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共怀醉 by 菊花公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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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斐一眼,他的味道是淡淡的清甜,竟然是真的。
看着他愤怒的表情,略微遗憾,如果用技巧征服他,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脱离困境,可是现在的段斐,愤怒过后依然会缩回自己的龟壳中去。
转身拽了一条手巾扔给兀自发抖的段斐,轻笑道,“是我帮你清理还是你自己?门主命令唤醒你,你这不是醒 了?”说着伸手去掀被子,段斐却猛地伸手压住,冷冷盯着慕筠,“ 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不怕我把你做的事情告诉冷霁尘吗?”心头的羞耻感却超过了愤怒,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
猛地夺过手巾胡乱擦拭了两下便抓起自己的衣服跳下床飞快地套上,也不也不纠缠,似乎又忘记了一样,转身朝外疾走。
墨羽正在正厅等候,看见段斐气呼呼地快步出来,微一愣怔,等到段斐走出药庐,身影消失在苍冷的竹林间才醒悟过来,马上追出去。
“小公子,你真的没事了?”墨羽追上段斐,喜不自禁,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段斐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墨羽,墨羽对上他的眼眸,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此时的段斐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愤怒,眼眸闪烁妖异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愣,关切道,“小公子,你没事吧?”段斐却猛地向前,伸手箍住墨羽的腰,恨声道,“你敢碰我么?”说着便伸手去拉扯墨羽的衣服,墨羽心头大惊,慌乱地抵挡他疯狂的动作,连声道,“小公子,小公子,别这样,公子知道了,会生气的。”
段斐却不管不顾,眼中似乎只有那墨色的衣衫,狠狠地阴沉地揪扯着那些布料。墨羽不敢伤害他,可是他如此疯狂的举动又太过吓人,只好箍住他的手,紧紧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地抚慰他。
段斐趴在他的怀里,透过微微敞开的衣襟,传递过来温暖的体温,淡淡的清爽气息,渐渐地竟然平复下来。
却又猛地推开墨羽,转身快步往自己居住的墨云居去。
走着走着,经过一株红梅树下,灼灼如火,忽然忆起武林山庄疏梅别院满园红梅妖娆白梅如雪,心头猛地如被重锤击过,疯魔一般扑倒在地,“啊……”的一声惨叫,如同受伤的小兽一样嘶鸣哀嚎,那声音撕裂人心,回荡在凄冷的寒风中,红梅花落,凄艳如血。
绝望地崩溃,在石头跌下悬崖后第 次如此宣泄,身体拱成弓状,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泣声呜咽,却又流不出一滴眼泪,红梅花随风零落,飘在他墨黑的发上。
肩头猛烈地抽搐起伏,双手触地,将头猛地撞向湿冷冰硬的石板地,撕心裂肺地长声哀嚎,唇角殷红蜿蜒长流,滴落在胸前衣襟。
跟在后面的墨羽吓得心头遽遑不已,立刻飞身上前,紧紧抱起他,飞快地掠回慕筠的药庐。
墨云居的回廊垂花门处,风铃叮咚,凤眼水眸的人神色忧伤,用力地阖上眼睫,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见段斐清醒的淡淡喜悦旋即被浓稠地化不开的心酸取代,再冷硬的心,对于心爱的人却是全然不设防的柔软,那声声哀嚎,殷红血流皆如利剑,寸寸撕刮看似冷硬却没有任何抵抗的心。墨羽按住段斐流血的伤口,飞快地闪进药庐,撞到了外面晾晒的草药和几个正在煎药的火炉,惹得整理药材的小弟子挠头大叫。
慕筠一看段斐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帮他包扎,不曾想看似嘻哈的段斐竟然如此决绝,帮他上了药,却见他依然神色黯然,双眸无神,面若死灰。
此刻不管是劝诱还是威胁自是都不管用,墨羽在一边急得团团转转,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冷霁尘。
