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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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哪一步啦?飞行记录仪呢?”
“还没结果。”凯西说。
“我们需要那些数据——想办法搞到它,凯西。结构部分呢?”
“好吧,很困难,的的确确很困难啊,”多赫迪愁眉苦脸地说,“我还在担心那个坏销子。我认为我们应该更警惕些——”
“道格,”马德说,“我跟你说过了,我们到飞行测试的时候再来检查它。现在,液压部分怎么样?”
“液压部分良好。”
“电缆线路呢?”
“良好。当然我们还在外线。必须用冷渗法再确认一下。”
“好的,我们在飞行测试时再做。电气部分呢?”
罗恩说:“我们已经定下从今晚6点开始做循环电流测试,要做一整夜。如果有问题,我们明早就知道了。”
“现在有没有疑点?”
“就是右边机翼的那几个邻近传感器。”
“我们有没有检查过它们的功能?”
“做过了,看上去是正常的。当然,要真正对它们进行检查的话,我们就得把传感器从盒子里拆下来,再把它们从机翼里掏出来,那意味着——”
“把别的一切都耽误了,”马德说,“算了吧,别做了,动力部分呢?”
“还是零,”肯尼·伯恩说,“发动机良好。冷却系统的几个封条装倒了。我们还找到了冒牌的反向装置整流罩。但这些都不可能造成这次事故。”
“好的,动力部分的问题排除了。航空电子控制系统呢?”
文庄说:“航空电子控制系统经检验在正常范围之内。”
“自动驾驶仪怎么样?飞行员企图争夺手控驾驶权?”
“自动驾驶仪情况良好。”
“我知道了。”马德朝屋子四周打量一下,“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是不是这样?调查进行了72小时,我们对545号航班发生的事还是他娘的什么也不知道。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的吗?”
会议桌四周。一片沉默。
“基督啊。”马德愤愤地说。他敲着桌子。“你们这些人到底明白不明白?我要这桩事件快快地解决了。”
2
塞帕维达大道上午10时10分
弗里德·巴克正在解决詹妮弗的所有难题。
作为片子的开头,詹妮弗需要一个步行去上班的镜头,配上马蒂的画外音简介(“我们和前联邦航空局官员,现在是一名颇有争议的航空安全斗士弗里德·巴克谈过。”)。巴克提议用塞帕维达大道作为拍摄地点,广阔视野里是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南跑道。这很理想。他还谨慎地提起过去还没有哪个摄制组使用过这个场景。
接下来,她需要一个工作的镜头,还是画外音(“自从离开联邦航空局以后,巴克一直在坚持不懈地让公众对飞机设计缺陷引起关注——特别是诺顿公司N—22型飞机的设计。”)。巴克提议拍摄他的办公室的一角,他的身后是摆满一本本厚厚的联邦航空局文件的书架,他面对摄像机,端坐在一张高高堆着技术手册的写字台旁,专心致志地翻阅这些手册。
再下去,她需要他那烂熟于心而且过甚其辞的夸张独白,要他讲得比较具体些,这样瑞尔登在采访中就不用花时间来涉及这些。巴克也打算这样做。他知道空调、冰箱、电话和所有别的噪音来源的开关所在,拍节目的时候,他们需要把它们都关掉。巴克还准备好了一台监视器,随时可以在他做评论时播放有线新闻网播出的545航班录像带。监视器是一台演播室水准的索尼一束三枪式,放在房间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这样他们可以在拍摄中使用上头的画面。机上有一个视频插口,他们可以直接选取画面,并与他的口头评论同步进行。巴克用的是一英寸录像带,所以图像的质量非常好。他甚至还有一架N—22型飞机的大模型,他可以使用模型上机翼与机尾的可拆卸部分来演示飞行中究竟出了什么乱子。这架飞机模型就放在他写字台上的一个架座上,所以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道具。巴克的打扮也挺适合现在的角色。非正式的衬衫和领带,让人联想起一名工程师,一副权威的派头。
巴克也很上镜。他看上去很放松。他的回答简短干脆,从不使用晦涩难懂的行话。他似乎明白她会怎样编辑录像,所以就尽量不让她受到任何限制。比方说,他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不去伸手碰飞机模型。相反,他总是先把问题回答完,然后再说:“说到这里,可以看一下这架模型。”等到她表示同意了,他才重复一遍刚才的回答,同时拿起模型飞机。他做的一切都很熟练自然,没有任何支支吾吾或累赘笨拙。
当然巴克不仅在电视上,在法庭上也是很有经验的。唯一的问题是他并未表现出强烈的感情色彩来——没有震惊,也没有义愤。与此相反,他的口气、他的风度、他的姿势语言暗示出一种深刻的痛惜和遗憾。发生这种情况真是不幸。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改正失误真是不幸。这么多年来掌权人就是不听他的话更是不幸。
“几年来这种飞机的前缘缝翼一共已经出过八次问题了。”他说。他把飞机模型举在脸前,把它转了个身,这样在摄像灯光照耀下不会反光。“这些就是前缘缝翼。”他说着从机翼前拉出一块滑板。他把手缩回去,然后说,“你们可以看到特写镜头。”
“我晚了一步,没拍下来,”摄像师说,“你能再来一遍吗?”
