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桥头自然沉-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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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秋华心中猛地一窒,脱口喊道,“柳子清依功依才擢升,这没有错。可是按照玉螭国的规矩,正从四品,母、妻,各封赠郡君。难道吾记错了么?”
孟玄胤微微蹙起眉头,“没错,正从三品,祖母,母,妻,各封赠郡夫人。正从四品,母,妻,各封赠郡君。正从五品,母,妻,各封赠县君。”
“那么,惜姐姐的诰封呢?”夜秋华似是不赞同地摇摇头,“吾有心去问翰林院到底有没有撰拟诰命,也想去问问那些个大学士到底奏定没有。可吾在玉螭,只是夜秋华,只是德王的好友,夜秋华。”
“看来,朕应该让德王举荐你参加国试。”孟玄胤拿起一份奏章递给夜秋华,“这是柳子清给朕上的第一份上表,分量却重的很。玉螭能有这样的人才,确实是朕之幸,国之幸。”
夜秋华翻开奏章简略一看,不由得笑道,“倒与惜姐姐说得不谋而合,只是没有她说得那般详尽。”
“惜儿?”孟玄胤转过身,突然轻轻笑了,线条柔美的薄唇挑出一个上扬的弧度,轻轻浅浅,“她说什么了?与柳子清提出的国试有关?”
“忘记了。”夜秋华轻哼一声,眼里却漾着笑,“反正惜姐姐说是抛砖引玉,想来,明日无逸兄就能看到柳子清的上表。”
“她身体可好?”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天天都能听到暗卫的报告,能有什么不好,可他还是会担心。
似是听到了他心头的嘀咕,夜秋华微微叹了口气,“乔迁之日,吾会和惜姐姐行结拜之礼。只是不知,无逸兄会不会到场,也算是个见证。”
“你说,朕的义妹,该封她什么才合适?”孟玄胤喃喃道。
夜秋华心中大定,笑嘻嘻道,“宣诏的时候,至少用得该是抹金轴吧若是低了,丢得可是无逸兄的脸面。”
“抹金轴?”孟玄胤眼中一缕精光闪过,瞬间又归于平静,“你的要求倒不高。”
“嘻嘻,惜姐姐说过,人呢,不能太贪心。而且,更多的权利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义务。实在是麻烦的很,所以,封个郡君最好,要是郡夫人也不错。”
孟玄胤微微迟疑了一下,淡淡道,“朕会仔细考虑你的建言。”
“还有一件事,甚是蹊跷。”夜秋华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据吾分布在日耀和玉螭的暗桩来报,最近有人一直在大量收购药草。而且,并非是那种稀有罕见之物,全是些平日里最常见的药草。”
“事若反常必有其妖。”孟玄胤的目光像针一样冷酷、狠毒,瞳孔收缩,寒声道,“查连人带事,必须查清楚……在春季凌汛爆发之前。”
“今冬玉螭多雪,开河期若是涨起水来,必是极险的。”夜秋华摇摇头,“此事只能是未雨绸缪。可吾不明白的是,如果仅仅为了赚钱,囤积草药,倒不如囤积粮食来得有效。”
“工部的事情,一直由文家的人掌控。到底有没有变数,暂时不可知。”孟玄胤停了一下,阴鸷的眸子里有着不露声色的狠戾,他低声道,“这次的国试,朕不但要求贤,还要好好的调整一下六部的安排,否则,每日只能是疲于补救漏洞。”
“依吾看,不如让文沐雪去负责此次的国试。一来,收了他手里的兵权;二来,圆了他弃武从文的心愿;三来他与大理寺卿文沐庆不合已久,倒可借此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文氏现任的族长是文谦,少主之位,倒是一直空着。既然有心之人颇多,你就去帮着他们搅乱这池烂泥潭吧。”孟玄胤声调低沉,继续说道,“只是,你自己心中要明白,万事终有结束的那一日,在来临之前,隐忍是必须的。”
“离开月赢的吾,只是龙翼,只是夜秋华。除此以外,就是看着文家覆灭的心,以及,留在惜姐姐身边的心愿。”
两人沉默良久。
孟玄胤缓缓吐息,神色威严,“战乱多年,百姓流离失所,如今玉螭刚刚呈现太平之势,朕绝对不允许出现外戚干政、皇族争权的情况。”
夜秋华点点头,“如今凤羽正在玉螭各地巡游,想来也能暗中打探消息。吾会派人通知善灵玉注意一切异常之处。只是,吾做过的事情,汝,却要慎之又慎。”
“身后事本就是留与他人评说,难道朕要学那些沽名钓誉之人为声名所负累?”孟玄胤冷言道,“挡在朕之前的阻碍,无论是荆棘还是绊脚石,朕都会毫不犹豫的除去。同样,对朕有益的人,朕也会不择手段的掠夺和利用。你既是朕之翼,自当助朕遨游九霄。”
这样的话夜秋华听来却毫不讶异,他肃然道,“诺。”
“越缦阁以及宫中诸殿的修缮朕就交给你了。”孟玄胤看着他,唇角缓缓向上挑起,“工钱料钱,你自掏腰包。”
“喂喂,吾可是刚刚上缴了八成的红利用以救济灾民,再者说,越缦阁不过是毁了些几案桌椅……无逸兄,要不要这么小气诶”
“这是为了让你记住,何谓谨言慎行。”
“是是,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里外里都是无逸兄的……”夜秋华突然极为郁闷的看着孟玄胤,“汝不是在惦记着那一成红利呢吧?”
