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无门_派派小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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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不知何故,我觉得我们是同一型的人。虽然,我在学校里都表现得很开朗,但,在家里却总是沉默、忧郁。”
野上真一避开视线。不是往常那种自弃似的视线,而是羞赧似的视线。
横田第一次见到他也有幼童般纯真的一面。
第九章
第十章
“什么?下星期有家庭访问?”直美的脸色遽变。
从昨天持续至今天的雨在午后止歇了,斜阳自教室窗户射入。
雨后的阳光比玻璃更澄亮,令人感受到秋阳的温柔。阳光中,直美困惑似低垂的脸庞在不可思议的静寂中分外鲜明。
横田发现自己凝视着直美沉默脸庞的几秒钟之间,与其说是教师的眼神,不如说是男人的眼神更贴切,慌忙板起脸孔。
“我们学校在第二学期开始后都会安排家庭访问,对吧?目的是防止学生在暑假期间会有不良行为倾向。”横田已恢复平日站在讲台上的声音。
“放学后请您别再用身为老师的那种声调。”直美说着,轻轻咋舌,似乎家庭访问这个名词带给她不小的冲击。
“在学校里,我是教师,你是学生。”说完,横田又慌忙更正,“不,即使在校外面对学生时,我还是教师。”
直美斜睨的视线里含着笑意:“连一位即将被杀害的学生都救不了,别再以教师的头衔炫耀。”
她那像男人般攻击性的话,和她白皙的肌肤非常不搭调。如果除去脸孔和肌肤柔嫩的白皙,就与初秋的季节之美显得很协调,恍如用澄亮的光笔素描的一幅未完成的画作,也令人充分感受到十八岁少女的蓬勃朝气……
“所以我想救他。家庭访问乃是确定桥本安彦究竟会被双亲中的哪一位杀害之最佳机会。”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老师,我的家庭也会被您窥看到的,不是吗?”
“我不会窥看,而是光明正大的从大门玄关进入、光明正大的观察一切。”
“别想得太美了。”是那种带着怀疑的斜视,“顶多只是三十分钟吧?您认为三十分钟就能观察清楚学生的家庭状况?”
“能看出一部分的。”说着,横田再度慌忙更正,“能光明正大见到一部分的,而,教师的职责就是从这一部分来想象学生的家庭状况。”
“以我家而言,即使你想光明正大的看,结果还是会变成窥看。”
“为什么?” ※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家母绝对会表现出我家是能够获得满分的家庭,而老师的脑筋本来就不好,如果不是比老师更聪明的人,要想从些许漏洞看穿根本不可能。”
“看穿什么?”
“导致女儿变成不良少女也不稀奇的悲惨家庭。”
“你家是经营美容院吧?”
“是的,所以我读小学之前就已知道‘结发丈夫’(译注:意指游手好闲的丈夫)这样的俚语。”
“令尊……没有做事吗?”
“最近开始做事了,为了要离婚。该怎么讲呢?家父的个性稍嫌懦弱,也有点离群索居的倾向。”
横田忍不住在想……即使双亲都在,所谓的家庭还是很复杂的!
“如果不是满分,依你的评分,你家可以得到几分?”
“六分吧!如果六分也算是有分数的话……毕竟,我的父母还不至于像桥本家那样对孩子抱持具体的杀意。”说着,直美叹口气,“当然,也许桥本的双亲比较诚实也未可知。”她又叹息一声,“像我家,由于悲惨的家庭状况,结果我可能会自杀吧!然后爸妈会因无法了解在如此毫无匮乏又充满亲情的家中成长,我为何会做出这种事而恸哭不已,他们是真的这样认为哩!像这样自我欺骗的人最差劲了。”
“我会仔细观察的。”横田说。
直美抬起脸,眼眸发亮:“我有个不错的主意。关于家庭访问的顺序,老师可以安排访问过我家后就去桥本家。”
“为什么?”
“你可以假装先去我家访问,但是我的父母搞错时间,家里无人……这样的话,就能有加倍的时间仔细观察桥本的家庭状况了。”
“你真的那么讨厌被老师见到你家的情形?”
“不!我只是担心即将被杀害的同班同学。”
“那么,只要比其他学生多花点时间在桥本家岂非就行了?”
