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具〔英〕培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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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事端出于上帝②:我们手中的这个任务上面既这样强烈地印有善的特性,可见分明是由上帝那里发出,因为上帝才正是善的元宰,光的父亲。
我们又知道,在神的动作当中,即
①克钦注明,据培根自己在“DistributioOperis”中所说,所谓《复兴论》的第二部就是本书《新工具》;所谓第四部则是第二部的特定应用,其中搜集了许多为进行探究之用的例,就象本书第二卷第一三条中所列关于“热”
的那些事例。
②这句话出于阿雷塔斯(Aratus,希腊诗人,著有两首教训诗,曾为圣保罗所称引——译者)所作“Phenomena”一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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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最小的开端也必走到它的结局。而且,正如人们关于精神的事物所说,“上帝的统治行于不知不觉之中”
,①在上帝一切更大的工作当中也是这样;一切都平滑地、无声地流过,而工作在人们未觉其开始以前就在顺利进行。在这里,我们还不可忘记但以理(Daniel)关于世界最后一些阶段的一件预言,那是说:“许多人将来来往往,而知识将增加起来”。
②这明白地暗示出,世界的全部通行(这一点现在似乎已由这样多的远程航行来完成了,或正在完成过程中)和科学的向前进步这两件事乃是被命运,也即被上帝所命定要在同一时期之内碰头的。
九四
其次,还要提到一点极其重要的情由作为关于希望的一个论据。这论据是就过去的错误和迄今所踏过的道路着想而得出的。从前曾有人对于一个管理不智的政府提出检讨,说得是对极了:“凡就着过去说来是最坏的事情,对于将来说来都应当看作是最好的事情。因为,假如你确已做尽你的职务所要求的一切,而事情仍然并不见好,那么,连可能进一步改善的希望在你都是没有的了。但现在是,你的许多不幸之事并非由于环境的力量所使然,而系出于你自己的错误,那么,你就可以希望,一经消除或改正了这些错误,便会做出
①克钦指出,这句话出于《路加福音》第一七章第二○节。——译者②但以理是希伯来的一位先知。
《旧约》中有但以理书;这句话出于该书第一二章第四节。——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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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98
一番大革新来“。
①同样,在发现和培养科学方面,人们在这样漫长的岁月历程中,假如是已经走了正确的道路而还未能有所进展,那么,向前进展仍属可能之说无疑可算是大胆而轻率的。但如果是道路根本就走错了,而人们的劳力是花费在不当的对象上的,那么,这说明困难并非起于事物本身——那就不在我们的权力之内——而系出于人的理解力以及理解力的使用和应用——这却是大有补救和医治之余地的。
因此,把这些错误指陈出来,这会有很大的用处。因为,这同一原因在过去所造成的障碍有多少,对将来给希望所提供的论据也就有多少。
关于这些错误,虽然我在前面已经提到一部分,我认为在这里还应当用简单明白的话语再把它们表述一番。
九五②
历来处理科学的人,不是实验家,就是教条者。
③实验家象蚂蚁,只会采集和使用;推论家象蜘蛛,只凭自己的材料来织成丝纲。
④而蜜蜂却是采取中道的,它在庭园里和田野里从花朵中采集材料,而用自己的能力加以变化和消化。哲学的真正任务就正是这样,它既非完全或主要依靠心的能力,也
①克钦注明,这段话出于德谟辛尼斯(Demosthenes,古希腊大演说家,公元前三八五至三二二年,对企图征服雅典的马其顿国王菲列普进行了长期的揭露和谴责,著有极其出色的三大演讲——译者)
《反菲列普演词》第三讲。
②自九五至一○八诸条所举各点错误,与前文论假象各条所提到者颇多相同之处,虽有重复之病,也可互相阐发。——译者③参看一卷七○、八二两条。——译者④参看序言和一卷六七条。——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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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只把从自然历史和机械实验收来的材料原封不动、囫囵吞枣地累置在记忆当中,而是把它们变化过和消化过而放置在理解力之中。这样看来,要把这两种机能,即实验的和理性的这两种机能,更紧密地和更精纯地结合起来(这是迄今还未做到的)
