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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4期-第1部分

小说: 芙蓉-2006年第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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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点阅读] 
 
  繁华街口.......................向本贵
 
  
 

 
[中篇小说] 
 
  白鹭.........................曹旦升
 
  李莲之死.......................李月峰
 
  生死结........................张中吉
 
  花样女人.......................阿 满
 
  露天小饭馆......................蓝 石
 
  
 

 
[短篇小说] 
 
  大顺娘辉煌的下午(外一篇)..............姜贻斌
 
  那个除夕很冷.....................杨少衡
 
  依西肯........................徐 岩
 
  围猎      ...................田 耳
 
  北方的海.......................杨 栗
 
  嫁人.........................康志刚
 
  
 

 
[荷塘月色] 
 
  散文四章.......................何立伟
 
  
 

 
[缪斯之眼] 
 
  黑土地及其他.....................肖 勇
 
  
 

 
[话语] 
 
  卡夫卡:一位失败主义的大师..............朵 渔
 
繁华街口
向本贵 
  张光明老人起早床已经形成了规律,不论冬天或是夏天,老人都会早早地起床。起床之后匆匆煮一碗光头面条吃,提着一把半新旧的木椅子,一个自己从工厂拾来的废木板钉成的小木箱,脚步匆匆地往新街街口去了。已经六年多了,无论刮风下雨,无论严冬酷暑,从来没有间断过。 
  这是一座只有七十多万人口的中等城市,但这座城市很漂亮,也很繁华。新街名之曰新街,其实它已经建成几十年,是一条老街了。新街在这座城市的东南边,因为是一条商业街,相比别的街道更为热闹,更为繁华,更为拥挤。商家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人嘶车叫,灯红酒绿。在街口的一角,一家商场跟另一家商场的连接处,有一块不足两平方米的角落,这块不足两平方米的角落成了张光明工作的地方。每天的清晨,张光明来到这里的时候,把旧木椅子摆在面前,自己则端坐在小木箱上面。老人的工作是给过路的行人擦皮鞋,一块钱一双。 
  这几年靠擦皮鞋挣钱的人特别多,都是从农村来的,男人女人,手里都提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客人坐的椅子,一样是装着皮鞋油、皮鞋擦子和水的小木箱。小木箱还有一个用途,兼作擦皮鞋人自己的座位。这些人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一群一群的,整日游走于大街小巷。有时碰上城管大队的人,把他们赶得作鸟兽状四处逃窜。没有人考证过,张光明老人是不是新怀市第一个擦皮鞋的人。但张光明擦皮鞋决不像那些农村来的男人女人那么尖着嗓子吆喝。有时当你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们甚至会突然一声大叫,“擦皮鞋呀老板”,让你生生地吓了一跳,回头瞪他们一眼或是恶狠狠骂他们一句,“城管大队怎么不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走”。 
  城管大队过去也赶过张光明老人,是旁边商店的年轻保安替老人求了情,他们就不赶他了。老人整天就那样坐着,一声不吭,一声不响。你要不注意,决不会知道这角落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老人存在。老人坐的姿势也与众不同,像小学生上课的时候老师阿姨要求的那种样子,腰板挺得笔直,两手平放于膝前,目光平视前面的街口。街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如果有人坐在了老人面前的那把旧木椅上,老人才会把目光收回来,勾下头去看看客人脚上穿的什么样子的皮鞋,什么品牌的皮鞋,然后拉开小木箱下面的抽屉,拿出相称的鞋油和擦鞋布来。水是用矿泉水瓶子装着的。水没有区别,无论男女,无论年龄,无论皮鞋的好丑和贵贱,使用一样的自来水。但皮鞋油却是不同的,有颜色上的区别,也有质量上的区别。老人擦皮鞋很仔细,很认真,按时下的话说叫做优质服务。但老人的生意跟别的擦皮鞋的农民相比好不到哪里去。这里没有多少回头客。那些过路人看见街口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擦皮鞋的老人,再勾头看一眼脚上的皮鞋。皮鞋脏了,如果又有时间,或是走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就坐在老人的旧木椅上去了。但老人还是很认真地给他们把皮鞋擦得干干净净,也不吝啬手中的皮鞋油,把皮鞋涂得光光亮亮才罢手。别人给自己一块钱,总得让别人满意吧。 