“当然可以,你用广角了吗?”
“两个加倍广角。”摄像师说。
巴克点点头。他停顿片刻,接着重又开始。“几年来这种飞机的前缘缝翼一共已经出过八次问题。”他再次把模型举起来,不过这次他事先就把它转过来,所以不反光了。“这就是前缘缝翼。”他说着把机翼前的滑板拉了出来。他再次停下。
“这次拍下来了。”摄像师说。
巴克继续说:“前缘缝翼只在飞机起飞和降落的时候才打开。在飞行过程中,它们是折叠起来收进机翼里的。但众所周知的是,诺顿公司N—22型飞机的前缘缝翼在飞行过程中会自动打开。这是设计上的错误。”他又暂停片刻。“我现在要把事情是怎样发生的演示给你们看,拉出广角来让你们看到整个飞机。”
“拉广角。”摄像师说。
巴克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然后说:“这种设计错误的结果就是,当前缘缝翼打开的时候,飞机的机头就会朝上,像这个样子,构成失速的危险。”他把模型微微翘了翘。“在这种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控制;如果驾驶员试图恢复水平飞行,飞机就会做出过度的反应,立刻进入倒栽状况。驾驶员再次修正,企图使飞机从倒栽状况中解脱出来。结果飞机立刻又进入爬升状态,然后又是下栽。接着再次爬升。545号航班上发生的就是这样一回事。这就是乘客死亡的原因。”
巴克暂停片刻。
“现在我们结束模型的话题,”他说,“所以我现在把它放下来。”
“好。”詹妮弗说。她一直从放在地上的监视器上观看巴克。此刻她在考虑她可能很难剪接从广角镜头到放下模型的这一段。她真正需要的是重复一遍——
巴克说:“飞机倒栽,然后爬升,接着再一次倒栽。545号航班上发生的就是这样一回事。这就是造成乘客死亡的原因。”带着一脸的遗憾,他把模型放下。尽管他动作很轻,但他的手势看上去是在暗示着飞机的坠毁。
詹妮弗并没有看走眼。这不是什么采访,实际上倒成了一场表演。这年头,讲究技巧已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事。越来越多的采访对象似乎都对摄像机角度和剪接过程挺在行的。她曾经见过公司经理浓妆艳抹地接受采访。刚开始的时候,搞电视的人对这种新的矫揉造作感到不可思议,但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毕竟他们的时间很紧张。他们总是匆匆忙忙地从一处奔到另一处。一个预先准备好的采访对象,不管怎么讲,总算使他们的活儿干得轻松多了。
但就是因为巴克干得太顺畅了,拍摄过程也太顺利了,她就不想让巴克这么肤浅地走走过场。她今天工作的最后一部分就是问一些基本的问题,以防马蒂到时候时间不够或是根本忘记问。
她说:“巴克先生?”
