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尘香(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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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抬头,这人头上,正盘了半根水草,还一抖一抖,宛若翘尾的蚯蚓。不由忍禁不住再度笑倒草丛中。他愣愣看我这般捧了肚子大笑特笑,语气忽软了下来:“很好笑么?”点点头,忍住笑意,走到岸边,招招手唤他过来,取了那根水草,学那抖的动作与他瞧,引得他哭笑不得。
扯了他上岸,他却不急着回去换衣,反随我同坐垂柳下。
“这就是你所谓的钓鱼?”他有些无奈。
笑呵呵点点头,我却不答话。
他叹:“可以问一下么,我是第几尾?”
大笑:“今日的第一尾,不过”扳扳手指,“连往日一同算上,却是第二十一尾啦!今天的鱼,比较不好钓,尾尾都急急忙忙不知干什么大事去了咦,你不去忙么?”
他惊奇发问:“今日诸王回京同贺陛下生辰你竟是不知么?”
摇摇头,“华斋什么也没跟我说。”
他愣:“你、你称呼皇兄什么?”
“华斋啊!有什么不对么?”答得理直气壮。
再度发愣:“你,何时入的宫?”
“不知道!”
“不知道??!!”一脸的难以置信,只差两颗眼珠子没瞪出来啦。
大大点几下头,“出了点事情,以往的事全忘光光了你从没见过我吗?”
他摇摇头。
转转眼珠:“那你多久没回紫都了?”
“一年吧。”
这样啊……华斋也说我入宫未满半载,莫非他真没骗我?略一寻思,继续笑吟吟问他:“后宫的嫔妃你都见过?”
他呵呵一笑:“回京见皇兄时,最受宠的、时常跟在皇兄身边的那几人,总是可以见得着的。像去年及前两年,最常见到的就是那位名噪一时的玉妃。”细细看我几眼,他忽然开始叹气:“本以为玉妃已是丽质天下无双,没想到,这还有个比他更胜一筹的存在!皇兄真是好福气呀!”
听他语气,似好生艳羡,忍不住好笑:“不过是具臭皮囊罢了,值得你这般的羡慕么?”
他摇头:“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求不得能有你一半的容色呀!”
颇是不以为然:“没听说过么?‘自古红颜多薄命’!被锁在这重重宫闱中,哪里是福来着?倒是上苍给的磨难!”
他轻轻笑起:“皇兄可是很宠很宠你呀!即使是玉妃,也未见皇兄许他直呼自己名讳呢!”
扁扁嘴,正欲回答,忽见这人急急翻身跪下口呼“皇兄”。一回头,见华斋径往这边行来,神色却大是不悦。
“云卿,七弟,你们在做什么?”
哇!好……好……好恼的语调哟!扬扬唇角,嘻嘻一笑:“钓鱼呀!没想到这次下水的居然是尾金鱼哦!”
摇摇头,他容色稍为和悦一些,转而一脸宠溺拉我起来。
替我束好非常之不听话每每恼得我想剪了它的长发,他颇是有些无奈:“云卿,被你弄下水的侍卫已经有一大群,你怎的还不觉腻烦,今天却戏弄到七弟的头上来?”
嘟嘴:“无聊啊!我在这皇宫中已呆得非常、非常、非常之腻了!华斋,什么时候能陪我出去玩啊?我不想成天呆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啦!”
他叹息:“云卿,怎么你成天就只想着要往外跑呢?在这皇宫中不是呆的好好的么?”
皱皱鼻子,“鱼儿长了鳍是为了江河湖海四处游;鸟儿长了翅膀是为了高山大川八方飞;人长了双腿当然是为了能遍天下的跑啦!再说这皇宫有什么好的?放大版的金丝雀笼子嘛!人家雀儿是不得已硬生生被人关进了笼子,你们倒好,还偏要自己造个大大的笼子来关自己!”乜他一眼,“有的人啊,连鸟都不如哦!”
他摇头叹气,“你呀,怎的成天就想往外跑?既进得宫来,就还是乖乖地、安安心心地给我住安稳,专心好好当你的皇妃!”
眨巴眨巴眼,一脸期待:“那就把我赶出宫去吧!”
额头挨了一叩。
“想都别想!对你,我是决不会放手的!”
“呜”哀哀怨怨看他,“那你就等着看我被闷死好了!”一甩手,蹬蹬蹬离去,也不管那两人一个无奈苦笑,一个瞠目结舌。
将近傍晚,华斋来了我所居的“圣掬殿”。“云卿,今晚的夜宴,本当携你一同出席的,可我却只想深深藏着你,不想任何人见到你。虽然他们赞叹你的目光能让我开心,但他们盯住你的视线却令我生气!只是不带你去,又怕你恼。索性,将决定权交予你,由你自行决断,如何?”
