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2 最初的航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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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要多加小心才行,就算这里不是敌人的领地,也有敌视英格兰的人在的。)
到买完东西回到克罗利娅号为止,决不能闹出乱子来。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海斗默念着这句话,问身边的杰夫利。
“还是这头红发的问题吧。到现在为止虽然没什么事,但只要想到被别人发现就有些担心。”
杰夫利点头同意。
“只用风帽还是不太安全啊。”
“怎么办呢?用布把头发缠起来会比较好吗?”
“那个样子也很奇怪,最好的方法是把头整个包起来。”
“呜……”
海斗抱紧了头蹿到后面。
“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要!”
“NO,NO,NO,你的回答总是NO!”
杰夫利笑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只能撒个谎了。”
“撒谎?”
“编个来历让这里的人相信你们那里的人头发颜色都与众不同。”
“原来这样啊……”
海斗觉得这个做法挺不错的。
“首先要决定我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人。”
“以你皮肤的颜色来说……”
杰夫利摸着下颚说,
“说是西班牙殖民地来的比较自然。是在因斯帕纽沙岛出生的人,被西班牙人买来做奴隶的。”
海斗睁圆了眼睛。
“奴……奴隶……?”
“是啊。不久以前奴隶买卖还是西班牙人的专营,也有人被卖到拉罗舍尔来的,这里的人一定不会起疑。”
没发觉自己的话对海斗造成了打击的杰夫利继续说下去。
“来自西印度群岛的人(印第安人)很少见,西班牙人一般是从贝宁等地购买黑人卖到巴拿马等殖民地。我从奴隶贩子那里听说,印第安人很不适合做奴隶,他们因为
西班牙人带去的天花之类的疾病人口急剧减少,剩下的人如果被捕遭到不幸景遇就常常会自杀。”
繁荣的奴隶买卖业——这就是十六世纪黑暗的一部分。
海斗也想起来,把船交给年轻的德雷克,令他得以活跃的乔。霍金斯最初就是个出名的奴隶贩子。
虽然比起中世纪放松了一些。但伊丽莎白时代仍然是个阶级社会。因为身份、信仰的宗教、皮肤颜色的不同而受到差别对待也是当然的。谁也不会对此有疑问,只是平静地接受对自己的待遇,对这个时代的人说“生而平等”只会遭到耻笑,并被当成疯子。对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海斗来说,这时的人与自己思考方式截然不同,离视奴隶制为恶的思想普及还要等待几百年的漫长岁月,更要牺牲无数人的生命。
(我的皮肤是黄色的,和杰夫利一比就更是明显……)
海斗看着自己的手。不只如此,容貌也与西班牙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生在ZIPANGU这种边境,又不是基督教徒,换言之,在十六世纪的常识中就是“劣等人种”。想象自己被剥夺自由,受到虐待,最后悲惨地死掉的样子,海斗的脊背感到一阵恶寒,没有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太幸运了。
(真好,在球之丘发现我的是克罗利娅号上的人们。)
不,海斗更正了一下,正确说来应该是他们的头领是杰夫利这一点太幸运了。
杰夫利。克洛福德富有进取性,对未知的东西不抱偏见,即使自己喜好打扮,但决不会只以外表判断他人,无论是粗鲁的一般水手还是技术熟练的老船员,他都不会轻视,是个完全的实力主义者。
海斗现在明白了,以那捷尔路法斯为首的所有船员会打心底尊敬船长绝对是有理由的。如果才华横溢的人被派到愚钝的上司手下,他们会无法忍受那种没有目标,碌碌无为的生活。所以对能干的那捷尔他们来说,给予他们大显身手机会的杰夫利是个理想的头领。
(不被常识所左右,有着独特的想法,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怪人吧。)
英俊而聪明的叛逆者——像杰夫利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对海斗来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类型。所以会感兴趣,想要知道他的想法,比如对奴隶制的看法。霍金斯做的奴隶贸易法兰西斯。德雷克也曾参与其中,那么有机会的话,杰夫利也会参加的吧。
(不要……)
海斗咬紧了嘴唇,他绝不希望是这样,虽然明白自己与杰夫利对残酷的看法不同,但真的不希望他做出践踏他人意志的事情,弄脏自己的手。
海斗的突然止步让杰夫利惊讶地回过头去。
“怎么了?”
