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深处-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错误的地址,希望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割断我们之间那种已变
得令我厌烦、憎恨、会毁灭我的联系。你认为我能“逐渐地疏远你”
吗?你以为那就能满足你的父亲吗?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父
亲真正想要的不是我们友谊的中止,而是一个公开的谣言,这才是
他竭力想得到的东西,他的名字已经有好几年没出现在报纸上了,
他看到这个机会能使他重新以一种全新的、充满慈爱的父亲形象
出现在英国公众面前,于是,他的所谓幽默感就活跃起来了。如果
,我保持了与你的友谊,那会使他感到极其失望的,而且,第二次离
婚案造成的小小的声名狼藉,不管在细节和起因上是多么令人厌
恶,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安慰,因为他要的是轰动,是
要成为所谓纯洁的先驱,就目前英国公众的状态而言,这是成为英
雄人物的最可靠的方式。我在自己的一个剧本中曾说过,这种公
众,如果这半年他做了卡利班,那另半年他就成了答尔丢夫,而在
你父亲身上,可以说具备了这两种特征。他就是用这种方式脱颖
而出,成为清教主义的最敢作敢为、最独特的合适代表。逐渐疏远
你不会有任何效果,即使可以疏远你也不行。难道你现在不觉得:
你母亲必须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在你和你哥哥在场的情况下,明
确向我说明我们的友谊必须完全中止吗?她会发现我是一个最热
心的附议者,并且,有我和卓莫郎瑞在房子里,她也不必害怕说给
你听。但她没有这样做,她害怕自己的责任,并试图把这种责任推
到我身上。她确实给我写过一封信,信很短,是要求我不要把律师
写的警告你父亲停止所做的一切的信交给他。她说的很对,我咨
询律师并寻求他们的帮助确实是可笑的行为,但她信尾又出现了
她常用的那句附言:“无论如何不要让阿弗雷德知道我给你写过
倍!”这就抵消了她的信可能产生的任何效果。
当你想到我把律师的信送给你父亲及你自己时真是欣喜若
狂。这是你的建议,我不能告诉你你母亲强烈反对这样做,因为她
已用最严肃的诺言,即永不告诉你她给我写的信,束缚了我,而我
竟愚蠢地遵守—厂诺言。难道你不明白,她不直接与你对话是错误
的吗?她与我的所有那些偷偷的会面、秘密的通信都是错误的吗?
没有人能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到其他任何人身上,它们最终会各
归其主的。你有一种生活观,或一种哲学——如果你还有什么哲
学的话——即是不论你做什么,都要由别人付出代价,我不只是指
钱方面的代价——那只是你的哲学在日常生活中的实际应用——
而是在更宽泛、更全面意义上的转移责任。你以此作为你的人生
信条,而且事实证明你的哲学取得了很大成功。你迫使我采取行
动,因为你知道你父亲无论如何不会攻击你的生活或你自己,而我
却会为—厂保护我的生活和我自己而竭尽全力,并承受一切落到我
身上的打击。你的估计是很正确的,你父亲与我虽然彼此目的不
同,但都老老实实地按照你所希望我们做的那样去做了,但无论如
何,在某种程度上,你也不能真正逃脱。“婴儿撒母耳理论”,就像
人们为简洁起见所称呼的那样,也被一般民众运用得很好。这种
理论在伦敦可能会受到很多嘲笑,在牛津会受到一些讥讽,但那只
是因为这两处都有一些认识你的人,因为你在这两处都留下了你
通过的痕迹。在那两座城市里的这一小部分人之外,还有大多数
人都认为你是一个差一点被一个邪恶的、不道德的艺术家诱人歧
途的优秀的年轻人,幸亏你那仁慈的爱你的父亲及时把你拯救出
来了:这听起来真是太妙了!然而,你知道自己没能逃脱。我不是
