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桥头自然沉-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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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裴惜言偏过头遥望天际。夜幕中嵌着无数的星星,多得好像要立刻掉下来,天空是那样地低,那样地近,时而,还有一颗流星绽放出灿烂的烟花划过,在夜风中留下一抹澄澈得像是白昼的微光。
她幽幽地想着,在同样的天空下,柳天白是否也在看着同样的星斗?
如今,她与他也算是近在咫尺,偏那个什么治部省非要弄什么腰牌。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女子,而且无论从情理还是法理,都算是家属吧!怎么就不能进了!难不成她还会害自己的夫君?!
真是的,这么想的人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难道这些天,她都只能在外面翘首以待么?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混进驿馆呢?而且……裴惜言看了眼胤无逸,心中更是忧烦。因为,她怕她猜到的那件事会成真,无论大小,她都不愿意柳天白陷入险境。
清远公子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蓦然一弹指,歌舞顿歇。漆黑细长的眉微蹙,“惜姐姐,吾府中的乐伎舞姬这般差劲么?竟然叫汝看都不想看。”
裴惜言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她的本意原是爱看的看不爱看的不看。谁知,那班乐伎舞姬却瞬间面无血色,齐齐跪了一地。
厅中瞬间寂静异常,裴惜言蓦然回首,倒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她秋水似的眸子微微一眯,伸了个懒腰,蓦然娇憨一笑,“且不说赶了一天的路,这一个多月来根本是天天在路上。所以呢,就算再好的歌舞也提不起精神,再好的饭菜也没有胃口。此时此刻此地,任何东西的魅力都没有床榻大。”
清远公子瞧着她唇角慵懒的笑容,一怔之后脸上不羁的笑意更浓了,“吾为此等无礼之举万分汗颜,还请惜姐姐、楚小姐宽恕则个。来人,送惜姐姐和楚小姐回房。”
裴惜言抿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心中一动。
谁知她刚要抬脚离去,却被胤无逸出声叫住。“惜儿,这藤城虽无宵禁,不过,私闯他国驿馆惊扰棋手休息,可是要吃免费的牢饭的。而且,这几日棋赛正处于胶着状态,被就地正法也未准呢!”
“我没说要去。”裴惜言回首怒视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个人怎么跟看贼似得看她,好不容离开建元城,身边没有了芸儿那个fbi,怎么又多了个nsa。再这样下去,哪天冒出个cia她也不会奇怪了。没准凑在一起,就能演出罪案类的大戏呢!
楚小姐见状,连忙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毕竟在别人府上作客,这样争执岂不是让身为主人的清远公子笑话。
胤无逸嘴角一弯,嗤的笑出声来,桃花眼中漾起一抹异色,“我也没说你要去啊!刚才,我只是陈述事实,如此而已!”
“谢谢提醒!我会好好休息,比如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所以,无逸公子敬请放心。”裴惜言略带笑意的眸子,如若涟漪的荡漾出软玉的光华,她是笑着的,浅浅的,却带着一丝的不满。
目送着裴惜言和楚小姐离去,清远公子懒懒地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然后兴味盎然地高挑双眉,笑道,“吾听暗卫回禀时还不敢信,如今一见,方知无逸兄对惜姐姐当真是宠溺纵容。”
胤无逸一手支颐,唇角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淡淡道,“你的消息倒快。只不过,就算告诉你的堂姐或是外祖父,朕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休要在吾面前提那等猪狗不如的混账!”清远公子一把捏碎手中的酒盏,顷刻间,碎片陷入指腹,将他白皙泛着粉红色光泽的手生生划破,酒水混着血从他的指缝流泻而出。“吾的母亲虽是妾室所生,亦是文家子弟!他们竟为了一己私欲将吾的母亲送到那等肮脏下作的地方……哈哈哈哈哈,自那日起,吾便再不是文家后人。文家的荣华富贵与吾有何关系,但是,若说到将文家送入地狱,吾绝不会介意亲手送他们下去。”
“清远公子视线所及,仅此而已么?”胤无逸重重一哼,微眯的桃花眼闪过如鹰隼般的锐利的冷芒,“朕收留你,派人教授你武功,向你提供金钱和人手,为得可不是文家。”
“吾知晓,所有阻碍无逸兄前进的人都是吾的敌人,文家亦是其中之一。”清远公子慢悠悠撑起身子,含着无尽嘲讽的艳丽笑容在烛光下竟出奇魅惑,“吾只是尽职尽责,难道无逸兄认为吾做错了?”
