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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与爱无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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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遮无掩的交通台,空荡荡的感觉好舒服。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听说人到十字路口,总要挣扎一会,考虑往哪去。  
当你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才会忽然发现,实际上无路可走。看身边的车道,如果在白天,时刻都会有车从身边飞驰而过。  
前后亮了绿灯,左右就是红灯,那时候左右和转方向的车,会四面围着你,根本无法回到人行道那个你本来应该站的地方。  
左右绿灯的时候,情况也差不多。  

每晚喝醉了对着夜空”指挥交通”,偶尔掺杂舞蹈,其实很有意思。  
没有观众,就算有车经过,也视我于无物。  
曾经有一天,好幸福。  
在这十字路口的中央,遇见张澎。  
我以为一生也找不到的人,却在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明了。  

带着醉意对空荡荡的马路起舞。  
我不知道自己舞了几天。  
每天清晨从大醉中醒来,蹒跚着回到宾馆。  

这一天,又在交通台上头重脚轻地喝酒。  
喝得太多,我想吐。  
用拳头捣着胸口,我终于艰难地将堵在喉头的东西”哇哇”吐出来。  
交通台上猩红一片,我不知道自己吐了些什么。  
血吗?  
五彩幻云在眼前漂浮,我伸手,想抓住一片,却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醒来后看见满眼的白,我知道是到了医院。  
床头坐的满目慈祥的,是我的爸妈。  
”我怎么了?”  
爸安慰着拍我的肩膀: ”年轻人喝酒不知节制,果然伤了身子。”  
我说: ”爸,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妈在一旁垂泪,爸也眼睛亮亮的。  
 
  
 作者: 天堂向左转べ  2005…8…1 23:23   回复此发言    
 

 
26 与爱无关 BY 风弄  
 我忽然大哭起来。  
结果,我们三人搂在一起大哭。  
哭声震动整个医院,医生以为病人病危,急忙小跑过来。  

哭得眼睛红肿,我趁着爸妈不注意偷偷溜到主治医生处。  
我一向开门见山: ”我得了什么病?”  
在医生开口前,我说: ”不要告诉我是酒精中毒,我比你了解我爸。”  
软硬兼施后,得到答案。  
血癌。  
我几乎软倒在医生办公室。  
血癌…………。。  

我颓然回到病房,对刚平静下来爸妈轻轻说: ”我都知道了。”  
妈又伤心地哭起来,爸强装出来的轻松转眼化为忧郁。  
我颓然回到病房,对刚平静下来爸妈轻轻说: ”我都知道了。”  
妈又伤心地哭起来,爸强装出来的轻松转眼化为忧郁。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又抱头大哭一场。  
眼泪,多么廉价的东西。  
但在某些时候,将它从眼睛里挤出来,仿佛真的可以让心里舒服一点。  

我哭泣看着爸妈,忽然发现有人为自己流泪的感觉好幸福。  
为什么为我流泪的不是另一个人。  
我沮丧起来。  
我的快乐已经不在了。  
是真的吗?  
真的不再快乐了?  
张澎,告诉我吧。  

我不想死,毕竟,我还年轻。  
在哭泣后,我对医生坚强的说: ”无论什么治疗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我说: ”我想活下去。”  

因为那一天,我曾经对李穗扬说: ”我爱张澎。”  
我说: ”我爱他。”  
李穗扬,无论你在张澎心中占了什么位置,你都比不上我。  
你永远不会,如我爱张澎一般爱他。  

张澎说过:李穗扬终其一生,只有一个徐阳文。  
这叫我裂了心肺的话,如今听来居然有点庆幸。  
我不想死。  
张澎,若我死了,你到哪里去找如此爱你的人?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窗、白色的床,连我在镜中的脸,都是苍白的。  
对着白茫茫的世界,我发誓要为你而战。  

于是,开始化疗。  
我不知道什么是化疗,医生说,这也许可以阻止病情的恶化。  
第一次面对那些从没有见过的仪器,心里就有不详之感。  
我开始呕吐、恶心。说不出的滋味,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小澎,忍一忍,你忍一忍。” 我的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眼里不含着泪水。  
我死命抠着喉咙,却吐不出一点东西。  

