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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船撞桥头自然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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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红绡暗自偷笑,面上却仍是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裴惜言嗔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距离建元城百里以外,出使月赢国的队伍在驿馆中暂且停留一晚。

    柳天白坐在几案旁,缓缓打开食盒。果不其然,里面摆放的都是平日里他喜欢吃的小点。

    不知道言儿什么时候起来,才能做出这么多点心让他带着。柳天白有些埋怨他可爱的小妻子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可温暖而柔软的心,却也因为她的体贴和温柔,轻轻荡漾。

    分别不过一日,就已如此想念。月赢国之行,只怕要数月才能回转。到那时,怕是相思刻骨……

    柳天白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似是不舍又似黯然,蒙着一层深灰的纱。他从袖中取出那截柳枝,手指轻轻拂过柔软的枝桠,脸上的笑意好似抚过金柳的和风,轻浅且温柔,“柳者,留也……言儿,月有重圆,花有重开,水有澄清,柳还重翠,人生自有重相会。等我回家后,你我携手,一同归隐,可好?”

    烛火摇曳,却无人作答。

    又或者,那个人已经深深植入他的骨髓,纵然无语,却也不觉得寂寥。仿佛,她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

    “子清。”薛冬柯端着打满热水的铜盆,推门而入,“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去盥洗?”

    柳天白抬起头,淡笑道,“我再看会儿棋谱,天色还早。”

    薛冬柯将手巾浸在热水中,口中道,“说实在的,驿馆的地方少,咱们这些级别低的棋待诏只能两人一间。当然,相较四人间、八人间还有大通铺,这已经算是蛮不错的待遇了。”

    柳天白对这些身外之物本就不太在意,唯一算得上挑剔的就是他对食物的要求。没办法,从初春到现在,他的胃口已经被裴惜言养刁了。但是,出门在外,他又不能将他可爱的小妻子变成棋谱,半刻不离身……看看,连他都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

    “能住在驿馆总强过睡在行军帐。”柳天白如此说道。

    “哇,这是弟妹给你的?”薛冬柯一探头,正巧瞧见食盒里精致的小点,不由得羡慕道,“莫不是弟妹清早去‘仁和居’帮你买的?”

    他走近几步仔细观瞧,又摇摇头,“不像啊,我常去‘仁和居’。这些点心,有些见过,有些却是初识。”

    柳天白淡淡一笑,将食盒盖上,既不解释也不辩驳。

    薛冬柯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模样,揶揄道,“喂喂,这么小气,难道是弟妹亲手给你做的?”

    柳天白轻叹一声,面容依旧沉静,眼中却隐下了笑意。“确是拙荆亲手所制。”

    薛冬柯大笑道,“子清,看来,你小子是真开窍了。”

    柳天白一愣,脑中意念急转,忽地便明白了。他眨了眨眼淡笑,随手拿起一旁的棋谱,右手拈起一枚黑子落于棋枰之上。

    “昔年,建元城棋风兴盛,月赢国选了七名棋艺高手到建元与各大棋院挑战。三个月里,这七名月赢棋手打败了建元城几乎所有的知名棋手,其焰嚣张得不可一世,自称‘北斗棋阵’。甚至在紫宸宫面圣时,大放厥词,讽刺玉螭竟然无人可以与之匹敌。”薛冬柯在柳天白对面坐定,信手拈起一枚白子落下。“虽事后有燕大师力挽狂澜,但数年过去,月赢与日耀二国的棋力渐长,咱们在三国棋赛中更是屡尝败绩。唉,恐天下又在笑玉螭无人啊。”

    柳天白放下棋谱,右手不紧不慢地落下手中的棋子,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薛兄理应放下。”

    薛冬柯将棋子拈在指尖,游离不定,几次要落子又提起,反复不定。他苦笑道,“子清,我前几日偶得月赢国第一国手明御驰对战的棋谱。仔细研读,只觉此人成熟老辣,攻守兼备。进攻时步步紧逼,棋风甚为凌厉,防守时更是严不透风,密不渗雨。依我之见,他必是这次棋赛的劲敌,若不赢他,只怕你我都得饮下鸠毒。”

    “之前的棋局,只是参考。或输或赢,已是往事。”柳天白眉目之间却没有半点波澜,他轻道,“薛兄,数子前,一切未可知。”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行无好伴(上)

    有时候,悲催或苦逼是自找的,所以,怪不得别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照着打副本的方式,朝着最终的boss前进,争取一刀把它秒了。然后——天下太平,耶!