胤无逸云目中华光一现,凌厉的视线刺向他,其中夹着冷冷的寒气。“朕知前事难忘,更不介意你日后选择怎样的生活。只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与朕独处时,不要露出这副媚侍君上的嘴脸。朕需要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龙翼,而不是妖艳甜腻脆弱无助的娈童。”
此人说话永远都这么的前所未闻这么的匪夷所思!清远公子怔怔张大了口,也不知要答什么才好。半晌,他老老实实地坐回去,不再说话。
见这愤世嫉俗的少年骤然呆若木鸡,胤无逸低笑几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扔到他面前,“你怎么折磨自己都随意。不过,莫让惜儿看到你那只破破烂烂的爪子。”
利索地将掌心的血渍和碎片清理干净,清远公子拔开瓶塞倒了些黏稠的****在伤口处,口中却说道,“无逸兄,说句不好听的……”
胤无逸冷凝着脸,俊美无俦的面容之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知道不好听还说!你很无聊么?”
“好好好,那吾就说一点不无聊的事情。”清远公子神色一凛,冷洌的光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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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nsa,美国国家安全局,亦可译为国家安全总署,只是经常被戏称为“nosuchagency”(无此单位)
另,马上就要被第四名追上了……
呜……谁有粉红票票有pk票票,送给俺吧,送给俺吧……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事往日迁(下)
翌日,天落雨。
黑压压的天透着莫名的诡异气氛,三三两两的乌鸦不时飞过头顶,那撕裂般的声音,就像是在昭告死亡才是生命最终的归宿。
裴惜言站在屋檐下,抬头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棋赛到今天正好是四日,按照赛制,想来已是争夺四强席位的鏖战。据说,胜者的名讳每日公布在宫外的告示栏,她倒是想看上一看,又觉得比她去看高考的红榜还要紧张,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踌躇。
红绡站在她身旁,发现她的表情是未曾有过的凝重,那视线仿佛要穿过云层一般,于是暗暗皱起了眉头。许久之后,红绡倏忽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目光飞快地移到垂花门那边。
“惜姐姐。”清远公子亲自捧着一个精美的黑色楠木匣盒缓缓走到裴惜言面前,“吾昨日为一己之便劳扰惜姐姐,失礼之处,望乞海涵。这是吾的一点心意,还请惜姐姐收下。”
裴惜言直直瞧着他,又冉冉垂下眼睑,遮住黑水晶般剔透的眼眸,然后勾起唇角浅浅微笑,“昨日之事昨日了,清远公子又何必如此挂怀呢?”
“惜姐姐可是担心礼物太重?”清远公子说这话时已经落下泪来,他急忙用衣袖掩了,勉强笑着打开了木匣,“吾只是听无逸兄说起惜姐姐颇爱点酥之事,便寻了这套刀具……”
不是吧,这就哭了?裴惜言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欺负可爱正太的怪阿姨,而且还是特别坏特别邪恶的那种怪阿姨。她探身仔细看向木匣,却见木匣之中,静静放着六柄带有黑檀木鞘手柄为水牛角的刀具。一柄柄看去,从小到大分别是:出刃、薄刃、两刃、柳刃、薄身柳刃、厚身柳刃。
不是吧!这些不就是现代来自倭国的料理刀么?据说一柄采用本烧工艺打造的顶级刀具大约要价一万多。也就是说,柳天白两年年俸才够买一柄的,而这一匣子刀,柳天白除非十二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买给她,前提是,还不能算这个黑檀木匣。
就算再喜欢,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也绝不能收。
裴惜言将木匣轻轻阖上,心中已然平静,却再没有一丝涟漪。“清远公子,这些东西我实在不敢收,还请拿回去吧。”
“惜姐姐……”清远公子的声音有些梗塞,眼中噙满泪水,他拼命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滚落。“吾自小孤苦无依,好不容易见到姐姐这般温柔的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孺慕之情。现在才知道,吾又自以为是了。”
看着从这双美丽的如猫眼一般的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悲戚,裴惜言的眼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她笑着拍拍少年的肩膀,“昨天听无逸公子说起藤城中有一家花胧月暗,极富盛名,不知清远公子可愿陪我去一试究竟?”