“段斐,你和那个空果然有秘密对不对?他是鄢兰笙?”慕筠贴在段斐耳边轻声道。段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慕筠轻声叹息,“如果你实在觉得痛苦就吃忘忧散吧。什么时候想吃你来管我要,对了,门主那里也有。”慕筠说着又看看他的伤,确定包扎好了 ,才对墨羽道,“现在天寒,注意给他保暖,不要冻了伤处,反正他也痴傻了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然后又拿出一瓶药递给墨羽,“晚上若是闹腾不肯睡觉,就给他吃了安眠散,不要点他|穴道,现在的状况,点|穴会伤身。”墨羽自然一一答应着,说回去告诉冷霁尘。
回身看看神情呆滞的段斐,心生怜惜,“慕筠,你给他治好了吗?怎的会如此反应?”说着伸手抱起段斐,转身向外走。慕筠苦笑。
墨羽抱了段斐回墨云居,冷霁尘接他的时候,他却紧紧抱住墨羽不放,死活不肯让冷霁尘碰他。看着冷霁尘越发冰冷的脸上透出丝丝落寞,墨羽有点不知所措,“门主,我将小公子放在床上吧。”冷霁尘点头,却并未跟进去,而是在外间椅子上坐下来。
过一小半会墨羽出来,将慕筠交待的东西和事情一一对冷霁尘说,冷霁尘点点头,墨羽便告辞,冷霁尘却让他在外间休息,防着段斐夜里醒过来闹着要找他。
墨羽点 头,便让小厮去帮他拿铺盖过来。
冷霁尘缓缓起身朝内室走去,神情黯然,脊背却挺得笔直,一步步却似踏在刀尖上一样痛意清晰,却又似走在兰花丛中优雅淡定。
自从鄢兰笙被打落悬崖,段斐便状若痴傻,开始几天没有任何知觉,待到被慕筠唤醒吐血以后,又开始时好时坏。
却格外信任墨羽,喜欢趴在他的怀里,这让冷霁尘痛苦万分,却让墨羽尴尬至极,好在冷霁尘并没有生气,反而让他好好照顾段斐。
第七十章
看着段斐紧闭的双眸,只有在他睡着了自己才能接近他,不管多痛苦的一天 ,睡着了,依然是一副纯净的孩童模样,长睫忽闪,柔嫩的红唇紧紧抿起,抬手轻轻抚摸他软腻的脸颊,指尖轻轻描摹吻过无数次的红唇。看着他睫毛猛地一抖,眼眸睁开,立刻起身往外走。
心头酸苦,却不得说,自己要求的路,如果躲得过?
段斐每一睁开眼睛,看见冷霁尘便都是低沉哀鸣,歇斯底里地抗拒,一定要墨羽来抱他,赖在墨羽的怀里才肯安静。
不想让他近乎疯魔,冷霁尘每一看见他要醒来都主动离去。
自己要的是他不离开,既便这样也不想放手,不想……
即使痛到无法入眠,那痛意丝丝缕缕割缠心房也不想。
看到他乖乖地腻在墨羽的怀里,信赖而温柔地蹭着他的怀抱,自己不是不嫉妒,可是看到段斐眼底那丝恨意,他便知道,段斐是故意的。
故意看见自己便发狂,故意当着自己的面抱住墨羽不放,故意对着墨羽温柔地轻吟,故意在自己偷看他的时候猛地睁眼,一切都是想让自己难过,内疚。
自己如此爱他,又怎么会不懂,既然如此爱他,又怎么会拂逆他。
看着冷霁尘孤寂落寞的身影慢慢离去,段斐眼底渗出晶莹的泪滴,狠狠地闭上眼,却是娘亲和石头清晰的脸。
越是那人不在了 ,那些记忆越是清晰,甚至能记得起父亲带石头来得那 ,自己穿得是松绿色的衣裤,而石头穿着雨过天青色的衣衫,黑发深眸的少年,如一缕阳光,笑得温暖。想起那笑,便越发恨那冷眉冷眼的人,恨的时候却又想着宠他爱他的飞羽哥哥,想着那个烟水朦朦的诗画江南,想着这几年大江南北的陪伴,不管是不是假的,毕竟那些美丽的记忆都刻在心头一刻不曾淡忘。
那爱和恨,自责与负疚让自己的心再也承受不 更多,真想疯魔 样不管不顾地大哭大闹,真想一头扎下去陪着石头……
没有机会便这样疯掉,死掉,也好……
可是心头还是有个微弱的声音再 :飞羽哥哥怎么办?
大声地嘲笑自己,他是个骗子,害死了娘亲,害死了石头,害死那么多人,他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的
心头又有个声音低低却清晰无比:他被娘亲伤害过,他被……自己封闭自己的时候,冷霁尘趴在耳边说 得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听了来,不想听却又生生印在心头。
外表看来,段斐似乎儍了,魔障了,不言不语,宛若人偶。
慕筠看过,还是说只要让他发泄出来就好,可是现在的段斐一发泄便是极端的方式,所以他们又怕他伤了自己,长时间给他吃安眠散,让他好好的休息。
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段斐无法停止的精神思想,任何催眠的药物根本没有用处,他似乎在睡,可是意识却不受控制的一样互相交战,所有的记忆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脑海里窜来窜去,让他得不到片刻的安宁,疲累不堪却无法入眠。
似乎已经崩溃了,因为心头那根弦早断了,现在支持生命的是脑海里自己不断涌现的交战画面,一说爱,便跳出个恨,那本就深深纠结的内疚负罪变本加厉地折磨,让他更加地厌弃自己。
却连死的心都懒得生,连死的力气都没有,没有了任何生机和活力,只是一具空洞的身体。
活着是为了接受惩罚,为了让自己不断地惩罚自己。
绝地已无生机,冰冷的心头比外面白雪飘飞的寒冬更加凛然。
终于受不住 ,段斐叫住转身而去的冷霁尘。
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猛地转身盯着目光涣散的段斐,“你叫我么?”