  老人是不吃中午饭的。过去吃,后来就不吃了。天快黑的时候老人才回家去。往回家走的那一段路程老人的眼睛有些发花,浑身轻飘飘的。老人知道是饿的原因。早晨匆匆吃下去的一点光头面条随着长长的一天过去,早已不复存在,肚子里空空如也。但老人回到家的时候并不立即办晚饭吃,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抠出来,整理好,数了两遍,然后小心地放在枕头下面压着,才去办晚饭。如果这一天的生意好,有十几块钱的收入,晚上老人会睡得很香,很踏实。如果遇上雨天,生意不好,收入不多,老人会在床上辗转难眠,久久不能入睡。并且已经成了习惯,白天生意不好,钱挣得少,老人夜里肯定要做梦的。老人的心里因此特别地矛盾。他当然希望夜里做那样的梦,可是,他更需要钱呀。他真的希望白天钱挣得多,夜里还能做那样的梦。 
  老人做的梦千遍一律,就是梦到刘学慧,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大学生。一个已经有六年多没有见面的女大学生。每次梦到刘学慧,老人从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拿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老人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而刘学慧,那个跟老人只有一面之交的女大学生却总是爷爷爷爷的叫个不停,过后就说她大学毕业之后一定要来新怀市看望爷爷。老人多皱的脸面这时会变成一朵秋菊一般。老人曾经下过多少次决心,想让刘学慧不要叫他爷爷,可是,老人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醒来,老人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味梦中的情景,刘学慧是瘦了呢,还是胖了,是高兴呢,还是面带愁容。第二天老人会起来得更早,去新街口的时间也会更早。这一天老人的脸上都会带着一丝别人不易觉察的笑意,笑意的背后,又分明藏着一种焦虑。 
  认识刘学慧,其实十分的偶然。六年前,老人的亲妹因病去世,外甥女给老人发来一纸急电。老人便匆匆起程奔丧。老人的亲妹六十年代支边离家,扎根他乡,几十年风雨历程,几十年艰难困苦,如今匆匆地离开人世,娘家就他一个亲哥,他一定要去跟亲妹见上最后一面,生死作别。老人万万没有料到,从亲妹那里回来,在省城转车的时候,就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看见了刘学慧。当时老人还没有从与亲妹生死离别的悲痛之中解脱出来。可是,当老人看见刘学慧的那一瞬间,心不由得一阵颤抖,匆匆的脚步立马停了下来。只稍稍怔了怔,老人就走了过去。刘学慧是跪着的。刘学慧的面前摆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老人没有看刘学慧面前那张白纸上写的什么内容,老人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盯着刘学慧的脸面。这样跪着向过往行人乞讨已经司空见惯,新怀市就有。听人们说,这些在街头跪着乞讨的人也不能一概都被视为家中遇到天灾人祸,或是贫困学子因为家景贫寒乞讨学费,据说很大一部分是假的。是一些农村人流落城市谋取生存的一种手段。甚至是一种生财之道。这时的张光明老人把这些话全都抛之九霄云外,他的心里甚至在微微发疼,他说:“姑娘,你起来,别跪着,我要问你的话。” 
  女孩没有起来,只是看了张光明老人一眼。这一眼看得老人肝胆欲裂,浑浊的泪水滚豆子一般从满是皱纹的脸上滚了下来:“我要你起来。你对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乞讨。” 
  女孩说:“纸上写着的。我要读书。”女孩也哭了起来,晶亮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面前的白纸上。 
  老人仍然坚持说:“你快起来,把情况对我说清楚,我就送你读书。” 
  女孩一双泪眼盯着面前这个面目憔悴,衣衫不整的老人,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老人说:“我不骗你。我说的是真话。” 