,我们就可以有很多的希望。
九六
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一个纯粹的自然哲学,所有的都是被点染过并被败坏了的:在亚里斯多德学派那里,它是被逻辑所点染所败坏①;在柏拉图学派那里,它是被自然神学所点染所败坏;在后期新柏拉图学派,如扑罗克拉斯(Proclus)
②及其他诸人那里,它又是被数学——那是只图给予自然哲学以确切性,而并不图生发它或产生它③——所点染所败坏。若有一个纯而不杂的自然哲学,则较好的事物是可堪期待的。
九七
我们至今还不曾遇到一个心志坚定的人能毅然决然扫荡一切陈旧学说和普通概念,并以由此而致的公正平匀的理解力去对特殊的东西作崭新的考查。由于这样,所以象我们现在所有的人类知识还只是杂七杂八、编列未当的一堆,其中
①参看一卷五四、六三两条。——译者②参看一卷六五条。——译者③参看二卷八条。——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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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着许多轻信和偶然事项,也包含着我们一起始时所吸得的一些幼稚概念。
现在,如有年龄成熟、感官健全、心灵纯净的人投身于经验和特殊的东西而从头做起,则较好的希望是可以寄托在他身上的。在这一点上,我以和亚力山大大帝的命运相同的命运期许于我自己;希望人们不要在未听完以前遂以虚妄见责,因为我所想说的意思正是趋向于驱除一切虚妄的。关于亚力山大及其事业,伊斯金尼斯(Aeschines)曾说过这样的话:“当然,我们不过那‘与草木同朽’的人们的生活;我们是为着这一目的而生的,就是要使后世之人可以来谈论我们的奇迹”
,这话意味着亚力山大所做的事在他看来是很神奇的。
①而在后一年代,李维亚斯(TitusLivius)对这事情又有较好和较深刻的见解,他实际是说,亚力山大“所做的不过只是鼓起勇气来蔑视那虚假的可畏现象罢了”。
②我想,与此相似的论断也会由后世之人加到我自己身上,就是说:我并不曾做出什么伟大的事,只不过把被认为伟大的事认为较小一些罢了。同时,我还要说,如我所已经说过,除非有科学的新生,希望是没有的。而所谓科学的新生则是把它从经验
①伊斯金尼斯(公元前三八九至三一四年)
,希腊大演说家,与德谟辛尼斯为敌。当Ctesiphon提议以雅典名义授予后者以金冠时,伊斯金尼斯曾痛斥他为违法。他在这段演词中曾说到雅典力量之虚弱,并说到亚力山大之毁灭西比斯(Thebes)。这里所引的这句话,据原书注明,见于“DeCorona”一书,第七二页(H。
Stephan本)。——译者②李维亚斯(公元前五九至公元后一七年)
,罗马著名历史家、著有《罗马史》。这里所引的话,据原书注明,见于第九卷第一七章。——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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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规则地提高起来并重新建造起来,这一工作,没有人(我想)会说是已经有人做过或想过的。
九八
现在,说到经验的根据——因为我们总是要归到经验来的——,直到目前,我们不是还没有根据,就是只有极其薄弱的根据。还不曾有人做过搜索工作,去收集起一堆在数量上、种类上和确实性上,足够的、关于个别事物的观察,或者采用其它任何适当的方法来指教理解力。相反,有学问的人们,但亦是轻忽而又懒惰的人们,在建立或证实他们的哲学时,却采用了某些无稽的谣传,含糊的流言,或者经验的一些假态,并赋予它们以合法证据的重量。譬如一个国家指挥百僚,处理庶政,不以大使和可靠使者的书札报告为凭,却以街谈巷议为据,现在在哲学当中处理对经验的关系时所采用的办法就正是这样。现在在自然历史当中找不出一个事物是适当地查究过,证明过,算过,衡过或量过的。当然,凡在观察中是粗疏模糊的东西在指教时就一定是欺罔和无信的。
