身上下都散发著迷人的气息。
  但……为何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却独锤于我?
  这问题,我始终想不透。
  “楚,你又分心了,我每次说话你都不注意听。”回过神,远流皱眉的表情让我在心底发笑。
  “我听到了。”我试图挽回面子。
  “那我刚刚说什么?”
  惨!自掘坟墓,我哪知他说什么。
  尴尬一分钟,远流眉心紧拢慢慢松了,表情又恢复平常的样子,我想我大概又逃过一劫。
  “罢了,今天是海海的生日,我是特地来送生日礼物。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现在的小男生喜欢什么,上次跟他玩过象棋,觉得他有天分,所以这一组象棋游戏,就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说到海海,我才想起上次他们大人出国去,把海海托付给我和远流的事情,没想到短短两天的相处,远流连海海的天分与生日都一清二楚,不过我不太会下棋,自然是情有可原才是。
  “我代海海谢谢你。”我接过礼物。
  “有空的话,带他来找我,我上次答应要带他去游乐园,我不想食言。”
  没有经过大脑慎重考虑,我竟脱口允诺他,话出口就收不回,再次自掘坟墓!
  远流却因为我一时的分神,而笑得很……幸福。
  罢了,看在他那么开心的份上,我就当作日行一善,反正又不一定会做到,远流晓得我经常言而无信的。
  “我希望你真的能做到,而非是敷衍了事。我先走了,星期一见。”
  面对远流突然地强势作风,让我措手不及,不过刚刚因约听见他提起高先生的名字,我不禁揣测,伟大的高先生究竟出了什么馊主意来设计我?
  我冷淡地目送远流离开。
  待车子驶出我的视线外,我上楼进了门,江日堂整个人靠在阳台栏杆前的景象立即跳入我眼帘内,他整张脸绷紧,我读不出他的欲透露的讯息,于是选择安静。
  直到早餐弄妥,发觉江日堂的视线仍冰冰地挂在身后,我愤而转身。
  一早又摆什么谱?我同事认识海海,他来送礼物,我不过下去一会儿,难道也错了?”
  面对我的直接,江日堂却意外选择避开,他乖乖地坐在餐桌前,“我什么也没说,吃饭了。再不去,就赶不上早场。”
  我顿时无言以对。他的冷静,更衬托出我的无知,
  天哪!
  今天我是犯太岁吗?
  一早,两个不同男人在不同的时候却给了我相同的
  自我厌恶感,我不禁想问:我招谁惹谁?
  我过去的那个家庭是个迂腐的伦理大闹剧!
  父母因为利益结合,彼此又培养不出感情,于是各自向外发展,对我这个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仗著有点闲钱便把我在亲人间转手来、让手去的。
  母系这里的阿姨、舅舅全部换过了,轮父系这里的叔叔、姑姑,一个接一个,弄得我光幼稚园就转了不下十间,外国的、本国的都有。
  上了小学,日子依然这般过,唯一的好事是学校只换过五间,美国两间、法国、纽西兰、台湾各一间。
  小学毕业前,我所有的恳亲会都是手里拿著钱的亲戚帮著出席,基本上我表现良好,经常是校长嘴里褒奖上的常客,他们自然愿意代理我父母的位置,因为光荣嘛!
  别说我无情,而是我真的学著爱过他们,可是他们给我的却是更无情的微笑——摸著我的头,赞我乖,然后拉著我的手交给下一个等候的人。
  那种好诈充满算计的笑容,看得令我晚上都做恶梦。
  这便是我有记忆以来最悲惨的生活,国中后,我才正式在自己出生的国家定居。
  十四岁时,认识任教大学的杜少防。
  少防是小我父亲两届的学弟,刚巧有次看见我在路上跟人打架,他出手救了那群人渣,又顺便把我拎回那个已经许久不曾踏人的——家。
  听著父亲爱面子摇头说我有多难管教,我就在楼梯间笑著。
  爱赚钱的父亲、爱面子的母亲,和一个明明是晶学兼优,师长眼中的好学生,在我父母眼中却成了难驯的坏孩子,全天下最爆笑的事情都发生在我家了。
  当我正在认为那位仁兄一定后悔进了我家大门时,池却把视线,至我身上,我竖起全身的防备,冶冶回敬他的注视,到这年纪的风浪,我看得多了,什么也不在乎!
  下一秒,少防温柔地朝我一笑,并对父亲说:“我刚好是个教授,如果学长不介意,就暂时让魏楚跟著我,或许由我这里,他也能学到一些东西。”
  听著少防如是说,我整个人呆了!
  尽管我外表很得人喜爱,但骨子底还是个大麻烦,从我打架那股狠劲里,他还看不出来吗?