海斗犹犹豫豫地小声说:
“我在想,变成奴隶有多可怕……”
杰夫利微微地苦笑一下。
“那只是编出来的而已,并不是真让你当奴隶啊。”
“我知道,可是,你真的这么做过吗?”
“放心吧,我对被谁所有与所有谁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做奴隶贸易很容易获利是不是?”
“对,那真是让人恶心的工作,就让想做的家伙自己去做吧。总之,我以名誉保证你的自由。”
杰夫利弯下腰,注视着海斗的脸。
“你还在担心吗?我是会守住约定的人,对不对?”
海斗点头,太好了,果然杰夫利是有着慈悲心的人,海斗胸中堆积的阴云一下子全部消散了。
“继续聊吧。到旅店之前我们好好地编一编。”
“恩。”
两人再度向前走去。
“你跟主人一起乘船到西班牙去。风平浪静,航海非常顺利,但有一天海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只船,是圣马洛那些家伙们,他们杀了你的主人,把你和财宝都掠走了。”
“这是真事啊。”
但海斗偷偷地在心里说:不,这不是真的,也是我编出来的故事而已。
杰夫利眨了眨一只眼睛。
“撒谎这种事,就是要在谎话里加些真话才可信啊。海盗们把你卖给圣马洛的商人,你就在劳动的时候学了些法语,正以为从此安定下来的时候,忽然商人死了,结果你被再次卖掉,到了我的手里。”
“那你的职业哩?”
“普茨茅斯的商人,经营羊毛纺织业,生意做得很大。”
“这样说来穿漂亮衣服的事也就……”
海斗在口中反刍着这些伪造出来的话,既然杰夫利与德雷克都会相信,那拉罗舍尔的人们多半也会相信了。在他们的时代,世界上还残留着许多未曾到达的地方,更有许多的秘密。
的确如鱼店老板所说,“海鸥旅店”是个虽然古旧但很清洁的地方。
看到海斗拉下风帽后的样子,老板娘玛尔多褐色的眼睛中泛起惊愕的神色,但她很审慎地没有追问,她带着两个人看了所有的空房,杰夫利挑了最大,从窗口就能看到海的一间。
'要不要为您的同伴准备隔壁的房间?'
海斗把玛尔多的话翻译给杰夫利,杰夫利摇了摇头。
“说自己不能要那么高的待遇,在地板上铺些干草就好。”
“是是,我是奴隶么。
听了海斗的话,玛尔多的表情更惊讶了。
'你睡地板?'
'因为我是主人的佣人。'
玛尔多把海斗从头打量到脚。
'那怎么身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
'是主人赐给的,老爷是普茨茅斯衣服最多的人,稍穿旧一点就让给佣人们。'
'多么令人羡慕的事啊!'
'能请您多铺一些干草吗?'
玛尔多微笑了。
'好啊,还有多余的床单,也给你铺上吧。那我这就去煮螃蟹,稍过一会请到餐厅来。'
海斗点点头。
'知道了。'
'晚餐是烤咸肉与卷心菜汤,二位什么时候来用餐?'
'恩,我们要先出去一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那就等二位回来之后再准备吧,航海之后自然还是要吃些热腾腾的东西才好啊。'
'真是多谢您的亲切了,女士。'
女主人的周到让海斗泛出满足的微笑,果然住在这里是个正确的选择。
但是,还有一个不解决不行的问题。
等玛尔多转身出门,海斗立刻转向杰夫利。
“喂,我真的不睡地板不行吗?”
打开了窗子向外眺望的杰夫利闲闲地答。
“反正又是床借你一半吧?早就知道了。”
“谢谢。”
海斗松了一口气,虽然对玛尔多很抱歉,但实在是不想用干草和床单凑合啊。
杰夫利抱怨道:
“这样下去,我跟你睡的时间比跟西理尔睡的时间都要长了。而且和可爱的西理尔大不一样,跟你一起一点乐子也没有。可恶,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寻欢,好好地发泄一下……”
海斗冷冷地道:
“你这么做的话,我就要告诉水手长,你和他说好了不会背着他们去胡搞的吧,那就请忍耐一下好了。”
杰夫利仰天长叹。
“可恶,为什么我身边都是硬邦邦的家伙啊?”
“那是因为你软得过头了。”
“欲望的强弱每人不同的呀!”