应该还有的。  
我想吐,以前喝了酒,只要吐出来,就能讨个舒服。  
于是我蛮横地伏在床边抠着,似乎要把自己的喉咙从里面弄断。如果弄断它可以让我得片刻安宁,那么我也愿意。  
我难受,好难受。  
爸拦住我。他粗壮的臂膀横在我面前,将我的手从口里扯出来。  
爸沈声说: ”你这是干什么?”  
我有点想笑。什么时候了,还是同样专制的口气。  

我讥笑着抬头,寻思着最尖刻的话去刺伤他。却不经意看见爸眼中浓浓的心疼,那神情,为什么不出现在另一个人脸上?  
只要他为我流一滴眼泪。只要他为我流一滴眼泪………  
我呆呆望着爸,忽然问: ”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我不知道爸是否明白我这问的意思,我看见他迟疑了一下。他犹豫着与妈对望一眼,似乎不忍心将答案告诉我。  
我直勾勾望着爸,机械地重复: ”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我知道,没有。  
张澎怎么可能来?  
他也许还不知道我在医院,他也许会每天躲在徐阳文的墓园外,看李穗扬孤独寂寞的背影。也许,已经有另一个与李穗扬相似的男孩,俘虏他的目光。  

”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没有得到答案,我就重复地问着。  
我看见爸妈眼中的心疼,我知道他们的心快碎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凄惨又可怜。但是我没有办法停止自己这样问。  
我的心太痛,我希望有人可以分担我的痛。如果心痛真的无法避免,那么,至少让身边的人知道它的存在吧。  
听说快乐越分越多,痛苦是否也是同样道理。  

”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我的眼睛不曾在爸的脸上移动分毫,我的神情明明白白告诉他我有多么希望一个美好的答案。这个答案,无论是我或者我的父母,都知道不可能。  
 
 
终于,爸说: ”没有。”  
 
 
  
 作者: 天堂向左转べ  2005…8…1 23:23   回复此发言    
 

 
27 与爱无关 BY 风弄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他在哽咽,似乎伤害了我的是他,而不是另一个男人。  

我不再说话。  
爸妈都担忧的看着我,他们生怕我闹,又生怕我不闹。  
我淡淡说: ”是么?”  
就那样,我躺下,头静静枕在床边。  
房间里太安静,爸妈屏住呼吸,他们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我只想把眼睛睁大,定定望着一个地方,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流下眼泪。  

有人无言地为我抹去眼泪。  
每一滴眼泪滑落眼眶,那条手绢就会在我脸上轻轻一拭。  
不想哭,却止不住。  
我平不了自己的痛,却伤害了自己的父母。  
我伤害了最爱我的人,却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我不断地伤害,只是为了确定他们还爱着我,确定他们还肯为我流泪,确定他们依然为我心碎。  

也许是心理上存了畏惧,第二次的化疗更加痛苦。  
我在床上哭叫着挣扎,只想找到一种发泄的方法。  
”不要不要,我不要化疗!”  
妈妈搂着我哭。她的眼泪比我流的还多,暖暖滴在我脸上,她说: ”小澎,你叫妈怎么办?你叫妈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办。  
我哭着喊: ”张澎!张澎!张澎?quot;  
整个医院回荡着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减轻我的痛苦,但不这样叫的时候,我好苦。  
张澎,张澎,  
为什么你不心疼我?  
张澎,张澎!  
为什么你不为我憔悴?  
张澎………。  

血癌可以用骨髓移植来治疗,但首先要找到可以匹配的骨髓。  
家里所有人都来化验,没有一个符合。  
爸妈在病房外哽咽得无法说话,却强打起精神来告诉我,正在社会征集适合的捐献者。  
”是吗?” 我轻轻说,知道他们心里担心什么。  
他们担心,我无法继续接受化疗,直到找到适合的骨髓。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我望着担忧的爸妈,试图微笑: ”不要紧,我会坚持下去的?quot;  
爸妈脸上的欣慰一闪而逝,他们也试图微笑,却要偷偷抹去脸上的泪。  
我脸上的泪,任它滑落。  
”我不想死。” 我凝重地说: ”因为我爱他。”  
窗外云淡风轻,谁为我撩起那窗帘?  
”我真的、真的………很爱他。”  