有人或许认为我这话说得很怪,而且近于不公平的指责,因为他看到亚里斯多德以如此伟大之身,得如此伟大君王财富之助,已经纂成一部如此精确的动物史;而继起的人们又以更大的辛勤,也以较少的矫饰,做了很多的补充;而且此外还有别人对于金属、植物以及化石也做出了富赡的历史和叙述。如果有人这样想,那么他似乎没有正确地领会到我们现在要干的是什么。须知,为作自然史而作的自然史与那种为对理解力提供消息以期建立哲学而集成的自然史是迥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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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的。二者之间有许多不同之处,而特别是这一点:即前者仅仅包含着各式各样的自然种属,而不包括着机械性方术的各种实验。而正如在生活事务方面,人的性情以及内心和情感的隐秘活动尚且是当他遇到麻烦时比在平时较易发现,同样,在自然方面,它的秘密就更加是在方术的扰动下比在其自流状态下较易暴露。这样说来,在作为自然哲学的基础的自然历史一旦在较好的计划上纂成之后,亦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可以对自然哲学怀抱许多好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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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即在极其丰富的机械性的实验当中,那种对于指教理解力方面最为有用的实验却是尤为稀少。因为机械学者由于不肯自苦于查究真理,总是把他的注意局限于那些对自己的特殊工作有关系的事物,既不提起他的心也不伸出他的手去搞任何其他事物。但是,只有到了自然史当中已经接受进并集合起多种多样的本身无用而专能帮助发现原因和原理的实验的时候,①我们才有良好的根据去希望知识的进一步发展。这一类的实验,我称它为光的实验,以别于另一类所谓的果的实验。
②
这一类的实验具有一种大可赞美的性质和情况,就是它
①克钦指出,象培根为发现“热”而搜集的若干事例,就是这种实验之一例。参看二卷一一至二○条。——译者②关于所谓光的实验和果的实验,参看一卷七○、一一七、一二一各条。——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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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永远不会不中或失败。这是因为,人们应用它们时目的不在于产生什么特定的结果,而在于为某种结果发现其自然的原因,所以它们不论结局如何,都同样符合人们的目的;因为它们解决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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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不仅要谋求并占有更大数量的实验,还要谋求并占有一种与迄今所行的实验不同种类的实验;还必须倡导一种完全不同的、足以促进和提高经验的方法、秩序和过程。
因为经验当它循着自己的轨辙漫行时,如我在前面所说,只是一种暗中摸索,只足以淆惑人而不足以教导人。但是一旦它能照着确定的法则,守着有规则的秩序,并且中途不遭阻扰而向前行进时,那么,知识方面许多更好的事物是大可希望的。
一○一
但是,即使理解力或哲学进行工作时所需要的自然史方面的以及经验上的一堆材料已经准备在手,理解力若是一无装备而仅靠记忆去对付它们,那还是不能胜任的,正如一个人不能希望用记忆的力量来保持并掌握对天文历书的计算一样。可是在发明方面的工作迄今始终是思维多于写作,经验是还不曾学会其文字的。而我们知道,发明的历程若非由文字记载保其持续推进,总是不能圆满的。一旦文字记载广被采用而经验变成能文会写时,就可以希望有较好的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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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再说,特殊的东西乃是数目极其庞大的一支军队,而且那支队伍又是如此星罗棋布,足以分散和惑乱我们的理解力,所以我们若只凭智力的一些小的接战、小的攻击以及一些间歇性的运动,那是没有多大希望的。要想有希望,必须借着那些适用的、排列很好的、也可说是富有生气的“发现表”
,把与探讨主题有关的一切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