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安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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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不懂事，我就故意戏弄程疯子，听见他胡言乱语，就问他既然大河里的龙王要收全镇的人命，你干啥不跑呢？
程疯子的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他说龙王害怕淫骨菩萨勒，不敢进入淫骨菩萨的地盘。
镇上的人都知道他脑子不正常，对他说的话，也没往心里去，当个笑话听罢了。可是我记得一个细节，老烟鬼在碰巧听到程疯子的话之后，脸色很是难看，沉默了片刻后才自言自语了一句：
“五弊三缺，可叹！可叹！一个缺魂少魄地残之人看的比我还透，始终是天命难违啊！”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老烟鬼开始告诫乡亲们别动大河里的东西，还告诉我和程疯子走近些，我问老烟鬼原因，他只是摇头不说话，之后每个传统节日，还让我带着五谷杂粮去拜访程疯子。
程疯子倒是一直疯疯癫癫，可她的孙女儿璐妮子长的很乖巧，和我关系也很好。
只不过这次我吃瘪了，璐妮子一见到我，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君娃子，你咋来这里啊？真是的，烦死了！”
璐妮子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仔细想了想，最近我好像没有得罪她啊，为什么她对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甚至从那皱着的眉头中，我还看到了一丝厌恶。
“璐妮子，我来找程疯…；…；程爷爷。”
本来程疯子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可璐妮子瞪了我一眼，我连忙改口。再加上，通过老烟鬼给我的黄符纸，我感觉他是在指程疯子，眼前程疯子可是我的希望，可不能惹得王程子不高兴。
“你都喊我爷爷疯子了，你找他干吗？爷爷才不会见你呢，赶紧走…；…；”
璐妮子的语气十分难听，莫名其妙的她就赶我走，在心里我有点不耐烦了，可又不能和她一个小女孩计较，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璐妮子别闹，我先去找程爷爷，有事问他，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从大河里给你捕些大鲫鱼来！”
“鲫鱼？”
听到我的话之后，璐妮子冷着脸抽了抽嘴角：“经过老烟鬼这么来一出，大河里还有鲫鱼？”
“你什么意思？”我一时没有明白她的话。
“什么意思？”
璐妮子冷笑一声：“你不是说给我捕些鲫鱼吗？你现在去看看，大河里还有鱼吗？”
“没…；…；没有鱼了！”
原本我是想问问璐妮子，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转念我就想到了血尸流的惨烈景象，难不成死了的并不只是那些血鲶和鬼甲，大河中的其他生物也没能幸免？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装不知道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老烟鬼干的那点儿事！”
“璐妮子，你到底在说什么？”越听，我就越迷糊。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
璐妮子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大清早儿你跟老烟鬼就出船了吧，把血鲶和鬼甲招惹出来，把大河中的鱼类全部咬死了，这还不算，可为啥要杀镇上的黑猫啊？”
“镇上的黑猫？”
璐妮子的话说到此，我感觉脑子完全不够用了，之前我找人帮忙的时候，的确是看到黑猫都死了，但是这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不仅跟我没有关系，跟老烟鬼显然也是没有关系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进入了血尸流里面！
“璐妮子，我跟老烟鬼的确出过船，但是并没有招惹过血鲶和鬼甲，我给你保证，我也不清楚它们怎么都跑了出来，至于你说的镇上的黑猫，那更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一边说着，我一边观察着璐妮子的脸色变化，看到她露出讥笑的时候，我压着的那股火儿一下子涌了上来，直接撞开她，就要朝着淫骨菩萨的庙宇走去。