孟玄胤看着夜秋华的表情,轻笑了出来,“当朕不知道你私底下也投注了么?惜儿不过是玩玩而已,攒点买零食的小钱。你呢?”
“无逸兄,汝这种行为叫做睚眦必报。”夜秋华无奈的叹气,很快,他又振作了起来,“没什么事吾就回去啦惜姐姐刚给吾做了什么面筋饽饽,酥酥软软的,可好吃了。”
孟玄胤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便消失了,“你换过牙了吧?晚上再吃甜的,小心长虫子牙。”
“呃……”
“……以密山为首的四县若再不解决,恐怨声载道,引发民变。”朝堂之上,左散骑常侍李玉林手捧玉圭,慷慨激昂地陈述着。“请陛下尽快下旨抚民。”
孟玄胤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拄着下巴,一只手在案上轻轻地敲着,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朝会不能推,敬天之事不能少,他已经连续五天五夜没有好好睡一个囫囵觉了。孟玄胤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对于老臣的这种累述,他实在是不胜其烦。
忍不住再打个哈欠,孟玄胤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试试在朝堂上睡过去会引发怎样的波澜。
只是……
“大胆李玉林出言不逊,我玉螭国泰民安,国运昌盛,陛下爱民如子,深得民心。此次密山四县遭遇雪灾,陛下早已下令开仓拨粮,怎么今日李大人还出此言?”度支郎中高询出言指责道。
李玉林冷笑道,“高大人,这批救济粮和救济款,老夫还要问你去哪了呢?”
高询叱道,“李大人此言何意?”
李玉林冷哼一声,向刘恒拱手道,“陛下,依老臣之见,应派御史到这四县现场核实。”
“李大人,陛下已下令对四县救济,又何必再派御史,沿途扰民”高询也是一拜,“陛下,依臣之见,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这个理,你们争出来了么?”一直沉默的孟玄胤,瞟了他们二人一眼,冷冷地开口问道,“李卿说,人性本恶,所以当有御史监察。可不过大灾当前,国库吃紧,这笔多出来的开销谁掏?高卿说,人性本善,所以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不过若是有人贪赃枉法,不察之罪谁领?说来说去,贤臣都让你们做了去,平白让朕这个天子替你们担骂?”
一席话,让李玉林心中一愣,也让高询心中一惊。他们二人低着头,不再言语。
孟玄胤抿唇冷笑道,“成天在一些琐事上纠缠,朕的俸禄就是这么容易吃的吗?哼,两位爱卿啊,少用什么身死,当死一类的话来敷衍朕,你们真舍得死吗?朕可没看出来呢怎么,除了贤臣、忠臣外还想再混个直臣、谏臣当当?”
“臣不敢。”李玉林微微垂首道。
高询脸色一变,忙应道,“微臣不敢……殿下……陛下何出此言?”