  女孩说:“我是大田县罗家乡长坡村人,父母早就不在了,我跟着爷爷长大,如今爷爷老了,又经常生病,再没有能力盘送我读书了。” 
  女孩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鼓出一粒一粒汗水,菜青色的脸面有些泛黄,不停地喘着粗气。老人从口袋摸出一个刚才在车站旁边小吃店买的馒头,说:“坐着,一边吃一边说。” 
  女孩显然是饿极了,吃了几口馒头,才又继续着刚才的话:“我的成绩特别地好。再有一年我就初中毕业了,可是,我却要失学了。我不想失学,我要读书啊。” 
  老人泪眼模糊地说:“如今像你这样跪着讨钱的人不少,人们分不清是真还是假,就没有多少人愿意给你钱。你现在就回去,再别这样跪着讨钱了。你的学费我给你付。”老人把女孩面前的那张白纸折好,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这个学期要多少钱,什么时候寄给你,你的名字是不是纸上写的这个,叫刘学慧,地址是不是纸上写的这个地址,大田县罗家乡长坡村?” 
  刘学慧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过后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说:“读初中每个学期要交六百块钱的学费,还要交别的费用,加一起要九百多块钱。你肯给我么?” 
  老人不假思索地说:“我回去之后就给你把钱寄来。现在是八月中旬,来得及的。我的条件就是你现在就得回去。” 
  刘学慧说:“爷爷,请问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我要把你的恩情记心里啊。” 
  老人说:“这些你都不要问了,我说话是算数的。”但老人不好意思叫她不要叫自己爷爷。她要不叫自己爷爷,那她叫自己什么呢? 
  老人回家之后的当天,给刘学慧寄去一千块钱。刘学慧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久就给老人回了信,厚厚的一个信封,里面除一封感谢信,还有她这个学期的缴费单复印件,上个学期的通知书复印件,以及学生证复印件,获奖证书复印件。意思很明白,让老人相信她不是那些跪在街头乞讨的骗子,她是一个想读书,家庭却又十分困难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刘学慧的信写得十分感人,她说她现在有两个爷爷,一个是盘养她长大成人的爷爷,一个是盘送她读书的爷爷。她要把两个爷爷的恩情都记在心里,永志不忘。日后参加工作了,能挣到钱了,她还要到新怀市来看望这个盘送她读书的爷爷。 
  张光明老人接到刘学慧的来信之后,十分高兴。其实,老人当时在省城火车站见到刘学慧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她是不是骗子,会不会骗他。即便骗了他,他也是甘心情愿让她骗的。现在,老人想的却是另外的一回事情,一定要盘送刘学慧读高中,读大学,让她日后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只是,这得要一大笔钱啊,钱从哪里来呢,这让老人着实犯难了。老人每个月才几百块钱的退休工资,要盘送一个学生上高中,读大学,是很难的。不知老人从哪里得来的启示,居然做起了擦皮鞋的工作,一块钱擦一双皮鞋,一天下来,能弄到十几块钱。在新怀市,老人算得是最早擦皮鞋的人。那时人们对擦皮鞋除了觉得新奇,就是瞧不起。特别是城管大队的那些人,见了他就大吼大叫,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他影响了城市的形象,骂他,赶他,污辱他,甚至要把他的小木箱砸烂。有时,老人也会碰到工厂里的老熟人,老上级,老同事。他们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会停下脚步,惊奇地看他一眼。当老人抬起头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会急忙转过头,然后匆匆离去。有一天傍晚,老人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的时候,大为机械厂工会主席居然在他的家门口等着他。“张师傅,好久没有来看望你了,你还好么?”工会主席一副关心的样子,问了他的生活情况,身体状况,过后说:“你老人家的退休工资的确不多,而且还不能按时发,要往后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工厂不景气啊。不过,你老人家节约着过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么。听说这些日子你在街上摆摊呀。你老人家六十多岁了,该休息了,不要再去摆摊了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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