“你站住…；…；”
我刚迈出前脚，璐妮子一个闪身挡住了我的去路：“君娃子，你做没做过我不知道，可我亲眼看见，老烟鬼把镇子上的黑猫全砍了头，而且还在有黑猫的人家门前挂上了几只死黄鼠狼！”
第八章 阴风黑猫（）
璐妮子亲眼看见老烟鬼砍下了黑猫的头，还在有黑猫的人家门口挂上了黄鼠狼？
我依旧是有点不相信的问道：“璐妮子，你真的是亲眼看见的吗？”
“我骗你干啥？我和爷爷下山，我们都看见了。
“这…；…；这不可能啊。”
面对璐妮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她解释，按理说不该这样才对，如果不是我犯了迷糊，我和老烟鬼之前都在一起啊，老烟鬼进入了水洞庙就没有出来，等我马不停蹄的赶回镇子上时，就发现张国华家的黑猫被砍了头。
难道说，老烟鬼在进入水洞庙后回了镇子上一次？
可道理又不通啊，水洞庙只有一个进出口，老烟鬼怎么可能速度比我还快，就算老烟鬼在下午出现，给我留了包裹，可那时候，璐妮子所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璐妮子，让君娃子进来吧！”
就在我站在淫骨菩萨庙门口不知所措的时候，庙里面传来了程疯子的说话声，璐妮子哼了一下，极不情愿的推开了庙门，走了进去。
她这态度，让我很是无奈，耸了耸肩，我跟着进了去。一进庙门，我就看见程疯子坐在里面，边上还烧着一个火堆。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庙里居然挂着许多大河深处特有的白鲤鱼。
不是只有老烟鬼才敢动大河里面的东西吗？程疯子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程疯…；…；程爷爷…；…；我…；…；”
在以前，我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程疯子，认为他是一个疯子，和他走近了觉得丢脸。但是在此时，看着他浑身的邋里邋遢，我竟然觉得充满了睿智。
“君娃子，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为啥来找我！”
程疯子这会儿完全看不出来疯癫，无比的严肃，他说完看向了璐妮子：“爷爷出去一下，你先把这些鱼烤了，等我回来。切记，千万不能到镇子上去！”
“爷爷，你要带君娃子去哪里，为啥不带着我？”璐妮子嘟着小嘴儿不满的问道。
“去一个君娃子必须去的地方！”
程疯子没有说太多，提起凿好的冥人草纸，就出了庙门，见我还在发愣，又喊了一声：“君娃子，跟我来吧！”
“哦！”
程疯子的话中，透着一股子不容我拒绝的气势，我下意识的就应了一句，跟在程疯子的后面，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他带我下了淫骨菩萨的庙山，在走到镇子口的铭牌前时，停了下来，而后，点燃了冥人草纸。
“君娃子，你跪下给乡亲们烧点纸！”
“程爷爷，烧…；…；烧纸干啥啊？”程疯子一路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程疯子叹了口气，望着死气沉沉的镇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祭奠下吧！”
“祭奠谁啊？”
“当然是祭奠下全镇的乡亲，他们是牺牲品啊！”
程疯子说完，自顾自开始烧起冥人草纸来。
据说人死后，魂魄要过三天才会被阴差拘拿走，如此一来，就容易产生财怨、权怨、情怨；以及儿女咒、父母咒、世人咒、天地咒、风水咒，俗称三怨五咒。用桃木凿子凿成的冥人草纸，可以化解鬼魂的三怨五咒，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祭奠。可是，程疯子说祭奠全镇是什么意思？
难道全镇人都…；…；
想到这里陡然让我打了个激灵，所以赶紧走过去说道：“程爷爷，您该不会是说，镇子上的人都死了吧？”
“不然呢？”
程疯子斜着扫了我一眼，让我心里直发毛，就在我想要继续问的时候，她说道：“你是从镇子里出来的，这一路是否看到过啥人，是否听到过啥声音？”
“没，没有…；…；”
回答程疯子这句话的时候，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没有血色的，因为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的经历，镇子上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而且每家每户的大门都是紧闭的。
难不成，他们真的如程疯子所说的一样，都死了？
“君娃子，有啥疑问，一会儿再说！先送乡亲们走一程吧，毕竟，他们的死也和老烟鬼有些关系。”在我愕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了程疯子那沧桑的声音。