在提一个只有陪审团才会问的那种愚蠢的问题,这种问题自然要
受到法官和审判员的轻蔑对待,对此没有人关心。我指的或许主
要是你自己。在你自己眼里,并且将来你不得不想到你的行为,你
不会,也不可能对事情已发生的那种方式感到满意。私下里你想
到自己时一定会感到许多羞耻。用厚颜无耻的面孑L面对大众无疑
是很好的,但当你时不时地独自一人没有观众时,我想,即使只为
了呼吸,你也会不得不拿下你的面具吧!否则,你一定会被窒息而
死的。
你母亲有时也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忏悔她试图把属于她自己
的重大责任推到另一个已经承受了足够的负担的人身上。对你来
说,她既是父亲,又是母亲,她真的履行了其中的任何一种责任了
吗?我讨厌你的坏脾气、你的粗鲁和争吵,那么,她也会有同样的
感觉。我上次见到我妻子时——距现在已经有14个月了——我
告诉她说,她也将不得不既做西瑞尔的母亲,又要做他的父亲。我
把你母亲管教你的方式详细地告诉了她,就像我在这封信里讲过
的一样,只是自然要比信里讲得更详细些。我告诉她你母亲为什
么要把没完没了的信封上带着“私信”标记的信送到泰特街,听了
我的话,我的妻子常笑着说,我们一定是在合写一部社会小说或诸
如此类的东西。我请求她不要像你母亲对待你那样对待西瑞尔。
我告诉她,她应该把他抚养大,因此,如果他流了无辜的鲜血,他会
跑来告诉她,而她应该先擦净他的手,然后教给他以后如何用苦修
或赎罪净化自己的灵魂。我告诉她,如果她害怕面对对另一个生
命的责任,即使这个人是她的儿子,她应该为孩子找个监护人来帮
助她。我可以高兴地说,她照我说的做了,她已选择了阿德让·霍
晋——一个出身和教养高贵、性格善良的男人,即她的堂兄,你曾
在泰特街见过他一次——做孩子的监护人,与他在一起,西瑞尔和
薇玮安就获得了一个能拥有美好将来的好机会。如果你母亲害怕
与你进行严肃的谈话,她也应该在她的亲戚们中间选一个你会听
他话的监护人,但她本就不应该害怕。她应该与你一起坦诚地讲
清楚并勇敢地面对各种问题。无论如何,看看事情的结果,她会感
到满意和高兴吗?
我知道她谴责我,我不是从认识你的人、而是从不认识你也不
想认识你的人口里听说这件事的,我经常听说这回事。例如,她最
喜欢说年龄较大者会对一个比他年轻的人施加影响,实际上这也
表明了她最喜爱的一种对我们交往的态度,而且这种话题往往能
成功地投合公众的偏见和无知。我不必问你我对你起过什么影
响,你知道我对你产生不了一点影响,而且这也是你借以不断夸耀
自己的一个话题,也是惟一一个“装备完善”的话题。实事求是地
说,你身上能有什么会受我的影响呢?你的头脑?它是不开化的;
你的想像力?是僵死的;你的心?还没有长出来。在所有与我的
生活发生过联系的人当中,你是惟一一个我不论用什么方式也不
能在任何方面对你产生影响的人。当我因照料你传染了发烧、尤
助地病倒在床上时,我对你的影响甚至不足以让你为我取一杯牛
奶、或看到我也需要一些病人常用的必需品、或费心开车走200码
远去书店用我的钱给我买一本书。当我实际上在从事写作,并要
创作一部比康格里夫的剧作还要辉煌、比小仲马的剧作还要富于
哲理的喜剧,并且已经为剧中的每一个不同的人物设想了不同的
性格时,我对你的影响却不足以使你离开我,不打扰我,让我得到
一个艺术家应该得到的安静。我在哪个房间写作,哪个房间就成
了你的日常休息室,你在那儿吸烟、喝莱茵河白葡萄酒和赛尔脱兹
矿泉水,闲谈一些荒唐的行为举止。“年龄较长者对一个比他年轻
者的影响”这句话在传到我耳里之前是一种极妙的理论,但之后就
变得不可思议了。当这句话传到你耳里时,我猜想你肯定会
笑——对着你自己笑——你当然有权利这样做。我也听说了许多
她谈到钱的话。她“绝对公正地说”,她不停地请求我不要给你提
供钱。我承认这一点,她没完没了地给我写的每一封信的结尾都
加上一句话,“恳求你不要让阿弗雷德知道我给你写过信”。但对
我来说,我并不愿意为你花钱买任何一件东西:从早晨用的剃刀到
晚上用的马车。为你提供钱对我来说是一种可怕的折磨,我过去
常就此向你抱怨——你也记得,对吗?——我是多么不愿意你把
