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督师-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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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斗心中一冷,然后问道:“那底下的千总把总什么的呢?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范悦的回答简直让范文斗沮丧到了极致。
“那些腌臜的东西,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我为什么用钱粮来养一群猪狗。”
范文斗站起来转圈了,但还是充满希望的道:“别说别的了,赶紧带着你的亲兵占领城门,打开城门放阿昌阿将军进城,你的前程就无限伟大。”
但范悦依旧犹豫,这时候很慎重很郑重的对范文斗道:“叔,你说这次后金真的能长期占领京畿吗?”’
就这一句话,就暴露了范悦依旧想着在大明继续当这个守备的意图,暴露了他对大金的忠诚度,就这一句话,就让范文斗后背的冷汗刷的下下来了,烧灼的烧伤疮口火辣辣的疼。
想了一会,沉声道:“大金军马就在外面,如果你不果断献城,你想过后果吗?”然后更加表现出痛心疾首道:“难道你不知道,一旦抵抗,建奴的本性吗?那是鸡犬不留啊。”
范悦却笑嘻嘻的道:“而我更知道,吕汉强的五千轻骑已经不远,四万勤王大军更是殿其队后,吕汉强,一战灭四万杆子,掀起蒙古抢掠,而且——”看看裹得和粽子一样的叔儿,还轻轻的抚摸了下他的裹伤布“而且我还知道,一场大火,烧到现在还没停息,蒙古完蛋了,那么大金能站住脚跟吗?”然后哈的一声:“我还是再看看吧,大家将我扶到这个位子也不容易,轻易暴露了实在是可惜,为了以后大计,我再看看。”
听着这话,范文斗彻底的无语,冷汗一再的往外冒,烧灼的整个身子伤口无比的痛。
缓了下心神,装作理解的道:“将军所言有理,这次建奴也没有打算长久占领,只要达成和义就会撤军。”然后装作恍然的样子长叹:“看来还是将军深谋远虑啊,这是他们不能比拟的,好,这个想法好。”
范悦就笑了得意的笑了,这就是骑墙,这就是两面通吃的好处。
而做为柱脚,这时候范文斗最贴心的小厮在门外轻轻扣门,范悦让他进来,那小厮进来之后,面色惨白的向两个人禀报:“启禀将军,启禀家主,阿昌阿大军与吕汉强前锋轻骑遭遇,阿昌阿将军不敌,损失惨重大败而去,我们该怎么办?”
范文斗一愣,冷汗再次冒出,想了一下,看向也是面色苍白的侄子道:“将军所谋我不如也,这样,我们不动,以观变化。”
范悦也会心的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第483章 愁城里的崇祯()
崇祯三年正月十五晚上,没有往年元宵节热闹的花灯集会,没有喧天的爆竹烟花,整个大街上只有寒风在呼啸盘旋,只有街角里那些流民垂死的最后一声惨叫。
约摸一更天气,北京城里已经静街,显得特别的阴森和凄凉。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挂着红色的或白色的纸灯笼,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在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各街口的墙壁上贴着大张的戒严布告,或者掀起一角,哗啦啦的响。
在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铜锣或梆子,瑟缩的影子出现一下,又向黑暗中消逝;那缓慢的、无精打采的锣声或梆子声,无精打采的喊着惯例的号子:“天下太平,盗贼不兴,平安无事,海晏河清。”也在风声里逐渐远去。
城头上非常寂静,每隔不远有一盏灯笼,由于金兵占据了通州和运河两岸,以及京畿外大片国土,所以现在东直门和朝阳门那方面特别吃紧,城头上的灯笼也比较稠密。城外有多处火光,天空映成了一片紫色,从远远的东方,不时地传过来隆隆炮声,好像夏天的闷雷一样在天际滚动。但是城里的居民们得不到战事的真实情况,不知道这是官兵还是后金的建奴兵放的大炮。