“知道了，程爷爷！”
虽然我不明白程疯子话里的意思，对于他说这和老烟鬼还脱不了关系，我心中有些抵触，可死者为大，我还是跪了下，准备烧些纸。
结果我刚拿起一捆草纸，还没扔进火堆，忽然就刮起了一阵阴气阵阵的鬼风，随后之前还熊熊燃烧的火堆，瞬间就熄灭了。
“程爷爷，这…；…；”
这是镇子上的乡亲对我有怨气吗？我把求助的目光抛向了程疯子。
“生者生，逝者逝，这事怨不得老烟鬼啊，他也尽力了，也付出了代价，乡亲们就别为难君娃子了。”程疯子从兜里掏出了一盒五牛烟，抽了起来，对着空荡荡的镇子说了起来：“九十九恒河沙数如来、微尘数菩萨、三十二天天子众都会聚集，化除一切凶事，俾令诸事吉祥…；…；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散了，散了吧！”
当即我就对程疯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以前听老烟鬼说过，有一种人，经历大苦大难，从中超脱，会得无量体会，凭着一张嘴，就能上引山野精怪，下勾神神鬼鬼。行内将之成为‘话事人’，我没有想到程疯子就是这样一位‘话事人’。
他在将一番大道理讲完后，那股令我后脊骨发凉的阴风，蓦然消散，本已经熄灭了的草纸火堆，又燃烧起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说几句话都这么累！”程疯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向了我：“君娃子，有什么疑惑，说吧！”
“程爷爷，我…；…；”
说实话，我内心之中充斥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真的让我问起来，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唉，可叹可惜啊！你也别问了，跟我来吧！”程疯子说完，就起身迈步。
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并不清楚，不过我还是连忙跟上，他走一步，我走一步，我们到了镇子不远处一座最高的山顶，他指了指山脚下的镇子，老泪纵横。
程疯子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不远处尽收眼底的大河吸引了，在弥漫着水雾的大河上，我看到了一番惨烈的景象，那景象深深的刺激了我的视觉神经。
各种鱼类，全翻着白肚子漂在水面上；甚至我还看见了数条长有几丈，皮肉腐烂的水蛇…；…；
望着眼前的场景，我唯一的感觉就是腥臭扑鼻而来，我也总算明白璐妮子为什么会问我：“大河中还有鱼吗？”
那时候我摸不着头脑，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与此同时我也解开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就是我初进淫骨菩萨庙的时候，看见的那些白鲤鱼。
当时我还纳闷，程疯子和璐妮子两人哪里来的胆子出船，怎么能捕来生活在大河深处的白鲤鱼，想来是他们发现大河的鱼类死了以后，在岸边拾捡回去的。
只是，这一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璐妮子说是老烟鬼招惹出血鲶和鬼甲，那些鱼全部是被这两种东西祸害的，这话我倒不是很相信。
“大河发生的一切都和老烟鬼没有关系！”
在我快被满腹的疑问折磨疯的时候，身侧的程疯子终于开口了，而这句话也终于是让我如释重负：“老烟鬼时常告诫我，不能枉造杀孽，我就说他不会干出这些事！”
“不过，镇子上的黑猫，的确是老烟鬼砍下了它们的头，还在黑猫的尸体不远处，挂上了黄鼠狼。黄鼠狼浑身是污浊之气，还把镇子的祖气给玷污了！”
我的这口气还没有出完，顿时被程疯子的话直接噎了回去，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程爷爷，这不应该啊，老烟鬼平白无故杀那些黑猫干啥？”
“因为黑猫太过圣洁，对那些脏东西有克制的效果…；…；”程疯子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说完之后就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克制脏东西？”
思索着这句话，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我记得小时候，老烟鬼到了很远的地方，才找到了纯黑色猫仔，送给镇子上的乡亲，说是可以保佑主人家，老烟鬼怎么又会杀了它们？”
“镇子上的黑猫的确是老烟鬼找来的！”
程疯子点了点头：“只不过事情远远没有老烟鬼想的那么简单，当年老烟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