清远公子微微抽噎着,眼中满是泪水,他断断续续道,“吾……吾在那里长期包了一间雅室,惜姐姐想吃,吾……吾陪汝去。”
从袖中掏出丝帕轻轻放到黑檀木匣上,裴惜言嘴角微微弯起隐有笑意,像挂了一抹淡淡月光般动人。“若真如此,倒要谢谢清远公子了。”
拿起丝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清远公子讪讪一笑,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和欢喜,他有些不自在的掩唇轻咳了咳,“那吾就暂时告退了,还请惜姐姐到厅中稍候片刻,吾随即就到。”
看着他离去,裴惜言的唇角不由得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有似无,飘忽不定。
雨越下越大,天却丝毫没有变亮,依然昏黄暗沉,宛若要塌下来一般。四周飘飘渺渺都是水汽,睫毛上沾了露珠,雨水顺着脸颊滑下,倒像是泪滴。
默默地叹了口气,裴惜言带着红绡和绿珠离开戏雪阁。转过廊间拐角,正看见前边娉婷走来一名身着月白青葱色云天水漾留仙裙的清雅女子,身后跟着个身穿淡蓝色绉纱女袄,下着一条素白秋罗绸裙的侍女。
裴惜言停下脚步,福了福身,“楚小姐。”
“惜小姐。”楚小姐颦眉浅笑,还给裴惜言半礼,柔声道,“方才清远公子派人知会,说是要到胧月花暗去用午膳。我心想惜小姐也必是同去的,便来这里寻你。”
名为“听风阁”的雅间内,窗棂上摇摆着的铜质风铃,仿佛每一下都在平静的心底漾起涟漪。悬湖色罗幌,左右垂银丝钩,静静翻飞,如青莲涌动。青铜饕餮纹扁足方鼎中,香缕细焚轻烟缕缕不绝,充溢在流动着的空气里,几乎可以嗅到慵懒的奢迷。左侧的落地屏风上绣着赤霜彤云一般的芍药,真应了那一句“绰约婪尾春”……
裴惜言半依着凭几,轻啜一口茶盏中的清茶,仰望着窗外窄窄的阴霾的天。方才,她看了月赢国禁宫外的公示榜,明黄的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次晋级,只有一半的人可以继续前进,朝着棋圣的王座,在坎坷的血路上,蹒跚而行。
其实,月赢国真得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对于胜利,有着莫名的追求,就像是某种信仰一般。因为,皇榜旁高高悬挂的那些人头,皆是月赢国的败者。此情此景,就像是魏晋南北朝时的逐鹿中原,混战的诸侯们,终只有一人能登上御座,在天之最高处,俯视苍生。
裴惜言不知道日耀国的国君又是如何叮咛或是警告他们国家的那些棋待诏,或是激励,或是威胁,想来应是大同小异吧!
可是她曾经清清楚楚地在建元城听到,听到那个禀礼太监宣读的圣旨。玉螭国若最后能得胜,便是所有人可免于一死,若败,便是每人赏鸠毒一杯,身死以慰社稷,以慰兖州百姓。
这就是为君之道吧,虽然不是不明白,裴惜言的脸上还是显出不带丝毫同情的嘲讽。史书上写得虽惨烈毕竟已是久远之事,如今,她已身在其中,方知命运被他人掌握是一件太过无可奈何的事情。
想着柳天白的名字重复出现了五次,她不留痕迹地叹了口气。对他,她有莫名的信心,却又不希望他秉承着忠孝仁义之心,为国为民为家,纵然被利用也是百死无悔。
这样,也许太自私了。
可是,若将希望和性命交与他人,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
柳天白,他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坐在她右首的楚小姐不知为何也低低的叹了口气,纤细柔软的手指几案的边缘轻轻的移动着,脸上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丝哀然。
清雅悠扬的竹笛声流淌过耳边,绵绵如斯,时而高绝时而婉转,蜿蜒着缠倦着,与沉稳古绌的檐鼓交合成一张温柔细密却坚韧的网,悄然无形中,纠缠住被人世俗务的****尘劳打散的心。
清远公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