  没得抗拒,我依然跟著少防走了,他也没拿父亲半毛钱。
  我问过他为什么,还告诉他不拿白不拿。
  他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从那时候起,我便跟著少防。
  寒暑假跟著他出国玩,也认识他的妹妹巧可,跟我同年纪的,挺善解人意、但无论多认识了几个人,我依然只在意少防。
  他对我的用心,我体会得到。
  他很少说话,总挑最适当的时机对我说教,让我听了也不反感;他买了各种书籍给我看,说要我多充实知识,长大才有更多选择;他教我人生的道理,要我即使一个人也要勇敢活下去,总之,跟著他的五年里,我学到的东西是过去都无法追赶上的。
  少防不只是我的良师益友,更是我初恋。
  我爱他,不因他是男人,也不在意他不是女人,而是——他是少防,一个真正爱过我的人。
  记忆里,少防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即使我是最不幸福的那一个,我也不会要求所有人都要跟著我不聿的脚步,倏地睁开眼睛,我由梦里走出来,也想起来了那句最重要的话。
  是少防纠正了我极端的个性,却来不及改变我对爱的不信任。
  我由床上坐起,看看四周的摆设才知自己还在父亲家里,壁上的钟显示我睡了将近四个钟头。
  回想起刚才的梦,似真非真,恍惚间,我都分不清楚。
  许久不曾梦见少防了,这次想起他,我的心不再似过去那么痛,反而有种释然的轻松。
  “哥哥,你醒啦!”海海由门缝探进来,接著又扑上我。
  “是啊,要吃蛋糕了吗?”都六点了,时间差不多。
  “思,任叔叔怎么没来?”海海天真的表情有时真让我想捏他一把。
  “他有事。”
  可是他答应要带我去游乐园,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任叔叔,他答应我了,不能黄牛!”海海认真的说,还揪著一张脸。
  想著我也应了远流,便道:“下个礼拜天好不好?先让哥哥去找叔叔,跟他确定时间,我们再一块去㈠海海拍著手,又笑又跳。
  “海海,你很喜欢任叔叔?”
  “思。”小孩是最诚实的。
  “为什么?”我是明白远流自然散发一股让人想亲近的感觉,但没想到连小孩子也难逃啊!
  海海歪了头,似乎对我的问题存著不解,“喜欢就喜欢,还有为什么吗?”
  “总是有的啊,好比你常说妈妈很会煮菜,爸爸都会买玩具给你,那任叔叔呢?你们不过才见过一次面,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
  这会儿海海低了头,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望著我,好久后才笑了,
  “因为任叔叔知道我喜欢下象棋,他也会陪我下!”
  我含笑,满意了。
  这就是远流的魅力,轻轻地、柔柔地,如空气似地无声无息地包围著你,等到你回神时,你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我却将他残忍地推开,所以早投资格再接受他的付出。
  “哥哥,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我吸了口气,把悲伤的情绪吞下。
  “没有啊,可能是刚刚打了个哈欠,不是要吃蛋糕了,我们快出去!”
  “好。”海海的小手牵著我。
  但远流的爱,则一直牵住我的心,即使离开他,我依然忘不了他。
  可笑啊!
  自认洒脱的我,终有这天的报应了。
  晚餐后,我首先离席,那一桌子上的人才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而我……不属于那幅画。
  走上阳台,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忘记给花草浇水,应恢不会有事吧?
  我趴在栏杆前,望著别墅外的景致,这里是阳明山上,还蛮高的,稍稍能看见台北市的夜景。
  我想远流的住处大概是北部那个方向吧……下晓得他今天在做什么?
  我不时想起他,代表什么呢?
  “你出来做什么?”
  江日堂声音冶硬地反问我,“你又出来做什么?
  我笑,“那里不适合我。”若非有海海,我可能也不会走进来。
  江月堂迳自燃起烟,“我是你弟弟吗?”
  “当然。”
  “可是在你心中,好像从没有收留我的地方。”
  我皱眉,转头,“日堂,你在说什么?
  江日堂靠我靠得很近,然后呼出的白烟喷上我的脸,“我只是说……你很少以我为,你的心里好像事情一堆。”
  我感受得出,江日堂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你永远都是我弟弟。”
  “是,我晓得。”
  有时候,我真怀疑江日堂是不是知道什么……“日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江日堂似笑非笑地睇著我,“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日堂……”
  我心中愈来愈不安了——他会把我推开吗?他和海海是我唯一的亲情了,若再失去他们,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们该回家了,这里,我睡不习惯。”他爽朗地笑,一改先前的冷淡。
  我虽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但依稀觉得江日堂或许清楚什么了吧。
  在东区,我与江日堂分道扬镳,我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会儿,他本想跟著我,却让我赶回家。
  初春的二月,还是有些冶,我拉紧外套,走向巧可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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