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桥头自然沉-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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讪笑道,“从……那里掉了下来……”
众人抬头仰望,果然是一个人形的洞,胖瘦高矮,看起来还真像是某人。
柳天白却看着裴惜言的神色,清而柔和的眉微蹙着,低声问道,“言儿,到底怎么回事?说实话。”
裴惜言的心情一下跌入深渊,这样都瞒不过?她心中哀声遍野,柳天白,心细如发虽然是好习惯但是不要在这会儿啊她极其没出息地想要演示一番根本就是一切正常,问题是才走了一步,脚踝的痛楚就让她拧弯柳眉,却强把****声压了回去。“我就是四处乱撞找出口的时候没看脚下……”
柳天白见裴惜言有些犹豫,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深似星海眼眸优雅散尽处,眸子深邃的褐色像是统统被地狱之火灼得沸腾滚烫的岩浆,缠络着一种难言的担忧,急切地看过来。
裴惜言浑身一冷,没出息地气势一弱,“柳天白,我说得是真的……多亏有汝嫣错相救,要不,你看到就不是我,而是肉饼……”
柳天白眉头微拢,语气僵硬,一字一顿地吐语,“裴——惜——言——,你最好立刻给我将受伤的事明明白白地解释清楚”每一个字,都像从他优美的唇中滑出的冰珠,如珠玉落银盘,却寒气森森。
众人见惯了柳天白月朗风清,见惯了裴惜言任性迷糊,可几时见过柳天白冷若冰霜,裴惜言认低伏小,所以,俱是瞠目结舌状。
楚拂樱在一旁看着,心中一片冰凉,借着一低头的功夫,狠狠吸气,满腔苦水全部咽下,存在心里。
“我……我害怕,胆唱给自己壮歌来着,一高兴就忘记注意脚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就就……摔下来了。”裴惜言小声支吾,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垂头丧气,“五脏六腑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脚踝,有点痛。”
“跌了一跤就摔成这样?”柳天白紧紧锁起眉头,眼中一分分凝聚起清晰的错愕和轻痛,什么温良如玉,什么不动如风,全体抛在脑后,恨声道,“生气就往水里跳走路都会摔跤你再这么老是魂游天外的,谁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在外”
此话一出,莫说是举座皆惊,简直是……静得连呼吸都没了。
这一刻,裴惜言看着这张忧虑冲冲的脸庞,怔仲着,脑子里,心里,全体纠结成一团乱麻,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半晌之后,她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地辩解着,“柳天白,其实我一个人在外……”后面的话,她又咽了回去,
“你是想说一个人在外也过得不错是么?”柳天白好整以暇的问,看似简简单单,实际上却是将陷阱一寸一寸的张开然后再收紧。
“好……好像是。”冷汗涔涔,裴惜言怯弱地回答,她连瞪汝嫣错一眼的心思都不敢,只想着,让头顶这片雷赶紧走。
“好像是?”柳天白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带着谦谦君子独有的诚恳与认真,“你再想一想。”
“你们……”汝嫣错看着裴惜言委屈的模样,刚想替她解释,就被定疑拉到一边。“何事?”
“如果你接住了从天而落的裴惜言,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定疑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认真地提出一个问题。
“在她之前进来,在你们进来之前断气。”汝嫣错的目光凝在他的脸上,半晌,淡道,“你的面相很有趣,怪不得唐尚君对小姐说要提防你。”
定疑回首看向裴惜言,深深地叹了口气,“汝嫣错,凭你的武功为何要留在她身边为侍?”
汝嫣错敛容道,“比起小姐的救命之恩,失去自由不算什么。”
而在另外一边,战争有单方面升级的倾向。
裴惜言心里想吐糟,可她又该吐糟谁,说白了只能自认倒霉,说白了她挨训只能是活该。她嘟着嘴,小声解释着,“应该……是?我平时很小心的,也从来不惹事,我真得能自己照顾自己。”
柳天白沉默着,只是眉头仍旧蹙着,眉宇间那抹隐隐的焦切和痛苦让人有些微微地心疼。
裴惜言忍不住伸出手指按上了他的眉心,轻轻抚平他蹙起的眉头,笑道,“又不是摔胳膊断腿,更何况,不是有定疑在么?”