段斐点头,淡然道,“把忘忧散给我吧。”实在顶不住 ,宁愿死宁愿崩溃,也不要这样放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
定定地看着他,自己不是没想过给他用忘忧散,可是不管快乐还是痛苦,还是希望他会记住自己,而不是茫然不知地盯着自己,说什么都忘记了,似乎是做梦。
哈,什么时候也这样优柔寡断,贪婪真实的感觉?除了肉体的占有,还希望灵魂的羁绊?“段斐,你想清楚,如果真的想忘记,去管慕筠要吧。”冷霁尘抬手想碰触他的脸颊,段斐却微微躲开,手便向下抚摸上那柔软的黑发。
管慕筠要忘忧散,并不困难,什么都不问,便拿给他,只吩咐早晚一次,连服十五 。“段斐,其实还有个方法的,你可以试试。”慕筠没有笑,淡淡地看着神色木然的段斐。
段斐却没有反应,他知道慕筠说得是什么,但是他不想,宁愿痛死也不想陷入□的泥淖中。
他这样想,心头却倍感无力。
山上风冷如刀,即使裹了狐裘大衣,还是沁寒透骨,一夜无风却是大雪压山,宛如琼浆匝地,山披白衣树白纱。
段斐躲在白雪皑皑的竹林亭阁里,抬手看看紧攒的药瓶,无声地哭,放声地笑,眼泪流进嘴里,感觉不到味道。
拔开塞子就要往嘴里倾倒,心头却浮起一个冷漠的声音:段斐,你真的如此不堪么?这样否定自己,否定过去的美好?
时间所有美好的痛苦的记忆纷沓而至,如巨石压顶。
“啊……”狂喊着将手里的瓶子狠狠地摔向对面墙壁上,“啪!”的一声,瓷瓶脆裂,细小的瓷碴飞溅开来,划破柔嫩的脸颊, 滴殷红血珠滴落在衣襟上,却没有感到刺痛。
怔怔看着满地碎屑,雪白的粉末,发疯了样,呜咽着扑过去,伸手用力地划拉着地上的药末,碎裂的瓷碴划破了柔软的手掌,殷红丝丝,用力地抓起混了瓷碴的粉末使劲地塞进嘴里,拼命地咀嚼吞咽,却因为身体的本能,那细碎的瓷碴并不能顺利吞咽下去,茬口划破 牙颚唇舌,鲜血直流,却用力想咽下去,心头憋住的气却一下子泄出来,无法呼吸地痛意逼迫着用力地张开嘴,沾了血的白瓷顺着血液顺流出来,顺着衣襟滚落在身前。
被段斐赶在外面竹林的墨羽没想到自己稍微忍耐了一下,便是眼前这副凄惨景象,猛地段斐|穴道,逼迫他张开嘴巴,殷红浓稠的血汩汩涌出,没有看见白色的瓷碴才稍稍放。
“段斐,段斐……”墨羽紧紧抱着他,缓缓输送内力,却被段斐猛地推开,“我恨你们……”话落,倒地。
墨羽眉头紧蹙,抱起他飞奔至药庐。
三言两语问明白了状况,慕筠一面让人给段斐伤药止血,一面替他把脉,幸亏并没有吞咽瓷片入腹,否则早晚肠传肚烂。
墨羽一身冷汗,只觉头晕目眩,责怪自己进去太晚。
姬如风日日愤懑,本来说在墨山过冬,可是今年的冬天却比往年更冷,段斐让他觉得难过,也不告辞,便踏雪登梅,自墨山小道一路飞奔而下,还是去做偷的买卖来得刺激够劲,不如再去找那个神偷文蝶香,仔细比比,看看到底谁厉害?
心头却暗暗祈祷,小段斐,你要好起来呀!
几日过去。
口中的伤慢慢好了,段斐倒也不曾再做伤害自己的猛烈动作。依然不言不语,但是却喜欢坐在墨云居的院子里看雪。
荷池结了冰,不厚但是却能载雪不化,鼻间是淡淡幽然的梅花香气,在侵冷的寒风中,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