    ——水玥颜呓语录

    清风摇曳着路边的树枝,几只鸟儿扑楞楞地从树丛中飞起,出骇人的鸣叫,转眼间就消失在寂静的山林中,然后是一阵零碎的马蹄声和马车在颠簸的路面上摇曳的锐响。

    此次远赴月赢国,裴惜言换上了男装,扮作一名携仆人走亲访友的少年公子。会不会被人一眼看出是西贝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想要低调的心思,全然被胤无逸那个闲人给破坏了。

    是,她家的马车简单质朴,经不起长途颠簸,但是当做摇元宵就好了,就算吐,也是吐啊吐就吐习惯了不是?

    是,她这人喜欢安逸,但绝是不贪图享受,而且她总算还记得要时常提醒自己谨守“随遇而安”这四个字。问题是,就算这样,她还是被人鄙夷了,诸如守财奴铁公鸡大脑进水小脑白痴,她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是,谢谢他好心为她准备了马车,但是,豪华舒适有没有?紫苏锦帘有没有?描金雕花有没有?根本就是在向劫匪宣称人傻钱多快来打劫我吧,有没有!有没有!

    所以,裴惜言鼓着腮梆子,闷闷不乐。

    在路上走了十余日,算来也有千里的路程了。本来按照她和胤无逸的意思,必然是加紧赶路,当然,能赶在出使队伍之前到达月赢国是最好的。问题是,那位同行的小姐很很雅致,很娇贵,焦急,很柔弱,所以,连夜赶路的不可以,缺医少药的不可以,风餐露宿的不可以,客栈简陋的不可以……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没准柳天白都比完了,他们这群人还在路上继续跟小脚老太太似得一寸一寸的踱啊踱呢!

    所以,裴惜言大度的将自己的马车让给那位同行的小姐,反正她病着呢,自然有资格享用最好的马车。

    然后,问题来了。

    骑马,她不会。虽然这是在古代生存的极为必要具备的技能,但是,裴惜言很坦白的对胤无逸说,她不会。

    倒是胤无逸,兴致颇高的要教她骑马。裴惜言想说,谢谢了,不必!可她又觉得这是个保命的技能,不学也得学,所以,每天赶路,她有一半的时间换到马上去摇煤球。索性,车队的行程并不快,否则,她和马都要哭死了。

    同车,她不许。虽然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裴惜言很坦白的对胤无逸说,男女授受不亲,她没兴趣被浸猪笼。

    而胤无逸呢,竟然兴致盎然地问她,什么叫浸猪笼!那个架势,与打破砂锅璺到底无二!

    最后,红绡和绿珠联手解决了这个问题。她们在那位小姐租来的马车上铺了好多层厚厚的棉被,又放了几个柔软舒适的帛枕,总算是让冷硬的车厢多了些柔软和温暖。

    胤无逸笑她矫情,裴惜言耸耸肩,无所谓的笑道,“谁都不喜欢让自己难受,不过,病者为大,更何况换了马车之后,行路的速度快了不少。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相处几日下来,胤无逸自然知晓她性格中偶尔会冒出头的执拗,所以哈哈一笑,也就随她去了。

    又是一日颠簸,他们这一行人终于在在夕阳斜照,落霞满天的时候赶到平州的临济城。有生意头脑的临济人早早地就点上了街灯,甚至连路边摊的小贩都是一个紧挨着一个。听打头的保镖讲,别看临济城不大,却地处玉螭腹地,九州通衢,具有贯通东西、连接南北的战略作用。这里的百姓农忙时耕田捕鱼,农闲时外出做些送货的短工。时间长了,往来的客商倒成了平州税收的一大来源,伴随的,****歌坊也足足的开了一整条街,满足商人们谈判玩乐的需要。到了临济城呢,就算是走了一半了,距离月赢国边境大约还需要十五天的路程。

    选了在城里最好的客栈过夜,裴惜言和胤无逸商量了一下,然后派红绡去知会那位小姐一声,让她们主仆二人好好休息一日,后日再起程。毕竟接连赶了十余天的路,每个人都很累,充当交通工具的马儿也需要修整,总不能让可爱的马儿们累吐了血吧。当然,裴惜言甚为怀念她的米虫,虽然圆润小巧,好歹也舒服的很啊!