“你啊”那种冰冷的感觉消失了,他说话的语气带着和过去一贯的和煦,而且多了些宠溺。
若是这样偃旗息鼓怕是裴惜言要烧上一个月的高香,感谢上帝佛祖菩萨集体庇佑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偏有好心人过来凑个热闹。
“还是由我来检查一下吧。”定疑的眼中带着些许笑意,语调却是惯有的冷淡。
红绡和绿珠扶着裴惜言在墙边靠坐下,定疑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拉低白色的云纹罗袜。裴惜言的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想收回脚,奈何却被他稳稳地托在掌心。罗袜下,肤如凝脂踝骨浑圆的玉足此刻已经肿了起来,透出一大片青紫,一直蔓延到整个脚面,而且变了形状,看来是脱臼。
见此情景,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红绡眼圈一下就红了,她推了推身边的绿珠,打算去准备些净水和布条。
裴惜言见状,连忙出言阻止,“这些水还是先留着吧。”
“小姐……”红绡看着她,眉尖微蹙,似是犹豫似是悲伤,数次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我们手里也没有治跌打伤的药,若是再不用布条沾着水冷敷一下,只怕伤势会更严重的。”
“我有。”汝嫣错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玉盒交给绿珠,“正骨后,外敷。待消肿后,可用内力化开揉搓患处。若是有其他伤口也可以敷上,消肿定痛,止血清淤。”
正骨?
裴惜言何止是傻眼,简直要逃窜了。问题是,按着她的人太多,更何况汝嫣错冷冷地甩下一句,再动就去点她的昏穴。裴惜言想,点穴很好玩,被点不好玩,所以,还是不动为好。
定疑温热的指尖虚搭在她右手的腕脉上,双目微阖。半晌后,他睁开双眼,凝眸沉静如子夜,面无表情道,“没有内伤。只是……左脉弦而牢,右寸坚而滑,知为气郁。若是及时用药,半月后就可平复。否则,久病成癫,若不去其痰,月赢至玉螭遥遥千里,携带而来,或成废人,只怕到时悔之不及。”
裴惜言嘴唇翕动了一下,突然觉得好热啊,汗一粒粒、一颗颗地冒了上来,可刚刚她分明还想找个火盆抱着呢
因为,她已经看见了,强大的不用充电的复读机,还有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的各种秘密组织人员……
天哪,让她去死吧。
“先将她的脚踝复位,其他的,等出去以后再治。”柳天白握着裴惜言的手,语声温柔,眸色却沉静如子夜。
“也只能如此。裴惜言,回到建元城以后,你打算继续折腾你的‘仁和居’,还是弄一家类似‘胧月花暗’的酒楼。”定疑稳了稳心神,开始只是轻柔的转着裴惜言的脚踝,他选择在这时候聊天,其实也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痛苦。
裴惜言握着柳天白的手,口中含糊地哼了一声,倒更像是病痛的****,“我想开间脂粉铺子,专门做女子的生意。要知道,饭是要天天吃得,可谁会天天去外面吃呢脂粉就不一样了,既然是‘女为悦己者容’,自然是一日不抹都不成。”
“这我倒是不懂了。你若是想做墨锭什么的,我倒是能帮你和子清。”定疑一边说话,一边渐渐加大力道。
“哦?”裴惜言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反正都是捣,捣药是捣,捣蒜是捣,捣墨当然也是捣。你先说说看,要是不麻烦,没准咱们能合伙开个制墨斋呢”
“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定疑说着话,手上可没忘了使劲,“首先需要找一个松林茂密、溪水清澈的地方。其次还要有钱,除了松烟以外,上等墨锭里还有蛋白、鱼胶、牛皮胶、丁香、紫草、秦皮、苏木、白檀、苏合香、珍珠粉……各种配料不下千种。烟料须在铁臼中捣练三万次方成为墨团,再放入铜模中压成墨锭,最后再施以雕花镏金绘彩。”
“啧啧啧……”裴惜言咋舌道,“如此算下来,一锭墨成,费时不下数旬,耗资不下百银,好麻烦”
“这样的墨锭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清香历经百年而不散。”柳子清反握着裴惜言的手,他明显地感觉她的颤抖,还有指尖渐渐加大的力道,“日耀国有一种墨名曰‘铜雀羽’,被人赞为‘三百年来离画笔,一朝月魄飞苍色’。据闻是‘轻胶五万杵’,其实,这五个字才是制墨的奥秘。”
