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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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四镇之战已成定局。
“兄弟们再加把劲儿!等到了相州府城,我请大家加餐!”,河北道魏州西行往相州的官道上,此时正有一个逶迤拖长地运粮队伍押送着大批粮草艰难前行,那一路给军士们鼓劲儿的军粮使却是年纪不大,他虽然也是一身甲胄,徒步而行。但只看他那白皙的皮肤及没有半点老茧的手掌,也该知道这人此前当是个深宅大院中长大的公子哥儿。
此时倘若有魏博诸州官吏见到,只怕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昔日那个最爱斗鸡的败家子田惜会是眼前这个模样。
夏秋之交,天气无常。装满军粮的沉重大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也就愈发地艰难。走过四十里道路,眼见天时尚早,疲惫不堪的田惜挥挥手大声道:“兄弟们,全体就地休息,稍后再行。”,一句说完,他就再也忍不住的瘫倒在地,大喘粗气。
“真他妈不是人受的罪!”,口中喃喃嘀咕出这一句,田大少爷闭目养神的同时,开始寻思起近日所为之事。自当日书房与老道士一番长谈,他胸中郁积已久的烈火开始爆发。不久之后与田悦胞弟的斗鸡会上,他不仅自甘认输吐出了那三千两银子,更低声下气的刻意结交那跋扈子弟。不多久,二人居然混的熟悉已极,随后田继也果然壮起了胆子向他大哥推荐田惜,入军中办事。
田悦闻言微微一愣,自他以侄子身份接掌河北大位,他这些堂兄弟们谁不是对他恨得直咬牙,此时突然听闻这个素来纨跨地十弟想来军中办事,由不得他不心下疑惑。沉吟良久,极为自信的他才点头答应此事,毕竟此人身份特别,真能用他,倒也有利军心及分化诸位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堂兄弟们。
田惜由此入军,他虽然以前就挂了个军粮使的职差,但谁都知道那是个虚职,无非是像他兄弟们一样,给个名目在军中领一份钱粮罢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之事关乎大军生死,田悦岂能放心交与田惜,是以他虽是军粮使身份,但真到了军中,却也只不过干起了押运粮草的苦差,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真是说不尽的辛苦。好在他心中别有所思,此人从小受人欺辱,骨子里也自有一股子狠劲儿,竟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心中难免要抱怨感叹上几声。
“大人,大人,您还是骑上马走吧!整个魏博军中,那个当官儿的不如此?就您这身子骨,再这样下去只怕是顶不住呀!”,正在田惜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传到,不用看也知道此人必是自己的副手王虎无疑。
“多谢你的好意了,你也知道本官的规矩,既然兄弟们能走,我为什么就走不得?马还是留着拉车吧!能少兄弟们一点儿负担,也是好的。”,小腿打着颤儿的起身,田惜口中大义凛然的将这番话说出,引来周遭军士们一片感佩的眼神。
咬着牙走向车队,田惜率先伸出手去推向沉重的大车,一时众人跟随,车声辚辚声中,车队西行往相州而去。
第三十九章 战前(二)
滚滚不断的军队,不同口音的各的士兵,一个个囤积如山的军粮库,此时的大唐北都晋阳已经成为了硕大的军营,带兵官的喝叫声、军士的来回奔跑声、骡马的嘶鸣声掺杂一处,在制造出无穷喧嚣的同时,也使人真切的感受到:战争真的来了!
为后续不断到来的士兵搭建营房,调配军械、粮秣,此时的河东道近九万原驻军此时可谓是手忙脚乱,不断有带兵官“快点儿,再快点儿,”地叫喊声四处响起。
“真他妈的累,都足足半个月了,天天起早贪黑的,这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伙食也不见好一点,这鸟大将军把我们河东军当什么了?狗日的一来就把浑节度给撵走了,论打仗,他能跟浑帅比!打死我也不相信,你看看他带的那些兵,油头粉面的天天满城晃荡,铠甲倒是擦的光亮,但一上战场要是不松蛋,我赵二把眼珠子抠下来,我呸他妈的狗屁禁军。”,城东搭建营房的空场上,军士赵二“哐”的丢下肩上木头,坐在地上边呼哧喘气,口中骂骂咧咧不绝于口。
“算了吧!老赵,人家是禁军,天子护卫!俺们能跟人家比?马大将军虽然跟咱们浑帅没法比,但毕竟也是咱大唐三大名将之一,打起仗来应该不会差,管他娘,早点把四镇给收拾了,咱这仗也就算打到头了。来。干活吧!”