“嗯?”他朝她这边转过来。
“检查一下镜头距离。”她对摄像师说。
“远了点。朝摄像机跟前挪近一点。”
詹妮弗挪动一下椅子,这样她就正好坐在镜头旁。巴克稍稍动了动,面对她现在的位置。
“他现在看上去好多了。”
“巴克先生,”詹妮弗说,“你以前当过联邦航空局的雇员……”
“我曾经为联邦航空局工作,”巴克说,“但后来离开了这个部门,因为我不同意他们对制造商放任不管的态度。诺顿公司的飞机就是这些马虎放纵政策的结果。”
巴克再次显示了他的技巧:他的回答是一种完整的陈述。他明白他更像是在摄像机前侃侃而谈地做些评论,而不是对一个问题进行回答。
詹妮弗说:“围绕你离开联邦航空局的事有一些不同的议论。”
“我对有关我为什么离开联邦航空局的一些说法很熟悉。”巴克说着,又是在进行陈述。“但事实是我的辞职使这个机构很难堪。我批评了他们的工作方法。当他们拒绝对我的批评做出反应的时候,我就走了。所以,对他们现在还在试图诋毁我,我是毫不吃惊的。”
她说:“联邦航空局宣称,你向新闻界泄露了材料。他们说他们因此解雇了你。”
“联邦航空局有关我的说法从来没有任何证据。我从来没有见到联邦航空局提出过片言只语的证据使他们对我的批评站得住脚。”
“你为布拉德利·金律师工作吗?”
“我曾几次作为法律案件的航空专家证人出庭作证。我认为有专业知识的人站出来讲真话是很重要的。”
“布拉德利·金付你钱吗?”
“任何专家证人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应该得到补偿。这是标准程序。”
“你是布拉德利·金的全时雇员,这难道不是真的吗?你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一切,我们现在见到的这一切全都是金付的钱,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我是由华盛顿非赢利性的航空研究院资助的。我的工作就是促进民用航空的飞行安全。我尽我所能地使天空中的旅行者平安无事。”
“巴克先生,你难道不是一名受雇的专家吗?”
“我对航空安全持强硬的观点。我被与我持相同忧虑的雇主所雇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你对联邦航空局有什么看法?”
“设立联邦航空局的动机是良好的,但它具有双重的工作使命,既要对航空旅行进行管制,又要帮助其进行宣传促销。这个机构必须进行全面改革。它和制造商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了。”
“你能给我一个例子吗?”这是一种提示。她从先前的交谈中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巴克再次做了陈述。“有关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一个最好的例证就是联邦航空局对待许可证颁发的方式。为一种新型飞机颁发许可证所需要的文件并不由联邦航空局来保存,而是由制造商自己来保存。这一点恐怕很难说是恰当的。这简直是让狐狸来保护鸡窝。”
“联邦航空局是不是干得很漂亮?”
“恐怕联邦航空局干得极为差劲。美国人的生命被毫无必要地置于危险之中。坦率地讲,现在是彻底革新的时候了。否则的话,乘客还会继续去送死,就像他们在诺顿飞机上那样。”他慢吞吞地朝办公桌上的模型指了指,这样,摄像机就能稳稳地跟定他。“在我看来,”他说,“那种飞机上发生的事……是丢人现眼的奇耻大辱。”
采访结束了。摄制组成员收拾设备的时候,巴克朝詹妮弗走过来。“你们还见别的什么人吗?”
“下一个是杰克·罗杰斯。”
“他是个好人。”
“还有诺顿的什么人。”她翻翻笔记本。“一个叫约翰·马德的人。”
“啊,”
“什么意思?”
“马德是个很会花言巧语的家伙。他会向你讲一大套适航指令之类的模棱两可的鬼话。一大串联邦航空局让人听不懂的行话。事实上,他是N—22型飞机的项目经理。他负责那种飞机的研制开发。他晓得这里头有问题——他本人就是问题的一部分。”
诺顿公司外上午11时10分
经历过巴克事先演练过的流畅表达之后,记者杰克·罗杰斯让人吃惊不小。他身穿一件很土