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作者:狐酒(晋江vip2014.01.23正文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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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老嬷嬷看了看白老太太的脸色,低声道,“少爷如今也不小了,马上就要十四了,也快晓事了,要不先在少爷房里放几个机灵可靠的人?将来若是少爷喜欢,就收在房里——”
“混账话!”白老太太怒视着她,斥道,“你安得什么心!他如今正是读书的紧要关头,如何能分心!”
“老太太息怒!”老嬷嬷赶紧跪下,“老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当初大爷也是因为管得太紧,没见过几个女子,才会轻易与人许下婚约,让老太太您操碎了心!老奴想着,若是少爷早些知道了那档子事儿,也省得将来被人轻易勾去……您看……”
白老太太面色稍霁,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倒也……有些道理……你起来吧,说说看。”
老嬷嬷又磕了个头,才敢站起身,躬身道,“选几个机灵可靠的放到少爷房里,把小厮都打发到院外,一来让她们专心伺候少爷,二来么……”她看了看周围,老太太知道她的意思,便挥手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那老嬷嬷靠近白老太太的耳边,道,“老太太,说件腌臜的事体,前些日子姑奶奶回来,她家有个婆子曾在南边儿大户人家待过,听说那边南风颇盛,好些都是因为少年时犯了错,家里给遮着掩着,才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咱们少爷将来是大有前途的,可不能栽在这上边!”
闻言,白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就白了,抓住老嬷嬷的手,“当真?”
老嬷嬷点点头,“我亲耳听那婆子喝醉了酒说的!”她看看老太太,知道她已经心动,便又换了一种语气,“再说了,若是以后少爷去州府乃至进京赶考,身边也能有几个细心机灵的伺候,不比那粗枝大叶的小子们强上百倍?将来即便回到大爷身边,老太太您也能放心不是?”
半晌,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你去把家里十三岁到十五岁的丫头们找来,我要仔细看看。”
老嬷嬷低头应了,“我这就去把她们叫来?”
“嗯,去吧。”
白润用了晚膳在屋里看书,看得累了就拿出琴来抚上一曲,疲乏顿时就解了不少,正扶着琴弦发愣,就有小厮来报说老太太身边的赵嬷嬷求见。赵嬷嬷与祖母几乎是形影不离,她过来必是祖母有事,于是他立即就让人将之请了进来。
赵嬷嬷带了四个年龄不一,容貌清秀的丫鬟进来,带着丫鬟们行了礼,躬身道,“老太太说少爷如今年纪渐长,身边只有几个小厮服侍是不够的,便选了几个丫头来伺候少爷,明儿就让她们搬过来,以后小厮们都住在外边儿,这几个丫鬟里安香和安萱原本都是在老太太房里服侍的,剩下的两个也是早几个月就教了规矩的,还请少爷赐名。”
白润起身踱步绕着几个丫鬟走了一圈,见她们都低下头去,不在意的一笑,道,“多谢祖母了。这两个既然原本就是祖母屋里的人,名字就不用改了吧,还是叫安香和安萱,至于另外两个——”他看看那两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女,心里轻轻叹息,“个子高些的就叫安惠,另一个叫安菱吧。”
见白润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干脆的收下了人,赵嬷嬷顿时满面笑容,催促那几个丫鬟,“还不快谢过少爷?”
待丫鬟们磕头谢了,白润摆摆手,“这会儿已经晚了,不好打搅祖母歇息……”
赵嬷嬷赶紧答道,“少爷说的是,那老奴就带她们退下了,收拾好了东西,明天下午就让她们搬过来,您看——?”