我为你而战。  
我天生并不坚强,却愿意为你而活。  
只要你为我流一滴眼泪。  
我就可以为你活下去。  

那天,我痛苦地吐完腹里的东西,很出爸妈意料地吃完了妈妈亲手做的饭,然后……。。又吐个精光。  
对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看了很久,我满眼哀求之色。  
”爸,我想出去走一走。”  
妈担心地说: ”天已经晚了………”  
爸止住妈,低沈地说: ”那就去吧。”  
爸叫来出租车,将我抱进车。  

我们来到那个十字路口。  
中央的交通台,还是那么熟悉。  
爸让我坐在交通台上,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打啤酒。  
我一怔,微笑起来。很久,不曾如此微笑。  
但下一刻,眼泪却涌了上来。  
爸说: ”这酒,我替你喝吧。”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会感动莫名。  

我看着爸,将啤酒一罐一罐倒进肚子。  
我那严肃又秉承中国传统的爸,居然也会坐在脏兮兮的交通台上喝个大醉。  
”我去找过他。” 爸忽然对我说。  
我咬着唇,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找他?”  
爸不做声,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说: ”他不在,什么时候都不在。什么方法也找不到他。”  
”爸,你不反对我们?”  
”反对!” 爸大喊起来,转过头用他发红的眼睛盯着我。 ”可是,我忍不住去找。因为我一定要找点事情做,我……。我……。。” 他摇着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激动。爸沙哑着嗓子喊: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爸说完,居然大哭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爸居然也会象孩子一样大哭。  

我想安慰他,忽然发现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原来耳边哭声这么大,是因为我也在哭泣……………。  
那晚,我和爸说了很多,关于张澎和我。  
”我在这里见到他。”  
”他笑起来就象这个样子?quot; 我捏着脸做给爸看。  
”他在香港的房子很漂亮,有一个非常好玩的壁炉。”  
 
 
  
 作者: 天堂向左转べ  2005…8…1 23:23   回复此发言    
 

 
28 与爱无关 BY 风弄  
 ”我会做菜,炖冬瓜排骨汤,比较降火。”  

我们又哭又笑,我忘记面前是我的父亲,我只想告诉身边的人,我有多爱张澎。如果不能亲口告诉张澎,那么,至少告诉身边的人吧。  
最后,我问: ”我是不是很傻?”  
爸摇头,又点点头。  
”爸,你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因为我快死了?”  
我们两人对望,不知道该哭该笑。  
我说: ”爸,如果我死了,就不能继续爱他了。” 鼻子瞬间酸得无法忍受,于是,我哭倒在父亲的怀里。  

每一个清晨,每一次睁开眼睛,我都希望可以看见张澎。我想他红肿着眼睛对我说: ”小爱……”;我希望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瘦骨嶙峋的手臂;我盼他吻我已经没有血色的唇。  
如果他为我心痛得形骸憔悴,  
如果他为我哭泣得无法说话,  
如果他会为我心碎,  
那么,我会多么幸福啊?  

这一切都不可能,这么卑微又渺茫的希望,我却一直在等。  
为了这个希望,我必须延续我的生命。  

还没有把张澎等到,爸妈告诉我,找到适合的捐献者。  
爸妈眼里的高兴,让我淡淡微笑。  
是不是,也应该为爱我的人而坚强?  
手术的一天即将来临,爸妈比我还紧张,让我也紧张起来。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忽然害怕地抓住妈的手不放。  
”妈……” 我惊惶不安地叫着。  
”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大家都知道这是谎话。  
纠缠好一阵,终于被推进手术室。  

哦,好象不是立即进行手术,我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床上,听见医生和护士离开。  
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天花。好象置身在手术室的另一端房间里。不知道这是医院本来的手术制度,还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以采取先让我冷静一下的措施。  

房间里不止一张床,我扭头,看见另一张床上的人…我的骨髓捐献者。  
他也在望着我,或者,他从我一被推进来,就在望着我。  
胸口忽然堵得慌,完全呼吸不到空气。  
很丢脸的,我居然热泪盈眶。  
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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