“你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自制心的强弱每人不同才对。”
杰夫利两手抱头,揉乱了一头亮丽的金色长发。
“说这说那的……真想教教这条麻烦的舌头其他的用法。”
海斗缩起身子。
“你要大破约吗?”
“不!”
杰夫利放开抓得乱糟糟的头发,像高呼万岁似的高高举起双手。
“让你看看我的自制心,我不会做的!就算想做得要死,这世上只剩你和我两个人,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我的爱是留给西理尔的!”
“是这样吗?”
虽然安下心来,但海斗心中掠过一抹的失望感。爱,杰夫利的爱——西理尔与他一起,两个人愉快地笑着,除了杰夫利外没有能依靠的人了,但杰夫利的眼睛却不只看着海斗,那位如花一般娇艳的少年演员的影子是不会从他心中消失的。即使与海斗在一起,他喜欢的仍然是西理尔。没有办法的事,海斗不能给予的东西,西理尔却能毫无保留地给予杰夫利啊。
(那只是单纯的欲望而已,杰夫利自己也说过的,那不是真正的爱。)
虽然对自己这样说着,但海斗的心仍然无法平静,满是对西理尔嫉妒的旋涡。海斗并不像西理尔一样想与杰夫利做爱,却想独占杰夫利。明明知道这只是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却不想与他人分享杰夫利,希望他只考虑着自己。
“……”
这是妄想的执念。海斗背向杰夫利,心想自己一定是被什么附身了,不能再想下去。但海斗的心仍然想着杰夫利,就像影子或者亡灵一般。
“螃蟹差不多快煮好了。”
过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些的杰夫利这样说。
“吃了东西之后我们赶快去购货,不在明白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买好不行。”
海斗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杰夫利在小船上说要买一件喜欢的东西送给自己的。而且要什么都可以。但海斗想的东西是得不到的,现在虽然有从心底想要的东西,但这东西在拉罗舍尔是没得卖的,而且无论在哪里也买不来。
抬头仰望翻舞的“双头鹫”——统治佛兰德地区的西班牙哈普斯布克家族的旗帜,文森特。德。门多萨或者桑地亚纳叹了一口气。
“风向西……不,应该说是西北,对进港的人来说是好风,但出航的时候可不希望它继续吹下去。”
“是啊,就像多情的女人一样,把船吸进港来又不许出去。”
身边站的副船长迭戈。佩雷斯回答。他是个中等个子中等块头,有着细细的淡褐色卷发和榛子色眼睛的人,也是菲利浦二世为了完成任务准备的加雷翁战船“圣恰克”号上的青年之一。国王给了文森特选择船员的自由,但也没忘了派个自己的耳目潜进来。
“这种天里碰见敌人就太糟了。”
文森特向迭戈回过头去。
“对拉罗舍尔那群人的策略想好了没有?”
“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昂利三世光忙着权力斗争就焦头烂额了,哪有精力照顾这个小不拉叽的港口,他现在操碎了心的不是那群胡格诺,而是怎么把盯儿子盯得死死的恐怖母亲从权力中心里拉出来。”
文森特露出忧郁的笑容。
“女人吗。如今的女人真是比凡俗的男人们更有气概得多,法国的皇太后也好,英国的女王也好,都是这样。”
迭戈哼了一声。
“本来让她们持有权力就是一个错误,神父大人也说女人是为了安慰我们男人才被创造出来的生物。”
应该是“为了让男人痛苦”才对吧,文森特想。对他来说,除了妹妹玛利'幸福花园'亚这唯一的例外,与其他女人是无法结下令人心情安稳的关系的。不是诱惑与兴奋,就是拒绝与失望,只有这样而已。
根本不理解文森特心情的迭戈又以尊大的口吻说下去。
“只有让男人监督着她们,她们才能完成本职任务。菲利浦陛下可不是‘凡俗’的男人,一定能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伊丽莎白一个教训的。”
“大概吧。”
迭戈瞟了一眼文森特。
“莫非你什么时候见过她?时不时说得好象跟她很近乎似的。”
文森特以冷冷的眼光逼视回去,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认真地回答。
“船长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超然的态度,不可以与船员过分亲近,否则就会失去紧张感,导致过失。为了避免秘密的泄露,这是最好的做法。”
这是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