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烟罗系列6 孤月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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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霞帔,头戴簪缨,胸悬金印,明恍恍,光灿灿,一身奢贵,好一只人间彩凤!只是脂浓粉香又如何?终会红颜褪风华尽。荣华富贵又如何?空对金玉独留恨。昨日红绡帐底鸳鸯梦,又怎样?今日有缘无份怎奈何……
菱花境内的妖娆女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粉面含春的韵味皆来自于那一夜缠绵,此时的琴儿好似怒放的娇花,美得光彩逼人,那傲的气度皆因她一偿所愿后的豁然。没有失去处子身下嫁它国可汗的恐慌,反而有种将生死抛诸脑后的毅然决然。
她很得意,终于可以报复那个舍她取大义的男子,用她自己的方法!因为她太了解王俞忠,此时的他再也无法忘记自己,就算自己一到铁勒就被处死,只怕他此生也难对自己释怀,一夜温存换来一生的苦思,好划算的交易!
琴儿不是个温柔怯羞的女子,从来不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得到,但当这一切都因一道无力回天的圣旨打破时,她宁肯做出玉碎的消极反抗,也不会做出瓦全的委屈默承。
所以,她用一夜风流换一个男人一生的痛苦,以及,一个可汗的愤怒!
“公主,銮舆已经备好,送嫁将军也在皇门前候着了”一个宫娥轻声道。
“知道了”
琴儿再度看向镜中那个笑得得意跋扈的娇媚女子,那不是相府泼辣的王琴儿,而是颇赋心机的温娴公主!
登上金顶绣凤銮舆,四对彩嫔立于侧。对对凤翣龙旌、雉羽宫扇罗列排开,两纵俏美宫娥衣着光鲜,插花佩玉,手捧焚香炉、香巾、碎花、绣帕等物。为首高头白骏马上威风凛凛的骑着仪容伟貌的送嫁将军,百十人腰系佩剑的士兵雄纠纠气昂昂的前守后护。
宗元温娴公主的送嫁大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带着一个少女的淡淡愁丝与一缕惆怅,以及一个一夜由少女褪变为女人的女子那股咄咄逼人的锐气,王琴儿走上了她人生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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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郊萧索,野外风霜寒,近秋的时节使得生机黯然。天地苍茫,灰云遍空布,虽为正午,却仍昏光惨淡。
送嫁大队的锣鼓声消歇,只有马蹄与步兵齐齐的踏步声。忽然,送嫁将军一扬手,队伍停滞,銮舆内琴儿的心蓦然一跳。只见官道的正前方,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驹,静静的候在那里,当队伍停下后,他的脸上才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大胆王俞忠!胆敢拦截公主送嫁队!你该当何罪!”送嫁将军识得那人,马上喝斥道。
王俞忠的目光停留在那金色的銮舆上,一席金黄覆盖了他牵挂的人儿,但车中的静寂令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早就算到我会来……对吗?”王俞忠浅浅的笑着说:“你总是冰雪聪明的算到我每一个反应,我明知你是故意,明知你想要的就是我此时的举动,可我还是陷进来了……”
那言语如此温柔溺怜,好似对着自己心上人的娇纵而无奈好笑,那眼眸中的款款浓情令在场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静了下来,呤听着那个男子的细语。
“在十二年前……我家新来了一个小丫头,长得甜美可人,我跟弟弟都悄悄议论着她……”说到此,王俞忠忽然轻笑起来:“可谁知那是只小母老虎,凶得吓人,除了妹妹跟父亲的话,她谁都不听,也自然而然没把两位少爷放眼里。还记得一次,弟弟被她的伶牙利齿激得火冒三丈,两人差点就打起来呢,我这个做大哥与大少爷的可怜人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和事佬,却被两人一顿没大没小的痛揍,真是凄凉……”
王俞忠好笑的摇首,时至今日,他依然会为幼时的可笑趣事逗乐。
“后来还是我的头上起了个包才使得他俩静下来,弟弟跑去拿药,而她……那个小女孩……却用手轻轻的揉着,还微微的吹着气,痒痒的……暖暖的……我才发现当她温柔的时候,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可爱……”