“就这么办吧。”
白润看着赵嬷嬷带着羞怯怯的丫鬟们离去,嘴里无声的嘟囔了几句,转身关上了房门,从柜子里抽出几张信纸,提笔而写,每写几句便停下来想一想,写满了三张信纸便将之装入信封放在一个薄薄的铜匣子里,再用一个不起眼的麻布袋子装上,开窗户吹了几声口哨。
响马突来袭
秋收过后,西边的响马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让人们在不安中又升起了些许希望。
京城的邓知信来信说媳妇张氏生了个女儿,身体健康,乳名叫红儿,宋氏虽然失望,可想到“先开花后结果”,儿媳不是不能生,也就释然了,给孙女做了一整套的花色四季衣裳,一双鱼头鞋,又打了一副银镯子,连同给儿子做的棉袄一同送了过去。
冬天很快就到来了。
因为已经是年底了,距离明年的童试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这段时间李先生加紧了学生们的学习进度,平羽也早就由从前的每日上午去学堂上课改成全天上课,他白天上课,晚上回来依然看书看到很晚,因为先生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因此家里也支持他,由着他点灯看书。油灯点起来光线昏暗,远远不如蜡烛,温华怕他看久了伤眼睛,便把自己的铜镜贡献出来,让二哥做了个架子,将铜镜倾斜着固定住,置于油灯的另一面,这样的话油灯点着以后光线会稍微明亮一些。家人的支持平羽都看在眼中,他不知该怎样表达感激,于是只有更加认真刻苦的学习。
平羽读书越发认真,朝益也是如此,因两人都要夜读,邓五奶奶就和宋氏商量了,一家出一半的灯油钱,让两个人一起读书,后来天越来越冷了,宋氏索性就让朝益将自己的铺盖抱过来和平羽同住,晚上将火炕烧起来便不再那么冷了,两人裹上棉被读书,困了就眯一会儿,醒过来再继续读书。
温华知道熬夜的人容易饿,就用小炭炉将些小米、荞麦添水煮上,再洗个山药切块丢进去,待他们读到半夜饿了,炭火熄了,粥也熬好了,就着切好的咸菜丝儿热热的喝上一碗,第二天一早她再来收拾碗盘,顺便把睡得正迷糊的他们叫起来。
梁氏的肚子渐渐显怀,她也由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得越发沉静安详,只是口味变得厉害,从前爱吃清淡的,如今却爱吃酸辣的,宋氏得知她用嫁妆钱去买羊肉吃,便将家里的羊牵出去一只宰了,皮子请人鞣了,羊骨熬汤煮了好几顿,羊肉切成一块块的挂起来冻上。
温华隔三岔五就给梁氏做烧羊肉或羊汤,梁氏最爱的还是羊汤,羊肉切成厚片在锅里煮熟,添上姜和盐,白菜切块放进去煮透,再放些洗净的粉丝,出锅之前倒上半勺醋,再撒上一把葱花,饭桌上摆着一只大碗,里面是用羊油炸出来的油辣子,有爱吃的就挖一块搅到汤里,碗面上立即就浮了一层红亮的辣油,尝一口——酸辣喷香!棒极了!
这汤不仅梁氏爱吃,家里其他的人也爱吃,每次做一大锅,梁氏、邓知仁还有平羽的碗里就多放些肉,温华碗里六七片,只占小半碗,宋氏的也不过十多片,但大半也都喂给元元吃了。
元元这会儿按周岁算已经快一岁半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见人就笑,让她喊什么她就喊什么,一点儿也不含糊,当然,吃饭更不含糊,哪一顿吃的都不下三两,再加上些许菜肉和汤水——她如今个子长得很高,骨骼也壮实。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谁也没想到的是,在离腊月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响马来了。
这天邓知仁没有去卖豆腐,骑了驴出门办事,半晌午就回来了,走在半山腰上眼见得远处灰尘漫天,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紧赶紧的回了村子,交代留守瞭望塔的人留心情况,一有不对就摇旗敲锣示警。
回到家把人都叫到一起,让宋氏照顾梁氏和元元,温华去学堂里跟先生说一声,自己开了粮仓开始往地道里藏财物藏粮食,藏到一半的时候,东南角和西南角上的瞭望塔就开始摇旗响锣。
全村都惊动了起来,邓知仁顾不上再藏粮食,将粮仓一锁,扶着宋氏和梁氏下了地道,把元元递下去,拉着刚回来的温华和平羽也进了地道,“你们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出去把门锁了,再去村口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
“夫君!”“知仁!”“二哥!”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喊住他。
邓知仁看看她们,神情严肃,“都老实待着,我不会有事的!”说罢扭头出了地道,哐当一声地道口的木头盖子被合上了,仅能从一条狭窄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情形。这条缝隙正对着大门和粮仓,温华身体轻盈,站在地道口的梯子上睁眼透过缝隙向外望去,见二哥把家里的门窗都锁上了,井盖也合上了,拿着弓箭出了门去将门关上,几声金属的撞击声响起,门被锁上了。
“怎么样了?”宋氏在下面焦急的问道。
温华连忙答道,“没事儿,二哥出去把门锁上了,我看他拿着弓箭,想来不会和响马硬拼。”
几个人惴惴不安地躲在地道里,精神十分紧张,连呼吸声都粗重了许多,温华听见有嘤嘤的哭声,她低声道,“是嫂子在哭么?嫂子,你别怕。”她听见宋氏在底下安慰了她几句,梁氏抽泣着止了哭声。
过了一会儿,温华见没有什么动静,正要下梯子,就听见外面响起撞门的声音,哗啦一声门被撞开了,她定睛细看,撞门的竟是隔壁素娘的哥哥!三个人闯进院子,先是把各个屋门打开,进去搜罗了一番,翻出来几包布料,又进粮仓一人扛了一袋粮食,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温华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这几个人趁火打劫也太无耻了!
