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于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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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就这样在办公桌前坐着,手上不停地转动着一枝铅笔,脑子不停地想鬼点子。
他本来想在上午找时间去拜访萧笑天,可萧笑天在电话上说要开会。他又说等开完会见一面,中午一起吃饭,但萧笑天依然说不行。马搁浅认为是萧笑天有意拒绝他,他当然不自在,不免对着话筒在心里骂萧笑天不是东西,跟他打官腔。他不听这一套,于是他毫不隐讳地问萧笑天,关于“十佳”评选的结果。
萧笑天用比较严厉的口吻告诉他,说这工作还早着呢,不要乱猜测。
马搁浅就萧笑天主动挂断电话而即刻断言萧笑天没有和他说真话,于是更激起了他的愤怒。他在办公室里发疯般地骂娘,大骂萧笑天是白眼狼,不够意思,不帮他,居然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给他,装他妈的什么君子!他很气恼,他野兽般地一脚踢翻一把椅子……
许是踢痛了脚,他“哎哟”一声坐回办公桌前,大概平静了些,但是还是想不通:“妈的,我对他够意思,他还想怎么着?难道他就真的那么讲原则?屁!现在谁还他妈的讲原则?我马搁浅从不讲什么原则,我也不懂什么是原则?我他妈要事事有原则,我还能有今天吗?有吗?……”
雪落无声 第七章(5)
突然,马搁浅挥起拳头狠狠在办公桌上砸下去,一声山响,桌面上,那个被拳头击过的地方,仿佛有一丝凹陷的样子,但这次他没有感觉到手痛,只感到又麻又痒。
他搓着麻痒的手离开办公桌,然后点上一支美国烟,一边吸着,一边望着窗外。
他始终放心不下,他在不停地琢磨着,他必须要进入“十佳”行列,必须。他知道现在出现了不少像白云、林平等等一些发展很快的优秀企业家,他们十分引人注目。但他认为,无论竞争再怎样激烈,最终还是领导一句话。
这样一想,马搁浅不禁有些心慌起来,他想,萧笑天为什么这次与他话不投机?莫非他真的听说了些什么?因为他很明白,他做的许多事情都是糊弄上面、瞒着下面的。尽管他认为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也偶有不安的感觉。于是他又觉得不能这样干等着,他必须尽快见萧笑天一面,再去萧笑天那儿拜访一下。他不能让萧笑天轻易甩了他,他就要和他捆绑在一起,因为他觉得萧笑天十分有用,而且好用。上次的事,如果没有萧笑天,他得判三年……天哪!别说三年,就是三天也……马搁浅感到头皮一阵发皱。
其实,他已经在安慰自己不必担心,他知道他和萧笑天已经被捆绑到一起了,萧笑天不会轻易把他给怎么着。可是,如果他真的没有被评选进入“十佳”,而萧笑天又没有帮助他,那么他也不能把萧笑天怎么样。因为这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不到没有了退路时,还不至于把萧笑天暴露出去。当然,一旦某一天他真的走上绝路了,他是不会留情的。
但是,现在马搁浅一心想进入“十佳”,他就是想要这个名誉,他认为这个名誉对他来说非常重要,非常有好处的。这不仅会提高他自身的地位,而且他要让所有的人看看他的生存价值。因为他知道,有人恨他,讨厌他,瞧不起他,甚至他还听别人说他是混进干部队伍里的流氓无赖……其实,马搁浅不否认别人对他的评价,就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的肮脏,所以才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要弄些带有光环的名誉。
马搁浅决定马上去见萧笑天。
于是,他果断走进里屋,迅速打开保险柜,想了想,便从里边拿出了十万元人民币,装进一个看上去并不显眼的黑色皮包,锁上保险柜,然后把包提到外屋的办公桌上。
这次,他准备了十万元去见萧笑天。
他要和萧笑天电话预约,刚拨了两位号码,便突然放下了。
“不行,”马搁浅自语道,“上次二十万,这次只有十万,行吗?这是送给谁呀?是萧笑天,不是叫花子。既然对象是萧笑天,那就只能增加,不能减少。这次至少要送上三十万,对,就三十万。”
马搁浅再一次打开保险柜,往那个包里又塞进二十万,他一边塞,一边数数,嘴里居然在说:
“妈的,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欲壑难填。装吧,送多少我也不会心疼,反正这钱不是我马搁浅自己的,用不着花我马搁浅一分。”
一切准备就绪。
他想,他不给萧笑天拨打什么预约电话,最好直接去萧笑天办公室。但是他又觉得这样不妥,万一碰上在开会,不仅办不成事,而且还显得尴尬。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打电话预约。
于是,马搁浅拨通了萧笑天的电话。
没有人接?
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继续打,依然不通。
最后,他才拨打萧笑天的手机,关机。
马搁浅有点着急,他在屋里骚动起来,开始,他不停地吸烟;后来,又不停地走来走去;再后来,不停地拨打萧笑天的电话。
然而,这个电话,他一直拨到下班时间,却始终没有拨通。
马搁浅并不甘心,他决定马上去萧笑天家。
不行,不能去萧笑天家,他觉得萧笑天现在不可能在家,只要萧笑天不在家,他家的保姆不接待任何客人,门都不让进。他想,还是去萧笑天的办公室,碰碰运气吧。
雪落无声 第七章(6)
马搁浅果真提着那个包,来到萧笑天的办公室门外,正小心翼翼地轻轻敲门时,恰好从秘书科走出一个小伙子,问他找谁。
马搁浅见来人了,似乎微微紧张了一下,不由自主将手里的那个包往背后送了一送,然后忙说:
“啊,我找萧市长。”
“萧市长不在。萧市长下午到省里开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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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谢谢你了,再见。”
马搁浅赶紧离开。
马搁浅很失望,很沮丧。
五
一清早,萧笑天觉得眼皮跳个不停。
进了办公室仿佛跳得更厉害,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了出来。
秘书听了,风趣地说:
“眼皮跳好哇,左眼跳喜,右眼跳财。”
萧笑天说:“不是这么说的,是左眼跳喜,右眼跳哀。是悲哀的哀。”
“萧市长,那您是左眼在跳,还是右眼在跳哇?”
