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桥头自然沉-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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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那个人是你自己才对吧”控制住晶莹欲滴的泪珠,水玥颜挥开他的手,“你总要求我信任你,那你可不可以也信任我一回呢?”
“颜儿,爱比死更冷。其实得到失去,就如同一个人的生死那样,我们生下来,注定是要死去的。然而,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不活了。更多的应该去想如何在有限的时光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永恒,至少不枉我们活这一世。”孟玄喆的声音听起来这好似冷酷无情,又好似过分多情,水玥颜有点迷惑不解了。
水玥颜直勾勾地望着他,“一个人孤单的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没有信心能够永远拥有,那么干脆就不要得到。不要疼痛,那么连可以开心的机会都不要了。是你让我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所以,你要好好负责到底。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颜儿,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留情面了呢”孟玄喆微微的叹息了一下,表情之中带着一抹疼惜,又似一抹无奈。冰凉的手慢慢覆上她的脸,“当你决定坚强的时候,真是无人能及呢”
“当然是这样”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座山里有温泉呢?”
“这样暗示我的人是你啊”水玥颜苦笑着,“好歹和你一起生活了两年多,你若是这么轻易就接受死亡,我倒觉得有问题了。”
“唉,怕了你了。我们快点吧,免得你心情不好,拿我当出气筒。”
“比较怕的人是我才对。”
“看,就在那里……”
穿过寂静得几乎连冰水滴落的声音都能听见似的松林,一汪正冒着热气的泉水呈现眼前,氤氲的热气冉冉升起,令水玥颜身上的寒气减退不少。
“颜儿,我要用温泉的热气将体内的寒毒逼出,所以之后的一个时辰我必然无暇顾及你。”孟玄喆柔柔地看着她,似有满腹的话语要与她说,又似难以开口一般。
水玥颜忿恨地觑了他一眼,而后移开目光,回答得好生惬意,“有时间在这里废话,先去解毒可好?此刻,我只恨当初为何不跟着你学功夫,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让我护你一回。”
孟玄喆褪去外衣,随手一抛,衣衫在夜空扬起,缓缓落在温泉边的圆石上。一步步走入温泉,水面微动,他渐渐将身子浸入温泉中。
隔着腾起氤氲的水汽,水玥颜轻叹一声坐到泉边,撩起温热的泉水,迷茫的看着他,“有话要说么?”
松开头上的发簪,摘下人皮面具,他轻轻一笑,声音温润优雅,“总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孟玄喆忽而轻叹一声,担忧地看着她。有些话,不必说得太多,因为,他懂,她也懂。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孟玄喆觉得更加为难。
此时恰有夜风吹过,携来凉意肆无忌惮。
许久,水玥颜轻叹一声,幽幽的声音如雾般的响起,“现在,我们又要开始探讨理智与情感的问题么?”想着自己这种傻里傻气的提问,她不禁苦笑起来。
“对。”孟玄喆坚定的点点头,一双浅笑的眼眸似要将她看穿一般,“你说过,任何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
活下去?