眨眨眼:今晚有夜宴,不就意味着将有很多人来么?那也就代表,今晚的警戒将不会那么严密,也就是说我也许可能可以混出去啦!
扁扁嘴,故作不屑,“我才不要去听你们吵吵闹闹呢!不过,代价是近期以内你必须带我出去玩一趟!”呵呵,太爽快的回答可是会让眼前这家伙生疑的哟!何况,出不出得去还是另一回事儿,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他无奈,“你呀,就会敲竹杠!不过定得等你体内的毒全清了才能出去。”
点点头,反正这两日那香气已是时有时无,即使出现也很清淡,应该是差不多了。伸出右手:“拉勾!不许耍赖!”摇摇头,他也伸手勾了一下:“这下子放心了吧?”吐吐舌头,给他个鬼脸。
天方黑,即命他们掩了门,本宫睡觉去也!
悄悄将枕头衣服尽塞被下,远远看去恰似一人形。左翻右找,终于寻到一件颜色稍深接近青色的衣服换上。唉!这时候才发现素喜着白的坏处来了。觑得小空,闪身便溜了出来。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渐有身轻如燕的感觉。以往溜到哪里都有人知道,近日偷偷试过两次,居然无人察觉!甚好甚好,不过可不能让他们知晓,好歹这也算是筹码一个咯。
朝人喧处悄悄摸去,打算寻寻看,有无可能搭了进宫之人的便车溜出宫去。
掰掰手指,自苏醒之日算,而今已是一月有余了。这两日,脑中会突然闪现些画面。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却永远只是片段,无法连续的片段。伴随着它们的出现,是一种不安。浓郁的不安,仿若将落入猛兽口中的莫名惊惶。已知的危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形的恐怖之影。所以决定先出手,自立更生。
借夜色之便,遮遮掩掩向丝竹喧闹之处摸去唔,或许说是那歌舞升平之外的车乘更恰当。今夜的禁宫,自然的一股喜庆糜华味道。一路行来,太监宫女却是不少。幸而这一身青衣也不惹眼,倒也没招来什么惊异目光。
自然,光亮之处却是绝不敢去的。这般的一张惹祸脸,天生已注定与“平静”二字无缘,哪里还敢望灯火辉煌处去?
只是黑暗之中,素来是不少魑魅魍魉的。身后掐我颈子的可不正是其中一位?
刻意压低的语调:“圣掬殿怎么走?那位体有异香的掬妃可是住在那里?”
有几分好奇,但此际我可不会傻到指着自个儿说我就是阁下有何贵干?显是不满我的分神,这位耐心明显还需加强的仁兄那只熊爪爪扣得更紧上些了,憋闷得我好生难受。翻个白眼,心道你若是再不放手,你想寻之人可就要一命呜呼啦。好在此位倒是只想逼供而已,很快便松了手。捂着颈子,哑着嗓子给他指路。苍天可证,决不是我有意学他,实是方才他那一爪太过厉害了些。
细细指了路与他,就差没画张详细地图了。
当然,若他真循了那路寻去……估计能摸到城墙边就已属万幸前提还是这人脑筋能转得过弯来'自由自在'。
似是没见过这般合作的,呃,人质,这位老兄显是大大楞了一下,害我几乎疑为自己需再浪费一回口水
很好很好,解决了眼前这一麻烦,料来我终可做自己的事情了罢?
笑呵呵挥手挥手,告辞告辞。
当然,基本上我是不认为这位老兄会简简单单就放我离去——电视上不是经常这般演的么?即使不杀人灭口,也至少得将人打晕掉……
电视?
突如其来于记忆中并为曾见却似乎早已镌刻于灵魂深处的名词扰乱了所有沉静。
片刻的迟疑。
事实再次证明:做任何事情,都是不允许三心二意滴!否则——
虽九分提防却失之一分疏忽,仍是被那躲闪不及的掌风扫到。本已避开要害,应当没什么大碍,谁知好死不死,那带出的掌风却偏巧擦过左脑!一时无数杂乱的画面纷沓而来,挤得整个头似要炸裂开来一般,嗡嗡直响,较着劲般,鼓膜也在起劲轰隆。
死死咬住唇,不让痛楚的呻吟冲出唇齿间——若此际忍不下这痛楚,恐怕日后就再没那感受痛楚的机会了!
许是太自信了些,那人竟没来探察我的生死,只立于原地絮絮叨叨些话语。我却已是无力去听清,只是隐约感觉他似是含含糊糊嘟囔出一声“堡主”什么的。
心中大是焦急:怎的此人还不肯走?若再拖延下去,我可怕是要坚持不住啦!