“我的两眼都在跳,你说这是喜啊,还是悲啊?”
“啊?怎么会两眼都跳哇?真的吗,萧市长?”
“真的。”
萧笑天认真回答。
秘书一笑,抓挠着头皮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
萧笑天也笑笑说:“不好解释了吧?我告诉你啊,那都是唯心的说法,没有科学道理的。不信我问你,你上个月刚结婚,你说人在结婚这天,是不是大喜啊?”
“当然是大喜。”
“那我问你,那天你的左眼皮跳了没有啊?”
秘书略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指定没有。不过,萧市长,今天指定有好事等着您。”
萧笑天诙谐地说:“好吧,那我就借你吉言,等着好事找上门来。”
于是,两人不由得都笑了,就此终止了这个话题。
不久,萧笑天带上笔和本开会去了。
……
下午。
是下班前一个很短的时间。
萧笑天在几个人的欢送下,走出人民银行。
站在门外,他和沈行长再次握手告别,正准备上车,却无意间看到,从刚开过来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走出一位身着|乳白色风衣,头发干净利落地盘在脑后,手提棕色小提包的女士。在她的身上无不透射出一种强烈的职业女性的个性,显得卓尔不群。
她翩翩走来,优雅地,远远地伸出手与沈行长握手,相互问候。
“沈行长,又要麻烦您了,我还是为贷款的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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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同志,今天恐怕不行,您明天上午来吧,我在办公室等您。”
“好,谢谢。”
这时,沈行长仿佛觉得应该为萧市长、白云相互介绍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白云从一刹那的惊愣中,侧过身去,面对着萧笑天,平静而又沉着地伸出手说:
“您好,萧市长。”
萧笑天愕然,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沈行长怕白云感到尴尬,于是赶紧介绍说:
“萧市长,这是华群服装公司的总经理白云,是我市很了不起的女企业家。”
萧笑天仿佛没有等到沈行长把话说完,就情不自禁地握着白云的手说:
“东方竹,真,真的是你吗?你……你……”
接下来,萧笑天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异样。
是沙哑的?
是惊讶的?
是苍老的?
是浑浊的?
不!都不是。
他的声音充满了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的情感。
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有谁能够叫她一声东方竹的白云,顿时泪盈满眶。她怕被别人看出来,强忍了忍,刚低下去的头,倏地又抬起来,忙松开萧笑天的手,嫣然一笑说:
“萧市长、沈行长,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一步,再见。”
东方竹给萧笑天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雪落无声 第七章(7)
东方竹迅速开车离去。
……
六
萧笑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的车,怎样回到办公室。
此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绘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他,梦一般地坐在办公桌前,头脑里不停地、反复地想:我见到东方竹了,我终于见到东方竹了,我见到了她,我真的又见到她了,十几年,难以想像,难以想像……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左手,托着刚刚和东方竹握过的右手,他直视着他的手,仿佛在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他究竟在寻找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扰乱了他的一切。
他慌忙放开手,不由自主地抬头往门那儿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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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门外是谁,但他十分讨厌此时此刻有人敲他的门。
他向后理一理头发,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马搁浅,手里提着那个黑色的皮包。
萧笑天一见马搁浅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抢先说:
“哟,是马经理,快进来,来来来,快把包放下,请坐,我给你倒水喝。”
萧笑天说着,果真热情地替马搁浅接过手里那个黑色的皮包,顺手放在写字台的一角,然后又给马搁浅倒一杯水。
不可思议,像鬼使神差,连萧笑天自己都弄不明白,他居然对马搁浅如此热情。
是过分的热情。
反常的热情。
好像他做错了什么,需要足够的热情才能去弥补过失一样。
哈哈,真是可笑。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此时此刻的萧笑天,无论见了谁,为了掩饰其内心的一些微妙的东西,他都会是这个样子的,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平静下来。
但是,马搁浅却又是另外的一种心态,由于萧笑天根本就不经意地替他接过包,或者给他倒杯水,使马搁浅不仅有点受宠若惊,而且还想入非非。他认为,“戏”就出在那个包上,他觉得萧笑天是很敏感的人,尤其对他手上的包敏感,故而使萧笑天之所以要接那个包,之所以对他这样热情,其真正的用意,不是昭然若揭吗?
马搁浅一颗忐忑之心,顿时踏实下来了,心里暗喜:妈的,没有白来。他美美地喝上一口水,满脸是笑,虚与委蛇地说:
“萧市长,这几天我就急着来看看您,孝敬孝敬您,听说您去省里开会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回来两天了。”
萧笑天的话音刚落,分管文化的副市长敲门进来了,说有事要和市长商议。
马搁浅很知趣地即刻起身,心里虽然惦记着那个包,但此时却不敢去看一眼,就只能这么借机告辞了。
等萧笑天送走了副市长,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现在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终于能够一个人呆一会儿了。
然而,有谁会知道,刚才无论萧笑天在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东方竹的影像一直停留在他的思想世界里,使他很难理性地去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似乎还没有坐稳,便无意中发现了桌子上的那个包。
他先是一愣。“嗯?”接着自语道,“这怎么放了一个包?谁的?”
他有些纳闷,想不起来谁会把一个包放在这儿。是他自己吗?不会,他有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