正当赵二骂骂咧咧地起身时,一股隆隆之声隐隐响起,随着这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所有埋头干活的军士都抬首眺望,在阳光照耀下。远远最先出现的是一面随风飙杨的旗帜,艳红的底色上是一只带翅地飞虎。口舌狰狞、爪牙飞扬,说不出的威势昂扬。
“神策军,神策军来了!”,最初是几声低语,随即这声音越来越多,最终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神策军,神策军”的呼喊响彻晋阳内外,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看着这黑色洪流般的神策大军到达,如同吃了定心丸般的河东军忍不住齐声欢呼。
“神策军一到,大战不远了!来,兄弟们再加把劲儿。”,一时间,丁当声响重新响彻晋阳内外。
长安城外灞水之湄十里长亭看了看亭外一片青青柳色,礼部侍郎崔破双手奉盏一笑邀饮道:“此去河东兵战凶危,先生务要小心才是,我已对郭五交代过,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先生踏出晋州北行一步,关于此点,先生务必应我才是。”
将盏中佳酿一饮而尽。丝衫飘飘的李伯元淡淡一笑道:“现下公子忙于国子监及礼部之事,某留在京中也无大用。此次河东一战事关重大,不亲自过去看看倒还真放不下心来,公子放心。某只做壁观,又不用上前线厮杀,那里就有危险了?再说晋州可是公子的老底子所在,莫非还能委屈了我!但请放心便是。”
正持瓯斟酒的崔破闻言,倒也是一笑道:“先生能如此自然是好,其实说来本次大战虽时间不宜,但朝廷优势明显,尤其是后勤钱粮供应更非四镇可比,我本来还担心此战在河东地界,神策军也是全力参战,怕是三将不合,如今朝廷已将浑帅及李大将军召回。马遂事权统一,本人又是个打老了仗的,想来也不至于犯那大错,有这两点,纵然一时偶有不顺,这结局却是没什么悬念地。先生大可在京中等候捷报传奏,何必山远水长地跑到那地界?”
李伯元听着这番话,却是不接这话茬儿,顾自拈了一颗胡豆细细咀嚼,面上满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意。
这个话题近几日崔破多次提起,此时见李伯元这神色,也知劝他不动,苦笑一声道:“先生既然心意已定,我也就不再多言了。”,随后,他略一沉吟道:“说起来,我前时做晋州中镇将时,倒也曾于魏博埋下了颗暗棋,本想着早晚有一日能用得上,不想这几载朝廷实力大增,如今大可以堂堂之阵击惶惶之师,看来这颗暗棋竟可不用,先生此去晋州,倒是可以顺便将此事一并处理妥当。如今天子志向远大,治政勤勉,虽不免求治心切了些,但尚能纳谏,朝政大向也是不错。如今我大唐竟是有了些中兴气象,待此战功成,朝廷心腹大患一除,专心内事,历十数年,这天下未必不可重现开元景象。天下乱离了这么多年,百姓们也该过过好日子了。”
“暗棋!”,李伯元微微一愣自语道,随即醒悟过来,此事关乎魏博,而自己又是曾受恩于田承嗣,更苦心为其谋划多年,想来自己初投长安时,崔破对自己不太信任倒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这颗暗棋现在是个什么处境,随后对自己的计划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心神一转之间,他已是想到了许多。
二人举盏复饮,待一盏酒尽,李伯元容色淡淡的开口道:“此次北行,某欲要郭小四同行,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郭小四,要他去干什么?”,崔破一愣开言,随即正色道:“当日先生要往晋州密聚军械,如今又要郭小四随行,莫非此战……先生快讲。”
对于崔破的紧张,李伯元却是半点神色不露道:“晋州位于河东南部,扼北方南下之咽喉,万一有个好歹,朝廷大军糜烂,只要此城一日不破,京师可安。正因为此战关系重大,某之所为不过是预做防备罢了,毕竟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如今河东有事,兵器钱粮大批调运,京中作场又是崔相该管,此次调集的又是作场加班赶制的存货,不经兵部的。异日刚真无事,或原样运回、或冲抵武库,当不至于惹出大麻烦来。至于要郭小四同行,不过是想更清楚战场形势罢了,公子不必多虑。”