水玥颜轻笑着,“没错,我还没活够呢,自然不想死。问题是,独活这种事,你做不到,我……同样做不到。”
孟玄喆微笑着,温润的嗓音响起,“颜儿,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保护你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是你责任也是你的义务。”
水玥颜愕然的望着他被氤氲的热气笼罩着的微侧的脸,似梦幻一般,眼里一片迷雾升腾。
突然,扑嗵”一声之后,水玥颜整个身体被温泉淹没,沉了下去,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刹那间,孟玄喆深深地凝视着陷入昏迷的她,眸子里暗光涌动。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举世无相思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举世无相思
有时候,爱也是种伤害,自私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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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孟玄喆泡在温泉中,舒服地阖着眼,语气里带着少许的嘲讽。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一个与夜一般深沉的人影出现在了温泉边。
“她呢?”孟玄胤微眯起眼睛,眸底一抹杀机瞬现。心中充满了嫉妒,但他还是很小心的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淡淡的微笑浮上嘴角,孟玄喆闭着眼开口,“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孟玄胤沉着脸,星辰一般的眸子闪烁着慎人的光。“把她还给朕,朕赐你解药。”
眼眸半开,一道锐光射出,孟玄喆不屑地撇撇嘴,“我不希罕。更何况献妻求生这种事,你要求的来,我可做不来。”
“你死了,她一样是朕的。”孟玄胤铁青了脸,脸部俊美清雅的线条根根绷紧,“二十几个时辰,朕还是有这份耐心的。”他如此嘟哝了一句,却又觉得这话分明是虚假的,不禁有点寒心。
这言谈幼稚而执着,很有余韵,虽然天真地倾吐情感的声音,但他依旧不喜欢。孟玄喆神情依然平淡,眼皮微抬望了望一碧如洗的苍穹,“就算等上一辈子,她也不会把心交给一个只会强迫她的男人。”不温不火的声音,却带着慑人的气魄。
孟玄胤藏于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他腾得走近几步,盯视孟玄喆许久,“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他以一种胁迫而急切的口吻,反复强调着作为“朕”的这个自我。
“请便。不过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孟玄喆神情依然平淡。
孟玄胤阴沉着脸,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滚出来。”
孟玄喆从水中走出来,抓起自己的衣衫就那么随意地套在身上,他看着孟玄胤淡言淡语地说,“你不该出建元城,不该连夜奔波,更不该置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于不顾。”
“朕只要惜儿,若是不得她,就算毁了这个天地,朕也无所谓。”一抹诡异的笑容挂在孟玄胤带有血渍的唇边,那抹笑容冷得让人毛骨悚然,“只是朕不懂,她明明已经动心了,为何最后还是选择跟你一同远走高飞?”
动心?那叫勉为其难的应付好不好挑了挑眉,孟玄喆的唇边扬起了一个弧度,他怡然自得的笑着,“我的确胜之不武,毕竟我认识她比你早了太多年。”他清朗的声音划破夜空,如同泉水一般动听。见孟玄胤脸上神情开始紧绷,他继续道,“更何况,以颜儿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跟你这个妻妾成群的男人?”
“噌”忽然,冷光划过,蓝色的剑尖在孟玄喆修长而完美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口,速度之快,无人看清。孟玄胤高扬着佩剑,杀气包裹了他的全身,“你要为你说出地这句话付出代价”
“啧啧……”孟玄喆的手指轻轻拂过伤口,他看着指间发黑的血,傲然俯视孟玄胤,“没有你手中的权利,你不过是个懦夫;没有你手中的毒药,你是不是连情敌都没信心打赢?”
孟玄胤俊美的脸露出狰狞之色,他的神态开始扭曲,用极度怨恨的目光盯着孟玄喆,“朕要得只是结果,惜儿终究还是朕的,至于朕用了什么手段,史官不会写,后世也不会有人评说。而你,不过是一堆枯骨而已”
“哦?是吗?”孟玄喆轻哼了一声,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孟玄喆轻功的速度绝对快如极光,当孟玄胤反应过来的时候,根本无法闪躲,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玄喆的手指缓慢而优雅地点在自己的气海穴上。
孟玄胤只觉得丹田的内力突然无法控制,竟然如同炸了锅的蚂蚁窝,顺着七经八脉、五脏六腑四散开来,全身犹如碎裂般的疼痛。“你……你……你竟然废了朕的武功”他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唇角,衣服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渍。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孟玄胤沉重而吃力的喘息声和那淡淡的血腥。