“错了。桥本这里可是很聪明呢!”直美以手指轻敲自己的头,“他如果知道老师在他家访问的时间比其他同学家更久,一定会怀疑是否已被老师察觉,所以,您应该认为自己面对的乃是只要稍微用手指轻轻一戳就会死亡的纤细的小动物。”
边听着直美的话,横田边回想桥本安彦今天一整天的样子。
在黑板上写字和打那通谜样电话的人是桥本安彦已殆无疑虑,但,即使明知如此,他看起来还是平常那个优良学生,他那似方型又具有弧度的肩膀,就像枕头般让人只要把头靠上就能安心睡着,以及不会为些许小事就改变的漠无表情,很难令人想像会做出这种蠢事。
不,假如真的即将被家人所杀,做这种事能说是愚蠢吗?
桥本安彦的确聪明,也有与大人同样的辨别力,但,他毕竟只有十八岁,有那样的辨别力会不会反而太勉强了呢?
以现今的高校学生而言,他的个性可说趋近完美,是所谓理想的形象,但,终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年,所谓的看似完美,其实难道并非反而刻意隐瞒着某种缺憾?若是因为处于班长立场,极力压抑自我以符合其他同学和老师的期待,岂非很可能产生与其他学生不同的一种危险性扭曲呢?
今天一整天,横田每次看桥本安彦时,都故意装成若无其事模样以免被对方发觉,却仍拚命想从对方的些许表情或动作中看清其真面目,但,也只有那么一次,横田觉得似乎见到对方不同的一面。
那是上第三堂课的时候。
现代国语的教科书中有一篇描述母亲目睹儿子死亡的情景之诗,是歌颂母亲对儿子那种形同佛陀之心的无偿爱情。
“各位觉得这首诗如何?希望能提出自己的感想。”横田说。
直美率先举手:“我认为这首诗太卑鄙了!”
如横田所预期,这位视大人们为敌的十八岁少女,只有脸孔仍保持少女的纯真,但是说出的话却辛辣无比。
“你的意思是,这是伪善?”
“不是的……死亡的孩子只有三岁,对不?是还无法表现出心中想说的话之年龄,对不?也是即使想排斥父母强迫加诸的感情却说不出的年龄,对不?对这样的幼童单方面施加爱情未免太卑鄙了。因为,如果孩子是十八岁,就能说'我目前最不需要的是你的爱情',但,明知孩子说不出,却强迫加诸爱情,岂非最卑鄙的行为。”直美陈述自以为是的意见。
这时,横田瞥了桥本安彦一眼,想知其反应,发现半边脸孔映现雨影的安彦轻轻颔首。
横田明知直美讲这些话当然有一半是出自真心,但,剩下的一半则是为了看安彦的反应,所以马上开始接腔。
“坦白说,老师对希腊很有兴趣。在希腊的贝洛波尼索斯半岛有一座泰杰斯特山,我想大家都知道所谓斯巴达教育这个名词,而,该半岛就是由斯巴达这个国家统治。斯巴达的国家目标是培养强壮的孩子,如果国民生下四肢不健全或不健康的孩子,就强迫丢下泰杰斯特山的溪谷……杀死。”
横田说出“杀死”两字时,假装很自然的望向桥本安彦。但,这时安彦已恢复平常的沉思表情了。
横田接着说:“若像方才苗场同学所说的那样,是基于孩子的立场,或许会认为是完全漠视孩子意志的残酷做法,但,所谓的斯巴达教育的确也是父母亲爱情的一种,譬如,我刚刚说到的把刚出生的婴儿丢下谷底之事,在最近已不被认为是因不健康的孩子没必要让其生存,所以把他杀死,而是因为出自父母希望能让不健康的孩子回归大地,重斩孕育健康的生命再度出生的愿望,才会这样做。”
横田讲完的同时,直美站起来了:“可是婴儿会哭泣,对不?为人父母者是否想过,这种哭声乃是尚不懂语言的婴儿在拚命抵抗呢?不管是基于何种理由,我都不能原谅当父母的杀死自己孩子之行为。”
就在此时,横田也假装若无其事的想窥知桥本安彦的反应,结果见到安彦的意外表情。
身为班长,不仅受其他同学,也获得教师们所信任的这位优秀学生,毫无意义的转脸望向窗下的操场,似乎为了不被人见到自己的表情,但,马上又把脸转回,只是视线望向窗外,唇际微微歪扭几秒钟。
那是既可视为自嘲的微笑,也能视为极力忍住不哭出来而故作微笑的微妙表情,就算身为国语教师被要求以语言说明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横田也没办法圆满说明,但,凭藉直觉,他却知道了一件事。
如果要称之为微笑,则这种微笑乃是酷似被执拗下个不停的雨染成黯翳,因黯翳而寂寞,因寂寞而死心致不期待获得任何人的帮助,认定唯有把自己关闭在自我牢笼里才是唯一自保的方法之孤独微笑。
这是横田从来未曾见过的桥本安彦的表情!横田觉得自己第一次从此破洞中窥见到安彦的另外一面——虽然并不确知那是什么……
横田漫哼一声,问:“对于苗场同学的意见,有谁还有其他意见吗?”