裴惜言也想来凑趣,问题是定疑的手法颇为古怪,她只得坐在那里咬牙切齿,也不敢大声呼叫。
“师兄,咱们玉螭国的‘崇墨’比之那‘石绿饼’也算是不差分毫呢”楚拂樱听他们几人说得热闹,在一旁也笑道,“崇州多产松,烧出来的松烟色泽肥腻质性沉重,制成的墨即是‘崇墨’,而且,还能入药呢”
汝嫣错的眼神一下子飘出老远,似乎陷入某种遥不可及的思绪中。良久,用一种隔了千山万水的声音缓缓道,“我曾见过一锭崇州丁应泰制的五螭墨,且不说雕工灵秀飘逸,只说这墨锭的制法,就已是别出心裁。更何况,其墨坚而有光,黝而能润,舐笔不胶,人纸不晕,当真是上掩千古,百年而化黄金。”
裴惜言微怔,而定疑在一声让人牙酸的骨骼轻响中终于完成了他的工作。
“我……”裴惜言痛得浑身颤栗,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柳天白手疾地接住她,却发觉她的脸色教先前愈发惨白,白得好似寒冬腊月房檐上明晃晃的积雪。心里忍不住痛骂,要不要这么狠啊,痛死她啦
定疑涂药的速度飞快,似乎多碰她一下就会中毒似得。红绡在一旁将绿珠扯好的布条递给定疑,以便固定裴惜言受伤的踝关节。
裴惜言看着自己脚上渐渐成形的大粽子,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我成累赘了。”
“小姐,您放心,我们背也要将您背出去。”绿珠握紧拳头信誓旦旦道,小脸绷得紧紧的。
裴惜言听着绿珠的说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忍俊不禁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走不出去,还能跳着出去,爬着出去,滚着出去,嗯……我觉得慢滚不错,你们说呢?”
柳天白此刻心绪已经平稳些许,理智便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放心吧,我和定疑会轮流背负你,咱们大家一起从这座地宫走出去。”
汝嫣错站在那里,略微低下头,细碎柔亮的白发滑落,遮挡住他的眼眸,“如果你们能继续小姐的工作,从石案上那些故纸堆里找出地图,我想,应该可以走出这座地宫。”
“你进来以后就再没出去过?”裴惜言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食物怎么办?水从何而来?”
“我们到达这里前曾经见过一条地下暗河。”柳天白从玉盒中挑起一些药膏轻轻地涂在她指尖细细碎碎的伤口上,“只是河床很窄,水流很慢,应该是山顶的融雪汇集而成。”
裴惜言看着指尖的伤口瞬间愈合如初,不由得愕然,这药,是圣品吧
“没错。死不了人,却无法将人带出去。”汝嫣错定定地看着柳天白的手指在裴惜言的指尖轻轻跳跃,眼眸中没有半点涟漪。
“那你有没有走到地宫入口处的金刚墙?呃,也有可能是叫封条石。”裴惜言锲而不舍的问道,“按理说,这座地宫如果是现任月赢国国主的,那么就算修建好了,也不应该在棺椁没有安葬的时候就封住啊”
定疑此刻已然走到石案旁,他随意翻看着那些信笺和账簿,唇角轻轻牵起一丝微笑,“裴惜言,你写得这些……是什么?”
裴惜言看着他举起得那些她用来演算的草稿纸,不禁露出了沮丧的表情,肩膀也垂了下来。上帝、佛祖、菩萨,没完没了的编笊篱啊“这个是……咒语……呵呵呵呵,上次我和你说过想要做好厨师必须念的咒语对吧?其实呢,我还有一位老师。嗯,这位老师博古通今,专门喜欢研究……研究……海的那边山的那边的蓝精灵……呃……不是,是文字。”
“蓝精灵的文字?”柳天白和定疑二人面面相觑。
噗……
蓝精灵的文字,那是什么东?裴惜言想笑又不敢笑,努力板着脸严肃道,“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蓝精灵的……文字……”
“那你写它做什么?”定疑果然是人如其名,但凡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璺到底。
“写它……写它……是为了……”裴惜言怔怔瞧着他,心里被呕得差点吐出血来,她挠了挠下巴,继续胡掰,“破解一个深埋在这座地宫的谜题。对,谜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