她想要出去重新把门关上,就见那三兄弟又过来搬粮食了,刚刚把粮袋扛出来,院子里又冲进来几个拿着刀的人,胳膊上都系着黑布条,看见他们三兄弟肩上扛着的粮食,把刀一举就大喊着砍了过去,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没了声响。
温华吓得说不出话来,扶着梯子直打颤,大约又过了两刻钟,外面传来更大的声响,她再也不敢看,手一松一下子就滑到了下面。
“怎么了?温华,你怎么了?”宋氏急了,低声喊她。
温华哆嗦着,话不成句,“他们杀了……素娘的哥哥们……被杀了……”
“你说清楚,是谁被杀了?”宋氏急急地摇着她,见她不说话,拍拍她的脸,“是谁被杀了?”
平羽立即爬上梯子往外观瞧,但是也只能隐约看见地上躺倒了几个人,至于他们究竟怎么被杀的,已经不重要了,从大敞的院门来看,外面时不时的就有一些人来回跑动,突然他轻声喊了起来,“好像有官兵!”
“什么!”“真的?”宋氏和梁氏一声低呼,随即又把声音压了下去,“平羽,你看清楚了?”
他有些不确定的皱了皱眉,“应该是官兵……”
温华清醒过来,“素娘的哥哥们在咱们院子里被响马杀了!”
宋氏愕然,“怎么会?”
“他们趁火打劫来抢咱们家的东西,抢了布料和粮食,还要再来抢,正好被响马看见,就杀了。”
宋氏知道他们来趁火打劫的时候还一脸怒容,直到听说他们被强盗杀了,摇摇头,叹息道,“这又是何苦,为了这点东西白白搭上性命。”
几个人又等了许久,期间院子里来过了三四拨穿着不同衣服的人,看看地上的死尸很快都走了。
梁氏不耐久站,就在草苫子上垫了张皮褥子坐下了,身上裹了一件大棉袄,她紧张的很,一声不吭地靠在身后的棉被上。
终于,在日近西斜的时候,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邓知仁回到家里,看到了那几具死尸,他吓了一跳,满屋子转了一圈,发现粮仓里的粮食损失了一些,屋里的箱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小心翼翼的来到食槽前,得知一家人都平安无恙,放下心来,找了人帮着把院子里的死尸抬出去,用小车运到祠堂前的一片开阔场地上扔下,急忙回到家中,把院子略微打扫了一遍,宋氏他们才从地道里出来。
宋氏她们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一切完好无损,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一家人忙里忙外的收拾,被翻出来的东西重新归置好,门上被踢坏的门锁也取了下来,被血染了的粮食不能再要,只有将之扔掉。收拾完毕,清点了一番,发现布匹少了一些,粮食一共损失五袋。
温华问道,“既然是隔壁素娘的哥哥,咱们要不要让她家赔?”
宋氏和邓知仁互相看看,邓知仁道,“他们兄弟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咱们的袋子上又没有记号,就是找着了也没办法认出来。”
宋氏却说,“不追究是不愿意追究,不是不能追究。咱们可以不去要回那几袋粮食几匹布,可是不能让人以为咱们理亏!”她看着儿子,嘱咐道,“今天你就去找族长说道说道,最好当着几位族老的面把这事挑明了,省得将来有人借着这事儿讹上咱们。”
匪患又兵患
邓知仁晚间回来的时候,明显神色不悦,梁氏给他端了碗茶,他端起来几口喝完了,接过手巾抹抹嘴,“亏得今天去得早,要不然真让隔壁的倒打一耙。”
宋氏手里的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