第三十九章 战前(完)
对于崔破的紧张,李伯元却是半点神色不露道:“晋州位于河东南部,扼北方南下之咽喉,万一有个好歹,朝廷大军糜烂,只要此城一日不破,京师可安。正因为此战关系重大,某之所为不过是预做防备罢了,毕竟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如今河东有事,兵器钱粮大批调运,京中作场又是崔相该管,此次调集的又是作场加班赶制的存货,不经兵部的。异日刚真无事,或原样运回、或冲抵武库,当不至于惹出大麻烦来。至于要郭小四同行,不过是想更清楚战场形势罢了,公子不必多虑。”
从李伯元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崔破也知眼前此人若是自己不肯说,任人再问也是白搭,遂一笑道:“郭小四如今供职工部,如今焦头烂额的怕是都在忙着河东事宜,晋州是其必经之地,先生到了河东,还怕见不着他!。”
李伯元淡淡一笑,缓缓起身将盏中酒一饮而尽道:“送行千里,终有一别,天时不早,公子事务繁杂,这就请回吧!某也该动身了。”,一言即毕,他便拱手洒然而去,乘马直向那风雨交汇的河东战地。
河北道魏州节度使府
与外边喧闹的场面相比,府内宽大的节堂内却是难得的寂静,此时,四旬有余、一身铠甲装扮的节度使田悦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身前一个华发微生的粗壮将领。
“崇将军,你是家伯父手中的老人儿了,朝廷此次调集四十万大军来袭,我魏博首当其冲,值此艰危之际,少不得要多多借重将军了。相州关乎魏博门户。一切拜托了。”,一语至此,田悦已是俯身低首,在一片铠甲响动声中,向崇庆行了个揖首礼。
“节帅切莫如此,此去相州,老夫定当不负大帅所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老将崇庆说完,一个军礼后,当即转身出节堂而去,随后门口便传来一声苍劲的大吼道:“儿郎们,动身了。”
“老家伙,天天亡啊死的!真是晦气,大哥。相州关系重大。交给他能放心嘛?”,崇庆刚出,便见节堂内门帘一撩,一人嘀嘀咕咕地走了进来,只看他油头粉面地装束。却不是田继是谁?
耳听此话,再看他走路时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田悦眉头一皱,呵斥道:“节堂重地,哪容你非议大将,哼!若是你们兄弟肯争气些,为兄也不至于如此。”
这话田继却是听得多了。也不多加理会,左右瞅了瞅,顾自上前凑上道:“大哥,此次朝廷大军进发,听探子说,人家那军械钱粮一堆堆跟山似的,咱魏博虽在四镇中实力最为雄厚,但毕竟只有八万兵,这能抗得住嘛?昨个儿我跟您说的事,大哥可要仔细考虑,人家给的这价码可着实不低,他们的使节既然能到博州,淄青李纳、卢龙朱滔那里想是也少不了人的,反正跟谁不是跟,重点是咱家别落得个没下场,大哥……”
听着他这番话,田悦的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终于忍不住转身厉声吼道:“住口,要不看你是我胞弟,本帅现在就一刀砍了你。”,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才见他冷冷一笑续言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一仗都没打,安知后事如何?这多年朝廷图谋四镇也不是一日两日。再说,你以为他们就是好相与的?不到万不得已,我绝计不会如此的。至于卢龙三镇你大可放心,不到事不可为,他们也不会走这条路的。哼!即便是要卖,总得先显出点实力,才能卖个好价钱来。”
田悦自入军伍,颇能带兵,尤其是这两年做了魏博节度使后,威权愈重,大多将领吃他一喝往往大有惧意,偏偏他这个胞弟却是见惯了他这模样,最是个牛皮糖的性子,闻言更是跟上一句接道:“大哥,这次咱们魏博首当其冲,朝廷可是四十万大军哪!您可要早拿主意,别到时候兵打完了,咱可就什么都不是了!”,言至此处见他大哥又要变脸作色,忙一挥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就先回博州将那使节好生笼络住,大哥您要拿主意可得快着点儿。”
满脸涨得通红看田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