王俞忠的目光再度落向銮舆:“然后我开始等,等她长大,长成一个温柔娴雅的姑娘……呵呵,可是,她根本还是只母老虎嘛,泼辣刁蛮,一点没变,甚至跟我熟识的一位小王爷比起来,她还不如他温柔可爱呢,哎……”
再度摇首叹气,王俞忠有些认命似的笑了笑:“可我还是喜欢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人真得很奇怪,常会莫名的喜欢着什么,而且一喜欢……就会一辈子……”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只玉镯:“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它,为什么让我买,因为这只镯子的雕空图案是你最向往的比翼鸟,对不对?是你十一岁那年告诉我的,你说过,有一种鸟它只有一只翅膀,所以它必须努力的去寻找另一只,那只唯一可以与它结为一体的鸟,然后它们才可以形成一对完整的翅膀,高高飞起,它的名字就叫比翼鸟。你还说,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让他送你一个带有比翼鸟图案的手饰,然后戴一辈子……那天你让我买了送你的时候,我真得很高兴,因为那是你一辈子的承诺。我当时故意说不买,你那么生气是以为我忘了对吗?没有的,我不会忘,只是想故意气气你罢了。第二天我就买了,一直带在身上,希望给你一个惊喜……却圣旨下……你变成了温娴公主,将嫁与可汗……”
王俞忠将玉镯拿起,透过那圆圆的镯环,套定那座銮舆,仿佛翠绿的天地间独留一物,映对着拿镯的人内心中唯一套定的人儿……
“我不是安北将军,也不是相府的王俞忠,我是一个想与自己娘子浪迹天涯的普通男人,所以,我将这只比翼镯送给我的娘子,我唯一的挚爱……”
帘帷扬起,满面泪痕的盛装公主跳下銮舆,一瞬间众人将她拦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奔向她所爱的人。王俞忠对着她轻轻一笑,一夹马肚,马嘶高鸣,立刻向前奔来。
送嫁将军大喝:“圣上口谕!阻拦者斩立诀!”
抽剑声声,剑光寒寒,一片剑林人山横于两人之间,那每一道悸怵的寒光都是一份死亡的强邀,每一把锋利的长剑都是一份噬血的征兆。沙尘起,吼声扬,无数的人将那疾驰的马儿拦住,砍断了它的四蹄,重摔起一阵尘土,王俞忠反手抽出腰后的大刀砍向黑压压的人群!
为什么聪明的将军,懂得权衡利弊的自己,却会做出如此无义的举动?就算以一敌十又怎样?又如何杀尽这此起彼浮茫茫人山?就算杀尽又如何?又要怎样逃出当朝天子的倾巢围剿?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自己又想带着她逃到何方?
砍倒向自己刺来的两名士兵,来不及转身又扑上来另两个,再砍倒,后面一阵剑风带动,忙转身再砍倒三个!耳边四面传来剑风,眼前四处闪耀剑光,根本来不及……一场实力悬殊的困兽战……
左臂被刺一剑,右腿也被伤……抬手再奋力砍杀一通,背后传来一阵巨痛……来不及痛得皱眉,因为又有人扑上前来……再砍、再刺!有人倒下,有人上前,而她……离我仍然那么远……
“卟”
一把鲜红的利剑透过后背出现在眼前……不待做出任何痛的反应,另一剑砍向了拿刀的手……刀应声而落,那刀柄上还有一只红色的手……有些茫然了……没有凶器在手的大逆之臣,只能任人宰割吧?眼前一霎那闪动无数银光,然后红色的血水扬起,伴随着声声皮肉撕裂的声音。
最后看向那个已经呆滞的美丽女子,她的头发散落了,凤冠抛在地下,面无血色的看着自己。
浅浅一笑,闭上了双眼……
比翼鸟的翅膀……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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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钦此!”
玄灼朗朗念完圣谕后,将手中的圣旨递与面前跪倒一片人中为首的半老男子。
“谢主龙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固城毕恭毕敬的接过圣旨,玄灼却一声欢叫,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差点连圣旨都扔了。李固城无奈又爱怜的抚摸着玄灼细柔如羽的长发。
“我快想死你们了……我以为……不能回来了……”玄灼在李固城的怀中闷闷的说着。
“皇上圣明,当日不孝儿女李冬与李燕燕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圣上不但不责罚草民教导无方,反而嘉奖这些年来的小小功勋,其实功不足补过。如今还要灼王亲自赏赐,草民实在愧不敢当,十分惶恐……”
“义、父!”