孟玄胤冷哼了一声,从书案上拿起一扎奏章,直直地扔到他们两人面前。他危险地眯起双目,开口说道,“那朕问你们,这些弹劾柳子清的奏章从何而来?朕的求贤令以及即将推行的国试,怎么就违反古制,数典忘祖,而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高询胖胖的脸不停地冒汗,汗珠子都卡在肥肉中间,一抖一抖的。
“陛下”李玉林无畏地迎视着他冰冷的视线,神情也变得严厉起来,“自我玉螭定鼎中原以来,开科取士乃是仕子晋身的正途。自古,求贤有虚实。奋发图强者求贤,沽名钓誉者亦求贤。所谓国试,所谓恩科,不过是那些汲汲营营之徒想出来的投机取巧之策。”
“哦?”孟玄胤勾起唇淡笑,“李卿这一席话在朕听来,当真是别有深意。原来,任用这些汲汲营营之徒,并且准备推行这些投机取巧之策的人,哦,也就是朕,才是玉螭定鼎中原以来,最昏聩的君王?”
众人身子一矮,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而被朕诛杀了的那些人所空出来的位子,你们准备举荐谁呢?”孟玄胤抬起手,指着每一个人,“你的儿子?你的外甥?你的女婿?你的……表侄的妻兄?”
被指过的人连忙伏倒在地,瑟瑟发抖,口中迭声喊着,“臣不敢,臣惶恐。”
“柳侍郎,这么多不敢,这么多惶恐,你说,朕当如何处置呢?”
柳天白手捧玉圭跪倒在地,沉声道,“臣以为,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也。非我玉螭,天下列国士人君臣庶民,凡能出奇计强我玉螭者,皆是贤才。凡智足以通权变,勇足以任决断,仁足以明取予,强足以有所守之人,亦是贤才。”
停顿了一下,柳天白继续道,“陛下求贤,一为强国奇计,二为治国之术,足见陛下鲲鹏远望胸有吞吐八荒之志古往今来。四海之民,若得见此求贤令,必赴我玉螭,直抒胸中经纬。”
李玉林反驳道,“只怕看到此求贤令,天下人都要笑掉大牙,我玉螭也必成列国之耻。”
“知耻而后勇。陛下在求贤令中痛说国耻,历数先祖之无能,千古之下,举凡国君者,几人能为?几人敢为?举凡仕子或求学在外或漂泊江湖,有几多是为安身立命谋关入仕矣难道李大人身在朝廷,为得不是一展生平之志,为国立制,为民立法?”
李玉林一滞,心中蓦然想起年少时也曾有过的明锐傲然,“取士一说或可行,但所行之法又如何择选贤才大才。”
“金无足赤,才无万能。”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左相文谦,淡淡道,“贤才中,或有人有治国大才,或有人有兵事战阵、理财算计之能,陛下既有求贤令,国试一说定有奇策试真才。我等身为臣子,当为陛下尽心竭力,不可使求贤大计半途而废。”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安闲的镇定,孟玄胤的眸中却闪过一道犀利的寒光,只是白玉垂旒掩住了这份杀意。
“左相所言极是,臣等当为陛下尽心竭力择选贤才。”众人跪倒在地,高声道。
静默片刻,孟玄胤冷冷道,“此事由柳子清主理,文沐雪协理,中书省三日内将诏令,再有延迟,你们的位子,也空出来吧。”说完,他拂袖而去。
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淡泊之水能益人
第八十三章 淡泊之水能益人
快乐不是拥有的多,而是计较的少。
——水玥颜呓语录
青铜宝猊缓缓吐出丝丝缕缕的烟雾,云一般的溟蒙随即又在空气中撒开来。裴惜言手捧热茶一盏望向窗外的遥远,东风虽寒,那株老梅却疏疏淡淡开满枝。
“惜言姐,这么多的帖子,你倒是发个准话,也好让周婶回了上门相邀的那些人。”芸儿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大把的书柬,反倒羡艳起裴惜言那股子月朗风清的悠闲劲儿了。
合上手中的诗集,嘴角浮出一丝淡然的浅笑,裴惜言缓缓道,“新府邸还没收拾好,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四处闲逛。再者说,这数九寒天的哪儿来得那么多帖子相邀。大家都无事可做了么?竟是一个赛着一个的弄什么赏花会。”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红绡捧着一方玉匣走了进来,玉匣上还有一张寒云玉版笺,“小姐,这是周伯送来的帖子。”
裴惜言阖上双眸,沉默了半晌,终于轻启朱唇道,“放着吧。”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放,她若是各个都去,只怕白天黑夜的都在外面。想到不能在家里闲闲地看看书,也无法准时替柳天白做饭,裴惜言真是懒得搭理那些邀请。
红绡闻言默然,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