不久,教室内的静谧空气似被拍打水面般划破,有一位学生举手了:“我赞成苗场同学的意见,只不过……有一点点和苗场同学的意见不同。刚才是以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为例,但,若孩子已经到了稍懂事的年龄,可以意识到被自己父母丢下谷底之事,那么,我的看法就和苗场同学的意见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对方就像把横田的问话当成投向自己的正中好球般以眼神接住,回答。
“就算知道父母想杀死自己……如果孩子对父母还存有爱情……边哀求着‘救我’,边仍希望父母做想做之事……抱歉,我好像在反对苗场同学……若孩子存有这样的心情……则事情虽然残酷,但,即使为人父母者认为孩子碍事,最好从这个世间消失,而孩子却对父母存有爱情,希望父母做想做之事……
“我不会确切说明,不过,有些情况也能够这样认为,不是吗……我觉得苗场同学站在孩子的立场,太过于同情孩子,不,假设父母打算杀死孩子,是只有孩子有权利表示意见,但,所谓的孩子,不管几岁,毕竟总是孩子,如果父母命令他这样做或那样做,即使不高兴,还是只好照父母的要求去做的。
“如果父母说‘你活着太碍事,去死吧’,尽管他不想死……可是心情的几十分之一,不,也许是几百分之一或几千分之一,总觉得希望做到父母想做之事……
“当然,苗场同学的意见是,如果父母对孩子毫无爱情,孩子也不必对父母有丝毫爱情……”
一瞬间,横田的视线移至苗场直美脸上。直美眼眸里浮现对站在教室另一侧窗边的那位男学生的反驳之色,可是“他”并未察觉,继续讲下去。
“但,我这并不是认同斯巴达的把孩子丢下谷底杀害的父母之行为,因为……想让其回归大地根本只能视为谎言。父母企图杀死孩子,这种事绝对不能原谅,在此意义下,我是与苗场同学同样意见。
“只是,对于苗场同学所说的‘婴儿的哭声乃是其拚命的抵抗’这句话,我却有些疑问……那是以哭声求救绝对没错,但,也有些孩子是哭不出声,认为只要父母希望自己死亡,只有服从……”
平时总是用冷静声音有条不紊叙述的桥本安彦,他的声音和说话内容开始有点混乱了,对此,他本人似乎也察觉了。
“我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想要讲什么了。对不起,我很累,疲倦使我的脑筋变迟钝,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意见和苗场同学有些不同。”说完,他一副模范学生般彬彬有礼的低头致意,坐下。
放学后,横田、桥本和直美三人又在教室里讨论。不是讨论上课内容,而是谈这所高校的一位学生身上可能发生的事件。
横田说出昨天最后接到的电话之事,说:“打恶作剧电话之人不是野上。”
“那会是谁真的即将被杀死呢?”安彦以让人无法相信是演戏的自然动作摇头,不解似的接着说,“可是,野上为何要模仿恶作剧者打那种电话呢?”
“搞不懂哩!”直美面对安彦,如昨天和横田商量好的摇摇头,“像他那种类型的人,很多方面的行为都复杂、扭曲的。”
第十一章
我不希望被杀死,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