尽管东城外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城内有兵马巡逻,禁止宵行,满街难民哀嚎垂死,但深宅大院中仍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那些离皇城较近的府第中,为着怕万一被宫中听见,在歌舞宴饮时不用锣鼓,甚至不用丝竹,只让歌妓用紫檀或象牙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婉转低唱,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然后向神秘的太空飞去。
主人和客人们不时的停杯在手,脚尖儿在地上轻轻点着,注目静听,几乎连呼吸也停顿下来。歌喉一停,他们频频点头称赏,快活地劝酒让菜,猜枚划拳,他们很少人留意城外的炮声和火光,更没人去想一想应该向朝廷献一个什么计策,赶快把清兵打退,还京畿一个太平。
北京城里的灾民和乞丐本来就多,最近又从城外逃进来十几万人,没处收容,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为着害怕冻死,挤做一堆。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但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从年前戒严以来,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难民死亡,大家只是麻木的看着。虽然五城都设有粥厂放赈,皇家商行和大明新闻报社也施舍粥饭,但死亡率愈来愈高,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今夜刮东北风,冷得特别可怕,谁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乱葬场中
今天晚上,崇祯是在承乾宫同他最宠爱的田妃一起用膳,但心情忧郁,使原来白皙的两颊如今在几盏宫灯下显得苍白而憔悴,小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一连几夜,他都没有睡好觉,今天又是五鼓上朝,累了半天,下午一直在乾清宫批阅文书。整整一个下午就没有离开御案。
有时他觉得实在疲倦,就叫秉笔太监把奏疏和塘报读给他听,替他拟旨,但是他对自己左右的太监们也不能完全放心,时常疑心他们同廷臣暗中勾搭,把他蒙在鼓里,所以他稍微休息一下,仍旧挣扎精神,亲自批阅文书,亲自拟旨。
现在跟着田妃有滋无味的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心忧虑城外战事,就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整个承乾宫,从田妃到宫女和太监们,都提心吊胆,连大气儿也不敢出。田妃多么想知道城外的战事情形,然而她绝不敢向皇帝问一个字。不要说她是妃子,就是皇后,也严禁对国事说一句活。这是规矩,也叫做“祖宗家法”,而崇祯对这一点更其重视,在后宫,只有他的嫂子张皇后才能参与一些,但张皇后却自持身份,只有崇祯实在为难的时候,才浅浅的提醒一下。
按照现在的来说,他开始很怀念吕汉强了,因为只有吕汉强在的时候,才不会像其他大臣那样海阔天空一无实物的乱侃一通,总是能在自己困苦的时候给自己一个中肯实用的建议。
但可惜吕汉强不在,现在他才感觉吕汉强的重要,当初是自己赶吕汉强出朝,自己为了收拢孤臣党,不愿意吕汉强回朝,现在需要了,却已经是无可奈何,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吕汉强远在山西,尤其他愿不愿意跳这个火坑还不知道呢。愁眉不展地喝过几口茶,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烦躁而又威严地低声说:
“起驾”
当皇帝乘辇到文华门外的时候,曹化淳跪在汉白玉甬道一旁,用尖尖的嗓音像唱一般他说:?
“奴婢曹化淳接驾!”?
崇祯没有理他,下了辇,穿过前殿,一直走迸文华后殿,在东头一间里的一只铺着黄垫子的雕龙靠椅上坐下。曹化淳跟了进来,重新跪下去,行了一拜三叩头的常朝礼,如果是一般大监,比如王承恩,一天到晚在皇帝左右侍候,当然用不着这样多的礼节。但他现在刚刚回来,当然要恭敬无比。
拿起一道奏折,看了一眼,竟然还是狗屁不通的请安折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说弄点有用的,请安折子不过是各地督抚大员刷存在感的手段,崇祯一天不离座位大部分看的都是这些,但你不看不行,万一里面夹带了重要的事情呢?叹息一声,这个东西丢在了一边“今天的消息如何?”崇祯问,“炮声好像又近了。”?