幸而又有另一人至,与这人说了几句话,便一同走了,也算是间接解了我一围。然——
如若未曾被那掌风扫到,我当听到,他们商讨的,正是如何救我出去;
如若记忆未曾被那药所伤损,我当发觉,那人的声音是何等的熟悉——
白焰!
只是,这世间却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错合。
于是,这世间也便有了太多的擦肩而过。
失之交臂!
抱着混乱不堪兼痛楚不休的脑袋一路跌跌撞撞挨回圣掬殿,也顾不得那些侍卫惊异的目光,一头栽倒床上咬着被子满床打滚。
不知折腾了多久,只感觉身上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身心俱疲。好容易疼痛稍减,也没那余力再去换身衣袍,就这么翻身沉沉睡下。
昏昏沉沉间,总觉得似乎有人翻动我身子。睁开倦倦双眸,华斋不知何时已坐在床沿,缠满身酒气。
一惊,欲坐起,却发现四肢似为什么所束缚。微微昂头,睁大双眼,发现自己已是衣裳半解,肌肤亦有大半曝露于空气之中。华斋应是喝多了,将我衣物解的乱七八糟,以致我的双手俱为那衣裳缠绕。静下心,努力欲将那束缚解除,华斋却扑过来一劲在我身上乱摸乱舔,两人就这般在床上纠缠。
不知何时双手已被解放出来,挣扎中,抓起摸到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扎去。直至见了些许血,才发现那居然是一根簪子。大喜,忙趁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速速用之点了他|穴道。
整理好衣衫,揉揉还有余痛的头,抓来笔墨,留书一封,大意不外乎记忆已复,让他不要再追之类话语。携了重雪便走——当然,还有自华斋身上搜来的御令金牌,少了这东西,可是很难出得了宫门的。
料得华斋必来寻我,只不知其速竟如此之快。各关卡,尤其是通往边境之路,俱派得重兵把守,且有宫中之人随行。看来,想即刻前与航翔相聚,却如水月,无力可得。一咬牙,索性入了北庭境内山脉延绵地区。那地虽距边境较远,于此际却不失为一上佳的藏身之所。更何况,无论如何,我都当不起被暗堡中人或是华斋寻到的后果。不若再等些时间,待警戒松懈后,自去寻他二人的好。
不意于重峦叠嶂中竟寻得一处世外桃源。
山脉深处,有一峰绝立。攀上顶,便可见其上一湖,绿水映蓝天雪峰,碧涛无际。风过时澜起,漾起拍岸千重雪。踩在水花中,风扬起白衣飘然,青丝飞扬,只觉整个人都将要化风飞去,直入那无边无际的蕴蓝尽头。离这湖不远,树影婆娑里隐隐约约的,是不知何人遗下的小石屋,幽幽的立了,也不知可是忆起了谁?
恋上这一湖碧水蔚然蓝天,又兼有屋可居,索性住下。这一绝妙之所便为我、重雪与月霄所霸。
月霄却是我在凌霄山下的绝谷中暂住时自天上砸下的。那夜于谷底闲坐,忽觉一片黑影罩下,疑为陨石,忙急急点绝崖飞上,不欲作只烤熟的鸭子,却于半空中惊见其物竟为一十岁左右孩童。忙急急救下。那小童却已昏迷,嘴角沁出血丝。探脉,已是受了很重内伤的。也顾不及上去探察了,先救得眼前这一个再说。
待得他醒转,告之后来上去唯见一地的尸首,再无半个活人。问及他身世,他却只不肯说。耸耸肩,索性给他另取个名儿“月霄”——月上中天之时,凌霄山下,拾得此人。
陪他葬了那些人,又觉他是无处可去,我则有家难归,俱是天涯沦落人,索性带了同行。后来又见他聪睿,遂起了收徒之心。这孩儿好玩,先是不肯叫我“师傅”,偏要在我名儿内取一独得的称呼。笑盈盈告了他我的名字就三字组成,什么样的呼法都被人叫过,唯这“师傅”二字却是从未有人唤过的。他思来想去终肯接受现实了,却又提一要求就是我再不得另收他徒。觉着这孩子好生有趣,不觉大笑,告诉他有这一个奇奇特特的徒儿已足令我应接不暇,再多两个岂不累死?他师傅我还想长命百岁哪。再过得些时候,他终肯告我真名了,却仍要我唤他“月霄”,说这个名儿他更喜欢些。也许他有他的考量,例如躲避仇家之类的,我自不便置喙。随了他去。
湖中离岸数丈处有一小小岛屿,那日下山探察发现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