只见玄灼小嘴嘟得老高,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小手扒在李固城的脖子上不肯放下:“我、是、谁?”
“王爷……”
“义父!!”
李固城只得苦笑:“好好好,是李家堡的珮儿,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玄灼嘻笑着将目光移向他身后的人:“咦?好像众位哥哥都在啊”
“皇上恩泽,自然要全堡齐集,连在外省办事的堡内之人都在半月前赶回来了”
“那怎么不见雄叔叔?”
玄灼的语音刚落,一个肥嘟嘟的大汉嚷了起来:“喂!我可一直在这儿站着呢!”
“啊!!”玄灼一阵变调的尖叫,随即大笑起来:“真是名符其实的‘熊’叔叔!哈哈哈”
李固城也大笑起来:“我就说你平时贪吃贪睡不练功,发福至此等珮儿回来笑你,你看,果然笑话你了吧?”
厅内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咦?笙哥哥……”玄灼跑到李笙面前,然后看看他旁边的娇小妇人:“她是……?”
“他们举止亲昵,还用说吗?”李萧笑道。
“嫂子!”
玄灼蓦然一声大叫,羞得那少妇低垂下头,李笙笑着紧握她的手,然后重敲玄灼的脑门一下,以示警告。
“痛啦!我叫错了吗?”玄灼不满的嚷了起来。
“别怪他,他现在可宝贝着他的娘子呢,再过七个月,珮儿就可以做小叔叔了”李固城微笑着说。
“啊!!”玄灼又一阵兴奋的大叫:“真得?真的?有宝宝了?!”
玄灼立刻贴到少妇的肚子上听动静,因事发突然,李笙夫妇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少妇已经羞得差点躲到夫君怀中,而李笙更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扬手再重拍玄灼的小脑袋一下。
“痛啊!”
又一阵哄笑声扬起。
“那萧哥哥呢?”玄灼又跑到李萧面前,忽然嗲声嗲气道:“萧哥哥还在等珮儿吗?”
李萧差点跌倒,哭笑不得:“你呀……一点没变……”
“他早把珮儿忘了,现在天天缠着街尾的卖花女,估计铁杵也快磨成针了!”李笙大笑道。
李萧有些不好意思的恼了李笙一眼。
“不要嘛!萧哥哥是珮儿的!”
玄灼夸张的搂住李萧的腰,蹭来蹭去。怄得李萧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顿时满脸通红。
李家堡内又一次被笑声覆盖,只要有珮儿在,李家堡永远都静不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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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满幕繁星,扬州城外的一片槐树林中,一个丰神绰越的不凡男子背手而立,仰头凝望那轮清皎明月。
“皇帝哥哥!”
一声欢呼,男子回首,一具娇小身躯立刻钻到他怀中,开心的搂住他的腰身。
“没被李家堡的人发现吧?”
“没有!”
李安世轻轻拍拍玄灼的后背,后者很享受的继续窝在前者的怀中,闭上双眼,幸福的品味着。
“没有告诉他们朕也到了扬州吧……”
“没有”玄灼抑起头,有些不解的说:“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这样他们一定会好好款待皇帝哥哥的,也会保护你的安全啊”
“朕有不能让他们发觉的理由……”李安世浅浅一笑,用手轻轻的磨拭着玄灼细润的小脸。
“皇帝哥哥约我来是有什么事吗?”玄灼笑着问。
“灼儿……”
李安世的心一瞬收紧,如果现在停下……还来得及……一定会来得及……
可是……
“灼儿,你相信皇帝哥哥吗……?”
“当然!”水灵的大眼睛中闪过坚定不移。
“无论朕做什么……你都相信?”
“是啊!”玄灼歪歪头:“皇帝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朕是皇帝……”李安世的手有些发抖,他轻捋着玄灼的柔发,尽量令自己的声音沉稳下来:“所以,有时不得不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朕的手不是干净的……朕也从不是个光明磊落的皇帝……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君主是干净的,无论史评对他们做出怎样的褒扬,无论他们被后世称为怎样的贤君明主,在他们光鲜的背后,都是无穷尽的鲜血与卑鄙邪恶的智慧。因为想守住一份疆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能做到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一个皇帝的仁慈就是对整个江山的残忍,所以,身为皇者只能做到最完美的结局,而不是过程。只要能做到国家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