“否则,我又何必白白受你一剑,让你轻敌呢?”孟玄喆微扬唇角,不紧不慢道。突然一口黑血赫然从他唇中喷出,啊啊,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了吗?这可不行啊,清儿还在等着自己呢努力保持着清醒,似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往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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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接一阵的倦意卷上来,水玥颜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了。“阿喆……”她习惯性地喊着,他去哪儿了?方才,他们不还一起泡温泉呢吗?坐起身,环视四周,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地方的印象。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地沉浸在无底的深渊之中,双手抱膝,蜷缩着坐在地上,一股冷意直透肺腑,她不由得微微发抖。
“你这又是何苦,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为了保护你。你为什么不就那么确定我一个人能坚强的活下去?为何要自作主张的离开我的身边。难道。我对你的爱,你还看不明白,理不清楚吗?”心中的呢喃,被风声淹没,只剩下无奈的绝望。
黑夜中传来幽幽的叹息声,“颜儿,下次可不可以乐观些?不要总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看见孟玄喆的刹那,眼里的泪水,饱含在眼眶之中。期盼与埋怨,到看见他的时候却变成了又爱又恨。那抬头一望,就像是千年轮回。望眼欲穿,她在此刻才真正的心领神会。
“阿喆”水玥颜哭喊着跳起来扑到他身上,“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嚎啕大哭,就好像突然猜到了结局那样没由来的颤抖起来。
咸涩的泪水交缠在他们的唇瓣之间。眨了下眼睛,沾在睫毛上的一颗泪珠滚落,很快便被吻她的那张唇吸了去。唇渐渐被吻得滚烫,他的唇也滚烫滚烫。两张滚烫的唇,反复**厮磨,就快要擦出炙人的火焰。
“清儿,我们还从没有一起在山上看过日出吧?”他脸色苍白,声音嘶哑,看上去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而神情之中,露出的痛苦,挣扎,不舍与绝决。具体是因为什么?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
水玥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抿着嘴笑起来,一边掰开他的拳头,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可是他的话还是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划在了她的心坎上。无法漠视他口中的铁锈味,无法漠视他衣襟上大片的暗红血迹,无法漠视他凌乱虚弱的气息,“好……我们去看日出。”看属于他们的最后一个日出。
搀着他,水玥颜亦沉默。到达山顶最后的路,有一段陡坡。虽然她已下气不接上气,心里反而豁出去了。
山顶近在咫尺,云海近在咫尺,即将跃出的朝阳近在咫尺,身后的脚步声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他们不需要退路,只要迎着朝阳相拥着纵身一跃,此生就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们在一起了。就像着了魔一般,一步步走到悬崖边。再一步,就可以粉身碎骨,死亡不是无尽的孤独。
云层在天边缓慢地翻滚着,渐渐的,天开始慢慢发白。倏忽,一阵风吹过,云层四散浮动,地平线之下的朝阳将云彩镀上了一抹绯红。这就像是血滴在水中,晕染开来,待到云开雾散时,一轮红日从云中跳跃,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沐浴在阳光下,暖融融的,如梦如幻。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的美。抬眼望了望明亮的群山,眼睑微微作痛,不知怎的,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了。
“一切的错误,都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终结。”
“也许,我们会再见。”
“阿喆,你曾经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为了你,为了天白,为了我,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如今,我才明白,如果这万里河山由他掌控,结局只能是所有人陪着疯狂的他一起下地狱。”
“阿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做你必须去做的事情。”
孟玄喆的手空空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被水玥颜松开。
他看着飞身跳下悬崖的那个人,在空中慢慢转向他,温柔惨白的脸,嘴角醒目的猩红,深藏在她眼中的笑容与期盼,纯净洁白,就如同雪白的蒲公英,被风一吹,散得漫天都是。
世界好像哗啦一声,在他的心坎上颓然倒塌。
——阿喆,我们的孩子,你会叫他什么?
——颜儿,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必须活下去。
“不”孟玄喆大叫着,不顾一切地飞身跃下。“颜儿,你知不知道,死并不可怕,把我一人留在世间孤独地活着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曾经,他与她,近在咫尺。就像年少时,那些无忧无虑的光阴,快乐,却难以追回。曾经,他与她天涯两端。虽不是天人永隔生离死别,那些难以溯及的往昔,想念,同时也是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