曹化淳忙上前道:“京城还算安稳,建奴也不见攻击,不但如此,还将南门的建奴抽调了一部分去了西面,据说是去良乡了。”曹化淳小心的禀报。
崇祯一皱眉,然后不由长叹,看来良乡又要遭难了。
“启禀万岁,京营统领陈新甲在外面候着多时了。”曹化淳小心的看了一眼崇祯,小心的提醒。
第484章 陈新甲的应对()
新科状元陈新甲,突然被委派京营统帅,这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这要是搁在往常,早就有无数弹劾的奏章上来,内阁也绝对不会附属同意,但这次却是出奇的意见一致。一来陈新甲是东林人,二来是这时候的京营就是一烫手山药,大家甩还来不及,可算是一个新人上去替大家顶缸,那谁还反对。
陈新甲一介寒儒莫名其妙的就遽蹬高位,也是有苦自知,论起八股诗词,那绝对可以纵谈三日三夜,但让自己统兵打仗,那绝对是自己的外行,好在刚刚当官,还多少有些良心,没有急于表现争功,因此就祭出了乌龟大法,干脆带着二十万京营缩在营房不出。
结果今日皇上下旨召见,不得不硬着头皮赶来,这都在文华殿外站了三个时辰,早就让他这个羸弱的身躯不堪重负了。
不过好在这三个时辰,也给了他许多时间打腹稿应对皇上问对,这时候正焦急呢,曹化淳悄悄的出来,对着陈新甲施礼:‘皇上召见大人面对。”
陈新甲赶紧吸溜一下冻出来的鼻涕,小心的还礼,然后顺手将一锭银子塞过去,悄声问道:‘还请公公透漏,皇上心情——’
曹化淳顺手接过来,就苦笑道:“不好。”然后不再言语,束手请进。
在太监里,曹化淳是最谦恭有才华的,也是最得文臣欣赏的,要是搁在别人,早就鼻孔朝天的哼一声过去了。
陈新甲整理了下服饰,然后进殿,转入了暖阁,按照规矩三拜九叩,恭请圣安。
崇祯就不耐烦的抬抬手:“外面战事如何?卿家可有什么打算?”
陈新甲立刻上前道:“战事暂缓,各地暂时息兵,看来建奴是疲敝不堪了,若是再坚持些时日,想来他们就要撤军了。”
“京营三大营如何分派?”?
“一部分守城,一部分驻守东直门和朝阳门外。原来在德胜门外驻扎一部分,备援昌平。如今各处勤王兵马来到,昌平无虞,这一部分人马也撤到朝阳门外。”?
“城上的守备情形怎样?”?
“京营兵守城够用。红衣大炮都已经运到城上,虎尊炮也排列开来,也派官员祭过。”?
这都是当初老国公的安排,陈新甲照本宣科,四平八稳的回答了上来,面对陈新甲的对答如流,崇祯频频点头,感到满意。
“如今建奴入犯,国家兵源枯竭,不易应付。廷臣们泄泄沓沓,徒尚空言,不务实际,一到紧急时候,不能为君分忧,殊负朕意!如兵部主事沈迅,上疏奏陈边务,说什么‘以天下僧人配天下尼姑,编人里甲,三丁抽一,朝夕训练,可得精兵数十万’,这岂不是以国事为儿戏?糊涂之至!”?
陈新甲也对这样的荒谬论断嗤之以鼻,当时小声恭谨回答:‘一些不学无术的佞臣妄言,不过是想博取万岁瞩目罢了,军国大事,万岁当然高瞻远瞩,绝不会被蒙蔽的。’
崇祯皱眉,端起面前的青花茶盏,却不喝,似乎在看那上面飞舞的茶叶,也似乎再等着陈新甲下文。
可陈新甲也就眼观鼻鼻对嘴,嘴问心的一声不吭。
好久之后,崇祯没有喝茶,也没等到陈新甲的谏言,就将茶盏放下,换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据报,建奴大军主力西去良乡,良乡是西来勤王军马的必经之路,你可有什么安排?”
陈新甲立刻跪倒:‘启奏万岁,现在京营疲敝,粮饷具缺,请万岁拨付粮饷,若不然便有哗变之势。’
崇祯的脸上突然飞起一抹潮红,气也喘的粗了,但看看跪在地上的年轻状元,还是慢慢的平复了心思。
“朕破格捡拔你出任要职,你应为朕分忧,这建奴西去,堵住西来勤王通道,你难道不应该派兵解救良乡,或者哪怕是牵制一下吗。”
难得崇祯如此和蔼的和一个臣子如此说话,这也是因为主将亲手提拔的陈新甲,也是自己最看重他的忠心的原因,在他的心里,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