    简单盥洗一番,裴惜言换上一袭宝蓝色的长衫,腰间束着月牙白色织金方胜纹丝绦,丝绦间兀自缠绕一环白玉雕花玉佩,手里拿着一柄棱竹骨黑油纸扇子,扇面上几支墨竹苍劲挺拔,竹叶微微倾斜,让人感觉到一阵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咦,什么味道……好香……”裴惜言耸着鼻子四处闻,“红绡,绿珠,你们闻到没有?”

    “小姐!”看着裴惜言孩子气的行为,红绡好笑地拉住她。

    刷,裴惜言潇洒地将手中的扇子展开,在怀中轻扇,“非也,非也。书童啊,你看公子我,哪里像个半少佳人,怎可妄言。”然后用扇轻遮面颊,低声说道,“我是少爷,不是小姐,如果叫错了,看我怎么罚你们。”说完话,她伸出左手比划了两下。

    扮成书童模样的红绡和绿珠忙道,“是,少爷。”

    “走啦走啦,今个晃悠一天了,饿得少爷我眼冒金星。嗯,得从街头吃到街尾,一家都不能少。”

    “啊?”绿珠抬头望了眼长长的看不到头的摊子,然后转过头对红绡道,“要不要给少爷预备点山楂丸?”

    “什么山楂丸!”裴惜言捂着饿得瘪瘪的肚子,忍不住腹诽:想当年她也是有过吃到扶墙出的时候,玩笑,零食小吃什么的,顶多是塞牙缝。这些天,因为怕吃多了晕马车,她都是少吃多餐,鬼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反正裴惜言觉得现在的她两眼放光,怎么也得跟头狼一样。要是能有头烤乳猪就好了,要不,来它十七八条烤全鱼也成……(某在人群后,做了个鄙夷的手势,哼,眼大肚子小!)

    “裴小姐……”

    嗯?!

    裴惜言回头瞪着胤无逸,什么裴小姐,听着就像是陪小姐,能陪小姐的那是牛郎好不好!

    胤无逸见状,从善如流道,“裴公子。”

    呃!!

    陪公子,也是陪!三观不正,驳回!

    胤无逸看着裴惜言既想哭笑不得又像吃了不少的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轻摇纸扇走到她身旁,俯身在她耳边轻道,“惜儿。”

    噗……

    还好他没叫惜惜,否则天知道他是在傻笑还是在叫茜茜公主。

    裴惜言瞪了他一眼,然手转过头不快地说,“连名带姓的叫,不麻烦吧。”

    “不麻烦。”胤无逸脸上带着一抹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笑,懒懒洋洋地轻摇手中撒金的纸扇,“可是,爷不乐意。”

    咯啪……

    裴惜言的指甲紧紧的扣在扇骨上,她很想拿扇子抡他,不成,扇子不够分量!板砖,对,板砖!她立刻四下寻找,喵喵的,不拍他个满脸花开,他就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偏有不怕死的,所以,某个亲昵的称呼再次回响在她的耳边。

    “惜儿。”

    “停!”裴惜言双手交叉比划了一个暂停的姿势,第一遍没听出来,第二遍她可是想起来了。惜儿=喜儿,喵喵的,那谁是杨白劳,谁是穆仁智,她是不是还要去扯二尺红头绳,一边抖一边唱北风那个吹啊!

    “这个名字不好听么?”胤无逸回头看了眼墨,纸扇灵巧地在手中把玩着。

    墨一脸肃容,极为认真地回答道,“很好。”

    喵喵的,觉得好你怎么不叫啊!裴惜言看着墨高大的身材,脑补他塞进喜儿的衣服里,脸上两坨红红的油彩,手握着背后那条黑亮的麻花辫,斜倚在土炕上哀婉地唱着,“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嗷——嗷——”

    “哈哈哈哈哈……”裴惜言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边捶墙一边笑,“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她忍不住想到变成白毛女的喜儿,血淋淋的喜儿,深受****的喜儿,再换上墨那张面瘫的脸,哦,多么的残虐,多么的后妈……

    这一下,不但她身边的人茫然地看着她,连偶尔从此经过的路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看她。还好,没有人喊,妈妈,快出来围观精分啊!

    胤无逸一转手里的纸扇敲在裴惜言头上,“惜儿,不许胡闹。”

    “拜托!”裴惜言捂着头跳着脚喊道,“叫我裴惜言就好了,再笑,我会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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