我看做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艺术家是多么不愿意被人这样看待
或对待啊!因为艺术家,就像艺术本身,从本质上讲是非常不实用
的。当我过去对你说这句话时,你常常会发怒,真理总是让你发
怒。实际上,真理是一种听起来最痛苦,说出来也最痛苦的东西,
但这并没有使你改变自己的观念或生活方式,每天我都不得不支
付你在一天内所用、所做的每一件东西和事情。只有一个老好人
或极愚蠢的人才会那样做,而我不幸成为两者的完美结合。当我
过去向你提出,你母亲应该提供你所需的钱时,你始终给我一个极
漂亮、优雅的回答,你说,你父亲允许她支配的钱每年大约只有
1500镑。我相信,对像她那种地位的妇人来说,这些钱是相当不
够用的,你不能再向她要更多的钱了。你以为她的收入与她所处
的地位和具有的情趣是绝对不相称的,这是对的,但你不应以此作
为靠我过奢侈生活的借口,相反,你应该因此提醒自己在生活中要
节俭一点。事实上,你是,而且仍会是一个典型的感伤主义者,因
为一个感伤主义者只是一个想白白地浪费感情的人。你主张节省
你母亲的钱袋是美的,而你在花我的钱时如果我主张节省就是丑
的。你以为一个人可以白白地享受自己的感情,但这是做不到的,
即使最美好、最具自我牺牲精神的感情也不得不付出代价,奇怪的
是,这就是使它们美好的东西。平常人的思想和感情生活是很令
人卑鄙的事情,因为他们的思想都是从一种“思想的流通图书馆”
借来的——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时代的时代思潮——而每到周末
归还时,这些思想已被他们弄得污秽不堪了。这种人也一直试图
赊购自己的感情,所以,当账单送到他们手上时,他们就拒绝付款。
你应该抛弃那种生活观,一旦你为一种感情付出了代价,你就会知
道它的性质,并能更好地理解它。你要记住,感伤主义者在内心始
终是一个犬儒主义者,感伤实际上只是犬儒主义的库存假日。从
思想方面说,尽管犬儒主义者是快乐的,但既然它是把“浴缸”当做
俱乐部的,那它永远只能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的完美哲学。犬
儒主义有其社会价值,因为对一个艺术家来说,一切表现形式都是
令他们感兴趣的,但就它本身来说,则是可悲的,因为对真正的犬
儒主义者来说,一切都是不可知的。
我想,如果你现在回想一下你对你母亲收入的态度,以及你对
我的收入的态度,你就不会为自己感到骄傲了;或许,如果你没让
你母亲看这封信,将来有一天你可以向她解释,说你从未问过我愿
不愿意让你依靠我生活,你采取的这种忠诚于我的方式只是一种
特殊的、我本人最厌恶的方式。在你眼里,事无巨细都要由我来替
你付钱给你提供所有童年的魅力。你坚持由我出钱使你享受每一
种快乐,你以为你这就发现了永保青春的秘密。坦率地说,当我听
说你母亲谈论我的话时,我非常伤心。我相信你思考后也会与我
有同感:即如果她对你们家族带给我的毁灭没说过一句悔恨或悲
哀的话,那她最好保持沉默。当然,她没有理由看到这封信中提到
我经历的精神发展或我希望达到的任何起点的部分,那不会引起
她的兴趣。但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让她看到那些纯粹是谈你的生
活的部分。
事实上,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介意被人虚伪地爱着。一个人
没有理由向公众展示他的生活,因为公众是没有理解力的,但对人
们期望得到他们的爱的那些人来说情况就不同了。我的一位伟大
的朋友——与我保持了十年的友谊——不久前来看我,他告诉我
他一点也不相信人们对我的议论,并且希望我知道。他认为我是
非常无辜的,是你父亲编造的险恶阴谋的受害者。听了他的话,我
的泪水喷涌而出,我告诉他,虽然你父亲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